第18章 谎称孩子另人
冬生见状,心不由得一紧,连声音也带着急切。“怎么?我嫂嫂有恙?”一时间,所有人都不吭声了,忙打哈哈…就要把话题往别的地方扯。冬生急红了眼,忙着就要去拽那人的⾐襟,那人才呑呑吐吐的,道出了实情。
“芙娘么,芙娘她有了⾝孕,孩子的爹是她表哥。”冬生有那么一瞬间真想跨上马,头也不回地离开,打哪儿来回哪儿去,权当自己从没来过,可她毕竟在军中历练了一番,吃过许多亏,学会了克制自己的本

,知道有些人的话是不必全信的。
况且她也不相信芙娘会做出那样的事来。退一万步说,就算是真的,她也要去看看,那个男人是什么样子的,怎么把她比下去,她辞了众人,不一会儿便到了家,果然她一进门,眼前便是一副令她睁不开眼的景象。
芙娘端坐在椅子上,淡笑着听那男人⾼谈阔论,手覆在已略略地显了怀的肚子上,眼底一如既往的渊静,那男人眉飞⾊舞地凑在芙娘耳边说着什么,引得芙娘一阵发笑。俨然一副初为人⽗⺟的小夫

模样。
那男人的手还要伸过去去摸芙娘的肚子,不等芙娘拒绝,冬生的刀便横在了男人面前,两人俱是吓了一跳。“冬生?”芙娘望着来人,眼里有些困惑似的,而后慢慢地化了开来。
她不是应该在场战上的么,怎会在这里?她早些时⽇便听说了前线即将开战的消息,却不想冬生回来的这样早。莫非,是凯旋了?她眼眶一热,自己夜夜都会做的噩梦果然没有变成现实。
冬生不是站在这里,好好的么?然而不等她开口关切询问,冬生便勾直勾地看着她,眼底尽是暴戾和愤懑。
“谁的种?”三个字从冬生牙里挤了出来,芙娘似乎没听得真切,良久才琢磨过来是什么意思,她开口刚

辩解,冬生的刀尖便由朝着男人,转为朝着自己。
“我问你,这是谁的种?”字字诛心,字字都如一把剐刀,剜着芙娘的心,她浑⾝止不住地颤栗,眼泪断了线似的往下掉。
“芙妹这是。”男人眼里蔵着一团疑惑,慢慢挪上前将芙娘护在怀里,他行动得小心翼翼,却不想冬生瞧在眼里愈发恼火。
他唤她芙妹,与村口人说的一样,想来,这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他的了。冬生之前有多信任她,现在就有多失望。什么恶心自己,什么还放不下自己的哥哥,分明都是借口,原来,谁都可以站在芙娘⾝边,唯独她不行。
“你滚开啊!我问你,她肚子里的,是谁。”“冬生!你累不累?够了没有?”啪,的一声,芙娘直接上前,也不避冬生锋利的刀剑,菗打了一下冬生的脸,如冬生第一次強上了自己的那夜一样。
冬生抚着脸发愣,不一会儿便肿了起来,男人上前挡住二人,以免伤了芙娘的⾝子。芙娘推开男人,⽔汪汪的眼睛肿红着,勾直勾地盯着冬生,嘴

被咬得渗出了⾎,微微颤抖着。
“就是你想的那样,你満意么?”说罢,不等冬生反应,自己便踉踉跄跄地进了屋。冬生收了刀,颓废地坐在了椅子上,错了错脸颊,望着正

追芙娘而去的男人,她正是心烦意

的时候,不论分说地就把男人摁在了椅子上,男人睁着眼睛,不解地看她。
“你叫什么?”“在下陈仁,不知你是?”“我叫连冬生,芙娘她小姑。”“噢!原来是小姑!失敬。”
“闭嘴,谁是你小姑?少说点话能行么?行么?”冬生被这一声“小姑”惹得恼火至极,索

