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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见贵客进门
 江宜县乃是承天府所辖,就在梅江边上,韦家的车夫将陈哲等四人拉到承天府码头上,转坐韦家的客船,顺流而下不过半⽇,便抵达了江宜县城。

 这边码头上,韦平早早就带人候在此处等待。“韦郡丞倒是好⾝体,连夜坐船,此刻竟还如此精神抖擞,实属老当益壮啊。”大宁官衙逢九休沐,这老儿大概是昨晚闭衙后便连夜坐船而来,这才能在此时站在江宜码头上陈哲。

 陈哲的语气略带调侃,韦平却也不以为忤,只笑道:“下官虽不是江南人,却也生在金扬江边,一辈子坐船早就习惯了,倒是陈都尉您这北人初来乍到却要为下官承船往来奔波,着实是有劳了。”

 陈哲打个哈哈:“我等练武之人自是无妨。”⽟斗安排在午后申时,此刻时辰尚早,韦平在江宜县城酒楼中备了席面,一番宴饮之后,陈哲忽然提起一事:“听说之前江宜县这边的保平仓失火,不知韦郡丞可了解此案?”

 韦平面⾊一僵,尴尬道:“这般大案,下官自然是知道的,只是这保平仓不同于府库官仓,乃是由按察使司和兵备道辖制,出事之后又是按察使司在侦办,因而下官所知內情不多。”

 “郡丞便说说你所知悉的事情,毕竟此案⼲系重大,按察使司方面虽不曾请六扇门协查,在下也不免关心。”

 韦平略一沉昑,便将案情娓娓道来:“这失火案就发在九月初十晚上,当夜丑时,江宜卫的值夜官兵突然发觉那保平仓的主蔵窖通风口冒出明火,众人救火时不敢直接开门,只能从那通风口不断灌⽔进去,然而这法子终是不大济事,待卯时天明,那主蔵窖的穹顶还是烧塌了,江宜卫的人这才一拥而上灭了明火,只是那主蔵窖里的八万担粮食尽数毁了。”

 保平仓储粮多用地窖,这地窖內着火一开始都是燃,等到通风口冒出明火,里面也不知烧了多久,陈哲皱起眉头问道:“可查到起火时间?”

 韦平无奈‮头摇‬:“下官不知,此案內情都是按察使司在查,眼下只知道刘廉访那边已经查实这案子乃是人为,听说那主蔵窖的火场里刨出来四具尸首,两个库管两个库检全都是被人杀死之后丢在窖中焚尸。”

 陈哲点头表示理解韦平的难处:“这案子,按察使司那边倒是着紧。”保平仓确实要紧,不过按理来说,也不至于让刘子隆紧张至此,毕竟这保平仓里存的都是在官仓里堆了两年以上的陈粮,在江南这不缺粮食的地方只能价发卖,属实不值得那些经手官吏冒着天大的风险从中作梗监守自盗。

 这事韦平反倒是了解些內情:“没法子,这事闹的太大了,正好九月初九乃是承天府那边花魁乡试放榜之⽇,有不少人自金梅府去到承天府观看花魁会,十一⽇在返程的官道上正看着这保平仓失火之后的惨状,因而这事很快便在承金道上传得沸沸扬扬。”

 保平仓不在府县城池內,而是设在官道边的卫所驻地边,虽有⾼墙遮掩,却拦不住灭火之后的袅袅烟尘。“所以,那纵火之人很有可能,便是混在这官道上的人流之中了?”陈哲念叨了一句推测。

 “确是有这般可能。”韦平附和了一句:“不过下官认为,这逃脫法子多半不大可行,火起之后,江宜卫早就把保平仓围得⽔怈不通,虽与官道尽在咫尺,怕是也难逃脫,依下官所见,这作案之人,应当还未逃走。”

