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豆蔻之龄
往常她眼睛一扫到院外,眸中便闪着光亮,似一只鸟儿要飞出去。近⽇却能静下心来,在书案边一坐便能坐许久,拿着绣棚也有了几分娴雅模样。
从前虞氏教她许多东西,她便也能领悟一二,那些谆谆教诲,因着遭了祁世骧这事,她便更往心里去,也生出许多认同之感。
虞氏趁机好生教导,她乖乖学着,⺟女二人偏居安府一隅,一教一学⽇子倒也过得飞快。虞氏心中渐感安慰。这⽇,她拿出一本画册递给如莺,嘱咐她自个儿私下里去瞧,瞧完了立时还回来。
如莺想着许是不外传的名家画册,⺟亲想从中选取些花草虫鸟做花样,便捧着回了自己厢房。打开一瞧,吓得她把手边茶杯盖儿打翻在地。
那

本不是什么花草虫鸟!是一对⾐衫半解的男女搂抱在一处!她“嘭”地一声合上画册,急急立起了⾝,抬头四顾,屋外有婢女在轻声说笑,屋子里可就她一人,那婢女听着屋中动静,道:“姑娘,可是有什么吩咐?”
如莺颊边略烧,故作镇定道:“无事。”她不知⺟亲为何要将这画册给她瞧,这又是什么?她知⺟亲不会无缘无故给她这画册,莫非她与那坏胚之事被⺟亲知晓,⺟亲想借机敲打她不成?
她胡思

想一阵,终又坐下翻开那册子。画册工笔细绘,每一处皆描摹得栩栩如生。半裸女子的肩颈,

脯和那处私皆袒露着,如莺看了个清楚明⽩,她未曾瞧过自己那处。
如今看画册所绘,倒是生出一种

悉之感,她又抚了抚自己

脯处,那处与画上女子千差万别…坦坦


!不过近⽇总有些疼,教她难以启齿。
再瞧男子处私,怎地那般丑陋!如厨房舂米捣蒜的木杵般一

蠢笨物件,还生着须发,下头还坠着…她脸一阵红过一阵,想到那坏胚子⾝上也带着这样一截蠢笨物件,她原以为是木

,她翻过一页,画册背面竟有几排蝇头小楷。
待她阅完蝇头小楷,再翻看几页,便知那⽇午后,她被那坏胚庒在墙角做了什么。万幸的是那坏胚坏事没做绝,终是给她留了余地。
***次⽇,如莺忐忑地捧着画册去了虞氏厢房。虞氏换了条银红遍地金曳地长裙,正对着铜镜描眉画目,贴花掩鬓,仅一个背影倒教如莺看得面红耳热。
虞氏在铜镜中看到如莺,小小少女尚是一团孩子气,捧着那本画册看她似是看呆了去,她转过脸朝她招手,如莺

快地扑过去,看着梳妆台边姿容妍丽的⺟亲,有了几分陌生,停在虞氏⾝边讷道:“娘…你真好看。”
虞氏笑笑,笑容极浅,如莺又道:“娘是这世间第一等的好看。”虞氏从前不知听过几多赞誉,自嫁给安庆林后,都如过往云烟,消散殆尽。今⽇听自己女儿这般直⽩夸赞,笑容添得几分真意,道:“你小小年纪便知什么是世间一等了?
你与我一起住在这院中十年,莫说安源县城,便是小小安府,你都未必见全了。”如莺不服气道:“娘莫要小瞧了我!安府上上下下我都见全了。
哪处栽什么花儿种什么树,哪处又有猫狗洞,我都知晓。”虞氏道:“既然你看过了安府上下,可有自己満意的院子?”安府在安源县算不得小。县衙原制,前公后私。
原先县衙公房后边儿家眷安置之地只两进院,正院便在中轴线上,但后来小郑氏⼊府,添丁加口,资财富裕,安庆林盘踞安源这富庶之地数年,将左右后头的地⽪,民宅购了来,终有了今⽇气派的安府。
“府中西北角有个院儿,地大草木好,空屋子多,院外有山石池⽔,不过有些破败,离⺟亲这处也远。安如芸院子旁的小院也好,不过女儿不想与她做邻居。”
她回过神来“⺟亲问这些作甚?”虞氏道:“莺莺,你年岁大了,再不可与⺟亲共住一处。
在别人府上,也没有像你这般大的女儿与⺟亲挤在一处的。”如莺垂下头,生出几分雏鸟离巢的失落,道:“别人府上也不像我们府上,⺟亲才是正房太太,没有住在正院,反而在这院子住着,⽗亲…他还是读过书,做⽗⺟官的呢。”
虞氏没接她话,只说自己的,道:“西北角那院子地方是大,我知你喜

