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春莺啭 下章
第108章 打扰老伯
 后来也从郑妈妈口中听得一二,这一年多来,如莺帮着她与郑妈妈照顾老太君,又陪伴老太君,秦氏,她对如莺更是亲近,想着这般时,老太君与秦氏应是不介意如莺进去。

 如莺只侯了一会,便见雪雁回转,道:“姑娘进去吧。”如莺进屋给座上二人行礼,抬头见秦氏哭红了眼,老太君亦目中含泪。秦氏见如莺进来,亦未把她当旁人瞒着,对老太君哭道:“您说他们⽗子究竟在想什么?我是骁儿⺟亲!

 这桩事为何要瞒我?难道我不该知道么?他们便是连您也瞒了过去!妇道人家连自家孩子⾝子好坏都不必知晓了么?”

 ***如莺听出秦氏话中之意,想是祁世骁⾝上有什么重伤,国公为了不教老太君与大夫人担心,⽗子二人便未告之,她昨⽇见他人还好好的,不像受了重伤的模样,她道:“夫人,大表哥是⾝子有什么不妥吗?”如莺一提,秦氏便又哭起来。

 如莺不由看了老太君一眼。老太君道:“好啦,你进公府也二十载有余,我当初亦是这般过来的。老大当年伤了腿,却是在‮场战‬之外被人暗算,回京了兵权,做了兵部尚书,方有这许多年安稳⽇子。

 阿猊如今伤了眼睛,未必全然祸事,人能平安回来已是万幸。旁的莫再计较那许多。”如莺听到伤了眼睛四字,脑中嗡嗡作响,她道:“老太君…”

 老太君道:“你大表哥去岁⼊冬前那场大捷中伤了眼睛,两眼不能视物,再不能上‮场战‬,他休养了大半年才回来的。”她眼眶一红,险些落下泪来。

 想到昨晚家宴,他端直坐几案边,频频朝她看来,眼含笑意,丝毫看不出他双目有碍,她到三⽇后,才有机会见到他,他在福安堂后绿亭中坐着,她朝他走了过去,他向她看来,眉目间不见郁郁,仍有从容之态,道:“来了?”他声虽低沉,但有旷野寥阔之感。

 她看着端坐的他,悉又陌生,仔细端详他双目,确不是从前那般聚神,想到他苦读多年,一朝三元及第,还未在仕途上大展抱负,便教战火阻断了前途,如今更是不能视物。

 不知他那大半年他是如何过来的,又如何这般好端端模样坐到了她的面前,她落下泪来。祁世骁见她不出声,道:“怎地不认我这个表哥了?”她朝他礼了礼,过去石桌边,坐他⾝旁的石凳上。

 她拭了泪⽔,忍不住哽咽道:“你不是教秋香告诉我要好生照顾自己么?我好生照顾自己,⽇⽇早课,抄经,得闲便来公府陪老太君。现在好好坐你面前,你呢?”祁世骁听出她哽咽,笑道:“我亦是好好地坐你面前。”

 她道:“你这叫好吗?你看得到我吗?!”她有些动,声儿⾼了起来,似要同他争吵,眼泪直淌,他道:“无论我双眼能不能视物,我总是看得到你的。”

 她想到他上‮场战‬前,二人最后一遭碰面是在他的庄子之上,那时道别她不敢看他双眼,此时他说出这话,她再不怕直视他,不过他那双目再不似从前。

 她不噤又抹了一把泪,道:“你如何伤得眼睛?”他道:“上了‮场战‬,伤亡太过寻常。辽东王久攻不下,出了毒计,在箭矢上涂了毒药。

 同袍战死,我侥幸得生。莺莺,我能回来见你,你不⾼兴吗?”她点点头,落泪纷纷,想到他看不到她点头,便出声应道:“我自然⾼兴!

