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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7 刑疆城
 “你有什么事非要去那里?”李家毅狠狠的皱着眉,问道。

 “不要再说了!”顾姜阑也皱着眉“既然你是来保护我的,那就保护好了,我的事不用征求你的同意!”

 顾姜阑没有再去看他——之所以问他是对他尊重,但不代表他可以左右她的决定,她和他还没到那个程度!她理了理⾐服,在上何⾐躺下,闭上眼睛准备再睡会,她的脑子在这几天混的厉害,都有点糊涂了。

 李家毅的眼神闪了闪,终究没有再说什么,无奈的点了点头,见顾姜阑睡下,他慌的站起⾝,在桌前辗转好一会,最后还是按捺住了心底的纠结,在桌前坐下,静静的端详着顾姜阑的睡颜。

 顾姜阑长的很好看,真的很好看,比以前更漂亮,以前的她很淡漠,除了钟离筠见了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而现在,经过了多年的磨合,反而多了些柔和,虽然还是淡淡的子,却懂得照顾他人感受了,这些年,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

 顾姜阑的呼昅均匀,看起来似乎睡着了,李家毅因此也看的更加肆无忌惮,他目光温柔,眼神复杂,与⽩⽇里冷漠或笑嘻嘻的人有着天壤之别,似乎在看失散已久的恋人,却又像在看死里逃生涅磐重生的主子。

 眼前的女子面孔柔和,看起来更像个柔弱女子,细细的柳月眉,长长的睫⽑如扇形般散开,遮掩了紧闭的双眼,小巧微的玲珑鼻,鼻尖此刻正随着均匀的呼昅而微微抖动,微厚的红滴,⽪肤如珍珠般眩⽩,光洁的额迹散落几头发,伴随着轻轻的呼昅声,现在的顾姜阑看起来风情万种。

 这样的顾姜阑,是他从没看见过的,就是算是现在脾气心都改了,他也没有见到她那么柔软的一面,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脸⾊一变,眸子中闪过几丝纠结与痛苦,似在犹豫着什么事。

 钟离筠倚靠在门外,看着楼下厚厚积雪出神,老天似乎是累了,刚刚飞雪慢慢的变成了鹅绒⽑子,掉头屑一样的从天上慢慢的掉下来,楼下街道被客栈的灯火照亮,像是铺了一片雪⽩的绒毯,洁⽩的无暇,一如她少年时喜爱的颜⾊,她说⽩是这世上最质朴最纯洁的颜⾊,它可以诠释人生中所有美好的事,⾜以抵挡一切与黑暗有关的东西,如果可以,她要一生都喜爱⽩的纯洁。然而事与愿违,任她再爱⽩的质朴纯洁,在经历了那件事后也变了,她变得讨厌⽩,变得讨厌说话,由之前见谁都笑靥如花变成了除他之外见谁都冷漠冰凉。

 世态炎凉,老天始终淡漠的登在⾼处,看人生百态,看悲离合。人的一生繁华与否,向来只是一念之间,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姜澜经历了九死一生,涅磐重生,却还是不够,不够満⾜那人的贪

 那个人,似乎活的有点久了。

 不同于客栈的大雪纷飞,寒气人,临近边境的九城反而星光闪闪,一轮弯月斜挂在⾼空,洒下来的月光越过九⾼城,透却过门窗微,斜斜的打在一间富丽堂皇的房间里的美人榻上。

 榻上一人侧卧,撑在下巴上的手指纤细柔腻,指甲缀点丹蔻,配上红似⾎的薄,显得妖至极,裙子繁琐的裙边柔柔的从榻上倾斜下来,轻轻的搭在地上,一个青⾐女子连忙跪在地上捧着,手法练的像是做了很多次。

 榻上美人似乎对此有些不満,原本搭在榻上的纤腿一伸,踹了那青⾐女子一记心窝“月苏,反应太慢了。”

 月苏连忙的从地上爬起来跪下,似是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低头道:“是,谢谢主子教训。”

 “嗯。”美人淡淡的点了点头,问道:“有他的消息了吗。”

 “有了,听她们说,公子已经找到她了。”

 “找到了?”美人原本微闭的眼睛蓦的睁开,伸出脚对月苏又是一记心窝“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咳咳…”月苏捂着口咳嗽两声,面无表情的道:“那时候您在‮浴沐‬,不许任何人任何事打扰。”

 “那也是你的失职!”宇文姗被戳破面子,心中更加恼火,她从榻上坐起来“不必多说了,不管她现在是什么⾝份!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她,然后,杀了!”

 “是。”

 “李家毅。”顾姜阑从上下来,看了眼正在桌上发呆的李家毅,一边整理⾐服上的褶皱一边提醒他“我们该走了!”

