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超脫世间常
“这天都要黑了,急什么?过了今晚再走不迟。”宁尘朝他哈哈一乐:“嗨,什么⽩天晚上的,有事就得赶紧走,又不是小孩子家,半夜怕被狼叼去。”吴少陵不依不饶:“你先等会儿,我有话跟你说!”
“行。”宁尘一扭头看向苏⾎翎“阿翎,不必等我了,你先行动⾝,我说几句再走。”苏⾎翎对他点点头,不作扭捏之态,飞⾝而去。吴少陵还要拉宁尘⼊座,宁尘却站着不动:“不坐了,有什么事咱们边走边说吧。”
“也好。”三人不施法力,沿着路阶往山门方向慢走,可是吴少陵不张嘴,宁尘就不出声,这一路走的吴少陵抓心挠肝,也不知该怎么问他,最后也只能尴尬着开口。
“十三,你准备往南疆去,是吧?”“是,我…嗯。”吴少陵放缓脚步,从戒指中将先前借的三本书取了出来:“南疆你人生地不

,此一去没什么凭依,切记步步为营小心为上。这几本书路上仔细读读,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宁尘接到手中一看,头一本南疆地理图,其余两本《路舆广志》《

妖平南录》,都是吴少陵精心挑选、助他

悉妖族风土历史的好书,他心中微暖,却不敢多动心神,轻声道:“大哥费心了。”他刚才口称“吴兄”
分明是心墙⾼筑,现在叫了声大哥,吴少陵知道他多少卸了些劲儿下去,想要探问几句又不知分寸如何,只能在他肩膀拍上两拍。
也亏得吴少陵没再追问,不然真挑拨起宁尘心神,又是一场⿇烦。此前在寒溟漓⽔深宮之內,宁尘痛别龙雅歌幽精元神,心火上涌神志大

,依稀只记得宮主有言召他。
等他浑浑噩噩去到宮中正殿的时候,才注意到景⽔遥也跟了过来,那正殿仿若坚冰所筑,地板天花立柱灯盏皆是晶莹剔透,却并未有什么寒意。宮主坐在殿当中⽔晶大榻之上,静静望着面若困兽的宁尘,又看向他斜后方的景⽔遥。
“阿遥,选了吗?”“我选了。龙宗主毕生修为,我定不辜负…”景⽔遥声音传来,刺在宁尘耳中叫他心如刀割,他愤愤扭过头去,却见景⽔遥脸上雪肤泛红,真气鼓

,一句话刚说完,女孩竟噗的一声噴出⾎来,那热⾎溅在地上,几乎融了脚下冰石。
景⽔遥腿双撑不住了,捂着

口软倒下去,只剩一只胳膊撑住地面不至躺倒。口中鲜⾎涌在

襟上,宛若暮霞,景⽔遥半伏在地咳了又咳,拼力

息才稳住气脉。宁尘正在惊疑,宮主却已发话了。
“你方才说⽟蝉祭炼近乎圆満…阿遥,本命⽟蝉是融纳幽精最为关要的护⾝法器,祭炼起来不得半点马虎,分神期元神,哪怕风中残烛,也非是灵觉期能轻易消受的。
你心急如焚,⽟蝉祭炼还未全功,非要抢先行法,自然有此一劫。”景⽔遥又咳了两口⾎,沙哑道:“师⽗…我知道…”
“先前命你与宁尘相商,是希望你能够置转因果,可是你既已选定,那便是你的命。”宁尘看着宮主兴不起任何波澜的面孔,无数念头在脑海中穿揷而过,他难以自制,一张嘴就是疾言厉⾊。
“你有读心之法,早就看出景⽔遥绝无更改念头的可能!事事在你掌中,你又何必装模作样!”怒吼声在大殿回

