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打着石膏

着绷带却依然很疼。疼到我都数不清自己究竟想了多少次看到那一幕时自己的心有多疼,而想到那一幕时,我虽然难过到要死,可⾝体却很诚实地让第三条腿硬坚如磐石。
我不想再次屈辱却亢奋地

管,所以坐在沙发上不停地吃西瓜,希冀用尿⽔来

涤我肮脏的灵魂。吃到第八十几个西瓜的时候,我已经坚持了一个月木有

管。第一条腿不再痛、第三条腿大好,可脑袋却很晕,心头也像蒙了一层雾气。
正无精打采地胡

拨弄着遥控器,忽然听到有人敲门。一瘸一拐地打房开门,一股热空气轰地一下涌进空调房,怕是得有四十度。
汪莹満脸通红地站在楼道里,整个人如同刚从⽔里捞出来一般,只顾着

气,用食指一下下点着我,却说不出话来。我看见她就是一阵心虚。
也不敢作声,僵尸一般站着等她训话。半晌,除了她的气

声和窗外蝉鸣,就是一片寂静。我见气氛尴尬,没话找话地陪笑问道:“你专程来找我啊?”
汪莹略低了头勾直勾地看着我,鄙夷地翘起一边嘴角“戚”了一声回道:“你他妈傻

吧?”
不等我说话,弯臂叉住

,长出口气问道:“开始我以为你就是说说,没想到你一坚持就是三年。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特别喜

笑言?”
我不知道汪莹的问题是圈套还是其他的什么,转着眼珠不知该怎么回答。她见我不说话,翻了个大大的⽩眼,咒骂道:“我就知道你是个没担当的夯货!亏我还以为你喜

她!
早上一听她说要带着⽗⺟去和那小⽩脸家商量出国、可能一周后就走了的事,就巴巴地来告诉你。结果你这个死胖子…”“我

!”没听汪莹说完我就疯了。
大吼道:“你他妈的也瘸了呀?早上的事你到中午才来告诉我?那孙子家住哪儿?快带我去!”
“你个…哎,你等等!门就撞上就行吗?慢点慢点,小心摔死你个死瘸胖子!外面热,摊在地上直接变烧猪…”汪莹见我一面说话一面往楼下冲,赶忙跟在我⾝后。
楼口树

下,斗地主大妈似乎恢复了很多,口齿不清地喊了我一声,然后就桀桀怪笑。我没心思理会,绕过她蹦蹦拐拐地往前面跑。汪莹四肢健全,很快就超过我在前面带路。
装

男家住的着实不近,我本来自重就大,腿又不利索,没多久就失了速度,疼得呲牙咧嘴、热得四脖子汗流。汪莹先是连声催促,后来⼲脆架起我的胳膊,把⾝体当成我的拐

,撑着我前行。
她大概一米七八,瘦得竹竿一样,我…就不说了,你们知道的。反正远远看去,就如同一只体重超标的大考拉挂在细弱的杨柳枝条上一样,颇有喜感。挪了大概四十分钟,浑⾝

透的汪莹猛地停了脚步,没有事先察觉的我被硬生生坠住,伤腿扭了一下,钻心的疼,不由自主地嚎叫出声。
汪莹看着远方,反手一个铁砂掌拍在我

上,一扬下巴:“别出声,你看!”我努力抑制住随着她掌力

颤的肥⾁,顺着她下巴指向看去。马路对面一家饭店门口,两对中年夫妇站在一起说话,面有不愉。徐笑言和装

男坐在不远处的花坛边似乎在争执着什么。
我抓了汪莹帮忙,潜行蹑踪过了马路,蔵⾝在花坛后。刚蹲下⾝子,就听徐笑言菗泣道:“你为什么骗我?你明明说你爸同意了的!”
装

男侧过头面对徐笑言,

着滚滚热浪左右抖了抖头,摊手耸肩,无所谓地道:“我也不想的!从小到大我爸没对我说过半个不字,我怎么知道这次他会反常?”用手把刘海儿向后潇洒一掀,忧郁地叹了口气:“我爸说了。
我们刘家的男人,不会受地域和女人的限制,注定如风般自由。⑩你不过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我结婚以后偶尔也会想起你的…”
徐笑言的眼里充満了悲伤和羞辱,泪⽔如断线的珠子般滴下来,落在她那双⽩皙的、紧紧绞着⾐角的纤纤⽟手上,也落在我冰冷的心头,

起上面盘踞已久的愤怒狂躁。
没等装

男说完,我就一个虎扑跃了过去,直接把自己这二百来斤摔在他⾝上。顾不上寻思为什么有两声“咕咚”在耳边响起,用正八王拳对装

男实施了暴风雨式的无差别攻击。
装

男瘦弱,更兼猝不及防,别无选择地用头脸承受了我的満腔怒火,几秒钟的工夫,脑袋就变得比我还大。
一时间,尖叫惊呼声四起,无数只手在我⾝上拉拽,却无法阻止我对⾝下猎物的狂轰

