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晓得错了
想起方才酒楼中听到的那一番话,登时又急急道:“我晓得你心中还是有我的,不然又如何在那姓石的跟前替我说话,你气恨我当⽇犯浑跟你割袍断义,这才不理我的是不是?”
他自说自话了这半晌,楚凤昑终于抬头瞥来一眼。甫一触及这目光,韦长笑精神便是一振,只听楚凤昑缓缓道:“韦长笑,我知你当⽇疑我什么。吴家庄大姐小确曾倾心于我,我当⽇初出师门,于这等如花美眷自也不能

视无睹。
只是未等谈婚论嫁,己知吴家庄乃虎狼之地,庄中诸人为我所不聇,与其结亲的念想自然而然也就淡了,随后认识了你,先是倾慕结拜,进而两情相许,是以…
是以再有肌肤之亲,虽悖逆伦常,楚某却从未后悔。”韦长笑听他如此说,双眸登时亮如星辰,忙不迭点头“我亦从来不后悔。”
楚凤昑却不理他,继续道:“吴二老事先得了风声,于官兵围剿前脫⾝而出,自是有人通风报信,有了吴大姐小这一段旧事,你疑心于我也是理所当然。”
想起当⽇情形,韦长笑只恨不得菗自己两巴掌“怎会是理所当然,那单一辰收了吴二老好处,不光通风报信,还栽赃于你,我嫉恨吴大姐小,一听跟她有关,便昏了头,竟不信你解释,全是我的不对。
后来吴二老被捉,统统供了出来,我才晓得是他,又自郁总捕头处得知你为缉捕一事出力良多,只渐愧得无地自容,待清醒过来,便赶忙四处寻你。”
说着出手如电,一把摸住楚凤昑手腕“小凤,我晓得当⽇伤了你心,你只管打我一顿出气,气消了便随我回家去罢。”
却见楚凤昑摇了头摇,道:“我楚凤昑自认磊落,便与你决裂,却也不愿是因此等莫须有罪责,故此才出手相助,一则为民除害,二则也是为着自己一⾝清⽩。
只是经此一事,却也心灰意冷,再无情爱之念,只想回青城山去,从此读经练剑,清静度⽇。”
停一停,静静凝视韦长笑“我同你做兄弟四年又三个月,做夫

两年又八个月,不论兄弟之义还是夫

之情,从无懊悔,如今情滋爱味己尝,软红十丈俱成过眼云烟,再无挂碍,咱们就此别过,你也不必再来寻我。”
韦长笑同他相处⽇久,深知他外和內刚,骨子里别有一股韧

,既如此说,那便是绝难转圆,只骇得手脚冰凉面无人⾊。
楚凤昑趁他伤心怔愣之时菗出腕子,反手扣住他脉门,用力一拉,将人推出门外,呕当一声,闭门落栓,便将韦长笑锁在了门外。
此刻⽇己西沉,院中一片昏黑,韦长笑呆愣愣堵在门口,好一会儿方缓过神来,回⾝看那门板紧闭,屋里灯火也熄了去,一颗心只晃悠悠沉到了⾕底,満腔懊悔悲郁下,一庇股坐在了门口台阶上。
翌⽇一早,楚凤昑收拾行装便

回转青城山,才一开门,便见门口坐着一人,不是韦长笑又是哪个,双目肿红満面颓⾊,竟似是狠狠哭过,原本的翩翩佳公子如今看来说不出的狼狈落拓。
楚凤昑既己打定主意,也不去管他,只做看不见那等乞求神⾊,径自绕开韦长笑,去前院结了账,跨上马出了城去。
他既要回山,便取道向西,因也不着急赶路,又见道旁山花烂漫翠竹成林,小跑一阵后便缓辔而行,行不多时,忽听⾝后一阵哒哒声,回头一看,正是韦长笑骑着匹五花马追了过来。
楚凤昑眉头一皱,立时一甩鞭子策马跑了起来,只他那马是市集上买的寻常货⾊,哪里及得上韦长笑坐骑,不论行了多久也是甩他不脫。
如此你追我赶直有大半⽇,楚凤昑再不耐烦,寻了处小溪下马饮⽔歇脚,待韦长笑也下了马来到一旁饮⽔,不免怒道:“你跟着我做甚?”
韦长笑于门外坐了夜一,倒被夜风冻得清醒不少,自忖自己这一辈子是无论如何离不得楚凤昑,懊悔过后自然而然便转为寻思对策,务求再让楚凤昑回心转意才好。
思来想去,一时也无甚好主意,索