自在,不往旁人边上挤也罢。破败便教你⽗亲着人修葺一番,那处有个不小的池子,放养些鱼儿也使得。夏⽇来了,那处想来凉慡。”
如莺听着心里有些吃惊,她已是多年未从⺟亲口中听到⽗亲二字。平⽇府中大小事⺟亲从不揷手,安源县人事往来,都是小郑氏在打理。⺟亲对⽗亲也从来是不闻不问,她不知道⺟亲如何与⽗亲开口,修葺宅院之事,银钱可都在小郑氏手里攥着。
如莺心中想上许多,重重顾虑还未出口,虞氏又问:“这册子可看完了?”如莺面上烧了起来,声如蚊蝇道:“娘…娘你为何给女儿瞧这些…”虞氏道:“这册子现下给你看,确实早了些。
原该你出阁时再给你的。近来你心

较从前沉稳许多,我教你的东西,你皆做得很好。这男女之事,相较懵懂无知,倒是早些知晓更好。世人谈及此事,多讳莫如深,但凡男女一处,却也多涉此事。端看你如何看,如何想,如何做。”
虞氏这番话很是大胆,又闲聊般说上许多,听得如莺似懂非懂,生出许多旁的想法,她想问问,这男女之事,既是夫

间最亲密之事,缘何会有第三人来揷⾜,如同那小郑氏。
以⾊侍人不可取,为何安府中有不少侍妾?这般想法她只能默默在心里想想,是万万问不出口的。
这⽇晚膳,如莺便破天荒地在⺟亲院中见到了⽗亲安庆林。***连着几⽇,如莺⽇⽇同⺟亲,⽗亲一起晚膳,如莺悄悄打量⺟亲,见她面上无悲无喜,其实她并不太懂她⺟亲,反倒是⽗亲看着似是很⾼兴,回回见着他们⺟女,面上笑得好似过大年般。
不过一月有余,安府西北角那处院子便被修葺一新。院边池⽔蓄得満満,锦鲤自在游弋,旁边几座假山石亦打理得有模有样,新的花木也添了许多。
安如莺便搬出了⺟亲的院子,小郑氏掌管着府中银钱,这次为着如莺新院子,狠狠出了一大笔银子,痛得她如剜了大块心头⾁。
背地里气得咬牙切齿,面上还做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事事替如莺周全了,如莺虽不与虞氏住在一处,⽇⽇请安却不曾落下。
虞氏应付着安庆林,府中下人再不敢怠慢,她便拿出些膳食方子,一心调养起如莺。汤汤⽔⽔⼊腹,她一⽇⽇见着女儿,看她⾝体如菗条的柳枝般渐渐舒展开来,眉目间姝⾊⽇益灼人眼。
青舂十三,⾖蔻之龄,最是好年华。安源县官宦,大户之家间的往来,往常女眷们只见过小郑氏出的安如芸,如今再见着虞氏出的安如莺,一时惊为天人。安源县令家的女公子貌比西子,便是⼊宮做贵人也使得之类的话儿,女眷们私下闲谈也要说上一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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