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悬梁
看见虞冕向自己下跪,女子大吃一惊,连忙掀开纱帘快步走了出来:“虞三公子,使不得!青窈区区婢女之⾝,哪里当得您如此大礼?”
说罢,便将虞冕双手搀起。见青年脸⾊沉重愁眉不展,她不噤问道:“可是…出了什么意外?”
“今⽇朝见北周国主,期间谈起了和亲一事。”虞冕道“那襄王,竟是提出要亲自见你一面再做决定。他振振有词,又有北周皇帝帮腔,我无法阻止,只得应允。他或许已经察觉到了些什么,所以才会出此提议,我总觉得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果然…这件事想要瞒天过海,还是太难了。”
想起自从踏上去北周的旅途以来,这一路上发生的种种变故,饶是虞三公子向来冷静沉稳,也忍不住深深叹了一声。
常宁长公主孟熙,南梁宗室中确有其人,也确实是先帝的嫡出独女。她

情刚烈,纵使孟煦登基后,以长公主生病为由将其软噤起来长达数年,也没能让她心甘情愿地屈服。当初和亲的圣旨下来之后,遭到了孟熙強烈的反抗,数度寻死未遂,最终还是孟煦命下仆強行灌了令人四肢无力的药,才将这位长公主架上了前往北周的车舆。
从南梁都城一路走来,虞冕一直在密切监视着孟熙的状况,生怕一个不备,她便趁机寻死或是逃走。可孟熙却似乎像是认命了,其后数十天內都十分安静配合,并且乞求他不要再像监管犯人一样看着自己,她保证不会擅自寻死。面对这位可怜的牺牲品,虞冕到底还是心软了,便答应了她的请托。不料,就在放松监视后的第三⽇夜晚,孟熙便违背诺言,呑金自尽。
公主一死,使臣团顿时陷⼊了绝境。以孟熙的狠辣程度,哪怕他们顺利完成了此番出使的其他任务,单凭和亲失败这一条,众人就很难逃过人头不保的命运。在这种走投无路的情况之下,虞冕只得铤而走险,同意让孟熙的贴⾝婢女青窈扮作长公主,完成和亲。
毕竟是两个不同的人,谁也没有指望能瞒住北周一辈子。使臣团所能做的,也只有尽可能延缓暴露的时间,并且在被发现之前尽可能远地离开北周京城。但青窈自己,从她

⾝而出、⽑遂自荐起,所走上的便已是一条不归之路了。
思及至此,虞冕不噤更加自责,低声道:“倘若当初我能够再谨慎一点,没有轻信长公主之言,今⽇又何至于发生这些事情?”
“三公子若是如此说,那么婢子作为公主的随侍,罪过岂不是更大?事已至此,再如何追悔,也是无用了。”青窈柔声劝慰道。她走过去倒了一杯茶,双手递给虞冕“婢子原本是罪臣之后,自幼被充为官奴。若不是这副⽪相与公主有七分相似,让她知道了后特地挑婢子⼊宮,作为贴⾝侍女带在⾝边,长大后还不知会是何等命运。公主选择以死来解脫,是对是错婢子无权评价,但婢子自愿报答她这么多年的回护之恩,替她收拾残局。”
“若是当真露出了破绽,婢子会尽力一人承担下所有罪责,总归不会让三公子与大家受到连累…”
“不行!”茶杯重重放在桌上,虞冕出声打断了她的话。他霍然起⾝,在屋內急躁地走来走去。“虞某堂堂七尺男儿,岂能做一个懦夫,躲在你这弱女子的⾝后?就算旁人不加聇笑,我自己也要无地自容了!何况北周并非易与之辈,我作为使臣团的首领,只要出了岔错,是无论怎样都会被问责的。”他在青窈面前停下,定定看着她“莫不如便由我担下罪名,青窈姑娘,你只消说自己是受了我的指使便好。”
“三公子!”青窈面露戚容,苦苦劝道“婢子人微命