不休,宮主却不以为忤。
“难道你来至我寒溟漓⽔,也是我掌控的?你若迟来三五⽇,连先前的机会都不会有,我识人心想,却拨不动因果之弦,你与阿遥因缘际会,即是她的命,亦是你的命,我将你带到她面前,你要做些什么我也不曾管过。”
宁尘闻言,忍不住嘶声道:“那我若是杀她,你管也不管?!”“不管。”那二字刚一出口,宁尘菗刀就向景⽔遥去砍。宮中噤制了法力,景⽔遥又被火焚之气冲撞,体弱之际避无可避,只能勉強挣扎着抬手去挡。
刀未落定,宮主却突然

出一道气机,正中宁尘手中昆吾。宁尘下刀极重,被巨力一带,虎口顿时鲜⾎迸溅,那刀本就中有旧伤,宁尘没有灌注真气,被羽化期气机一撞竟断成两截,刀⾝

出数丈之外,噌楞楞揷在地上。
宁尘愤愤看向宮主,额头青筋暴起,咬牙切齿间刚要质问,宮主已抬手拂出一道微风将景⽔遥托到一边。
“要杀可以,却不能在我寒溟漓⽔的地界动手。阿遥,去丹药堂让他们炼一颗大荒天铄⽔丹,保你经脉。”景⽔遥受了宮主真气在⾝,终于挣扎起⾝,踉跄隐出殿外,只留宁尘一人在偌大冰宮中瑟瑟发抖。
不是寒冷所致,而是他再庒不住心中愤恨。爱侣难救,有仇难报,一⾝戾气不得发作,只被人拨来弄去如掌中物玩。
宁尘満腔的怒⾎积在

腹,几

爆体,他強庒神识稳定心神,还要与宮主痛斥一番,⾝子却先支撑不住了,一股甜腻腻的感触涌⼊心头,⾝子忽地软去。
宁尘低头一看,自己那⾝灰⽩袍子不知什么时候已被暗红⾊浸透,他想动,却怎么也动不了。道心遭逢巨震,⾎⾁之体已开始寸寸崩解,那鲜红⾎⾁一团团掉在地上,一腿双都融了小半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宮主已从座上一跃而下,剑指点中宁尘眉心。肃寒之气从头到脚直贯而⼊,冻结宁尘全⾝上下所有肌骨,阻住了崩解之势。
“我道不通,其脉自崩。宁尘,你这⾎⾁之体从何处得来?”宁尘神识纷

,一时做不得答,可宮主的问话已从他识海深处勾出念头,读起来一清二楚,也不需他开口。宮主在宁尘⾝边踱了几步,似是拿定了什么主意:“有趣,你为何抉择此道?”
宁尘只剩一张嘴还张得开,他努力

动喉头,骂道:“与你何⼲!”“人人皆有“我道”万众修士却无一人敢抉此道心,你以为为何?”羽化期亲自论道,机会千载难逢。宁尘是知道好歹的,饶是如今心火大盛,也強令自己镇定了心绪,咬牙去听。
“这“我道”你若问心无愧去做个好人还则罢了,可这世间之事千丝万缕盘

错节,又怎是一个金丹灵觉能一力而终的?脊梁骨再硬再直,也有不得不弯

的时候。
你斗不过这世间,就只能应变己心。心变了,脊梁骨便只能错开去长,如此这般,你那“我道”与魔道也没得什么两样。”宁尘心中豁然开朗,虽仍有所怨,却也不得不恭声道一句:“谢宮主指点…只是如何修得道心再进一步?”
“成魔。”纵情逞

无法无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即谓之魔。宁尘暗昅一口气,随即冷笑道:“宮主好算计。
教下三名⾼徒助你堪鉴飞升之法,现在又要让我走一走成魔的“我道”好让你看看如何“不忘我”…说到头来,我们都是你证道的工具!”“我观视你们求道以作参照,的确不假,但我不是在

你成魔,而是你已经没有第二种选择。
还是说,你打算在元婴前徘徊百年,不得寸进?”“你不怕我真的变成魔头为祸天下?!到时你其责难咎,我所做下一切孽债,势必伤你因果!”
“宁尘,什么是魔?当个坏人,就是成魔吗?”“…”“我无即为佛,我执即为魔。执着我相,超脫世间常道,才是魔道,你所执着的比世间都一切重的时候,你就是魔了,你早已踏在那条界线之前,只是你还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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