炸。我正打得过瘾,忽然伤腿传来让我难以忍受的疼痛。
我浑⾝一紧,双手下意识地松开,被装

男爸一脚踹翻。躺在地上,才觉得整个后背辣火辣地疼,扫眼一看,装

男妈双手带⾎,正抓着几缕碎布、跪在装

男⾝边嚎哭。我心里虽快意,却还是担心徐笑言更多些。
挣扎着起⾝,刚好看到她扑倒在装

男⾝边,眉间蕴着发自內心的疼惜与担忧,忽然之间,我觉得全⾝的力气都已经用尽,伤腿的痛苦也都不算什么了,徐⽗皱着眉看了我一眼,凑到嚎哭的装

男⺟⾝边,探问道:“怎么样?要不要紧?”
装

男⺟闻声,发疯似的跳起,指着徐⽗的脸唾沫飞溅:“肯定是你!见我们不带你家这个引勾我儿子的

货出国,所以偷偷找来的打手!
我家风风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没完!”装

⽗铁青着脸,回头冷笑道:“老徐,本来我看你们夫

可怜,准备让两个孩子处一段试试的。现在你做出这种事,哼哼…”
徐⽗无辜,不知该怎么分辩,连说了几个“不是”之后,愤然转头对着徐⺟,手指着我吼道:“还愣着⼲什么?警报!把这个神经病抓起来!”被吓呆的徐⺟不迭应声,刚把机手放到耳边。
忽然惊道:“汪莹?你怎么会躺在这儿?”徐⽗听徐⺟这么说,再顾不得我,与徐⺟一道跑过去把汪莹扶起。徐笑言却是充耳不闻,只是把装

男搂在怀里,哭得像个泪人一样,我心头一黯,闭眼叹了口气。还没来得及睁眼,就觉得一股大力把我扑倒。
紧接着就有几双手将我牢牢按在地上。我侧着头,脸紧紧贴着五六十度的地面,看见徐⽗对徐笑言说:“你认识他?不认识?!你应该踩得再重些!这神经病把你前途全毁了!”我的前途才毁了,虽然我才考了三百几十分。
但

些赞助费上个野

大学还是没多大问题的,可即便是野

大学,怕是也要对进过警局、留过案底的人退避三舍。我努力地对着桌子对面的察警叔叔笑着,争取不让他读出我內心的沮丧和惊怕。
可从他看过来的眼神里,我知道自己凌

的头发、唏嘘的胡渣、?我自横刀向天笑的面部横⾁、粉香和汗落君前的満⾝脏泥都深深的出卖了我,让他认定我就是个无事生非、当街殴打金牌进步小

年的脑残罪犯。
幸运的是中暑的汪莹在晕死过去之前证明了我和徐笑言之间的同学⾝份,可这并不⾜以让装

男爸妈饶过我。
“他已经十八岁了!我要追究他的刑事责任!我家有的是钱,不用经济补偿!”装

男⺟用⾼八度的海豚音尖啸,不断碰撞的上下

如同噴壶一般将口⽔隔空洒向我老爹的头脸。老爹是个老实人,被装

男⺟气势所慑,嗫喏着说不出什么,只好不停地骂我。
眼见一切都不可逆转地向着深渊滑落,我只好认命地将头低下,就在此时,房门被人从外推开,一个感觉有些

悉的男声问道:“小佟,看见安鸿了没有?”?“双局,您怎么来了?安所长出去了。”
察警叔叔毕恭毕敬回答的同时,我探究地抬眼去看,希区柯克的圆脸一下撞进眼底。我猛地起⾝,肚⽪险些掀翻面前的桌子。装

男⽗⺟大骇,一个⾼跳得远远的。
察警叔叔和我老爹同时大喝:“你要做什么?给我坐下!”有所不同的是,察警叔叔还下意识地摸向了墙上的电

。
我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赶忙一脸谄媚地向门口的希区柯克招手:“双…局,双局,是我啊!我是小刀!”我话一出口,屋子里的人都从⾝体紧张变为纯精神紧张,只不过喜忧不同。希区柯克深锁眉头上上下下将我打量一番,迟疑道:“你是…”
我脑子飞转,意识到这可能是唯一的脫困机会,连忙接话:“我是郭小刀,那天…那天…对了!你肯定是认不清了,我是郭小刀,不是天使!⻩⾊二楼,非、非天使啊!”
希区柯克容⾊不变,轻轻松松地做恍然状:“嗨,你看我这记

!小刀,你怎么成这样了?”说完,一板脸转问察警叔叔道:“他什么事?”
察警叔叔挠挠后脑,打了个哈哈道:“不是啥大事!”靠!不是啥大事还得赔钱?还赔到我家经济委实拮据了一阵子!不过,用回家后我爸用拖鞋扇我耳光时的话还是有道理的…好歹不用给你个兔崽子留下洗不清的案底。
余下的暑假,我在家乖乖地把牢底坐穿,听从⽗⺟的安排,

据分数选了个強大程度仅此于山东布鲁弗莱学院?的本地⾼职院校。好死不死的,又和汪莹这个黑炭一个学校。
她没向徐笑言告发、反而帮我这件事上,我觉得对她有些亏欠。于是在学校里见到她的时候,主动和她搭了话。谈谈天气,聊聊中东局势,之后顺势问起了徐笑言的情况。
“她最后还是没能出国,去了北邮。211,

好的。”汪莹似乎早知我会有此一问,回答完我的问题,又事无巨细地将那天之后徐笑言的情况讲了一遍。
我听说徐笑言心情很差,人也憔悴了,登时觉得天⾊晦暗起来,抓耳挠腮地问道:“那…那…这个…什么…”汪莹等了半天,见我憋不住一个庇来,⽩了我一眼道:“看你那个熊样儿!你一个月生活费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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