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笫二曰一大早
“章南烛,你是不是个傻的?”赵杏儿劈头盖脸一句话,直接把章南烛说懵了,他一张⽟⽩的俊脸涨得通红,刚想反驳,却见赵杏儿摆摆手,无奈地道:“你去对那群糟老头子说,我放他们三天假,你跟着我去城外走一遭。”说罢,赵杏儿连理都不理他,单脚跳到门口,低头拎起方才绊脫的一只绣花鞋,穿上走开。
章南烛被这小女子搞得一头雾⽔,一肚子闷气,连那非礼勿视的规矩都忘了,瞪着眼眼睁睁看她低头捡鞋子,眼神在那⾐服下圆滚滚的翘臋上停留了好一会儿,这才猛地回过神来,连忙红着脸挪开视线。
这一看不要紧,一时间,章南烛満脑子里竟然只剩了赵杏儿娇俏的⾝段,含怒带嗔的俏脸,女孩纤细的手腕子上羊脂⽟一般滑腻的肌肤手感,似乎还停留在他指尖似的,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他竟然没有反对,而是乖乖对学院大夫们宣布了赵杏儿的命令,接着,跟着她上了前往城郊的马车。
马车并不算大,坑洼不平的乡村小路上,车厢摇摇晃晃颠簸得紧。章南烛目不转睛看着正前方,余光却不住往赵杏儿⽩净的脖颈子和鼓鼓囊囊的

脯上溜。
⽔滴形的耳坠子和那金流苏的步摇,合着马车颠簸的节奏摇摇晃晃的,像是晃到他心里去似的。
章南烛忍不住心道,这小妮子虽说想法有些天马行空地不着实际,模样儿却正经

好看的…正胡思

想着,忽然马车猛地一停,只听赵杏儿道:“到地方了。章南烛,我们走!”
章南烛愣了一下,跟着赵杏儿一同下了车。这川渝之地乃是四面环山的天府之国,本就富庶得紧,两人下车的地方虽然已经出了城已经半时辰有余,依旧満目都是平整的稻田,郁郁葱葱的稻苗已经灌了浆,绿里泛出点点⻩来。
而这片稻田的尽头,两人马车停下的地方,是个小小的村落。村落并不大,马车的到来已经引来了不少在村口一边摆龙门阵,一边打马吊的大婶,和旁边満地

跑的半大丫头和小子。
“陈大婶,王大婶,我来看你们了!”赵杏儿凑上去,用一口川渝本地的方言,

稔地打着招呼“还记得我吗?”
“啷个能不记得噻?当郞中的女娃子嘛!”显然,这些阿姨婶子跟赵杏儿

络得很,一个个都凑上来,这个塞把瓜子,那个塞把炒米糖。其中一个婶子握着她的手,打量着旁边的章南烛,笑嘻嘻道:“这个男娃子是哪个?你相公?”
“才不是!你们不是说村里缺个郞中么,我给你们送了一个过来!”赵杏儿猛地在章南烛庇股上拍了一巴掌,拍得他庇股一阵闷疼。章南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没来得及开口,却忽然被一把推进了人群中。
“章御医,你好好给他们看病,我三天之后来接你,不准跑哦…否则算你渎职!”赵杏儿笑嘻嘻扔了这句话,接着叮嘱了那个姓陈的婶子两句,竟然连蹦带跳,一边招着手道别一边飞速跑走了。
章南烛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被一群婶子一下子围在了一起,听得半懂不懂的方言跟着劈头盖脸砸下来…三天之后的下午,赵杏儿如约乘着马车赶来。
临走时还一袭锦袍⽟冠,风度翩翩的年轻御医,再见时已经是一⾝当地村人的⾐服,乌发被一条⿇带草草扎起,却依旧掩饰不住男子温润如⽟的⾼雅气质。
赵杏儿到村里时,章南烛正坐在村中祠堂的院子里,院子央中摆着一堆半⼲不⼲的草药,一群村人拍着队,正在等待他把脉,而章南烛,一会儿看病人,一会儿写方子,忙得是不可开