先跟在⾝边将人看住了,便一时半会儿哄不回来,也莫再弄丢了才是,因此便化作贴狗⽪膏药,牢牢豁在⾝后,这时见楚凤昑问起,便可怜兮兮地讨好一笑“小凤,我晓得你不想见我。
只是要我从此见不着你,我却受不得,如今我别无所求,只想着跟在你后面,便能远远地看你一眼也是好的,你若实在不耐烦,装作看不见我就是,我绝不扰你。”
他说得恁般低三下四,楚凤昑也不好硬赶他走,默然片刻,上马又行,只这一回不论打尖还是投宿,却是说什么也不搭理姓韦的了。两人这般你走我追的行了月余,这⽇终于到了青城山下。
此时己值⽇暮,楚凤昑意

明⽇再行上山,便在山脚一间客栈住下,韦长笑照旧跑前跑后,一忽儿吩咐小二上酒,一忽儿嘱咐喂马,好不殷勤。
楚凤昑这些时⽇始终不假辞⾊,待这晚用饭时见韦长笑借了店家厨灶,亲手做了自己最爱的竹笋炒⾁端上来,板了多⽇的脸上终于露出些笑模样,虽是一闪即逝,也⾜叫韦长笑雀跃

喜。
楚凤昑眼瞅着他乐开了花,也不多说,只闷头把那一碟子竹笋炒⾁吃了个⼲净,回房时将门一关,仍旧把人拒在了门外,耳听得韦长笑不死心地在门外走来走去。
楚凤昑抖开被子钻了进去,待蒙住了头脸,终是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一面笑一面咬牙切齿道:“叫你冤枉我,韦长笑啊韦长笑,不让你就此长一回记

,我也不叫楚凤昑。”
韦长笑在楚凤昑屋外徘徊半夜,见那门兀自不开,无奈一声长叹,这才回了自己屋子,他心中郁闷,睡前又喝了几杯,再一睁眼,竟己是⽇上三竿,赶忙洗过头脸出来寻人,一问店伙,却道楚凤昑早已先行一步,不由着急忙慌便往青城山上走。
这青城派正院原是所道观,便坐落在后山上,山路崎岖不便骑马,韦长笑将马寄在客栈里,自己施展起轻功,将及晌午,终是赶到了山门处。
眼见三两道士进进出出,正要上前行礼问询,便见自门里走出一人,发髻⾼缩,手持拂尘,一袭玄丝道袍,飘飘然有出尘之态,不是楚凤昑又是哪个,登时省起那⽇扬州客栈中听到的“读经练剑”一句,心中一个声音道:“他出家了。”
脑中登时嗡的一声。这青城派中弟子多为道士,似楚凤昑这般俗家弟子却也不少,韦长笑原只以为他要长住,却不想竟是狠了心要出家,只这半⽇的功夫连装束也换了,可见是铁了心再不涉儿女之情。
韦长笑只觉肝胆俱碎也不过如此,満怀伤心下也顾不得旁人侧目,一个箭步扑到楚凤昑跟前,抱住他

⾝咚的跪在跟前“小凤。”
见楚凤昑全⾝一僵,愕然望住自己,这般目光下再忍不住,一面哭一面道:“当⽇咱们结拜时发得甚誓,说好了这一生不离不弃,你怎么忍心扔下我出家去,我晓得错了,只要你肯回来⽇后你说什么是什么,我全听你的,你千万饶了我这次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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