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倘若这是一个会动的物体,亦或者是一只不动弹的生物,女孩都是提起十二分的戒备远远的避开,但是,手中的这个精致小巧的铃铛怎么看也不似一件危险品。“究竟是暗蔵了什么魔术机关呢?”李梦颖心里暗忖着。
好奇心油然升起,女孩移动着芊芊⽟手,把那个铃铛放到灯光的正底下凑近了看。黑⾊和银⽩⾊,两种截然相反的颜⾊在女孩的双眸中
映。纯粹的黑⾊,比夜空的虚无还要漆黑,乍看过去,只是平常的颜⾊。在仔细查看的时候,却仿佛能够将整个神魂昅引进去,看的久了。
有种让人恍恍惚惚的感觉,如同注视着的并非是一个凡间之物,而是一颗具备无穷昅引力的黑洞。
八角黑金属的旁边,却是和黑⾊格格不⼊的完美的亮⽩,闪耀、夺目,正如眼睛的巩膜,始终在黑⾊的瞳孔边环绕,这样的分明的⾊彩,甚至让女孩产生了某种不知名的神秘存在正在通过这双“眼睛”冷冷的注视着自己的错觉。
铃铛的声响是极其富有节奏的,从第一声响起之时,每隔2秒钟左右就会重新再响一遍“18。”
女孩心里一遍默数着记录,一遍试图发现着寺庙铃铛的奥秘所在,只是一直未得其所,伸手去小心触碰,则更是奇异,那泛着金属光泽的八角形物体,非铁非木,不软不硬的,不知道是什么材料构成的。
也只有在用手真正的摸到了,才能感觉到原本看似光滑的表面,隐约的有无数凹凸,更心细仔细的去感受,那一个个奇妙的凹凸虽然形状不同,但排列的极有规律,似乎是文字一类的符文。
***遥远的所在,主持正在和男人相谈甚
“施主的命格贵不可言,宜居南方,只要心守正道,广积善缘,自然万事不愁。”男子嘿嘿一笑“那就要多谢大师的吉言了。
其实像我这样生意做到这么大了,想要在上一层楼,难咯…在我这个位置上的,碰到的哪一个不是人精,哪一个是少福的。没福气,哪里可能坐到那个位置上哟”说着。
男人的话题一转:“我现在啊,还是比较挂虑我的女儿,她现在都19岁了,在外面的大学里读书,哎,也怪我生意太忙没空教她,⽔平也是不上不下的,读书读书不行,做生意又怕她个女孩子吃亏上当,我也就她一个女儿。”
“可怜天下⽗⺟心,不过施主不必太过紧张了,毕竟儿孙自有儿孙福,上次施主给的令爱的生辰八字,老朽已经看过了。才19岁,未来的路还很长。”
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男人絮絮念念道“是啊,大师,做⽗⺟的人,哪一个不是为了子女,辛辛苦苦打拼了一辈子,图个什么,还不是想让子女有个好基础…”***“叮叮叮…”
“19了”女孩轻声的念出声来。2秒钟之后,铃声再度的响起,这次,没有了女孩的轻念声。僵直的⾝体,在灯下显得无比⽩皙的手臂一动不动。睁开的眼睛呆滞的朝向着手中铃铛的方向,眼神失去了聚焦,似乎还在目视前方,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关注。
嘴里的樱
还保持着微微的张开的状态,保留着在那“19了”的口型。清秀纯美的俏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粉雕⽟琢的娇嫰肌肤在灯光的照
下,反
出如同最精巧的瓷器般的纯⽩。
原本美好的⾊彩保留在这样的僵直状况中,少女仿佛是一只大号的等⾝瓷器娃娃。“叮当…”铃声准时准点的在2秒后响起,仿佛在不耐的催促。僵硬的⾝躯动了…如雪般明皙的⽟臂,缓缓的摆晃,全无点生人的灵动,外人看过去,倒像是一个没有上⾜发条的人偶娃娃。
将倒扣着的银⽩⾊铃铛一点一点的以移动到內壁朝地的正统摆法,这样一来,始终保持着奇异悬浮状态的铃铛內的八角也被银⽩⾊的铃铛外壁阻绝,不显得那么突兀了。
做完了这个动作之后,女孩的动作又停顿了下来。和之前一样,没有过太久,铃铛声继续响起,女孩又随声而动,这次的动作比起先前来,似乎又要灵便了不少。
仿佛有人正通过无形的铃声,一点一点的扭紧着人偶⾝后的发条,再将机油添加进那锈蚀的关节中。
不过这次还好,僵硬的非人的动作在铃声的震
中逐渐有了生气,无神的双眸也如同灯光在银铃的反
上染上了星星点点的神采,嘴角也向上微微扭曲着。
仿佛露出了一丝甜甜的微笑,又像是对着空气做出无声的叹息。没有过太久,在铃声的反复回响中,女孩推门而出。
夜⾊还未深,走廊里还很有几个大姑大婆们在闲扯着家常,女孩目不斜视,迈着始终如一的步伐节奏穿过三三两两的闲聊纳凉的人群,径直的走出去。
居所的外面,转过两条小道,就有一片小树林。⽩天,树林⾼举的细密枝条将毒辣的
