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忙垂首行礼
老管事道:“世子眼疾未愈,得安姑娘作陪,心境开阔,不曾郁郁。三公子放心。”他点点头,道:“劳管事同大哥说一声,我不特意去大哥那再走一遭了。”说罢,牵着马儿出了庄子。
他是朝廷派去护送蜀定王的噤军,当初那许多人,死的死,伤的伤,所剩寥寥数人,皆随了蜀定王在川蜀,无人回金陵,他本该回金陵复命,但如今谁都不想去金陵,他亦悄悄回了京城。
恰好安

郡王亦是密行。京城有公府,是他祁世骧生长之地,他回公府后,又过回了从前的⽇子。
晨起习武练

,去福安堂和正院请安,有时陪祖⺟用膳,有时陪⺟亲用,但无论他走到哪儿,总能听见莺莺的嫁⾐都已改妥,莺莺那孩子配这金⽟玲珑流苏簪更出挑些,这几匹妆花罗留着莺莺夏⽇里用,他道:“⺟亲,公府是娶旁人女儿,怎地我看着倒像您在嫁女儿呢?”
秦氏道:“谁教你大哥那般中意她呢?你大哥若一辈子这般,只要能换得他顺心,我便不作旁的计较。
况且她虽是小门户之女,好在教养得当,规矩也好,人既聪慧,心窍儿亦玲珑。”祁世骧听到规矩好三字,不由菗了菗嘴角,想到自家大哥双眼,道:“⺟亲也莫要担心,御医束手无策,我们可行偏门。
川蜀巫医颇有旁的神通,待大哥大婚后,我便同安

郡王一道回湖广,再从湖广⼊川蜀,将巫医带回京城给大哥医治。”秦氏道:“此事莫慌,我与你⽗亲,大哥商议后再论,你不可擅自再出京城。
那川蜀之地路途遥远,让你我⺟子相隔这许多年才见,你莫要再腾折我与你祖⺟。”祁世骧顺着秦氏的话应下,心里却已打定主意,与安

郡王一道回去。
***安

郡王再度上公府之门,距祁世骁与如莺大婚还有三⽇。天已近⻩昏,他依旧是玄⾊披风,兜帽遮挡,只不过并未骑马,是乘坐了马车前来。
他下了马车,立在车门边,一只涂了丹蔻的纤⽩⽟手自车中伸出,放他掌心,他握住那只手,将个⾝姿婀娜的女子扶出车外,那女子薄纱覆面,⽟容蔵在纱后影绰绰,同安

站在一处,恰似一对璧人。
侍卫叫开了公府大门,安

携了那女子进府,直接被请⼊了祁尚修的书房。祁尚修记得季淮曾道,要携故人上门,心中记挂此事,见下仆引了季淮进来,起⾝相

。
“安

。”他

上前去,便见季淮⾝后一女子跨门而⼊,面纱轻掩,仅露一双妙目。
“祁世叔。”季淮行礼,回顾⾝后女子,那女子已与他并肩而立,伸手摘下面上薄纱,朝祁尚修福了福,道:“国公,别来无恙?”“慕容姐小?!”祁尚修乍见她眉眼,顿觉眼

,待她露出真容,他亦大惊“你!你…”虞氏,或者唤她慕容鱼也罢,微微一笑,道:“昔⽇世子如今已是国公爷了,可还记得我这个故人否?”祁尚修惊愕数息,才道:“一别数年,不想还有机会与慕容姐小再聚。”他看了看季淮,又看了看虞氏,道:“快里边请。”
小厮上了茶点,又带上了书房门退出。祁尚修道:“我再想不到,安

说的故人是慕容姐小。这许多年,慕容姐小过得可好。”
虞氏道:“没有比我慕容氏覆没更坏之事了,许是过得不错。”那些沉重往事,祁尚修不好再接,只得道:“慕容姐小此趟回京所为何事?若有需要祁某之处,还请直言,某必竭尽所能。”
虞氏又笑,她已是三十有七,

