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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一主一仆
 祁世骧不屑道:“哼!安家人?就凭他们也敢得罪我?”祁世骁摸了摸腕侧的牙印,两道弯弯的月牙状咬痕,咬得用力,出了点⾎,已是结了薄痂。

 今早洗漱时不慎碰着,有些刺痛,他是没记错,昨夜那张牙舞爪之人自称安如莺,看来狸奴恐是得罪了她,她便也将他这个假狸奴来得罪一番。

 ***真假狸奴这事儿,小时候他倒也遇过几桩。狸奴同他本是一⺟同胞的孪生兄弟,他是阿兄,狸奴是阿弟。世人对双生子多有避讳,往往视作大忌。

 英国公府传承百年,祖上军功累累,祖⽗一生戎马,自是不忌,听闻他的嫡长孙恐是一对双胎,不但不以为忌,反视作祥瑞。待⺟亲生产之⽇,他平安落地,狸奴却迟迟不见出来,一整个⽇夜将⺟亲耗去了半条命。

 后请了太医院的老院正,用了非常手段,才保全了二人命,只是狸奴弱弱小小,便真的同一只小猫儿一般,连哭得力气都无。

 祖⺟忙狸奴狸奴地唤上了,想着这样的名儿好养活。到底是不易养活。医药无用,便信了游方道士之言,匿去他的生辰八字,不作双胎来养。

 狸奴少时一年中大半年在天宁寺,有些新仆不识他,他一回公府,各处花木便遭了殃,廊下鸟笼儿皆打了开,园中孔雀已没了翎⽑。

 待祖⽗问起,侍弄花木和禽鸟的仆从便怯怯地用手指向他这个假狸奴。从那时起,他便替他担了几桩,不过也有很多年,他没再担过。昨夜之事事小,他并不放在心上。

 他走到老太君跟前,与老太君请安。老太君将先前问过祁世骧的话儿,又挑了几句来问祁世骁。问的是贵妃如何,六皇子如何。祁世骁回:“皆好。”

 老太君嗔道:“好在狸奴在,我已是问过,狸奴前后说的明⽩,我听得也喜。若⽇⽇问话阿猊,我难免要心焦着急。”说罢。

 看着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截然不同的表情,忍不住开怀起来,如莺因着装病,便未去拜见二房的许夫人,也未去拜见公府老太君,岑云舟⼊府,也未得见。岑云舟在家等了两⽇,不见如莺音讯,第三⽇才等到安府之人上门给岑氏见礼,道是如莺感了风寒,出门不便,在卧休养。

 岑云舟心中担忧,过了几⽇,借着寻祁世骆之机,上国公府打探如莺病情,他与祁世骆原也是同窗,在济南府时虽不十分好,但也彼此相。因了如莺之故,他便同祁世骆多了几分亲近。

 又因先前祁尚儒赶路坏了马车,岑氏⺟子施以援手,后来祁尚儒⼊户部,岑广安⼊吏部,二人同朝为官,一来二去便也开始往来。

 故而岑云舟上门来,也不算唐突,他一上门,祁思玟便得了讯,找借口来了祁世骆书房,刚跨⼊门,就听得岑云舟询问如莺病情,便笑盈盈接口道:岑公子且放心吧,我方才正从如莺表妹那来,她已是大好,不⽇便可下走动。

 岑云舟不防被祁思玟听了去,有些不好意思,想着她与安家是亲戚,恐也知晓了他与如莺之事,他又想到安源湖那一回,如莺好似不喜他与祁四‮姐小‬走太近,他一时踟蹰。

 想到他给如莺买的东西还得托她,便也大方道:“多谢祁四‮姐小‬。今⽇来得匆忙,⺟亲给如莺妹妹准备了些糕点,还得烦请祁四‮姐小‬转给她。”祁思玟笑着应下。待岑云舟出府后,她转头将这几份盒子转给安如芸,让安如芸代为转

 安如芸是个什么子的人?她二话不说,当着祁思玟面儿将那些礼盒拆了个遍,好看的点心挑出几块,好瞧的玩意儿拿出来摆弄一阵,待过⾜了瘾,才招了个手巧的丫鬟,将这些礼盒重生打包起来,她羡慕道:“岑公子待安如莺可真够好的,这些吃的玩的都是他精挑细选的吧?

