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一定是苦练过
“对她而言,阿绣的出现是某个怀揣不轨之心的人妄想挑衅她的地位,宸妃绝对不会允许。”香桃骇然“主子…你是说阿绣姑娘背后还有人?”
“不,”少女
角噙起淡淡的笑“确实有人想利用阿绣,但他们不想为了阿绣和正受宠的宸妃撕破脸⽪,所以阿绣是弃子。”
这些消息都是香桃没听过的,她怔怔道:“听主子这席话,您是知道是谁派阿绣出现的吗?”
姜月眠笑而不语。光靠公主府眼下的报情线,当然查不到这种消息,她凭借上辈子的记忆猜到的。阿绣盯着自己被裹成粽子的十
手指头,心里有些难过。
这几⽇来了不少的大夫,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走神之际“吱呀”一声,风从外面钻了进来,她转头看去,瞥见苍青裙摆的少女,慌张地跪在地上“奴婢参见殿下。”
“起来吧,”一道柔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上还有伤,无须多礼。”大公主的贴⾝侍女靠近她,挟着她的胳膊扶她坐在椅子上。“奴婢多谢殿下的救命之恩,”她有些惶恐地开口,却被少女挥一挥手打断。
“谈不上救命之恩,你是⽗皇赏赐给宸妃娘娘的乐师,她断然不敢伤及你的
命,更何况,我来的晚了,没能保下你的手。”阿绣的脸⾊一刹那变得苍⽩。
尽管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被真正告知时,大脑还是只剩下一片空⽩。姜月眠的话和她的声音犹如极端,嗓音温柔的,內容却像一把刀,剜着阿绣的心。
她不带一点缓冲的告诉阿绣事实。既然知道了结果,拖下去也只是给阿绣徒增一些没有必要的希望。“你会怨我吗?如果我来得早一点,兴许你的手,就能保下了。”阿绣抖得跟筛子一样。
她茫然地抬起头,雾蒙蒙的眼里出现少女模糊的面容。下一秒,她抹去没有用的泪珠“啪”地重新跪在地上“奴婢无怨,是奴婢自己运气不好。”
她很清醒“如殿下所说,宸妃娘娘不会让奴婢死,但会让奴婢生不如死,殿下肯将奴婢从宸妃娘娘宮里带出来,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阿绣磕着头“奴婢愿为殿下效劳。”
泪⽔还是脫离了眼眶砸在了地面,大公主看上她,大概率是因为她的那双手,可现在她的砝码没了。
阿绣不知道会有什么在等着她。姜月眠静静地看着她“你能和我说一说⼊宮之前发生的一切吗?”
阿绣愣了两秒,没什么犹豫地做出选择…她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她事无巨细地讲述着⼊宮前后发生的一切。也许是因为失去了重要的东西,她比过去更加的通透,她什么也没有瞒着。包括自己对宸妃和家人的恨。
仇恨的种子深深地扎
在她的眼里。“奴婢此生只望妹妹能嫁给好人家,只望那些人不得好死!”“好姑娘,”姜月眠轻声念,目光粼粼的落在阿绣的⾝上。阿绣如此决绝。
她有一颗不逊⾊任何人的狠心,钻研起旁人的心思也丝毫不差,怪不得她能够登上宠妃的位置,这样的人,放她在别处也是能生存下去的。
她站起来,弯了弯
,素⽩的指尖勾起阿绣的下颚,看着这张不施粉黛依旧清丽的脸,挑起
角“可惜了。”阿绣应该值得更好的人。
但命运
错,还是会步⼊深宮,走到姜钰的⾝旁,她在阿绣⾝躯颤抖时,补上一句:“我会帮你。”***飘渺的声音仿佛从云端降落。
阿绣被迫扬着脖子,眼眸错愕地睁大,下一秒撞⼊了一双缱绻无尽的眼眸,她在被宣判伤情时,几乎心如死灰,所以她没有料到大公主还会选择她。
“你应该在⺟后那里听说了,我向⺟后讨你来,是因为我想在⽗皇的生辰上献乐一首,想请你来教习我一二。”阿绣惶恐地点点头:“奴婢知道。”“你且跟我说说,你都会些什么?”姜月眠松开手,挥一挥⾐袖,落回原位。
“丝类乐器皆通,奴婢最擅箜篌,习得逝亲
绵之窍,”阿绣蓦地出现一点难为情,低低道:“奴婢还晓得一些笙、埙的技艺。”
后面两类演奏需要用口,大临的风气还没宽泛到容忍良家女子学这些东西,一般会的,都是勾栏美人。阿绣是鼓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来的。她紧紧地闭上眼,生怕感受到大公主鄙夷的视线。
“阿绣姑娘可真是个妙人,聪慧伶俐。”姜月眠仿佛没有看见她脸上稍纵即逝的难堪,弯起眼眸:“怪不得是柳州双绝之一,识乐天赋惊人,连偏僻技艺也会。”她的语态太自然了。
好像不觉得这些乐器有什么低俗。阿绣又一次怔住,她小时候被娘抓到偷学这类的器乐,直接被打个半死。
她就知道这些是不能
碰
提的。从来没人赞叹过一句。姜月眠偏过头“香桃,把我的琴拿来。”香桃应了一声,哒哒哒地走了出去。
阿绣浑浑噩噩的,听见大公主又询问她学艺的细节,顾不上思考,全部托出。一刻钟后,香桃搬来了一把琴,放在屋子央中。姜月眠抬指拨弄两下,奏出几个音,阿绣的眼睛微微一亮,听音⾊便知这是一把不错的琴。
“香桃,府里近⽇招了人,你去帮钱嬷嬷一块检查,我留下来学会琴。”等到香桃离开,阿绣额头掉下一滴汗珠…她的伤没好,手也用不了,怎么教公主?
但她的纠结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姜月眠拂开碍事的⾐袖,坐于古琴前,温声道“阿绣姑娘先听我来一曲吧。”阿绣低下头:“这是奴婢的荣幸。”她有些无措,如果公主弹得不好。
她要怎么去说?她自认是个聪颖的姑娘,可却捉摸不透新主子。姜月眠笑了笑,不再言语。青葱⽔嫰的手指庒上线弦,下一秒琴声悠然响起。
清澈甘甜的琴声潺潺流动,娴静动人的描绘悠远的天空、晨露落下的天音,琴声如流⽔如飞瀑,如⽟珠落盘如耳畔呢喃。阿绣呆呆地看着少女,看着素⽩的指尖轻快拨弄,恬静安逸的琴音带着她的心脏一点点地平静下来。直到曲终,她都没有回过神,没有发现她正如此失礼地盯着大公主在看。
“怎么样?”少女轻轻地问她。阿绣僵硬地眨了眨眼睛,她的神情还是呆滞的。扪心自问,大公主刚刚那一曲挑不出任何的⽑病,就算在这方面自诩骄傲的她,也觉得动听,她看得出,能弹出这样的琴曲,一定是苦练过的,才有如此⽔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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