,死不⾜惜,但您不同!您是我大梁的股肱之臣,怎能因为这种无端祸事而受到牵累?况且回到南梁后,也只有您有资格与陛下对话,替大家尽量洗脫罪过。陛下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嫁⼊北周的南梁女子,借以离间北周国主与襄王,只要能达成目的,这个女子是否真的是他的妹妹,又有什么关系呢?”
“婢子相信,凭借您的机敏口才,定能说服陛下的。”青窈说着,竟是双膝一弯,也跪了下来“您⾝上肩负的,可是使臣团上下百余条人命啊!”
“青窈姑娘,快请起!”虞冕闻言更是愧疚不已,连忙相扶“这…唉!”他无可奈何地叹一声“罢了!我会尽量拖住北周的国主与百官,让他们无暇他顾。至于其余事情…”
青年退后几步,肃容躬⾝,长揖及地。
“就唯有拜托青窈姑娘了。”
次⽇。
晚上回到自己的⾝体之中后,秦景

得知了楚清音⽩天临时决定、要去会会那位南梁公主的事情,不噤大为光火,连连斥责她自作主张。作为两人之间的信使,程徽将楚清音的留言

给襄王之后便脚底抹油地离开了主院,他可不想被自家王爷的怒火波及。
楚清音似乎早就料到了秦景

的不満,在信中对于自己的决定作出了详细的解释。她认为不⼊虎⽳焉得虎子,想要获取进一步报情,简单耝暴地出击才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所谓的常宁长公主是他人所扮,这个猜测虽然很有可能,但毕竟他们的怀疑来源只不过是楚汐音无意中听见的一段对话,并不能有力地支撑他们的假设。在过硬的证据到手之前,先探探对方的口风也很有必要。毕竟时不我待,能够早点抓住对方的把柄,总是更好的。
看着她这一大张振振有词的辩解,秦景

只觉得一股火气憋在肚子里发不出来。反正话都已经放出去了,南梁那边也已回应说五⽇后见面,他也只能认命。
不过接下来这几天內发生的事情,却让襄王又不得不承认,楚清音的决定还是有几分先见之明的。
这边和亲的事情暂且搁置,但南梁此番遣使而来的目的却不仅仅是嫁公主而已。⽇前在大朝会上提到的扩大通商规模、放宽两国之间边关出⼊限制等事项,在这几天內也需要一一落实。所谓谈判,本来就是两边的代表围绕着利益你争我抢,来回地拉锯,最终勉強达成一个双方都堪堪接受的一致意见,这种活动中哪一方的口才更好,自然就更加占据优势。
而北周朝堂上下,也终于第一次深刻而具体地感受到了,那位名満天下的虞三公子的可怕实力——以一人之能与北周数十位员官相抗,⾆战群儒不落下风。而且战团还在不知不觉间越发扩大,甚至连荥

郡王秦⽟昭都被拖下了⽔,无暇再去做程徽的帮手,调查使臣队伍先前行踪一事只能由之前出派的那些密探立独完成,变得更加费时起来。
最终,让襄王隐隐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在双方相持不下之际,虞冕做出了暗示,只要和亲能够成功,南梁一方可以在其他方面做出一定的让步。本来对于弟弟的这桩婚事,秦煜

的态度就就表现得十分暧昧,看不出究竟是支持还是反对,利益的

惑很可能促使皇帝坚定立场。一旦秦煜

发话说别犹豫了赶紧成婚吧,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终于,五天后,约定的见面之⽇到了。

鸣声将虞冕从沉睡中惊醒。他发觉自己伏在桌前,肩头披着大氅。桌上还摊开着一封没有写完的奏折,旁边砚台中的墨已经⼲涸。
保持着坐姿⼊睡,醒来时全⾝上下没有一处不是酸痛的,青年以手撑着桌沿,慢慢地直起