。
直到赵杏儿绕到他背后猛地在他后背上拍了一下,他才发现赵杏儿来了。
“章御医这几天乡下⽇子过得怎么样?”赵杏儿胳膊一撑,一庇股坐到了他简陋的矮桌上,笑眯眯道“我看你还

⼊乡随俗的,这⾝打扮正经

适合你…”章南烛叹了口气,笔都没带停,一边写方子一边半开玩笑地自嘲说:“赵大夫就别嘲笑章某了。
赵大夫说的不错,和赵大夫一比,我果然是个傻的…”***“那你倒是说说,自己怎么傻了?”对这不知民间疾苦的世家弟子挫锐气杀威风,这档子事儿赵杏儿最爱⼲。
她坐在乌木桌上,随意摇晃着一双长腿,裙摆飘扬着,一双精致的绣花鞋摇摇摆摆,晃得章南烛眼晕,那女孩馨香的气味偏偏还硬要往他鼻子里钻,搞得他耳

红得似火烧一般“章某总算是明⽩,为何赵大夫如此強调学医不问门楣家世,也不注重天资见识了。”
章南烛侧过脸去,不去看那赵杏儿“说来惭愧,章某虽说行医多年,却从未主动来这乡村里给人瞧过病。今⽇一看才知道。
原来这偌大的百十人住的村子,竟然连个像样的大夫都没有,村民染了风寒,劳作伤了肩

,也只能忍忍随意喝点药熬着,直到熬不住了才去百十里地之外寻了大夫,到时候小病也熬成了大病,花的钱也比起初多上数倍不止。”
说到这里,章南烛似是有些感怀,放了笔,叹了口气,仰头看着坐在他桌上的赵杏儿:“若是按章某所说,只允许那本已通医理的学子来就读,怕是这周边几个村子都考不进去一个,自然事后也不会回来这村中行医。
建医学院花的是这些百姓的税款,若是不能惠及百姓,那便是拆东墙补西墙了。”
“说的不错!”赵杏儿从桌上跳下来,大大咧咧地拍了拍他肩膀,満意道“想不到你小子还

有慧

,三天工夫就悟出来我的意思了…原本想把你扔在这儿关上个把月来着!”
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让章南烛一下子僵住。少女飞扬的发丝飘到他的脸颊上,庠丝丝的。
“我…是赵大夫教育得好…”章南烛一边结结巴巴说着,一边装模作样预备继续替下一个村民看诊,却被赵杏儿大手一挥赶到一边:“你快歇歇吧,我早替他们看完诊,咱们早些回去!三⽇后要张榜招生了!”
说完,赵杏儿便在刚刚他坐的椅子上坐下,面向村民的一瞬间,便流畅地说起了川渝方言,望闻问切,开方下嘱,一气呵成。
章南烛垂手站在一边,惊讶之余细细观察,一⾝傲气不自觉地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原以为,赵杏儿不过是哪个捡了好运得了圣上青眼相加的江湖郞中,哪怕她是周圣仁弟子,想来这么小的年纪,肯定也是担不起这院长重任。
却不想这小女子,开起方来用药比自己老练得多,而且眼见得方子上写的物药都是这当地山野里长的,连村民买药的钱都替他们轻省了,要知道,他刚来第一天被抓去看诊时。
可是闹了不少笑话…方言听不懂,写字对方又不认得,好容易讲明⽩要买什么药,村民却苦着脸哭诉这买药要去城里,小小一包就是全家人半月的口粮,实在是吃不起。
看得章南烛于心不忍,第二⽇一大早,几块碎银子收买了村口的小童,带着他上山亲自采药,再就着这山里现有的药材,绞尽脑汁重新琢磨配伍。
M.baM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