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接下来的几天,夏于蔚常常一个人恍恍惚惚地想得出神。
陈彦爱她?
这是真的吗?
她直接去问他好不好?
不太好吧?
他们现在这样子很好,问了,他若没有那个意思,那朋友还能继续做下去吗?
可是不问,又好吗?
像现在这么暧昧不明的样子,究竟要拖到什么时候?她年纪也不小了,没有太多的时间好蹉跎了。
不过,这还不是夏于蔚最怕的;最怕的是,等到最后让她等到一场不属于自己的婚礼,那就…太忍残了!
霍地,她站了起来,咬着

,握紧拳头。
“不管了,豁出去了!不管结局如何,至少我试过,也算对得起由自己了!”
想着,她就浑⾝带劲地走向陈彦的办公室。
没敲门,她习惯

地直接推门而⼊。
陈彦不在办公室里,夏于蔚想到别的地方找找,蓦地,一些细微的声响留住了她的脚步。
她疑惑着,发现说话声好像是自休息室传出来的,于是她走近了两步想要察看。突地,一个画面跃⼊眼底,顿时令夏于蔚全⾝僵了住。
陈彦搂着方雅笛!
夏于蔚浑⾝冰冷地站着,而他们并没有发现她。
顿时她脑昏耳鸣,再也听不见他们说些什么,那画面像万把箭倏地一道朝她

了过来,不由自主的,夏于蔚直往后退,心头直冒起哆嗦。
她双手庒系心口,那儿痛,好痛!像一团捆绑的⾁被千万条绳子由四面八方用力撕扯般,撕裂得她好痛!
反过⾝,逃难般的她慌慌张张地逃了出去…
按电梯的手噤不住微微颤抖,绝望的情绪紧紧箍住了她,以致于她没有发现电梯內除了她外还有另一个人存在。
陈彦与方雅笛?
她只听见轰炸机的轰隆声在脑门里

窜,再也感觉不到其它。
电梯很快地下达一楼,电梯门打开。
夏于蔚茫然地走出电梯,她的脸⾊苍⽩、表情呆滞,然沉重的脚步却没有停下,就这样笔直地走出公司大门。
她不晓得她现在到底要去哪里?
此刻,她心痛得只想逃…
叭——叭——
急遽的喇叭声夹带着恐怖的煞车声于瞬间醒唤了夏于蔚,她満脸惊恐地瞪着左方那辆煞车不及的车子,眼见就要撞上她…
而下一秒,一道由路旁冲出来的影子扑过来抱住了她,翻滚一圈后,终于避过了那辆车子。
车子拖了好长的煞车痕后才停下,司机气愤地按下车窗,探出头大骂道:
“想要杀自去跳海啦!撞到你还要赔钱ㄋへ!”骂完,那个司机还吐了一口痰,才开车离去。
夏于蔚怔了住,一脸的惊魂未定。
“真没礼貌,别理他。”带着广东腔的低沉嗓音自夏于蔚的⾝旁响起。“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他的中文说得还算标准,只是腔调重了些。
摇头摇,夏于蔚失了神似的转头看向发音的方向。
“谢谢。”她的声音空洞而无神。
夏于蔚站了起来,眼神依旧飘忽不定。
魏子健看她走了两三步,不放心又追了上去。
“等一下,”他拉住夏于蔚的手臂。“你要不要先找个地方坐下?你…你这个样子,我怕会再出事。”
原本他今天打算去见一位广告公司的负责人,谁知道电梯才刚到楼层,这位姐小就冲了进来按下下楼键,当时他觉得她神⾊有异,不自觉地就跟了出来,没想到竟让他碰上了刚才的危险镜头,让他冒了一头的冷汗。
夏于蔚缓缓地转过头来,突然发现这人有一双与陈彦非常相似的眼睛,那是一双非常明亮的眼,瞳仁里似镶着一泓清潭,熠熠发光。
她凝着他,那感觉似又见到了陈彦,顿时満腹的委屈袭上心头,徘徊在眼角许久的泪不噤崩溃地泛漫开来。
下一秒,失态的,她竟伏在他肩上菗嬉地痛哭起来。
魏子健先是愣了住,接着他就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
“虽然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事,不过能哭总比庒在心里头好,你想哭就痛快地哭吧!”
情绪发怈出来之后,夏于蔚的神志总算又被敲醒,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荒唐的举动。她赶忙推开眼前的陌生人,咬着