又把刀拔了出来“行行”“我问什么你说就是了,你是苏州人?”
“正是”“哦…陈耀祖是你爹?”冬生忽然记起她那次去苏州时,曾和掌柜拜访了当地巨富陈耀祖。“不不,耀祖伯是家⽗旧

。”
“那你爹…也是做生意的么?”“不,家⽗乃苏州府知州。”哦…当官的。冬生嘴角勾起一抹既苦涩且満意的笑。
“那…那你们家…有那么大的花园么?就…那样的…”她语言能力有限,支支吾吾的,手上为陈仁比划着。“噢!小庭园?”“对对…差不多,就是那个,有么?”
“那是自然。无意炫耀,我们家有好几处。”陈仁咧嘴一笑,脸上有些骄傲,可那份骄傲并不令冬生十分讨厌,她也勉強地挤出了一抹笑。冬生舒了心,在她眼里,芙娘是配得上她所能想象到的,世上最好,最珍贵的东西。
譬如她旧年在心里暗暗许下的一个梦,她要为芙娘也修一个这么大,景致这么好的园子,包管和那些苏州富商大贾,乡绅家里的一样,教芙娘以后再也不想家。
既然自己完不成这个梦,那就蔵起自己的私心,让陈仁替她去完成吧。思及此,冬生心里有些酸酸的,她不讨厌陈仁,只是她头一回的,感受到了人和人之间的差距,以及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和芙娘一样,他二人皆是富贵人家的弟子,藌罐里泡着长大的,诗书礼仪里润出来的。
她不一样,她祖上无一例外,全是农民,她当了几年泥腿子,当了几年扛包的,现在是个在军营里混的丘八。军中以杀敌数论功行赏,她也肯吃苦,好不容易才升了个百夫长,积攒些了军功。冬生⽇⽇都在算,自己离梦中的庭园还差几步。
却不想她熬得起,芙娘却等不起。冬生比陈仁略⾼一些,可她此时垂下脑袋,倒显得矮陈仁半截,她盯着自己泥斑点点的

腿,満是泥垢的指甲不由自主地蹭了蹭

腿。冬生活了十八年,张狂了十八年,在陈仁面前,头一回觉得有些自卑。
“那你…你照顾好芙…你照顾好嫂嫂,替我…替我哥,我不会说什么话,总之,大恩不言谢。”
冬生満面真情,冲着陈仁抱了抱拳。还觉不够似的竟要单膝跪地,陈仁听她言语的意思,分明是把芙娘托付与自己了,面上又惊又喜,连忙去搀冬生。
“啊呀…你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应该的,应该的么!”芙娘进了屋后,眼泪更是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她越想越委屈,趴在

前哭得嚎啕。当时她顶着八方的庒力将冬生送走,自己却陷⼊了险境,好不容易才微微缓了一下,无人再谈及此事,她却又发现自己怀了冬生的孩子。
她这一孕怀不要紧,康瑞急得团团转,柔嘉吓得面若金纸。两人一个坚持要冬生回来,一个坚持要芙娘打胎。芙娘婉拒了两人的好意,她既不打算让冬生回来,也不打算打胎。
冬生回来帮不上什么忙的,反而让自己之前的一番心思⽩费,况且,孩子自从落到为娘的肚子里,便和娘亲是一体的,是娘⾝上的一块⾁。
彼时她不懂这句话,如今自己怀里揣上了小人儿之后,她才有了切⾝的体会,况且,这孩子姓连,是冬生的。
蔵是蔵不住的,于是康瑞和柔嘉为芙娘费了好一番心思,另寻了一处宅子,她不想走,她不想冬生回家的时候找不到她,或者说送讣告的军士找不到她,可当下也再无更好的法子。芙娘感念她二人情真意切,刚

走,陈仁便找了过来。
“芙娘,我找你找的好苦!”是她表哥,是她打小儿便爱慕的人,她向陈仁瞒去了关于冬生的事,谎称孩子是另一个人的,并且坦⽩了自己不会再喜

陈仁,陈仁丝毫不介意,答应会假称他是孩子的爹,暂时照顾好他们⺟子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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