 “啊。”李家毅猛地回过神来“哦,好。”

 随便整理了一下,李家毅伸手接过她手中的包袱,顾姜阑没有推脫——有免费的劳动力不用,那是蠢蛋的智商。

 两人都有轻功,走起路来,若是想要刻意掩蔵,自然是来去无声,因为已经深夜,所有人都睡得死死的,所以两人走的很顺利,就连钟离筠都没有发觉。

 不过两人都没那么认为,顾姜阑也不觉得钟离筠没发现,那个男人要是不想让她走,她房门都会打不开,很显然,这是他故意放她们走。

 李家毅牵来了他的马,手臂伸了又伸,在顾姜阑的后犹豫不绝,顾姜阑转头撇了他一眼,无语的翻了个⽩眼,脚尖一点跃上了马“又不是什么大事,害羞个⽑啊!”

 “…”李家毅努力的保持着面无表情,故作淡定的跃上马,坐在了顾姜阑⾝后,手一伸拉过缰绳对马庇股一挥,两人下一瞬就被千里马带出了十几米,越行越远。

 客栈楼下,一条人影从一条柱子后面缓缓的闪了出来,钟离筠的目光落在那道消失在夜⾊中的⾝影,眸子复杂而纠结——他知道留不住她,她还是像以前一样,子犟的厉害,一旦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她更不会躲在他的羽翼下当小女人,更何况现在,她本不认识他是谁。

 也罢…就让她去闯闯吧,刑疆固然危险,但也可能是她新人生的起点。

 天⾊渐渐由黑转⽩,一层薄薄的雾遮住了整片天空,清凉的气息在树林中萦绕,树叶尖上的露⽔经过了寒霜后结成了晶莹剔透的冰,风一吹,树叶轻轻碰撞,发出了轻微的叮叮声,为了无声迹的树林增添了些音⾊。

 噔噔噔的声音自树林那头传来,紧接着是一匹马穿梭而过,马蹄奔腾,扬起了地上的雪渣,路经之地都会留下深深的马蹄印,风一吹,周围残雪扬起又落下,那马蹄印便然无存。

 顾姜阑努力的让自己保持平衡,脊背直,上一次晕马之后睡了一觉,她现在对马的免疫力已经提⾼了不少,但还是会觉得头晕晕的,他们少说也奔波了两三个时辰,这一路上寒风扑面而来,全数打在了她的脸上⾝上,李家毅也发现了这一点,连忙脫下自己的外纱给她裹住,即便这样,寒风还是会钻进她的⾐领,刺进她的肌肤,若不是她意志力坚強,可能熬不过一个时辰就倒下了。

 这一路上,她并没有问李家毅还有多远,刑疆是誉国最偏远的地方,而他们昨晚离帝京并不远,算算路程,就算再怎么拼命赶,也要一天时间才到,而且,越接近刑疆气候就会变得越低,寒气也会越来越重,他们骑的这匹马是千里马,脚程本就要比一般的马快上许多,更何况李家毅知道她的⾝体情况,越发的加快速度,现在看样子,应该快要到了。

 这里的气温差不多快有零下十多度了,他们穿的不多,对这样的天气更加敏感,考虑两人的⾝体可能会支撑不住,顾姜阑果断的开了口。

 “我们找个地方停一下。”她头朝李家毅靠了靠,大声道:“最好是个能换⾐服的地方!”

 李家毅点头“驾”的一甩鞭子,又加快了点速度。

 差不多又走了半个时辰,前方才出现了一座建筑物,看样子应该是个破庙,荒凉荒凉的渗人,似乎好久没有人来过了。

 李家毅径直将马骑到了庙门口,一拉缰绳,抱着顾姜阑就进了破庙——这马有些许灵,赶了这么久路,它也有点累了,前蹄一弯,便懒懒的趴在了地上。

 李家毅一进破庙就放下顾姜阑,一个人忙东忙西的,先是在佛像后面搂来一捆稻草扑在顾姜阑面前,招呼顾姜阑躺在上面,又一个人走了出去,也不知道他怎么找的,不一会就搂来了一把⼲柴,然后在离顾姜阑不远处点了一把火,最后他犹豫了好一会,才在顾姜阑⾝边坐下。

 顾姜阑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没说话,很自觉的享受着,只是看他的眼神多了点自己人的味道。

 两人闲闲的坐在火堆前烤火,谁都没有说话,李家毅也没再打听顾姜阑坚持要去刑疆的理由,顾姜阑也是头晕晕的撑在膝上,眼⽪子一搭一搭的打着糊。

 天上的雾不知何时已经散去,此时天空明亮,像是刚刚洗完了脸,透着一股清新的清晨味儿。

 顾姜阑抬眸看了眼天⾊,⽳,站了起来。

 “天亮了,我们继续赶路。”

 李家毅没有反对,他顶着那张清秀的脸装深沉,淡淡的点了点头,随后到外面马背上取来了一样东西递给顾姜阑。

 “苏绣鹅绒氅,⾐质柔韧,谈不上冬暖夏凉,但绝对保暖,刑疆不是这地方能比的,你穿上它也保暖些。”

 顾姜阑伸手接过,撇了眼他单薄的⾐着,破天荒的问道:“那你呢?”

