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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京城没有一千
 我还道他与那娇滴滴小娘子打得火热,谁知人小娘子另有心上人呢?”祁世骧道:“你又知道了什么?”

 “哥哥我亲眼所见,我⺟亲去吏部侍郞岑广安家给他们老爷子祝寿,我也去了,撞见季淮看上的小娘子与岑家公子岑云舟二人正在亲热。”“正在亲热?”

 “呸,呸!”韦保琛做个掌嘴架势,道“正在…我也没看清楚,就是二人好似很亲密吧。季淮他倒是什么打算呢?算算已是很久不与我们一处了,恐正为那小娘子之事烦着呢,撑死了也不愿同我们开口,怕遭了聇笑。”

 祁世骧与韦保琛几人散了后,便回了家,径自去祁世骁书房寻他,小厮见是祁世骧来,忙上前道:“禀三公子,世子不在。”祁世骧摆摆手,道:“我先进去等他。”

 ⼊得书房,转了转,便坐在祁世骁书案边,随手翻了翻手边书册,见镇纸旁一个锦盒,随手打了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朵嫣红的堆纱花。

 ***虽隔了几⽇,祁世骧仍是一眼便认出了这朵嫣红堆纱花是谁的,那⽇叠翠楼,安如莺便是涂脂抹粉地簪着它,跟大哥凑在一处赏画。

 不知二人赏画赏到何种地步,竟连发间的簪花也摘下来相赠。大哥还用只锦盒好生装起来,他拿起那朵堆纱花颠来倒去看了看,轻纱薄如雾,重重‮瓣花‬,精巧妙肖,鼻端隐隐传来一股甜香。

 他轻嗤一声,将那花扔在桌上,想来是没什么必要问了,难道他问了,他大哥认下了,他便能让他大哥立刻改了主意?也算安如莺有本事,连他这大哥都被闹得动了凡心,他重又将那花捡了起来。

 攥进手心,盖好锦盒,出了书房门,如莺为⺟亲做的抹额还没全做好,因岑老爷子做寿,便紧着岑氏和岑云舟的物件了。这几⽇重又拿起做给⺟亲的抹额,每天花上些时辰,琢磨着抹额上丝线配⾊。

 正拿着丝线看,听丫鬟来禀,道是叠翠楼那头让她去一趟,她想着前几⽇祁世骧让她帮忙认画像一事,这回又是什么事?莫不是那画像还有后续不成?她自榻上起⾝,也未换⾐裳,只在外面加了件茜⾊披风,对着菱花镜儿照了照。

 镜中之人,乌发似鸦羽,面不敷粉而⽩,不点朱而⾚,非但无甚不妥,反是娇美异常,她手在鬓边虚虚一拢,那处少了一朵堆纱花,她因了去叠翠楼,赔上一枚珠⽟头饰,又赔上一朵她心爱的堆纱花。

 那枚珠⽟头饰已是自虹影桥上坠⼊池⽔中,那朵堆纱花最好也是掉进池子中。否则这闺阁女儿物件落到旁人手中毕竟不好,她无珠无饰,一头乌庒庒羽缎长发,一件茜⾊披风,便出了门。祁世骧早早便来了,倚在二楼廊边的栏杆上等她,看着那道茜⾊⾝影有远而近,长长披风拖曳过虹影桥,朝叠翠楼袅袅行来。

 如莺又见着个小厮,却不是上回的小厮,那小厮上来道:“安‮姐小‬,小的领您上去吧。”如莺道:“多谢小哥,是二楼的书室吗?”小厮道:“是,安‮姐小‬请随我来。”

 如莺随小厮上了楼,来到前几⽇她来过的书室门前,书室两扇门皆虚掩着,小厮道:“小的不便进去,‮姐小‬请进。”

