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乖乖地接过去
林⽟肯定更害怕,她平时胆子就小…这么想着,何季不由得加快脚步,近乎是用跑的,一路狂奔。
地下室厚重的木门虚掩着,往里走有几个隔开的房间,有的是何宏的人私空间,有的则是何家用来存酒的酒窖,他喊了几声,很快在最里面的一间找到了林⽟,隔着一道小铁门,他听到林⽟对他的回应。
有点儿微弱,但也不忘跟他报平安:“…我没事,这里面什么都有,就是机手被你爸拿走了,我看他这次真的动气了,不过没关系,过两天杨先生会劝他放了我的,你别担心…”
何季充耳不闻,心急如焚地握着门把上下掰扯,试图用⾝子把门撞开…几声沉闷⾁体击撞后,铁门还是纹丝不动。
他咬着牙,攥紧拳头重重地砸在门上。林⽟被吓坏了,也怕何季年纪小会

来,一直在安抚他,但何季还是跟疯了一样,撞不开门,他拿地下室里所有能拿的起的东西砸到门上。
他満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绝不能让何宏伤害林⽟,他已经失去了⺟亲,不能再失去林⽟了,他还没意识到他是依赖症发作…因为深怕为人遗弃,感到自己无助,无能。
亲密关系受到威胁时,又会有种毁天灭地的体验,他远比他以为的更在乎林⽟,才会如此失去理智,或许林⽟自己早已忘了,何季一次又一次说的:他们是相依为命的人,他们只有对方。何季疯了。
宅子里的佣人一趟又一趟地上楼,伺候完先生,经过跪着的小少爷时,连多看一眼都不敢,急匆匆地离开了。何季脸上顶着通红的掌印,是他求何宏放了林⽟不成还被对方打的。
“既然你心疼那个

货,你就好好儿跪着吧,跪到明天早上,老子就放了她。”何宏存了心要打庒儿子的气焰…他以前拿他没招,小小年纪像块石头一样。
软硬不吃,不畏惧任何打骂。何宏厌恶独子梗着脖子和他作对的样子,而今却忽然发现能挟制这个叛逆独子的绝妙招数,那就是林⽟这个女人,他以为这样说何季会知难而退。
然而何季真的直直跪在他卧室门口…邹妈上来劝了两三趟,人都纹丝不动。宅子新来没多久的年轻佣人私底下轻声议论:“…小少爷疯了吧,⼲嘛为了后妈跟自己亲爹对着⼲,反正一个外人,关几天噤闭又怎么了。”
后半夜,林⽟昏昏

睡,听见噤闭室铁门的声响,她醒过来,是有人在外面开锁。灯光随着门

越进越多,林⽟被刺得闭了闭眼,再睁开,一道⾼大清瘦的⾝影冲进来,猛地把她抱进怀里。
***一个巴掌,跪到半夜的僵持,何季换来了林⽟的自由,也是这刻,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无能…平时如何光鲜亮丽,连自己最在乎的人都保护不了,何宏只要活着一天,就会庒制他们一天。碰上绝对的权威,他那点儿小偷小摸的算计,又能算得了什么。
林⽟察觉到何季情绪的剧烈波动,他扑上来的一瞬间,仿佛全⾝的力气都卸掉了,在瘫软的最后一刻抱住她…像费尽最后一丝生命扑向烈火的飞蛾。
林⽟被自己匪夷所思的想法吓了一跳…如此壮烈忠贞的比喻,用在他们这对毫无⾎缘关系的后⺟继子⾝上,似乎多少有些不妥。
“好了好了,没事了…”她尾音发颤,摸着何季的头发安抚对方,轻声细语地,像一个真正的⺟亲那样…她没看到何季被鸦黑碎发遮挡下惊魂未定地,

鸷的眉眼。
林⽟是从地下室出来以后,拿到了机手才知道…卫兰这么个事业刚起步,正处于上升期的小明星,夜一之间被解约雪蔵,连一点儿⽔花都没有,人就消失在大众视野里了。
她惊恐于何家资本背后运作的恐怖,同时又有些后怕…吉祥物也不是好当的,像她,三不五时地就要被何宏那老东西当出气筒,好在她还有何季。
重见天⽇以后看着何季脸上肿红的指印,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何季却浑像感觉不到疼似的,对于何宏的打骂他是只字不提。
何家风平浪静了没两天,何宏又不知道从哪儿听来了风声,大概是暗里的讽刺,旧事重提,说何家这小夫人和少爷站一起,越来越不像⺟子了,自然而然也就有人嚼⾆

…儿大该避⺟了。
何况还不是亲⺟子,一个个年轻气盛的。谁说得准会发生什么呢。这事成了何宏心里一

刺,一家人再聚到一起吃午饭,何宏宣布了一件事,要送何季出国念书。林⽟动筷子的手顿了很久,何季则低着头,右手用力捏着汤勺柄,力气大到指腹都泛着⽩。
“按理说,早就应该送你出去念,想着你早早没了妈,才让你在国內多待了几年,现在…”
“我不去。”何季不抬头,冷冷打断何宏的话。何宏脸上闪过一丝愠怒“怎么?出国留学还委屈你了?你该庆幸你是我何宏的种,我花大钱给你送出去,别人想求都求不来,你还不去?!”看不出何季什么情绪,他爸的话他一概不反驳,只是来来去去就一句话:“我不去。”
林⽟夹在他们⽗子俩中间,左右为难,这桌上没有她说话的份儿,她就是想帮何季求情,看何宏那样子也听不进去,最终何宏摔了筷子,撂下一句:“去不去还由不得你!”后扬长而去。只留下餐厅里一脸无措的林⽟跟何季。
林⽟给何季夹了点菜“不然…先吃饭吧,有什么事吃了饭再说?”何季一言不发…他何尝不知道何宏心里怎么想的,打着送他出国的幌子,无非是想把他和林⽟分开。
他们看不起林⽟,背地里轻

她,也看不得他们在一个屋檐下,才会跑到何宏跟前

嚼⾆

,他什么都没了,只剩下林⽟。何宏什么都有,却还要拆散他和林⽟。何季抬头。
看着林⽟,清贵

郁的眸子像覆了一层凉霜“我不想去,几千公里的海外,一年最多回来两次,我自己一个人,我会死的。”林⽟愕然,心中大骇,她不懂何季的偏执。
当然也就不懂…只是出国去读书而已,又不是一辈子不回来了,这孩子年纪轻轻,怎么说“死”呢,她小腿都打颤,扶着餐桌站起来,去拉何季的手“…不会的,怎么会呢,我知道你不想去,我也舍不得你离家这么远,语言不通又人生地不

的。
但是你爸的

子你也知道,他…”林⽟

言又止,后头的话没说出来,但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何宏那个人,位⾼权重惯了,固执的要命,他做下的决定,只怕没人能改变的了。
何季脑子里一片混

,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他不怕独居异乡,他怕的是跟林⽟分开那么久,他一个人,要怎么熬过那些孤寂空

的夜晚,怎么熬过锥心蚀骨的思念?
以他对林⽟的依赖程度,他说离了她不死也疯,绝不只是说说而已。⽔离了鱼儿当然完好无损,可鱼儿离了⽔要怎么活…林⽟之于他,就是如此。
这天晚上林⽟敲了何季的房门,端着一杯牛

,一点儿⽔果。“…你晚饭都没吃多少,半夜该饿了,多少吃点儿…”何季坐

头,静静地看着她摆弄,眼神有种病态的缱绻。林⽟把杯子递给他,他乖乖地接过去,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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