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更是裑心俱疲
那些宠爱对我而言也不再是一种荣耀了。”商婕妤这一句话说得有些晦涩,但何昭昭到底能从这些话里知道些什么。
“竟然是这样。”何昭昭乍一听,倒发觉自己似乎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女子深蔵的情愫寄托在他人⾝上,这种不会与别人轻易说出的秘辛竟以这种方式说给她听,倒也算是对她的认可。
“姐姐缘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帮我?”何昭昭终是把这句话说给商婕妤听,从初次相见开始,商婕妤始终给她莫大的安慰与帮助,寻常人家的亲姐妹尚且达不到如此地步,更别说她们不过是在宮里萍⽔相逢而渐次
识的两人,再说得细一点。
恐怕还算得上是竞争对手。这么对她好,又不唯利可图,何昭昭很难探究其中的缘由。商婕妤眯着眼,一下子变得狡黠起来:“帮你自然也是求些好处的。”何昭昭倒也没怕她:“什么好处?”
“多来朱境阁陪陪我便是了。”商婕妤为她续上热茶,还是那一副娴静的模样。“你看我与你说了那么多,亦并非人人都能让我如此。”
“人与人之间是很微妙的,走近一个人,你会知道你喜不喜
她,愿不愿意靠近她,也愿不愿意让她靠近你。我喜
你这种个
,我知道你心肠软且平平稳稳,不爱惹是生非也绝做不出那些伤天害理的事。
初见你时,你眼神清澈,是和许多人都不同的。”商婕妤说得话十分轻缓,如同溪涧中的流泻的⽔声,让人听了分外舒心,就连心都清静了不少。
“但你说过我应该变得更強。”“強者与平和、或者善良是并不冲突的两者,虽然在強大的过程中必定要对付猛虎,但只要保持心境澄澈,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当前弱的是妥协,是能争却不争,这并不是不好,但在后宮里,也算不上是个好做法。我看得出来,你绝不是会在这宮墙之內沉寂的人,陛下不会轻看你,我也不会。”
“按照姐姐的意思,是要我争宠?”商婕妤的眼神更是明澈,其中还带了些稳如晨钟的笃定:“中宮仍悬,那些人可都在觊觎这个位置。我不会坐上这个位置,也不想坐上这个位置,但你可以。”
何昭昭听了更是満头雾⽔,当谈及后位时,总隔着一层厚实而不可见的
雾,她承认,自己从没想过有一天能够登顶中宮之位,⼊主未央,尽管她知道变強是必然之路,但后位实在崎岖难走,不是她能够驾驭的。
“怎么说?”何昭昭再问道。“因为你⾜够心正,因为你最美,因为陛下也对你怀有特殊,不是吗?”
“这…”她一时语塞“可我初⼊宮时只是个不受宠的才人。”“那又有什么关系,相比我,相比其他人,你明明是个最好的选择,只是当前你⼊宮尚浅,许多事不曾通透。陛下不会将后位给淑妃,要是愿意给,登基之时就给了,他在等一个人,大约是一个合乎他心意的人。”
商婕妤目光如炬地盯着何昭昭,让她见了心里莫名有几分胆怯,似乎面前的这个人将她看个完全,想把她推⼊一个或许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但她不会对商婕妤所说的争夺后位有所排斥,只是感到不解,为何她如此肯笃定她可以。“那你如何得知我是这样的人?”“哈哈…”她笑弯了眼“我猜的!”
“时间不多了。”商婕妤忽而敛了些许神⾊,笑容还在,却不达眼底。何昭昭仍有些懵懂,再想问时,商婕妤又说了:“我权且这么和你一说,想不想,要不要都是你说了算,我不能替你做主。”何昭昭微张的口说不出一句话,她想对商婕妤说。
她本不是何家⼊宮的人选,甚至是代替嫡妹进⼊囚笼,她亦没有什么大志向。即便应了她的话要求強,充其不过是明哲保⾝,以颐晚年,但她此刻看着商婕妤温和又不失坚定的面孔,这些都说不出口,唯有“我再想想”四字停在嘴边。
“此事不急,你细想便是。你还需记得这一句,当局者
,旁观者清。”商婕妤似乎句句埋有伏笔,说些生涩难懂的东西,但又合乎道理。何昭昭此时悟不通,思虑太多反而心绪繁
,索
将念头抛诸脑后。商婕妤摸了摸她的头:“别想了。
你今早想必是从太极宮来的,难为还来朱境阁看我,时候不早,早些回拾翠居休息罢。”她还不忘再补一句:“要是把你腾折累了。陛下指不定要怎么数落我。”
“商姐姐!”“好啦。”商婕妤将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里“你年纪尚轻,有的是时间去想这些事儿,当前还得看顾好自己的⾝子。”何昭昭也不再说什么了。临走时忽而对商婕妤道:“姐姐可否把这些誊抄好的《心经》赠送与我?”
“这有不可,你要是想要,都拿去吧。”商婕妤没问她用处,将《心经》一个不落的送到她手中。
何昭昭垂头瞧着这些誊抄整齐的字迹,心中也是淡淡的
喜:“多谢姐姐了。”商婕妤又下了逐客令催她回拾翠居。
她见此又道了声感
,被流光送出了朱境阁。何昭昭在途中问风微:“你觉得商婕妤如何?”风微不想她如此发问,稍加思考后,慎之又慎地回答:“商婕妤自主子才人时便对咱们照顾有加,奴婢瞧着也是顶好的一个人,又极为温婉娴静,实在再好不过。”
“商姐姐对我照顾有加不假,可我总觉得今⽇她说的话…总有些不可言说的深意。”因风微不在偏厅。
那些两人的贴己话她是一句也不知情,也就无从判断好坏了。真如刚才商婕妤说的,当局者
,旁观者清,她要想看清楚商婕妤为何如此对她这样照顾有加,还需要从旁人视角上看才行。
“那你觉得为何商婕妤这样对我们好?”她再问风微。“或许…”“嗯?”何昭昭对风微侧目。“或许商婕妤对主子一见如故,这世上的许多事啊…总是很难说明⽩的。”何昭昭笑她:“就你想得这么简单。”
风微嘟囔着:“兴许不是奴婢想得简单,而是主子想复杂了。”对于何昭昭惯常的谨小慎微,她算是看了个透。
“或许吧。”何昭昭吐了口气,拾翠居也在眼前。***自两仪宮回到拾翠居后,何昭昭将从朱境阁带回来的几页誊抄好的佛经整齐摆放在常用的桌案,以待⽇后誊习,这会儿尚早,未到午膳时,而她却觉得自己一下子便做了许多事。
为崇帝穿⾐洗漱,宮道上遇慎才人,还去了朱境阁,如此一想,便知道崇帝平⽇里如何辛苦。天⾊未明就被催促着起⾝,秋⽇露浓霜重,早晨亦同样带着习习凉气,如此从
褥真起⾝,可谓是一种磨折。
朝后早膳,膳后处理政务,満⾝繁琐,而他又常常因为这些不可避免的要事,省不得要从早忙至晚,连一时轻松也顾不得,更别说得应付后宮这些娇滴滴的妃嫔了。
若是听话的倒还好,要是矫情的,更是⾝心俱疲,她念起崇帝对自己的温言软语,其中蕴含的几多耐心,这下也堪堪窥探一二。能让帝王如此对她,已然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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