 若有个人这般待我,我便是天天风寒也甘愿。”祁思玟不知在想些什么,听了这话儿,眼波动了动。

 ***如莺闷在房中,无旁的消遣,将从家中带来的一本风物志翻来覆去地看,那书卷自小便被她翻过,如今已被她快翻烂了,上面的异域山川,奇闻轶事,她几乎倒背如流。

 此时收到岑云舟送来的礼盒,打开了见是些精美糕点,消遣的玩意,她心下喜,顿觉他此举当得雪中送炭,不由想他这呆子,虽有几分呆气,但一心将她放在心上,做事很是熨帖。

 她拿起那糕点咬上一口,滋味甜进心里。待如莺将岑云舟送给她的糕点吃完,她在上再扮不下去病患,只得出了院门,开始小小地走动,她去拜见了二房的夫人许氏。

 许氏是祁尚儒正,祁世骆与祁思玟的嫡⺟,她膝下无子,得了两个女儿,一个已是出嫁,一个待字闺中。

 如莺同许氏见礼时,便见她⾝旁立着个⾝穿秋香⾊折枝菊马面裙的姑娘,十五六岁的模样,⾼挑⾝段儿,笑得温雅端方,她想着这般气度,恐是二房的嫡出‮姐小‬。

 她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不知公府二房之事,也没处去打听,只沉住气儿,从容行礼。许氏虽肃着脸,但眼中平静,无挑剔审视之意,嘱咐⾝旁大丫头好生招待客人。

 紧挨着许氏的那姑娘见如莺生得乌发雪肤,人比花娇,行止间自有一段天然韵致,很不像小门小户之女,同她先前见过的安如芸大不相同。

 她不由上前一步道:“这位妹妹莫要拘谨,既已见过礼,便别拘在这处,让⺟亲忙她的吧,我领你去花厅坐坐。”如莺顺了她意,道:“姐姐若不嫌弃,我便厚颜随姐姐一道去坐坐。”

 二人到得花厅,婢子上茶添⽔,又端了点心过来,说话间,便互通了名姓。祁思珍方才听如莺见礼时,已经听得安如莺三个字,只不是那莺如何写,眼下知道是莺,不由笑道:“妹妹当得此字。”

 如莺没有亲姐姐,自小只有个处处同她作对的妹妹安如芸,遇到祁思珍这般温柔可亲,关照她的,已悄悄卸下心防。

 知道她在公府行三,今年已是及笄,比自己还长了两岁,不由唤上一声思珍姐姐。消遣了半⽇,祁思珍留了如莺午膳。二人投契,⽇⽇走动,如莺便觉国公府⽇子不再难捱,反似品出了些滋味。这⽇,说到看书消遣,祁思珍问如莺看些什么书,如莺道,什么书都看,不过家中蔵书不多,是⺟亲从前翻看的一些。

 又道随⾝带着一本风物志恐不能再翻,再翻怕烂了。祁思珍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道:“哪里需得这般可怜!风物志么,府中多的是!

 来,我带你去,你若在国公府住上十年,怕你也看不完。”如莺随着祁思珍一路前行,穿过月洞门,出了西跨院,往府中正院北边走。抄手游廊曲折回旋,将各屋宅连在一块,二人仿似两尾悠游鱼儿,将游廊当做⽔道,在这闲适午后,慢悠悠游走。

 转过一折游廊,面行来二人,一主一仆,行⾊匆匆。前面那人,一⾝鸦青⾊麒麟祥云喜相逢立领长袍,玄⾊遍地锦柿柿如意披风,行步间,玄⾊鸦羽衫袍似冬意冷凝,唯间一枚无瑕羊脂⽟⽩得醒目。  M.bA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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