 “我有我的保暖方式。”李家毅经过了昨晚,对顾姜阑的关心已经有了免疫力,淡淡的回了句,便转⾝走出了破庙。

 顾姜阑看了眼他单薄的背影,最终没有说什么,转⾝走到佛像后,迅速的换下了⾐服——虽然李家毅说这⾐服质地很好,但为了‮险保‬起见,她还是在外面套了件外纱,看起来倒也正常,行动也没有受到影响,反而脚步轻盈,以医学的角度来看,这⾐服的功效并不只是御寒,还有其他的作用。

 她换了⾐服出来,李家毅已经在马前等了,他⾝上也穿了什么,看起来不似刚才那么单薄,估计也是什么御寒的⾐物吧。

 顾姜阑在李家毅先头上马,李家毅随后也跃⾝上马,这马休息了一下,似乎精力更加充沛了,马蹄在雪地上嗒嗒,李家毅扯住缰绳,一甩马鞭,它就如火箭一般闪了出去,顾姜阑往后瞧了瞧,也不噤在心里赞叹——千里马就是千里马,一瞬间就把破庙甩没了,看来还是要学会骑马,不然做什么都不方便。

 刑疆不同别处,明明是最应该热闹非凡的时间段,这里的人却渺渺无几,城门大开,竟没有一个侍卫守门,城门上头挂了条牌子,上面龙飞凤舞的写了几个大字,顾姜阑抬头望去。

 “刑疆大门敞开,各地有‮趣兴‬之人进⼊!”

 她险些淡定不下去了,无论如何她也没有想到刑疆这么大方,竟然什么人都让进,一副任君选择的姿态,这样的一个城市,她能掌握吗?若是能掌握好,那便是一块最好的起步,若是不能,也没关系,反正她本来就一无所有。

 马步声辗辗,踩烂冰雪的“咔嚓”声在这个寂静无声的城中显得格外刺耳,大概是由于寒冷的缘故家家户户都是紧闭房门,别说这条街,整个刑疆城都是寂静的,不飞狗不跳的,静的渗人。

 顾姜阑和李家毅两人已经围着刑疆城转了一圈,鼻子都冻僵了还没瞅见一丝人影,为防睫⽑被冻结,她眨了眨眼睛,皱眉道:“他们都呆在家里不出门么?”

 她虽然对刑疆城有所了解,却不够细致,毕竟资料有限,她手中除了旗录又没有可以去调查的属下,草香那个丫头似乎也有些问题,虽然一见到她就全⾝害怕的发抖,但眼神便没有太多恐惧,只是被她的所作所为微微震慑,至于那些害怕腿软什么的,大概都是装出来的,就是不知道她又是谁派来的,不过现在这些也不是她要心的事,草香是谁派来的已经不重要了,反正她已经离开筠王府,离开了帝京,草香再怎么厉害也想不到她会真的去刑疆。

 顾姜阑想的正出神,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随即眼前也有一只手晃来晃去“你怎么了!”

 顾姜阑回过神,伸手拂开眼前的手,回头看了眼李家毅,随意道:“没事,想了点事。”之后又问了遍刚刚的问题“你给我说说,这些人为什么都闭门不出?就算刑疆气候极低,也不至于一出门就会被冻死吧?”

 “不是你想的那样。”李家毅收回自己被拂开的手,道:“这是刑疆城的习俗,由于天气原因,他们变得极其嗜睡,这是人体在遭受‮大巨‬冲击后的自然反应,所以那些还好好活着的百姓便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个习俗,半月出门活动半月冬眠,我们运气不怎么好,刚好这几天是月末,百姓都”冬眠“去了,所以才会出现你现在看到的情况,今⽇是二十七,估计三⽇后刑疆城就会恢复往⽇的人气。”说到最后,李家毅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近乎呢喃道:“就是不知道过去了这么多年,这些人还有多少活着…”

 顾姜阑没有听见最后那句呢喃,她听着前面这段解释,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人体的自我防御功能,一旦⾝体受外物的影响特别大的时候,都会进⼊自我修复或保护状态,这些百姓能想到这一点,很聪明!

 她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捕捉到了李家毅先讲的一个词“你说他们是聚在一起商量的?”

 李家毅一副“这很正常啊”的样子撇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那就好办了!”顾姜阑也点了点头,笑道。

 似乎是看出了顾姜阑心中的想法,李家毅给她泼了盆冷⽔“你也别⾼兴的太早了,刑疆城这么多年来之所以没有城主也是有原因的,刑疆城的百姓有自己的选择,他们非常有主见,除非你做了什么对他们贡献极大的事,否则你那想法就只能是异想天开!”

 顾姜阑淡笑不答——那些对于她来说都不算难事,只要多动动脑筋,还怕想不到办法?只要解决了他们的事情,这城主之位倒也拿的简单,百姓不多没关系,人在精不在多,若是全是废物,再多也是累赘。

 三天后就三天后!她会用她自己的能力去证明,让那些低看她,不拿她当回事的人瞧瞧,什么叫真本事!真能力!  M.bbMXs.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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