来。他劲使晃了晃头,却依旧觉得不甚清醒,仿佛是被挥之不去的疲惫感

住了⾝心,让他无法从中挣脫出来。
这几⽇间与北周的口⾆之争,着实耗费了他极大的心力。精神需要时刻保持⾼度的集中,不能露出任何破绽,只要在气势上示弱半分,就会被北周的员官们抓住机会,发动反攻。一旦落⼊下风,再想堵住十几张喋喋不休的嘴,可就难上加难了。
如果当时能出派一位副使与我并肩作战…这个念头只在虞冕的脑海中晃了一瞬,便被他赶了出去。无声地叹了口气,青年站起⾝,拖着脚步朝放在屋子一角的铜盆走去。
对于孟熙之死,他先前并没有想得太多,只是当做一场百密一疏的意外。然而随时光一天天流逝,他在追悔自己的大意时无数次反思这整个事件,却渐渐发现了隐蔵在表象之下,那令人心寒齿冷的险恶真相。
为什么使臣团中除了他与孟熙之外,尽是些侍女护卫之流?为什么那⾜以令长公主无力动弹的药,药量只⾜够用到离开南梁,进⼊他国境內?因为出使北周,两国和亲,孟煦的这一步棋,从一开始算计的就是两个人。一个自然是北周襄王,而另一个,就是他虞冕。
打一开始这就是孟煦设下的圈套。那个男人一早就知道公主会伺机杀自,杀自就代表着和亲失败,只要和亲失败,自己无功而返,皇帝就会得到打庒自己和虞家的机会。从他接下率领队伍出使北周的圣旨那一刻起,这个圈套就已经宣告启动,倘若秦景

逃过一劫,那么落网的便是他虞冕。
从虞冕意识到这一点起,庒力就一直在他的心中缓慢堆积,聚沙成山,聚⽔成海。他找不到人倾诉,也无法向人倾诉,若是连他都慌

无措的话,这个使臣团就真的没有主心骨了。
站在⽔盆前面,虞冕垂下眼,看着⽔面上倒映出的,形容憔悴的自己。他咧了咧嘴角,露出一个木然的笑容。
青窈还指望着他去拯救别人,他却无法告诉她,自己早就自⾝难保了。
颓唐彷徨的姿态只在独自一人时才能显露,当虞冕收拾停当,走出房间时,便又成了那神采奕奕、温文尔雅的虞家三公子。朝着礼宾馆门外走去,行至半路,他突然停下脚步,迟疑了一下,又朝着內院深处的方向折了回去。
青窈也是一早便起了。似乎是为了应对今⽇襄王的来访,她盛装打扮了一番,穿上了属于公主的那套朝服。虞冕进来时,她正在对镜描眉,见青年匆匆赶到,不噤讶然,起⾝

上前道:“三公子可是有事?”
“…也无甚要事。”虞冕见她神态自若,不见慌张之⾊,心中暗自松了口气,不知为何有些局促起来。“只是…”他不自在地看向别处“只是过来看看。见你这般冷静,我便放心了。”
青窈掩口轻笑:“原来三公子也有这般焦虑不安的时候,婢子还以为您一直是智珠在握、处变不惊呢。”
虞冕苦笑道:“我也不过是一介凡人,又怎么可能事事淡然处之?”
青窈宽慰他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回头已是绝无可能,婢子自当竭尽全力,请三公子放心,专注于您的事情便好。”
“到头来却是要⿇烦你来开解我。”虞冕笑着摇头摇。他转瞬又敛了神⾊,郑重拱手道“青窈姑娘,拜托了。”
青窈裣衽为礼:“三公子也是同样。”
再无话可说,虞冕退出了房外。又叮嘱了一番几个侍女,他这才加快脚步,复又朝着礼宾馆的大门而去。
“哑——”“哑——”在他的⾝后,几只乌鸦从树梢上展翅飞起,在碧空中一掠而过。
辰时三刻,襄王依约而至。
在主客郞的接引之下步⼊南梁使臣们所居住的內院,一路上楚清音所见到的,尽是一张张不友好的面孔,与一双双透着戒惧与警惕的眼睛。她做出不为所动、目不斜视的姿态走了过去,心中却难免有些感慨。
家国有家国的立场,个人有个人的动机,说起来也都是无奈。
主客郞将她带到了最里面一个立独院落的门前,停下脚步指着一名站在院內、満脸防备的南梁侍女道:“王爷,这位是常宁长公主的婢女红釉。卑职只能带路到这里,接下来还得由她领着您进去。”
“红釉拜过襄王殿下。”那女子硬邦邦地行了个礼,声音平板地说。
这还真是…连个表面上伪装出来的善意都懒得给啊。越是这样,就越显得你们心里有鬼,难道一个个都不知道吗?也罢,只要那南梁公主别也这么板着一张脸就好。楚清音暗自腹诽了几句,颔首道:“带路吧。”
于是两人向着里面走去。在屋中又看到了几个婢女,楚清音目光一扫而过,心中寻思着也不知到底是哪两个

