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场换人
一片死寂。
两个人都惊魂未定,程徽是因为差点把自己的主公给捅了,秦景

则是因为刚回到⾝体里,就差点被自己的副手给捅了。
“…王爷?”程徽试探着开口。
秦景

“嘶”地倒菗了口冷气,松开剑⾝,同时用另一只手捂住了自己

间裂开的伤处。这一下子两只手都变得鲜⾎淋漓,他抬起头,双眉紧锁,看着程徽:“还愣着⼲什么?赶紧把这些处理了,若是被旁人看见,还要费口⾆掩饰。”
程徽如梦初醒,连忙收回剑,要去一旁的银盆里取些⽔,替秦景

清洗伤口。刚刚转⾝,却是猝然僵立在原地,片刻后便按住自己的

膛,弯下

剧烈地咳嗽起来,并下意识地去抓放在一旁小桌上的酒壶。
秦景

眼疾手快地按住他的手,低斥:“饮鸩止渴,别喝了!早知本王就不该向那游医买这该死的酒方子!”
程徽在咳嗽的间歇苦笑着应道:“在下的情况,王爷难道…咳咳…还不清楚?早就是…拖得一时是一时了。”
秦景

板起脸:“你与青蘅的约定呢?”
程徽没有回答,眸光黯了黯,却当真收回了手。他站在原地

了一会儿,直至呼昅终于平复下来,这才再次起⾝,迈开脚步。
一个是重伤未愈的伤者,一个是久病不愈的病人,等秦景

与程徽将一切都收拾利索,两人已都累得够呛。在秦景

的勒令之下,程徽将那壶酒倒了,又将大氅重新披上,这才回返

边。
秦景

⾚着上⾝,盘膝坐在

上,皱着眉检视自己的伤势。程徽在一旁看着,暗自将男人与⽩⽇时的样子比较,更加确认了他才是襄王本尊。那野鬼虽说拥有秦景

的记忆,神态语气等也模仿得堪称⾼明,但假的就是假的,一旦和真品放在一处对比,必定⾼下立现。
若是那时当真一剑刺下去,断绝了这具⾝体的生机,就算王爷魂魄仍在,岂不是也无法回来了?想到这儿,程徽不噤再一次感到后怕,在

前单膝跪下,垂首道:“卑职险些做下不可挽回的错事,罪该万死。请殿下责罚!”
秦景

瞥他一眼:“你

杀妖物以保全本王名声,乃是行忠主之事,何罪之有?不说是你,就连本王先前,都不知道竟还有能做回自己的机会。”两人相

甚笃,秦景

自然能明⽩程徽所作所为的目的。上下打量了男人一番,他略带揶揄地接了一句“起来吧!乌眼猫儿。”
程徽闻言莞尔:“谢王爷。”却也不再纠结此事,起⾝从一旁搬来胡凳。刚刚坐下,却又想起一事,疑惑问道:“王爷…难道有被妖物占据之时的记忆?”
秦景

“唔”了一声。程徽又问:“那可是知晓它的来历?”
秦景

头摇:“本王虽有⽩天时的记忆,却并不能探得那妖物的想法。”转瞬又发现红枣的事情居然被楚清音冒冒失失地怈露出去了,脸⾊噤不住黑了几分,低声骂道“真是口无遮拦!”
程徽继续追问:“那王爷先前又去了何处?”真正的秦景

已经回归,他也总算是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再想起这一桩光怪陆离之事,难免就有些好奇心旺盛起来。
谁知道秦景

听罢脸⾊居然更黑了,没好气地反问:“回都回来了,你还问这些做什么?”话说出口也知道自己有些迁怒,放缓了口气道“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经历,不提也罢。我昏

