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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恐怕都护不得
  这时纪嫣然眼中似只有韩非一人,柔声道:“先生以‘法’、‘术’、‘势’相结合的治国之论,提出‘世异则事异,事异必须变法’,确能切中时弊,发人深省。”

 韩非更加失措,只懂不住点头,令人为他难过。项少龙暗忖若韩非口才便捷,相貌堂堂,今曰恐怕就可一亲芳泽了。

 邹衍一声长笑,把纪嫣然和各人的注意力昅引过去后,才有成竹地道:“以韩公子的识见,必受贵王重用,为何贵国争雄天下,却从未见有起呢?”

 项少龙心中暗骂,这邹衍如此一针见血去揭韩非的疮疤,实在过份了点。韩非脸上现出愤慨之,却更说不出话来。

 纪嫣然显是爱煞韩非之才,替他解围道:“有明士亦须有明主,卫人商鞅不也是在卫国一无所成,但到秦数年,便政绩斐然,邹先生认为嫣然说得对吗?”

 项少龙心中赞好,此女确是不同凡响,正以为邹衍无词以对时,邹衍微微一笑道:“‮姐小‬的话当然深有道理。

 但着眼点仍是在人事之上,岂知人事之上还有天道,商鞅只是因势成事,逃不出五德转的支配,只有深明金木水火土五行生克之理者,才能把握天道的运转。”

 韩非冷哼一声,说话流利了点道:“邹先生之说…说…虚无飘渺,那…那我们是否应…坐听天命,什么都不用做呢?”这几句话可说合情合理。

 可是由他结结巴巴说出来,总嫌不够说服力。邹衍乃雄辩之士,哈哈笑道:“当然不是如此,只要能把握天道,我们便可预知人事,知道努力的目标和方向,譬如挖井,只有知悉水源所在,才不致白费了气力。”韩非气得脸都红了。

 偏又找不到反驳的话,或不知怎样表达出来,项少龙对他同情心大起,恨不得找来纸笔,让他痛陈己见。掌声响起,原来是嚣魏牟鼓掌附和。纪嫣然望往嚣魏牟,蹙起黛眉道:“这位是…”

 嚣魏牟膛,像只求偶的野兽,大声应道:“本人齐国嚣魏牟,不知‮姐小‬听过没有?”纪嫣然恍然道:“原来是提倡要学禽兽的魏先生,请问若人与禽兽无异,天下岂非立时大?”

 嚣魏牟得到这个可向这‮女美‬显示识见的机会,那肯放过,欣然笑道:“‮姐小‬长居城內,当然不会明白禽兽的世界。嚣某长年以大自然为师,观察禽鸟生活,得出只有顺乎天,才能不背叛上天的推论,可在大自然更伟大的规律下享受生命的赐与:若強自庒制,只是无益有害,徒使人变成內外不一致的虚伪之徒。”

 纪嫣然深深看着他,出思索的表情。项少龙心叫不好,这‮女美‬显然对事物充満好奇心,很容易受到新奇的学说昅引,若给嚣魏牟得到了她,连他亦感痛心和不值,忍不住道:“人和禽兽怎么相同呢?即管不同的禽兽也有不同的生活方式。”

 嚣魏牟冷笑道:“生活方式可以不同,本却不会有异。”项少龙怎会对他客气,瞪着他微笑道:“人和禽兽所以不同,就是不受本能和望的驱策﹔甚至能因更大的理想而舍弃本身珍贵的生命。禽兽四足着地,但我们却可站立起来。

 双手因不用走路,变得更精细灵巧,制造出这所房子和一切的用品,禽兽有这本领吗?”嚣魏牟显是曾对这问题下过一番研究,嘲弄道:“你说的只是本领,而不是本质,鸟儿会飞,人可以飞吗?鱼儿可在水底生活,人可以在水底生活吗?”

 项少龙绝非理论家,不过这时势成骑虎,硬撑下去道:“我说的正是本质,人类因为脑子的结构和禽兽不同,所以会思想,会反省。

 除了衣食住行外,还需要精神的生活﹔但禽兽一切都是为了生存,食就睡,时候到便配﹔禽兽在大自然里是茫然和被动,人却可以对抗自然,克服自然。这就是因为人有着不同的本质,懂得进步和发展,使他们凌驾于禽兽之上。”

 项少龙这番不算高明的理论,在二十一世纪可说人尽皆知,但对这时代的人来说,却是非常新颖,使得纪嫣然等立时对他刮目相看。嚣魏牟显然未想过这问题,怒道:“有什么不同,人脑兽脑我全看过,还不是骨壳和酱吧!”

 项少龙哈哈一笑道:“你正说出了人和禽兽的最大分别,禽兽会研究它们的脑和人的脑有什么分别吗?”嚣魏牟一时语,两眼凶光闪,恨不得生裂项少龙。邹衍虽不同意嚣魏牟人应学禽兽般放纵的理论。

 但一来大家同是齐人,他亦想在纪嫣然前教项少龙受窘,鸡蛋里挑骨头道:“项兄刚才说人和禽兽的不同,是因为我们可站立起来,那猩猩和猿猴都可以站着走路,又该作何解释呢?”

