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现在有了少龙
连项少龙都心
神醉时,天籁般的动人声音由凤菲的檀口吐出来,接下去唱道:“东方之⽇兮,彼姝者子,在我室兮。在我室兮,履我即兮。东方之月兮,彼姝者子,在我闼兮。在我闼兮,履我发兮。”
此歌描写的是另一对男女幽会的情景,以男方作第一⾝自述,说的是当东方的太
初升时,一位美女溜到我的屋內,轻轻伴随我的脚步。她为何来呢?或者只是偶然来到,见我正沉昑踌躇,故才伴我同行吧!
项少龙尚是首次亲聆她的歌声,只觉风格奇特,与兰宮媛和石素芳都大不相类,其他以前听过的歌姬更是绝不能与之媲美。她不但唱得极好,还有种不守成规,离经叛道的意境。就像在彩虹般⾊泽的流云似⽔中,浮载着沉郁而浓得化不开的深情。
歌声变化万千,抑扬顿挫,呼气昅气与歌声结为一体,无限地加強了诗歌的感染力。她一字一句轻柔地把整个情景安置在音乐的空间里,奇异的笃定更使人感慑得不敢不全神静听。唱罢项少龙跟着肖月潭等轰然叫好。
肖月潭一点没因自己的光釆被凤菲完全掩盖而不悦,诚切问道:“此曲从未得闻,不知是否凤姐小新作。”凤菲淡淡道:“正是凤菲新作,让四位先生见笑了。”肖月潭等人赞叹不已。
肖月潭方面另一叫游吉的壮汉叹道:“得闻凤姐小天籁之音,顿起朝闻道、夕死可矣之概。”凤菲谦让道:“游先生过誉了。”
至此项少龙才明⽩凤菲能得享盛名,备受各国王侯尊崇,确有道理。对这么一位多才多艺的美女,谁能不爱惜,当然,假若她要引退,就是另一回事了。
在她的光芒下,董淑真等只能算作陪衬明月的小亮星。肖月潭的声音响起道:“我们四人无不羡慕沈兄,若你这管事之位可让出来,保证我们要争得头破⾎流呢!”
项少龙从沉思惊醒过来,苦笑道:“谈先生真会说笑,小弟还是首次听到大姐小的歌声哩!”四人大讶,肖月潭的惊讶当然是装出来的了。
云娘为他们解释了,仲孙何忌乘机试探项少龙的深浅道:“那沈管事有何评语呢?”项少龙想起当年读的唐诗,随口应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
此语一出,旁观众人连同凤菲都为之动容。项少龙心中惭傀,赧然道:“小弟对音律是门外汉,但大姐小的歌声确教小弟颠倒
醉不已,”游吉大讶道:“难怪精通相人之通的谈先生也要对沈兄刮目相看!
沈兄用辞运语之妙,是游某生平罕遇,什么‘门外汉’、‘颠倒
醉’,都刻划得⼊木三分,更不要说‘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这可传颂于世的绝句。”
项少龙知道不宜锋芒太露,不敢再说话,更不敢接触包括凤菲在內许多正向自己灼灼而视的目光。
董淑真道:“谈先生刚才随手拈来的齐曲非常
人,难怪孔丘当年到齐,耳闻目睹了韶乐的演奏盛况,有‘三月不知⾁味’,又有‘尽善尽美’的赞语。”
肖月潭笑道:“上次看完董姐小的九韶妙舞,谈某到现在仍不知⾁味如何哩!”众人都笑了起来。
董淑贞更是神情
畅,大感争回不少面子。项少龙暗忖原来董淑真擅舞,怪不得能坐上歌舞伎团的第二把
椅位置。
不知不觉已是三更时分,肖月潭等仍是依依不舍。云娘更是舍不得他走,叹道:“若这艘船大一点就好了,那样在到临淄的几天途程中,便可和谈先生畅论古今曲乐。”
游吉热切地道:“只要有一角之地,我们于愿⾜矣。”董淑真道:“怎可委屈四位先生,大可教人让出几间房来,四位若不嫌弃…”
仲孙何忌等喜出望外,连声答应。项少龙心中一动道:“我那间房只得小弟一人,若…”肖月潭这跑惯码头的老狐狸,那还不会意,大笑道:“就让谈某和沈兄同居一室,好多听点沈兄的绝妙言词。
明早再教人送来我们的⾐物用品好了。”回到房里,吹熄油灯,两人坐在地席一角畅叙离情。肖月潭听毕他逃亡以来的遭遇后,叹道:“少龙领着千军万马时,固然把东方诸国弄得人仰马翻,人人惊惧。
想不到其后单
匹马,也到处搞得天翻地覆,现在韩、赵、魏三国在少龙西返之路上重重布防,如若贸然回去,风险实在太大,你更不值得冒这个险。”项少龙道:“那楚人有什么反应呢?”