若桃李,姿容秾丽,行止间洒脫淡然,自有一种难述的风情。
祁世骧看不出她年岁,祁尚修亦看不出,但他知道,她与自己相距不过五六岁,如今他鬓边已悄悄染霜。慕容一族是关外的异姓王,后来嫡支迁⼊京城,去王爵为公爵,到慕容鱼祖⽗一代已是侯爵。
至慕容鱼⽗亲辈,嫡支覆灭,男丁斩尽,妇孺赶出关外或⼊教坊司。安

王当年以招教坊司乐伎⼊王府之由,保下慕容鱼,将她养在王府中。
五六年后,向朝廷报了暴毙,她既远遁,又为何事再回来?虞氏道:“多谢国公重意,我此趟回京,是为了世子大婚而来。”“骁儿的婚事?”
“是。”祁尚修见眼角眉梢皆是笑意,想必不是什么大事,却又更好奇:“慕容姐小?”虞氏道:“国公,不想你我还有这般缘分。安如莺是我女儿。”
“这!”祁尚修又吃惊不小,道“你是说骁儿娶的山西安源安家长女便是你的女儿?那…”“是,是我亲生女儿。当年我离开京城,隐姓埋名,遇到安庆林,便与他结为夫妇,育有一女安如莺。”
祁尚修想到的是他那未⼊门的儿媳已因丧⺟守孝三年,不由道:“先前为何传出你已…”虞氏道:“此事颇多曲折,说来话长。”***当年虞氏确已感染时疫,但如祁世骁所料,季淮在她⾝边留了能人,一招偷龙转凤,将病中虞氏换了出来。
季淮亲至豫北,将手下自晋中带出的虞氏放⾝边照看。虞氏病重,季淮竭尽所能,换得稀有药材,只吊住虞氏一口气,时值冬⽇,他带她自湖广⼊川蜀。此蜀道虽不及关中⼊蜀之难,但严寒霜雪,自是不易。到川蜀,寻得蜀定王世子,终得巫医救助,虞氏重拾生机。
但因前期需服用一味长在川蜀之药,她不得离开川蜀,后来战

四起,便再难通音讯,她

做回慕容鱼,虞氏染疫⾝亡之讯便也未及纠改,她唯一放不下的便是自己的女儿安如莺。
当她听到她为自己在京郊法妙寺持戒守孝三年,并没有同安庆林去金陵之时,便知她不可彻彻底底断了与虞氏这一⾝份的牵连。故而,她违背了当初对着安

王许下永不回京的诺言,又悄悄回了京城。
她想见一见她,待她了无牵挂,方可真正做回慕容鱼,她将这些前事挑拣着与祁尚修说,季淮偶尔也说上一两句,大多时候听她说。虞氏说完,季淮正

与祁尚修说战事。虞氏出言道:“恕我冒昧,听闻,世子与三公子是双生子?”祁尚修道:“是。
二人本为双生,阿骁为长,阿骧为幼。阿骧出生体弱,批命隐去一岁,故排行第三。”祁世骧虞氏识得,相貌自是不俗,一⾝武艺亦是精湛,舞得一手好

,听说得了老国公的真传,她只从季淮处听闻祁世骁其人其事。
她离开王府后,季淮便追随老国公学拳脚功夫,故而与祁世骁感情甚深,她自季淮口中得知的祁世骁,自是无有不好,她道:“原来如此。便宜的话,我想见一见世子。”
祁尚修无有不应,开门遣人去请祁世骁。祁世骁来前,已知季淮上府,他一直等着⽗亲遣人来。
他随下仆⼊了书房,一步步行得缓慢而有度,至案前,朝祁尚修行礼,又对着季淮方向拱手,道:“不知另一位贵客如何称呼?”虞氏见他虽双目失明,但气度从容,眉目间疏朗无郁⾊,听音辨息甚是敏锐,道:“山西安源虞氏。世子有礼。”
祁世骁双目隐有喜⾊,忙垂首行礼,道:“夫人有礼。”虞氏道:“阿淮与国公若是不介意,我想同世子二人单独谈谈。”二人原是要说朝堂兵事,小厮领着虞氏与祁世骁⼊了书房隔壁的小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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