 如莺推开虚掩的门进去,行到空旷处四顾,并不见祁世骧⾝影,她们上回是在左侧书架旁的几案边坐着,她便往那去寻他。走过几排书架,皆是不见他。

 一排排书架如林木伫立,书室安静,无旁的声音,她忽觉⾝后有人靠近,心中一紧,一转⾝,见是他站在她两步之外,她刚要开口说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慢慢走上前,与她挨得极近。

 她手动一动,二人⾐裳便要碰着,他低头看她,面上无甚表情,目光却专注,眸子乌黑如墨,似要将她看进心里去。

 如莺心里头觉得他有些奇怪,又见他慢慢倾⾝下来,一张俊美面庞离她越来越近,似要贴上她脸,她一急,道:“你…”祁世骧伸出一只手指,按在她上,仔细地将那朵嫣红堆纱花簪在她鬓边。

 ***她觉出鬓边簪了什么,伸手一摸,是朵堆纱花,他直起⾝子,对她露出一个促狭的笑来,狭长凤目眼尾微挑,眸中溢出别样神采。

 她面颊一热,如染胭脂,慌忙退后两步,他上前两步,靠近她,她退靠在书架上。祁世骧面上不显,心中却冒出一团火。

 原来她是凭着这副娇怯模样勾了大哥,教他说,还不如那百花楼唱曲儿的燕雀装的像,他不开口说话,怕她察觉他嗓音露了馅,又想着当年他冒充大哥和韦保琛他们混在一处,只韦保琛那刁钻的认出了他。

 他原打算今⽇将这朵花簪到她头上,再狠狠羞辱她,现下看她乔张做致,娇柔害羞的模样,便改了主意,道:“可看过这些孤本?”

 她回回见他,他皆是待她冷淡,但也好心帮过她,上回她帮他认画像,他似是很⾼兴,对着她露了笑意,又认真叮嘱。二人间平和许多。今⽇他看她眼神,令她不适,又有些心慌,听他这般问,她道:“没有。”

 “待我空了,便寻了你一道来看?”如莺觉得他待她有些不妥,又忍不住那一排排孤本的惑,不由点头道:“好。”

 又慌慌忙忙问起正事“你,你今⽇寻我来可有什么事儿?”他比了比自己鬓发,她顿觉自己发间那朵堆纱花重了起来,脸重又热辣辣的,她不敢看他那双眼睛,道:“多谢,你,你若无旁的事,我便先走了。”

 说罢,也不朝他行礼,急忙忙转⾝,快步穿过书架,出了去。祁世骧看那道茜⾊背影飞快穿梭在书架间,心下一哂,又庒不住种种不屑,愤愤,鄙夷,烦躁之情。隔两⽇,果然丫鬟来禀,道是叠翠楼那头来人请‮姐小‬过去。

 如莺有一瞬的犹豫,她不知祁世骧为何忽得要邀她看那些孤本。莫不是因她帮他看了那画像,便要以此作偿?

 她终究受不住那一本本一卷卷孤本的惑,世间只此一件,令她心庠难耐,如莺再来,已不必劳小厮领路,她直接上了楼梯,轻推虚掩的室门,往那处几案走去,过见他已端坐案边,正低头翻阅什么。

 他听到她脚步声,起了⾝,转⾝看她,她走近,刚行礼,被他一把拉住,道:“我并不十分得空,恐只有半个时辰,你先去寻了书画来。”她依言去旁的书架上拿了一卷画,到几案上小心翼翼展开,当易碎琉璃般对待,谨慎之余又添虔诚。

 她看画儿,他看她,他假做看书,并不能将那书上字句看进眼中,他先时怕她觉察,不时瞟她一眼,见她⼊了,便肆无忌惮地盯着她看了起来。

 他看她柳眉不时一蹙,红偶尔紧抿,一对长而卷曲的眼睫扇了又扇,他倒佩服起她来,旁的不论,单这吊人胃口的活儿,安如莺真真算是炉火纯青了。

 她明明与他挨得这般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却定力十⾜,不同他搭上一句,原来大哥喜的是这样的款儿。呵,京城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吧。  M.bA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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