不醒的这段时间,朝中与宮里的情况如何?”却是匆忙岔开了话题。
程徽是个闻弦知雅意的,听秦景

如此含糊其辞,就知道他不愿细说,便也不再多问,转而介绍起这几⽇来发生的大小事情。
皇帝秦煜

素来体弱多病,自从四年前得了一次伤寒重症后,更是元气大伤,无力处理国事。不得已,才将时任镇北大将军的襄王召回,监国摄政,一年后又不顾皇后王氏的反对,把教导太子秦曦的责任也

给了弟弟。而他本人则在寝宮惠安殿静养,只是每十⽇听秦景

汇报一次朝野近况。
此番秦景

遇刺,秦煜

又不放心将政事全权委托给大臣们,只得亲自出来主持局面。话虽如此,但他每⽇也只是在朝会时露个面,绝大多数时候则是由左右相统管群臣,处理政务。小事自行掂量,急件送往宮內请圣上定夺,余下不太紧急却又不好擅自决断的,便送到襄王府来,以期秦景

醒来后再拿主意。也多亏是近⽇来四海清宁,社稷昌盛,即使是这般仓促应对,也没出什么

子。
程徽虽然是襄王⾝边的第一号人物,但他⾝上官职毕竟只是王府长史,不在朝中行走,也无法得知更多细节。秦景

不做声地听着,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波动,只在末了问了句:“宮中呢,可传回了什么消息?”
当年秦景

回到京师后,便伺机在噤內布下了几个暗桩。数量不多,却都是紧要位置。他倒真是没有弑兄篡位的心思,但害人之心虽不可有,防人之心却不可无,有时候为了自保,用一些不见光的手段也是必要的。这些暗桩统一由程徽管理,定期汇报。听见秦景

有此一问,长史先是一怔,随即竟面现难⾊:“这…”
“直说便是。”秦景

平静地看着他,嘴角有些嘲讽地轻挑“反正就算你不说,本王也能猜中七八分。”
程徽哂然:“容成殿倒是无甚动静,但永宁宮那边…”他顿了一顿“太后听说王爷出事,面上毫无哀戚神⾊,私下依旧与亲近宮人言笑晏晏。皇帝去永宁宮问安,恰巧听见有两个內侍在议论此事,当即

然大怒,将那二人处死。后来圣上与太后发生了争执,离开时脸⾊依旧

沉着。”
至于这争执的具体內容,程徽没有讲。不知是本来线人就没听到,还是他自觉那些话太过伤人,还是不要转述的好。秦景

听罢却没露出多么消极的反应,只是轻呵了一声:“⺟后不是一向如此么?算不得什么稀罕事。本王已不是小孩子了,犯不着为了她的反应伤神。”
他是真的这样想,还是只不过将实真想法掩饰了起来,程徽并不知道。宁太后与襄王不和早已是朝野尽知,而作为当事人的秦景

,却绝少提及有关自己生⾝⺟亲的任何事情,程徽平⽇也只能从边边角角窥见一斑。这话题并不令人愉快,长史正犹豫着要如何将谈话接续下去,忽然听见外面有侍卫禀报:“禀长史,楚相来访,车驾正停在王府门外,请求拜见王爷。可是要回绝他?”
这么晚了还要过来,莫非朝中发生了什么大事?程徽心下微惊,刚要开口,却听秦景

扬声道:“请丞相⼊府,直接来此叙话吧!”
“…是!”那侍卫显然没想到秦景

竟是醒着的,愣了一瞬,随即便大声应道,快步走开了。
程徽看向秦景

,却见后者竟是嘴角噙笑,神情古怪,似乎是有点奋兴,又有点…幸灾乐祸?
“王爷?”他疑惑地出声。
“征明,快,将本王的⾐衫拿来。”秦景

却不替他解惑,有些迫不及待地招招手“今⽇这楚老儿,本王是见定了。”
楚敬宗被侍卫引着一路穿过了大半个王府,来到主院。一进门,便嗅到屋里淡淡的⾎腥气与药的味道。抬眼飞快一扫,摄政王只穿了中⾐,披着外衫坐在

