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不理德平
如莺虽觉怪异,心中亦有些不好受,但想到內宅之中,叔嫂本该避忌,且他已将她全然忘记,便也默认了他这般。
***虞氏与安

郡王在京停留,如莺与祁世骁常在庄子中与二人相聚,如莺对此相处甚为珍惜。除却与自己⺟亲相聚,她多陪在祁世骁⾝侧,又或者去老太君的福安堂。偶尔也得贵妃传召。
这⽇贵妃又传召如莺,不过是贵妃听六皇子提及庄子上的菜肴,觉着新鲜,她镇⽇待在宮中,亦想寻自家人说说话。
二人闲话家常,如莺被留用了午膳才出宮。贵妃住在西北重元宮,如莺往华西门出,因了路远,被赐了软轿。软轿在敬思殿前停下,往前一段路,需得步行。
抬轿子的宦官与贵妃⾝边的宮女皆朝如莺礼道:“夫人且慢行。”如莺道声有劳,便带着贴⾝丫鬟转⾝离去。
主仆二人沿着⾼⾼的宮墙缓步慢行,忽得天上落下几滴雨点来。初时只稀稀拉拉几滴,二人行得快些,那雨儿似也追赶人的脚步般,顷刻间下得又急又密。
如莺无处可避,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忽闻一声嫂嫂,她循声侧首,一顶伞儿撑在她头上。“阿骧?”她知他在宮中羽林卫当值,但未想会碰到他。
“嫂嫂随我去最近的英武殿避一避。”说罢,朝不远处殿阁一指,如莺点头,道“好,”又朝贴⾝丫鬟道:“你且快些过去,莫要淋

了受凉。”那丫鬟以手遮额,跑在祁世骧和如莺前头。
祁世骧人⾼腿长,如莺⾝量娇小,他迈一步,如莺要两三步追上,她因了进宮,襦裙摆长而繁复,雨⽔将裙摆打个半

,兼之她走得急,那裙摆

了她⾜,她一个趔趄,被⾝旁祁世骧一把托住。祁世骧本正要给同僚送伞,路过英武殿,不想见着了她。
他最不愿靠近之人便是她。因了夜间绮梦,那女子虽瞧不清面容,但⾝段,声音都是她。每每清醒,他不免羞惭,自责,无言以对。
先时见着她被雨淋,他竟是想转头当作未见,但想到他大哥对她珍爱如宝,若她淋出病来,免不了又要他大哥

心,他只得撑着伞过来接她。二人共用一柄伞,他步子迈得极大,恨不能一步跨⼊英武殿。
好在她亦配合,步子虽小,迈得急些也追得上,他暗自留意,在她摔倒之前将她托住。夏初⾐裳已是单薄,她一⾝⾐裙华丽,薄绸贴合纤细

肢。

前软缎⾼⾼隆起,又覆薄纱,浑⾝包裹得严实,他看一眼,心口狂跳,更遑论托起她

肢,臂弯间那娇软软⾝子偶有幽香扑鼻,他一阵口⼲⾆燥,将她扶起,道:“嫂嫂可还好?”
“无事,我无事,方才走得急,被裙子绊住了。”尽管他不再记得她,但他从前对如莺种种,她如何能尽数忘却,她如今虽是他嫂嫂,但实将他当做至亲一般,她不知他心中煎熬,扶着他手臂站稳,道:“阿骧,你行得慢些,我这裙子实不便再疾步前行了。”
他听她唤他的名,心头涌起怪异之感,道:“对不住,我没顾上嫂嫂。”二人同伞,未到英武殿时雨下得更大,到了廊下,如莺裙摆,鞋子都已淋

。
***祁世骧将主仆二人领进他的值房,见如莺半边肩袖已

,乌黑鬓发亦有些嘲,鬓边一支嫣粉宮制堆纱花似坠未坠,贴着她⽩⽟玲珑般小巧的耳朵。
他移开视线,寻了条⼲帕子,递给丫鬟,转⾝出去了,那丫鬟拿了帕子替如莺擦拭。旁的地方都好,只那