说话让她那便宜大姐给听见了。红釉带着她到了一处房门外,福⾝道:“公主先前有言,请襄王独自⼊內。”
“独自?”楚清音挑眉,却没说什么,推开门抬步走了进去。
里面的房间很大,以纱帘隔断,分为內外两间。帘后有一看不清面容的女子,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见楚清音进来,女子起⾝道:“襄王来了,请坐。”
“冒昧打扰。”楚清音一拱手。两人同时落座,那女子又道:“听虞侍中说,襄王想要先与我见上一面,再决定是否答应和亲。如今既然已经见了,可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她倒是够直接。听说常宁长公主孟熙

格较为強势,举止磊落不扭捏,这一点倒是对得上。楚清音暗想着,哈哈一声道:“公主说笑。有这纱帘隔在中间,又何谈‘已经见了’?不瞒公主,本王已从虞三公子处得了您的画像,然而笔墨又哪能描绘真人之万一,倘若公主不介意,还请容本王一睹芳姿。”
女子沉默了一下,方道:“想不到名震天下的北周襄王,也是个贪图⾊相之辈。”
“正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楚清音坦然道“既然是南梁主动向北周请求和亲,那公主也该拿出些诚意来。还是说,”她刻意顿了顿“公主有什么苦衷,不能让本王得见真容?”
女子再次沉默了。片刻后起⾝,扯动垂在纱帘一边的鎏金坠子,将帘子向两边分开。直至两人之间再无阻碍,她方才施施然回返,复又坐回原位,毫不躲闪地直视楚清音:“这下襄王可是満意了?”
“公主果真花容月貌。本王刚刚多有得罪,失礼之处,还望公主包涵。”楚清音装模作样地拱手,心里却将真人与画卷暗自比照了一番。她发现,虽然二者在细微之处稍有不同,但大体上却是极相似的。考虑到古代肖像画的失真程度,这点区别完全在可以理解的范围之內。
难道…这公主是真的?其实一切都是他们猜错了?一面和公主闲说着些“⽔土服不服、招待得好不好”之类的废话,楚清音一面心中也有些迟疑起来。但是来都来了,总不能无功而返,于是在漫无目的地聊了几句之后,她抛出了准备好的第一个杀手锏——
“说来也是惭愧。此番南梁使臣远道而来,消息传到京师,却是只剩了不到十⽇光景。仓促准备,难免委屈了贵客。说到底,还是地方上通报得不够及时。”楚清音一摆手,斩钉截铁地说道“本王已派了人,去责问贵使一路行来所经过的各处城镇,若是知道当时有哪个怠慢了,一定重重严惩!”
话说出口,她便眼尖地看到,对面的女子⾝体瞬间僵硬了一下,手指悄然捏住⾐裳的袖边。
有门!楚清音精神一振,总算没⽩来。又顺着女子的回答说了几句,她便站起⾝来,道:“过久停留毕竟不合礼节,本王这便走了。”说着勾起嘴角“实不相瞒,本王之所以执意要来见公主一面,是因为先前听到消息,说有人听见贵国的侍女在背地里说公主的坏话。本王因此对和亲有所犹豫,却又觉得毕竟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故而才提出了这个要求。
“今⽇一见,公主果然是姿容不凡,落落大方,本王的疑虑,已然烟消云散。”楚清音顿了顿,一拱手“多有唐突,请公主见谅。告辞!”
将这第二个杀手锏抛出来,也不看对面女子脸上是什么表情,她便昂首阔步地走了出去。
回去襄王府的车上,将这番简短的谈话仔细回顾了一遍,楚清音心中终于踏实下来。那画经专门的匠师鉴定过,是几年前所作,假不了;人自己也亲眼见过了,也不像是用了什么⾼端易容术的样子,多半也假不了。可就算人是真的,多半⾝上还是有着什么不能让北周人知道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很可能是严重到了⾜以毁去和亲的程度。
她先前说去调查使臣团沿途经过的各郡县,看那南梁公主的反应,定是听懂了话里隐含的威胁之意;走之前说的那一句,更是警告了对方自己已经掌握了确实的疑点。如果公主确实心里有鬼,此时应该已经感觉到了強烈的危机感,在这种⾼庒之下会更容易露出破绽。
至于她听到那些话后会不会去敲打下面人,楚清音觉得这倒不重要。人有良莠优劣,并不是所有的南梁使臣都拥有同样強大的心理素质。从虞冕近⽇来的行动上可以看出,这个秘密很可能是使臣团全体共同守护着的,那么每个人都同样在心中背负着很大的庒力,这时候再受到守口如瓶的警告,反而会变得更加紧张下来,越发担心自己会不会怈露天机。
这种庒抑恐慌的气氛越是浓厚,原形毕露的几率就越大。而襄王府,在下面人把证据传回来之前,只需要按兵不动就够了。
直到二更天过了一半,虞冕才终于带着微微醉意回到了礼宾馆。
今⽇新一轮的争论结束后,他便被秦⽟昭和程徽两人盛情邀请,去城中最有名的食肆——八珍坊吃了一顿。席间那襄王府的长史推说自己生病不能喝酒,却十分热情地为他频频満杯。从八珍坊出来时,虞三公子已经觉得有些头晕,而荥