 老太君和大夫人无时不刻‮挂不‬念着你。”他道:“那你呢?可曾挂念过我?”她心口咚咚,似心虚般垂下头,忽又抬起头看他。

 她觉出他与过去不同,过去他不会问她这话儿,她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他一把捉住她手,道:“怎么?”她吓了一跳,要菗回手,他掌心有一层薄茧,指节分明,手指修长有力,握着她柔若无骨的手不放。

 ***她道:“表哥!”他道:“肯叫我了?”她讷讷道:“你,你眼睛…”他道:“放心,我眼睛确实无法视物。”“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急道,她突发奇想,怕她面前之人是祁世骧。

 虽然这样的声音与气度,是祁世骁无疑,他面上隐有笑意,道:“这一年余祖⺟和⺟亲有劳你作陪。”她道:“是我应当做的。”“唔。”“我是说,老太君从前照应于我,我做晚辈的,应当回报一二。

 我及笄时,老太君还来给我做了正宾,赠了宝钗,我,我这般做,再应当不过!”“唔。”她想再说些话儿来作释,但又显得她急于撇清什么似的,她便未再开口。

 她的手还被他握着,他掌心很热。二人不曾说话。夏⽇最炎热的那段时⽇已过去了,绿亭外仍有阵阵蝉鸣。

 她动了动手指,他未放开,她双颊变粉,热意嘲涌,他想到自己中箭坠马,不知生死那一瞬,眼前闪过之人竟是她。若他真的⾝死,想必那便是死而有憾,他道:“辽东王与镇北王皆受挫,晋中,金陵来京的消息便能畅通许多。”

 她听他提金陵,倒不意外,听他提山西,不噤道:“镇北王叛军尽数撤回陕西了么?晋西如何?”他道:“明面上主力撤回,恐留有些暗桩也不一定,你眼下不可回安源,路途很是凶险。”

 她无迫切回安源之意,先前那般急不可待,是因了失⾝于他,与岑家婚事不可再续,想寻虞氏拿主意,后来是因了虞氏生死不明。现下两件事皆了。

 岑家婚事取消之事是二房给大房来信,中间夹了一封思珍给她的信,谁知信中还有信,那信是岑云舟亲笔,他道他不知自己⽗亲上安家退亲,那时他卧病在,他道他会一直等她。

 她亦给他去信,道战不知何年停歇,劝他惜取眼前人,她回祁世骁道:“从前回安源因了急事,如今已无什么迫切之事。安源我总是要回,不急在一时。”他道:“来⽇我陪你一同回吧。”她低声道:“不必。”

 他道:“嫌我目不能视会拖累你么?”“阿骁,”她道“你知我并无此意。”他松了她手,她忙将自己手儿缩回,他道:“你去吧,我无旁的事了。”

 她依言起⾝离去,她在公府又多住了五⽇,再未见过祁世骁,等她再来公府,依旧未见到他。待⼊秋,她换了秋裳,再上公府⼊福安堂,秦氏与老太君都在,她才从二人口中得知,他去了庄子上养伤。

 这一回她如常在公府住了几⽇,马车出城之时,她忽对车夫道:“别回法妙寺,去世子的庄子。”车夫驾车往老国公留给祁世骁的庄子上行去。庄上老管事见如莺前来,很是惊喜,他记得眼前这姑娘,自家孙女还特意被世子吩咐,好生照看过她。

 她那孙女悄悄儿告诉他,那是世子未进门的夫人。世子将自己少时备着的⾐裳给了她穿,他心下⾼兴,不想后来世子去了山海关,婚事亦是无讯,回来却伤了眼睛,他道:“姑娘来了!”

 如莺微颔首,道:“打扰老伯,我是来寻世子的。”老管事:“在在在,世子在庄中观景亭坐着,我这就带姑娘去。”她随管事来到上回她与他叙话之处,那观景亭藤蔓绕,可见绿⻩之⾊尚未转苍。  M.baMXs.cOM
上章 春莺啭 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