,肿红着眼道:
“对不起,我失态了。”
“没关系,”魏子健凝神看着她。“好些了吗?要不要再找个地方坐坐?”
夏于蔚很快地摇了头。
“不用了,真的非常感谢。”她觉得很糗,现在只想赶快摆脫掉眼前的男人。
“那…”
“谢谢你救了我,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也不管对方作何反应,她已经转⾝快速地离去。
魏子健再一次愣了住,呆望了好一会儿前方那具修长纤细的背影,然后才将放在

前口袋的手慢慢地放了下来。
他头摇失笑道:
“连给名片的机会都不给我?这女孩到底是谁?”
下雨了。
刚开始是斗大的雨珠,不一会儿雨势就加大了,滴滴答答的打在玻璃窗上。夏于蔚呆呆地望着雨珠,用食指隔着玻璃窗触摸它。
下雨的天气,情人们通常会在哪里约会?
咖啡厅?电影院?
那他们现在应该喝什么咖啡?看什么电影?
卡布其诺?拿铁?
陈彦应该会点一杯意式普罗吧,他就喜

那种浓浓的咖啡香味…
夏子蔚用脸颊贴着冰冰凉凉的玻璃窗,隔着玻璃倾听着窗外⽔滴的声音,咚、咚、咚,好寂寞啊!
眼眶里噙着泪,浓黑的睫里都是晶莹的⽔珠。
她又再一次失去他了吗?
“陈彦如果哪一天喜的离开了你,那一定是你的错。”罗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夏于蔚用双手蒙住脸,痛苦地嚎哭了起来。
是她的错吗?
那么她应该怎么做才对?
怎么做,陈彦才会正视她的存在?
怎么做,陈彦才不会再一次自她的⾝边离开?
霍地,夏于蔚站了起来。
“不对,我不能坐以待毙!”
她突然振奋起精神。
“我要去找他,对,去找他!他们才刚刚开始,这一切应该都还来得及,如果我就这样放弃了,那我才是真正的该死!”
说着,她就匆匆拿了支雨伞冲出门去。
漫无目的的绕了好几条街后,夏于蔚才发觉自己犯糊涂了,她

本不知道他们究竟在哪,怎么找人?
雨滴忽疾忽轻的落下,虽然说现在是夏季,可是下了雨仍然会让人感到寒意,尤其她又是穿着无袖的T恤,被冰冷的雨⽔打到手臂就是一阵的哆嗦。
好冷,但是她又很不甘心。
再走几条街吧,说不定她运气好,就给她碰上了也说不定…
走在咖啡街的红砖道上,她一家一家的往人家店里探头探脑,引得站在门口的服务生频频招呼:
“


光临!”“里面坐。”
她头摇再头摇,愈走心愈冷。
昏暗的街头出现几对相拥的男女共挤一把伞,或笑,或跑,或与她擦肩而过,夏于蔚征了住。
向远望去,霓虹灯闪烁成一片,蒙上眼眶的一层⽔雾分不清是泪还是雨,视野模糊的分不清是街灯还是霓虹灯。
这么冷的下雨天,相拥的亲热男女,更衬得她⾝影愈形孤单。
被雨⽔打

的⾐服让她全⾝冒起

⽪疙瘩,⾝冷心更冷,夏于蔚的內心好苦,苦不堪言,耳里听着由咖啡店內传出来的歌声——
人分飞爱相随
哪怕用一生去追
我又怎么能寻回
与你相慰
她的手一软,伞自手中滑落,颤抖的手无力再去拾起。
我为你痴为你累
风雨我都不后悔
我又怎么有路可退
曾经深情你给了谁
她双手蒙住了脸,再也管不了好奇的路人,蹲下⾝嚎啕大哭了起来。
夏于蔚,你是笨蛋!
大笨蛋!
晚上十一点
“于蔚,我帮你买了卤味,全是你爱吃的,快点出来!”陈彦一进门就拉开嗓门喊着。
放好拖鞋,走⼊大厅仍见不到于蔚。
“咦,睡了吗?”他放下手中的卤味,走向于蔚的房间。
房间门开着,陈彦在里头找不到人,又四处找了一下。
“奇怪了,外头雨下这么大,她跑到哪去了?”喃着,就直接拨了于蔚的行动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之后,夏于蔚的房间里,也跟着响起机手的声音。
陈彦走进一看,马上发现她留在梳妆台上的机手。
“机手没带出去?那她到底去哪了?”心口开始有些发急。
贴近玻璃窗看向外头,陈彦原本是要看于蔚的车子还在不在,却忽然看见在雨中昏暗的街头出现一个女人的⾝影。
“于蔚?”
他惊喊了一声,拔⾜奔了出去。
天空仍下着大雷雨,夏于蔚已经全⾝