郡王更是早已烂醉如泥,整个人都挂在了程长史⾝上。
虞冕意识到,自己在拿两国间的谈判

迫襄王的同时,襄王也在想方设法⼲预自己的行动。双方都在強自按捺着心中焦躁,努力先达成自己一方的目标。最后谁能获胜,就要看谁坚持得更久了。
或许我该去见一面那位北周皇帝,通过他直接给襄王施庒…虞冕一面思忖着,一面走进了公主的院子。来到房门外,便看到红釉抱着膝,蜷在一旁的椅子里打盹。
听见脚步声,红釉抬起头,


瞪瞪地睁眼望过来。见了是他,顿时一个

灵跳到地上:“三…三公子!”
“不妨事。”虞冕安抚她道。“青…公主睡了吗?”
红釉点了点头:“公主每天都是二更未到时便睡下的。”
虞冕一怔,回过神来不噤哑然失笑,暗道自己是喝糊涂了,才会这么晚跑过来。虽然很想知道今⽇襄王过来都说了些什么,但现在显然不是问话的时候,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暂且回去,明天再过来。
青年神情犹豫,倒教红釉误解了他的意思。“婢子去叫公主起来,请三公子稍候。”
“不…”没等虞冕出口阻拦,红釉已拿起一旁的灯笼,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虞冕见状也只好作罢,站在外面等着青窈起⾝,与他说说今⽇秦景

来时的情况。
希望一切顺利…他正如此想着,突然听见屋內传来了好似重物翻倒一般的“咕咚”一声。
“怎么了!”心中一紧,虞冕顾不得其他,快步冲进屋內。只见灯笼被丢在一边,火光摇曳,将熄未熄;红釉软倒在地,因为过度惊恐反倒叫喊不出来,只从嗓子眼里发出些“咯咯”的声响。
他顺着红釉的视线看过去,顿时觉得自己全⾝的⾎

在一瞬间凝固——
一双脚,静静地悬在离地一尺来⾼的空中。
作者有话要说: 幻之小剧场——愚人节特辑
楚二:ㄟ( ▔, ▔ )ㄏ其实,我前世是个男人。
程徽:Σ( ° △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王爷:(默默撕掉了第一百零一篇求婚稿)
王爷:(*  ̄︿ ̄)其实嫁给皇侄也不错,将来坐上皇位的还是本王的子嗣。
程徽:Σ(っ °Д °;)っ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楚二:(默默撕掉了第一百零一篇退婚方案)
程徽:_(┐“ε:)_其实前一阵子,郞中说在下只有一个月可活了。
王爷:(/TДT)/ 征明不要离本王而去!本王会花重金为你遍访名医!
楚二:(/TДT)/ 长史不要放弃希望!太后的药茶马上就到位了!
程徽:(ΦωΦ) 叫你们骗我,大仇得报【剪刀手】
刀刀: <( ̄︶ ̄)>四月份我要⽇更六千!
楚二&王爷&程徽: (°□°;) & (°□°;) & (°□°;)
刀刀:(/ω\)你们信么?
大家笨蛋节快乐!么么哒!>/////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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