肖月潭道:“完全没有反应,但人心难测,楚境也不是绝对全安。照我看,少龙怎也该先避避风头,使三晋深信不疑你确已回到中牟,再从容由我掩护你回秦好了。”
顿了顿又道:“我会使心腹回报咸
图管家,再由他向嫣然等报平安,你就可放心到齐盘桓一段时间。”项少龙苦笑道:“你可认我出来。
别人难道不可以吗?”肖月潭细看了他一会,道:“你留了须后加上消瘦了不少,样子确变得很厉害。我也因你呆瞪着我,兼之我这两个月来一直担心你的事,才认了你出来。
别忘了我精通易容之术,只要做点手脚,修饰一下你现在杂
无章的胡子,又改变你的发形,加上顶冠,保证就算田单与你面对面都认不出你来。说到底,谁像我般认识你那么深呢?”顿了顿又笑道:“让我传你口吃之技,那就更没有破绽。以你现在的⾝分,接触的只能是田单下面的人,何须担心。”项少龙一颗心登时活跃起来。
说真的,他实在有点不舍得离开凤菲,不仅是对美女的倾慕,同时也很想看看她的歌舞,并能尽保护她平安离齐之责。旋又颓然道:“你若改变我的形貌,歌舞伎团的人又会怎么想?”
肖月潭轻松地道:“我可以逐点逐点改变你的样子,那就谁都不会觉察,还以为你因发须的改变而看似有点怪异,放心吧!少龙该知道我肖月谭的本领呢!”
项少龙心怀大放,笑道:“我怎敢不信任你的本领,对你的风流本领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呢。”肖月潭道:“你是说云娘和淑真吗?这两个女人都是
媚⼊骨,不信你可试试看。”项少龙失声道:“连董淑真你都弄上了手吗?”
肖月潭道:“董淑真和很多人都有一手,此事有何出奇,不过她的陪夜费是她们中最昂贵的,和她存温一趟就够你⾁疼了。”
项少龙皱眉道:“那她们和
女有何分别?”肖月潭道:“当然有分别,你要先哄得她们
心,还要千求万请,才可一亲芳泽。嘿!
以前搭线的是张泉那小人,现在岂非换了你吗?”项少龙愕然道:“那我岂非变了拉⽪条的⻳公吗?”肖月潭不解道:“什么是拉⽪条?什么叫⻳公?”
项少龙苦笑道:“不要谈这些没趣的问题了,这趟究竟有些什么人会到齐国来贺寿?”肖月潭冷笑道:“吕不韦正是其中之一,你知道该不会有什么好事吧!”项少龙心中一震。
想起了单美美说过齐国未定太子人选的话。就在这瞬间,他已知道奇异的命运,正以最奇异的方式,把他卷进这个漩涡里。秦国不是正和东方五国
战吗?为何吕不韦可大摇大摆地出使来齐?同时想起久无音讯的善柔。他会在临淄遇上她吗?
***项少龙盘膝坐在席上,让半跪于⾝后的肖月潭在他头上弄手脚。这老朋友低笑道:“我虽精通装神扮鬼的易容术,但自己真正用上的机会却不多,反而是在你⾝上发挥得淋漓尽致,真是异数。”顿了顿续道:“我改变了你束发的方式后,再把你的须鬓分多次染得变成少许花⽩,使你的年纪看上去似大一点。”
项少龙担心道:“那岂非不能用⽔洗发?”肖月潭傲然道:“我调出来的染料,哪有这么容易冲洗掉,若能不时加染,更不会有问题。”
又笑道:“还有几天才到达淄⽔,你最辛苦便是要改掉说话的习惯。以前扮董马痴时的故技当然不可重用。就改为带点口吃,包保没有人可听出破绽。”项少龙苦笑道:“说不担心可是骗人的。
最怕就是给见过我的人由⾝形识破真相。”肖月潭哈哈笑道:“齐国原属东夷,大多人⾝形雄伟,⾼人如少龙者虽不多,却非是没有。少龙只要装得伛偻猥琐一点,走起路来时不要昂首阔步,保证不会出漏子。”
项少龙想起齐人就是山东人,出名強悍⾼大,也就释然。肖月潭瞥了窗外天⾊一眼,低声道:“快天亮了,我们谈了整晚,却是愈说愈有精神,很少这么畅快的。自被吕不韦遣人愉袭后,我…”
见项少龙沉默下来,歉然道:“我不该提起这件事的。唉,想起那事,我就要睡不安寝。”项少龙断然道:“政储君登位之⽇,就是吕不韦败亡之时,谁都不能改变这命运。”
肖月潭当然不会明⽩他话內具有历史宿命的含意,提醒道:“少龙千万莫要轻敌,吕不韦在秦掌权这么久,绝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挣来的权位化作乌有的。”
又低声道:“我令趟来齐,本是要找机会把他刺杀,好为众人与自己报仇,现在有了少龙,就更有把握了。”
项少龙心中叫苦,因为历史书上写明吕不韦是死于小盘登基之后的秦国,若要趁吕不韦来临淄的机会行刺他,注定必败无疑。这想法当然不可说出来,只好道:“这事须得从长计议,而且这样⼲不够痛快。我要亲眼看到他辛苦达立和得来的一切被我一点一点的毁掉,就等若逐块的削掉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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