透,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里的,此刻她只觉得浑⾝疲惫与畏寒。
陈彦突地冲到她的面前。
“于蔚,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握住她的手臂,他急切地问。
看到她这副样子,霎时恐慌的情绪重袭着他,他一时间心

如⿇。
对于陈彦突然在雷雨中出现,夏于蔚愣了一下。
她双眼空洞地凝着他。
“陈彦?”她喊了一声,眼眸闪过一丝光芒后,人就脫力地倒⼊他的怀中。
“于蔚!”
陈彦惊慌地抱起昏厥的于蔚。
怀中的于蔚面颊微微发红且滚烫,人看起来异常的软弱,连一丝抵御的力量都不剩。
陈彦抱着她,脚下没敢逗留,赶紧冲⼊屋內。
“于蔚,醒醒,咱们要先把这⾝

⾐服换下才行。”陈彦轻轻晃着于蔚,紧绷的脸⾊没有丝毫的放松。
夏于蔚混混沌沌、


糊糊的呓语着,尽喃一些陈彦听不清晰的句子,惟一听的最清楚的就是“陈彦”两个字。
陈彦用手触摸于蔚的额头。“惨了,好烫!”
他跳了起来,不能再耽搁了,他必须先把她这⾝

⾐服换下才行。
打开⾐橱,他为她找了件舒适⼲净的洋装,心头七上八下的将她那⾝

⾐服脫下,颤抖的双手让简单的动作变得非常困难。
顿时,于蔚雪⽩的躯娇立即呈现在他眼前,陈彦脸上原本凝肃的脸⾊缓和了许多。
他最害怕的事情没有发生,因为在她雪⽩的⾝上看不到任何伤口或淤青,可见她并没有受到暴力伤害。
但又为什么,她会在深夜一个人独自淋雨回家?
百思不得其解,突然他又意识到男女之仪,触碰她的大手像被烫着般迅速地移开,同时闭上了眼。
他以为这样就能保持君子之风,哪知闭上眼后,他又发现黑暗中的触摸除了不方便外,更引遐思,心脏跳动的频率难以负荷,于是他只能再度张开眼。
然他毕竟是个男人,⾝体本能的反应无可避免,內心的


是既惊奇又直接。
平时习惯了于蔚的中

打扮,他几乎就快忘了她也是一个柔弱的女人;然此刻,她摊软在他怀中,柔软的女

躯娇必须仰赖着他才能穿上⾐物,他的大掌更因穿⾐时的动作无可避免地触碰她完美的曲线…
老天,这是非常时刻,他在想些什么?!
无论陈彦如何斥责自己愚昧的本能反应,他的⾝体就是不听使唤地产生一连串的理生变化,他的体温逐渐⾼涨,喉头的起凸上上下下的移动…
他极困难地呑咽着,努力地庒抑自己,然汹涌而来的

火就是焚得他坐立难安,心头有如万蚁钻心般的难耐…
耗尽了体力,他终于穿妥她的⾐物,不该看的他也看了,不该碰的他也碰了,他想事后若于蔚真要他负责…负责…
他和于蔚?
一幕和乐幸福的家庭画面闪现眼前,陈彦的

角不自觉地扬⾼了角度…一声梦呓,才猛地将陈彦再度拉回现实中。
真是,都什么时候了,他在胡思

想些什么?!
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送于蔚上医院才是。
就在陈彦抱起于蔚时,他

头上的行动电话响起。
接下电话。
“喂,哪位?”陈彦的口气急冲而浮躁。
“陈总,我是小笛,对不起这么晚了又叨扰你。刚刚…他来了电话…”
陈彦皱了下眉头。“对不起,小笛,我晚点再回你电话,现在我必须赶紧将于蔚送到医院。”
“夏经理?她怎么了?”电话那头传来焦急的关切。
“刚刚淋了雨,现在发着⾼烧,人昏

了!”说这话时,陈彦的手不自觉地替她整理一下脸上披散的头发,心疼的心情深刻地写在他的脸上。
“啊,怎么会这样…”电话那头因自责而停顿下了话语。
没等方雅笛再说话,陈彦急急的说:“对不起,小笛,我要挂电话了,晚点再联络…”
“啊,等一下,你要去哪家医院,我也过去看看。”
“不用了,太晚了,于蔚有我就行了。”陈彦明快的拒绝。
“那…那我明天再去探望夏经理。”电话那头迟疑着。
“嗯,好吧,就这样,再见。”
挂上电话,陈彦赶紧将于蔚抱上车,送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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