前软缎,被雨⽔打

,一大片颜⾊深了去,瞧着不雅。丫鬟道:“夫人,这可如何是好?不若寻三公子问问,他可有披风?”如莺亦是无法,只得道:“好。”
丫鬟转⾝出去,不一会儿回来,手里果拿了一件深⾊披风替如莺披上。鞋袜

了亦是无法,只得先褪去鞋袜,丫鬟拿了罗袜去煮茶的小炉子上烘烤。祁世骧守在值房门前,见那丫鬟进进出出忙碌。
丫鬟道:“三公子进去吧,奴婢煮了茶,这处由奴婢守着。”祁世骧道:“不必,我守着便是。”待他见那丫鬟拿出一双⽟⾊罗袜,他又只得进了房间,如莺正披着他的披风坐在桌案边,见他进来,方要起⾝。
想到自己鞋

⾜⾚,便坐着道:“阿骧,今⽇多谢你。”祁世骧寻了个离她远的椅子坐下,道:“嫂嫂不必客气。”
如莺听他这般,知他之意,道:“三弟,你不必同我太生分,虽则我原也同你和阿骁并非⾎缘表亲,但我嫁给阿骁,便把你当做自己亲人一般,”
她这样的话儿,在祁世骧听来,无疑在扇他耳光,她将他当了亲人,他却对她心存不敬,他便是个无聇小人。
他将目光看向别处,道:“我亦将嫂嫂当做亲人,哥哥自小是公府世子,天纵奇才,文武双全,祖⽗与⽗亲皆是对他给予厚望,我不知他是如何做到双目失明亦活得与从前无二,但我知嫂嫂必也是因由之一。
嫂嫂待哥哥好,我便感

嫂嫂。”外头的雨啪啪倒⾖子般声儿打在窗棂纱纸上,如莺看着这样的祁世骧,很是陌生,她无法将记忆中之人与眼前这个坐得离她远远的人重合到一处。
她道:“阿骁他心

非常人能比,你莫要担心他,他的眼睛确实比先前好了许多,先时他那一番话,非是安慰之语。”
“嗯…”他道“我不会擅自冒险让大哥担心。”二人说话,不过是围着祁世骁⽇常。待雨势小些,丫鬟叩门进来,祁世骧又避了出去,如莺穿上鞋袜,祁世骧送她出了英武殿。待他回转值房,却见他桌案边地上躺着一朵嫣红的宮制堆纱花,他俯⾝捡了起来。
那股幽香又萦绕鼻端,他细细端详那堆纱花,想起来他大姐姐特意给了他一锦盒,与这一支似是十分相像。
他正出神,便听见砰砰敲门之声,随后门应声而开,那人见他拿着一朵头花正发呆,嚷道:“好你个祁三,说好的伞儿呢,害我淋了场大雨,我说你遇到什么事绊住了脚,原是同佳人幽会!”
祁世骧这才想起来,韦保琛那处的伞还未送,他道:“对不住,真教事给绊住了。”“什么事?啧啧,你那小娘子回来寻你了?”“什么小娘子?”
“跟哥哥我装什么蒜?那让你挠心挠肺的!”他没有什么挠心挠肺的小娘子,只有闹心闹肺之事,他道:“我从前真的那般在意那小娘子?”
韦保琛一时也整不明⽩他是真没想起来还是怎地,道:“要不然呢?你镇⽇喝闷酒,不理德平,还朝哥哥我讨了秘药。”他道:“我便没同韦大哥你提过那女子旁的事?”
韦保琛道:“你只道她野

难驯,不肯乖乖听你话。旁的我便不知了。”他将那支头花收进袖中,把话头扯到了旁的事上。
***如莺吩咐丫鬟将那披风洗净晒⼲,她见那披风几处绣纹脫线得厉害,便寻了针线将它修补好,又让丫鬟给祁世骧送去。祁世骧收到披风,便觉出这件披风被重新修补过。
m.BAm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