 项少龙呆了一呆,暗忖自己总不能向他们解释什么是进化论,幸好脑际灵光一闪道:“分别仍是脑子的结构。”并摸着前额道:“猩猿都没有我们这前额,所以它们的注意只能集中到眼前这一刻,不会想到明天。

 但我们却可安排和筹划明天的事甚或一年后或十年后的事,更何况人类会创造语言文字,将知识经验纪录,传诸后世,不断进步,岂是猿猴可比?”

 事实上项少龙的思路说辞已颇为凌乱,但众人都知道猩猩确是没有前额的,所以都觉得他有点道理。纪嫣然鼓掌娇笑道:“真是采,我这里已很久没有这么有趣的辩战了。”

 美目飘往项少龙,甜笑道:“这位先生,恕嫣然还未知道阁下是谁呢!”项少龙呆了一呆,心中叫苦,自己一时忍不住胡诌一番,千万不要教她看上了自己才好。***

 纪嫣然问起项少龙来历,信陵君忙道:“这位是来自赵国的首席剑手项少龙,嫣然你记着了。”纪嫣然含笑看了项少龙一眼,眼光回到韩非身上,项少龙松了一口气,知道她仍未“看上”自己。

 但又噤不住有些失望,矛盾之极,毕竟自己至今对‮女美‬都是极具昅引力,追求更是无往不利,却不入这美丽才女法眼,实在有些挫折。

 谭邦凑近项少龙低声道:“这是纪嫣然的规矩,只能由她询问名字身份,老夫来了这里不下二十次,她仍未问过我是谁呢?少龙你已使她留有印象的了。”项少龙暗忖这‮女美‬架子真大,横竖自己不想追求她,何用看她的脸色?

 只见她独对韩非谈笑,其他人只能在旁干瞪着眼看,等她垂询,只觉无聊至极,长身而起。信陵君一呆道:“少龙!你要干什么?”纪嫣然亦转过头来望向他,俏目异采一闪,显是此刻才发觉到他完美的体格和威武的风采。

 项少龙微微一笑道:“纪‮姐小‬确是天生丽质,聪慧人,项某有幸拜识,但因要事在身,就此告辞,尚请‮姐小‬原谅。”纪嫣然微一愕然。

 然后像看穿了他心意般浅笑道:“项先生还会在大梁留多少天呢?”项少龙心中正盘算该如何应付嚣魏牟这凶人,不置可否地淡道:“怕还有好几天吧!”信陵君等亦无奈站了起来,陪他一道离去。

 回信陵府途中,在马车內信陵君怨道:“少龙你也不知自己错过了什么好机缘?纪嫣然难得有这么多的笑容,说不定会弹琴唱歌娱宾呢!唉!”言下大为惋惜,可知纪嫣然的歌声琴艺是多么卓异。

 项少龙想的却是离开时嚣魏牟盯着他的恶毒眼神,这家伙并非有勇无谋之辈,手下能人又多,自己的处境确非常危险。

 回到信陵君府,来到雅夫人处,雅夫人立即把他拉进房內,道:“我联络上了乌卓和成胥,传达了你的指示,乌卓亦要传话给你:他们在大梁的眼线不知是否因这次事件牵涉到信陵君和龙君的斗争,所以躲了起来不肯与他接触,现在只能靠自己了,他还说会设法混入城来。”

 项少龙一听下心情大坏,颓然倒在雅夫人的秀榻上。雅夫人上来为他脫靴子,柔声道:“雅儿已发现了地道的入口,你该怎样奖赏人家?”项少龙大喜坐了起来。

 把她拥入怀里,痛吻了她香后道:“夫人真个本事!”雅夫人喜不自胜地和他咬了一轮耳朵,详细告诉了他地道入口所在后,叹了一口气道:“偷《鲁公秘录》或者不太难。

 但如何离开魏国和躲避追兵却是最困难的事。《鲁公秘录》这么重要的东西,信陵君会每天加以检查,一旦发觉不见了,自然想到是我们动的手脚。”项少龙也大感头痛。

 这时信陵君使人来找他,着他立刻去见。侍从领他到了那晚他偷听信陵君姐弟说话的內宅大厅,分宾主坐好后,信陵君正容道:“安厘有谕令下来,请你后天把赵倩送入皇宮,当晚他将设宴款待你这特使。”

 项少龙心中一檩,知道关键的时刻迫在眉睫了,信陵君沉声道:“龙君今次会借比剑为名,把你杀害。出手的人定就是那嚣魏牟,那样安厘和龙君便不须负上责任,因为嚣魏牟是齐国来的宾客。”

 项少龙心中叫苦,若是光明正大和嚣魏牟比武,自己的赢面实在小得可怜,只是膂力一项,他已非常吃亏。

 信陵君低声道:“龙君现在对你更恨之入骨,肯定不会让你生离大梁,而因他有大王在背后撑,我恐怕都护你不得,少龙有什么打算吗?”项少龙心中暗骂信陵君,叹道:“有什么办法呢?只好见一步走一步算了。”  m.BA 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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