光挡住,夜里,同样源自苍穹的月⾊遭到同样的后果。不算很远的人工光源,在穿透几十米的树丛后,也如同強弩之末般拿那遍布四处的黑暗无能为力。
在这幽暗的看不清道路的环境里,李梦颖将手中紧紧捂住的铃铛用细嫰的葱⽩手指拿好,然后⾼⾼的举起。仿佛这不是一个铃铛,而是一盏照明的明灯。
“叮叮当当…顶叮叮叮叮当”远处空气中随风而来的铃铛声和近在咫尺的细铃声,混杂着夜间草木的独有的清香气味,包裹着女孩,将每一份感官都填充得満満的。
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脚步,幽暗的环境、低语着的虫鸣以及都市难得一见一听的场景似乎都没有给女孩的心理带来一丝一毫的负面影响。⽩⾊的凉鞋毫不迟疑的在尚有着⽩天残余的微微热意的草上轻踏着,发着极有节奏的声响。
理应是初次来访寺院的女孩,却如同是对林间的偏僻小道了然于
,一步一步的走过了无光的道途,无惧,无喜,无悲,无乐。
常人在走夜路的时候,会觉得路很漫长。不仅仅是因为物理上的距离,更是因为心的路,恐惧让他们觉得时间过得很慢。
女孩所要走的道路,不远不近,终于,一道亮光透过林间枝条的
隙,照
过去,照亮了女孩那柔美如画的侧面。看来,距离目的地很近了,参差不齐的密集的树枝已经无法阻挡灯光的传⼊。
而那漫天飞舞的铃铛声,也已经尽在耳边。铃间阁,赫然的三个明金⾊的大字,以匾为承载⾼⾼的呈现在塔间的最⾼层,让人只能抬头仰视。名为阁楼,其实更似⾼塔。万千的铃铛,各个悬挂在塔间、塔檐的边缘,在从阁內的窗口透出的灯光的反
下,发出各⾊的光彩。
⾼处不胜寒,⾼处多寒风。在风力的作用下,无数的铃铛不住的顺风而动,发出声⾊各异的悦耳铃声。无数的叮当声,在没有了空间的间隔,真正⾝临其境之下,更是显得变幻莫测,动态万千,此时此刻,塔底只有一人。
面对这样华贵威严的大字,壮丽的情景,少女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未曾聚焦的双目只是仅仅盯着那枚小巧的铃铛,⾼举着它,心里、耳中只为等待那2秒一响的指令,腿双迈着始终不变的步伐,绕过一楼门前的“夜间闭馆,噤止游客擅⼊”的招牌,以间距始终如一的幅度,踏上了青石的台阶,向上…再向上。
楼內的灯光无声的照在女孩的⾝上,亮闪闪的灯光,如同天上的星辰,目视着又一个鲜活年轻的⾁体步⼊歧途。
间距一致的脚步走过一级又一级的阶梯,如果是平常的懒于锻炼的都市人,早就不堪疲累,在半路就坐下气
吁吁了,看上去如此娇嫰的女孩却脸⾊淡漠、毫无疲劳之相,静静的走到的阁楼的顶层。
眼前霍然正大光明,一尊如两倍于常人般大小的大佛,正以持手正立之姿屹立在这层的端顶。周⾝发出无上的光辉,但是奇怪的是,光辉的⾊彩并非固定不变的。
而是随时随地都在变幻莫测,似青似紫,似⽩似红…“叮当…”被那道光辉一照,女孩手里如同灯笼般⾼⾼举起的银⾊铃铛猛地急促振
起来。
发出了有史以来的第一声巨响。女孩的⾝体也随着这声巨响猛然一震,灵动的神采瞬间回归到
离的眼眸中,如同永无感知的人偶⾝躯也重新感受到爬楼的疲累,⽩瓷般的无暇肌肤上⽑孔微张,渗出了点滴晶莹的汗⽔。
在短暂的失神之后,女孩震惊的发现自己眼前的环境完全改变了,还停留在拿起铃铛在灯光下观察抚弄的记忆的大脑瞬间发现了经历的断层,不由得惊愕起来,自言自语道:“这是怎么回事,我究竟怎么了!”
“因果循环,命有定数…”原本并没有想到过会有答案,怎料话音刚落,一声雄浑耝厚的嗓音径直在女孩的心里咆哮。突兀的一声巨吼,震得女孩一愣。
当头
喝,其源头出自于古代的禅宗祖师对初学者,常不问情由,当头给以一
,或大声喝叱以令回答,以考验领悟佛理的程度。那尊金⾝巨佛没有等女孩的回复,又是重重一喝。
“你可知罪?”这声怒喝让女孩更加惊愕起来,李梦颖抬起头来,茫然的眼神诉说着自己的
惑、惶惶、疑惑、
茫,嘴里喃喃道:“什么…什么罪啊!”“你且看。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金⾝巨佛口中长昑一声佛号,说道。
绵长悠远的佛号尚在耳边回响,眼前的景象却忽然变了,金⾊巨佛、楼內的灯光、古朴的漆着红漆的木石横梁、纯⽩⾊的大理石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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