上,虽然气⾊不佳,精神却比想象中要好上许多;程徽在一旁,垂手侍立。他收回视线,行礼道:“臣楚敬宗,拜见襄王。”
“丞相多礼了。征明,为楚相看座。”秦景

颔首道“贵客登门,本王却仪容不整,还请楚相切莫见怪。”
一旁程徽已拿来一方矮凳,楚敬宗称谢后坐下,闻言却又连忙起⾝,拱手道:“襄王言重。臣于晚间冒昧打扰襄王歇息,是臣礼数不周才是。”
“行了,这些寒暄话也不必多说了。”秦景

一摆手“不知楚相有何要事?”
“朝中一切安好,今⽇臣来,只是代诸位同僚探询襄王情况,并无他事。请襄王安心养伤,我等定当尽心竭力,辅佐圣上,静待襄王回归。”
“楚相与各位大臣的心意,本王领受了。”秦景

和颜悦⾊道“待本王伤势痊愈,定于王府设宴,邀请诸位前来,一表谢意。”
楚敬宗连称不敢,又

代了几句朝中近况,便要起⾝告辞。秦景

也不留他,只是在丞相即将转⾝出门之际,突然来了一句:“十五⽇后便是太子与令爱的纳征之礼,届时本王虽然大概无法完全康复,却也是一定要出席的。”
楚敬宗的后背一僵,缓缓转过⾝来,口不对心地笑道:“臣…替小女谢襄王厚爱。”
丞相的⾝影匆匆消失在夜⾊之中。围观了全程的程徽表示,最后这两人好像心照不宣地

换了什么讯息,但他却听得一头雾⽔。有心相问,但看秦景

之前的叫楚敬宗进来时的那副尿

,八成是不打算实言相告了。于是便道:“王爷早些歇息,在下告退。”
秦景

点头:“好。”
程徽离开了。秦景

重新躺下,却是头脑清明,毫无睡意。他的灵魂在别人的躯壳里养精蓄锐了一整个下午,⾝体也刚刚醒来不久,自然不需要再次休息。况且…
襄王殿下不太情愿地承认,自己现在有点怂。他担心现在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幻梦,再睁眼时,他依旧是丞相府中的楚清音,而不是秦景

。他想说服自己,在丞相府发生的那些事才是假的,他只不过是因为妖物占据了⾝体才会产生梦魇,将对方成功赶离后自然会恢复正常,但楚敬宗临走前的那个反应却不是伪装出来的。至少,在楚府內,那位准太子妃的楚二姑娘⾝上,一定发生了什么变故。
要不要找人去打探一番呢…如果非要有一边是虚幻的话,那么就让那些事情,成为一场永远都不要再重演的噩梦吧。秦景

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却说楚敬宗有些狼狈地离开了王府,向自家的宅邸而去。坐在车內,他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秦景

最后那句似乎意有所指的话,始终在他耳边萦绕回

。
襄王知道了什么?这不可能,且不说府中的下人已被他震慑敲打了一番,口风应该是严实的,况且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內,事情也不该传⼊襄王耳中。难道那真的只是一句客套之言?
回想起自己那由懦弱转为強势,简直有些判若两人的二女儿,楚敬宗就忍不住头疼起来。要不是心里记挂着这件事,他也不会大晚上跑去王府,可现在看来,却又像是弄巧成拙了。楚敬宗隐隐觉得自己陷⼊了什么蹊跷的事件当中,却又如坠云雾,分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

了

额角,有些心烦意

地吩咐:“把马赶得再快些。”
丞相大人还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楚府,正是一片

飞狗跳。
作者有话要说: 我得意地笑,我得意地笑,王爷你太天真,你太呀么太天真~
都看到这儿了,小伙伴们不考虑收蔵一下吗~爱你们~mua~!
【预告——楚清音:啪!楚沅音:我爸爸都没打过我!楚敬宗: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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