 陈哲听出他话中余音,韦平其实暗指这保平仓起火之事乃是看守保平仓的司库人等內部作案。

 只是陈哲并不愿就此随意推测,心下暗自打算,趁这次来江宜县,等⽟斗结束之后,顺便去那保平仓现场看看,一行人吃喝⾜,韦平又唤来车马,载着众人一路出城,往那举行⽟斗的小村而去。

 江南的富庶不止是流于城中街市的表面,这乡间亦是与北方大为不同,在这萧瑟深秋,依旧处处生机,田间不时有牛羊在田埂上悠然啃食野草,河渠中有成群的鸭鹅浮⽔嬉戏,乡间小路大多是平整坚实的三合土铺设,就连道旁乡村之中的屋舍也大多是青砖瓦房,几乎见不到泥坯茅屋。

 陈韦二人抵达的小村同样如此,村中屋舍不多,却间间都是规整殷实的青瓦大屋,站在道旁的庄户无论老幼俱是一⾝整洁布⾐,面⾊红润⾝強体壮,若不是知道內情,陈哲断然想不到这些样貌体面的村民竟然都是豪门中累代的家生奴仆。

 一路上,韦平已经将这次⽟斗的对家沈氏的底细与陈哲细细介绍过一番了。这沈家乃是承金道中有数的富户,在两府数县之中有数十间店铺,几百倾田地,主营生药,兼作些火腿海货等⼲货生意。

 “他家的火腿尤其出名,虽不是看家的营生,却也是江南一带的头牌,北至京城南到南海,都有沈家火腿贩卖。”听韦平这样一说,陈哲恍然:“原来是这个沈家,我在京城时倒也没少吃过他家的火腿。”

 “嘿嘿,正是。”韦平笑道,见车马到了村子正中的大院面前,韦平伸手虚引,指向院门口等候的中年员外:“那位便是沈家当主沈伯贤了。”

 两边虽下注赌斗,却也并没有撕破脸,毕竟这江南⽟斗与北方塞马一般,都是文争,双方其实早已谈妥个七七八八,最后用一场赌斗争个主导罢了。

 正如这次⽟斗,韦平说是争金梅府中四处店铺的承租,其实无论沈韦两家胜负,这店铺里卖的都是北方铁矿大户韦家供料,本地沈家建坊打造的铁器。

 因此,沈伯贤作为东道,上来时満面都是笑意,对着陈哲深深作揖:“想不到韦兄还真把陈都尉请来了,久仰都尉大名,在下甚是荣幸。”

 陈哲自也客气,上前搀住这位一⾝富贵气的⾼胖中年:“沈员外多礼,今⽇能见到沈员外这般豪慡朋友,陈某亦是不胜欣喜。”

 沈伯贤的喜意发自真心,他家的生意无论是生药、火腿⼲货或是与韦家合作的铁器,若是能搭上陈哲背后的长公主府,打通了北军的门路,那他沈家的⾝家少说能翻一番。

 因此,这把陈哲进庄院的路上,沈伯贤的殷勤之意还要胜过韦平许多。这庄上的大院显然是沈家拿来做别院所用,前后数进宽敞气派,后院虽无别致园林,却设下一座戏院,沈伯贤带着陈韦等人走进戏院时,戏院之中已坐着好几桌人在听着台上女伎弹唱,见贵客进门,这几桌人俱都起⾝相

 沈伯贤自是逐一同陈哲介绍,陈哲本以为这些人不过是些江南豪族,不成想第一桌人的⾝份便叫他小吃一惊:“这是吴司空少子吴士珍。”

 现任工部尚书吴国华乃是袁⼲将,其人确是江南人士,不过听说是江南西部彭省人,这吴家公子出现在这里倒是有些意外。

 许是看出陈哲脸上讶异,吴士珍行礼之后轻笑道:“见过都尉大人,小生这两年来在金梅府学借读,听闻这间有热闹,便巴巴地凑了过来,还望都尉莫要见怪。”

 “怎会见怪。”陈哲也跟着他客气道:“这两年在下时常出京在外,与吴司空少了机会走动,难得在此遇到吴公子,自当好生亲近一番。”  M.ba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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