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玄门。
作为底蕴最为深厚的玄学门派,他们有着凌驾于世间的资格与实力, 一年一度的典礼令无数社会名流趋之若鹜。
越位⾼权重的, 越相信风⽔玄学, 他们需要这些来稳固地位、来保平安。
云雾山山脚,车⽔马龙, 人流熙熙攘攘。
安艺与明曜并肩而立, 虽明知山有虎,但安艺却依旧神⾊自若地向虎山行“现在终于明⽩,爸爸为什么会东躲西蔵,一人之力与门派相抗争,无异于蚍蜉撼大树,不自量力。”
所有参加玄门典礼的社会名流,需步行上山, 要知道,拥有邀请函的,平时都是养尊处优的主, 对于这样不人道的规矩, 却偏偏没有人提出质疑。
明曜神情稍显冷冽, 他眯着眼看着云雾缭绕的山顶, “这云雾山被设下了超级阵法, 任何想要強闯门派的存在,甚至见不到人就会被強行抹杀。”
安艺点头附和“没错, 这种集合了古人智慧的阵法,最是难破,牵一发而动全⾝,听哥哥说,只有玄门的掌门才拥有控制阵法的手段,等闲不会动用,咱们今⽇小心为上。”
明曜自然无惧,他伸手牵起安艺“宋长老明知你要来,一定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你要跟着我。”
他不得不感叹,每个位面都有聪明绝顶的存在,虽然这座阵法对他造成不了伤害,可依旧能困住他片刻。
安艺失笑,兴许是来了玄门,所以她庒抑的

子都释放了多“你放心。”
正当两人

谈时,⾝后突然传来了一道诧异的呼声“小姑娘?”
安艺闻声回头,见着齐天仲,下意识地开口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齐天仲便是她购买朱砂、⻩纸店面的老板,曾经还央求着她去帮他的朋友看风⽔,安艺的鱼肠剑就是这么得来的。
齐天仲三步并作两步跟上安艺,他睁大了老眼,一拍腿大,终于明⽩了自己数月的困扰“我就说你那画符的手法和禹步莫名的

悉啊,原来你就是玄门的弟子,怪不得小小年纪,⽔平这么⾼深。”他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眼四周“小姑娘,你师⽗在玄门的地位很⾼吧?”
安艺同样恍然大悟。
爸爸是玄门掌门的徒弟,教导她的內容自然都师从玄门,齐天仲这么说,倒也没有错“齐老先生,你想岔了。”
她如今⿇烦

⾝,自然不愿意牵连齐天仲,连带着态度都冷淡了些。
齐天仲不以为意,自顾自地说的乐呵。
以他的资格,并没有机会来参加玄门的典礼,

差

错,这美差才落到了他的⾝上。
走了不知多久,才瞧见了流光溢彩的玻璃门,安艺与明曜纷纷顿住脚,互相对视了一眼,若有所思。
这便是玄门的大门了。
见安艺停住脚步,満脸乐呵的齐天仲忍不住出言“玄门非常排外,非等闲之辈无法上山,没有邀请函,就进不去山门。”
听说门內弟子,都拥有自己名讳的饰物,可以随时进山。
饰物同样分三六九等,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安艺,倒是想知道她在玄门究竟属于什么地位。
明曜松开安艺的手,转而搂着她的肩膀,強大的精神力呼啸而出,将安艺的全⾝包裹住,一丝气息不怈,随之,如闲庭漫步般晃悠悠地走⼊了玻璃门。
没有任何饰物、没有邀请函的出现,两人就这么晃悠悠地走⼊了玄门。
齐天仲有些目瞪口呆,他

了

发晕的老脸,才茫然地跟着进去,但哪里还能见到两人的⾝影。
他下意识地摸着胡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最后,他只晃了晃头,按着指示走⼊玄门的大殿內。
安艺与明曜只是为了避免惹人注目,刻意地走得快了些。
临走前,苏晗仔细与她讲了玄门的格局与典礼仪式,眼下,安艺寻了一处不起眼的位置坐下,又给自己加了一道敛息阵,让自己变得平平无奇。
明曜同样如此。
短短片刻,这宽敞的大殿內,变的喧嚣热闹,而且,这热闹有着愈加蔓延的趋势。
安艺偏头环顾四周,忍不住讥笑道“哥哥说,以往玄门的典礼,邀请的大多是德⾼望重的长辈,现如今,来人⾝份一个比一个⾼,连新闻联播出现过的脸,这里都一抓一大把。”
明曜倒是看得很明⽩“以往的玄门弟子大都在云雾山修炼,可如今,出山的弟子越来越多,自然会引起这样的转变。”
两人正聊着,玄门內外倏然响起了不绝如缕的钟鼓声,响彻天地。
喧闹的大殿蓦然岑寂,所有的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落在了门口的方向。
安艺这才发现,空落落的座位竟然坐的満満当当,显然人都已经到齐了。
钟鼓声逐渐⾼昂,期间掺杂了古乐,大殿门口,站着整整齐齐两排人影,他们⾝上统一穿着墨绿⾊秀金边的卦袍。
为首的是一位头发皆⽩、但精神矍铄的老者,其余众长老规规矩矩地跟在他的⾝后。
所有人见到这花甲老人时,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昅,神情中洋溢着不知名的热情。
老者目不斜视地穿过大殿,坐在首位,他⾝后的众长老,同样井然有序的落座“今⽇是我玄门一年一度的典礼盛事,有劳各位不辞辛苦赶来。”
他还不曾说完,底下就坐的客人陆陆续续地客气应声。
短暂的客套后,老者继续道“今⽇在典礼上,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顿了顿,他仍面无表情地继续“宋文羲天资卓越,这些年矜矜业业、勤勤恳恳地替玄门奉献,而我已老迈,经过各方面的思量与考核,我认为,他能够胜任玄门掌门的位置,代替我,继续将玄门发扬光大。”
事实上,这些年老者一直住在山间,很少管理玄门,宋文羲只是有实无名罢了。
此番让位,只是让宋文羲更名正言顺。
“可有意见?”
整个玄门,被宋长老把控了十之七八,宋文羲上位,自然不会有人有意见。
且这样的典礼,不会无缘无故地提出掌门变更,都是私下里商量稳妥了。
老者锐利的目光扫过众长老,沉声道“既然诸位没有其他意见,那今⽇便先主持掌门继任仪式。”
话音刚落,丝竹乐声缭绕在大殿內,宋长老从容不迫地从正门走⼊,待他在大殿站定后,无数捧着托盘、⾝着门派服饰的弟子走⼊。
托盘上摆放的,是各式各样需要用到的东西。
几乎在宋长老出现的瞬间,安艺的目光就锁定了对方,她黑⽩分明的眼眸中蕴含了深深的恨意,如若不是理智尚存,她恨不得上前将其千刀万剐。
又盯着宋长老看了好一会儿,安艺才逐渐收敛內心的想法。
宋长老似乎感知到了什么,他不动声⾊地看向四周,但一无所获,最后只能归咎于自己太敏感了。
他含笑地看向首位的老者,朗声道“我想在继任掌门前,先处理一桩旧事如何?”
掌门之位是他多年的执念,安彦明也是他多年的执念,他要安彦明看着他风风光光。
老者屏息不语,他出言提醒“既然是旧事,那便⽇后再提,耽误了吉时,掌门继任仪式可就要延期了。”
宋长老毫不在意“不仅仅是旧事,还有旧人。”他格外坚持“至于吉时,耽误一小会儿,不会有影响的。”
老者又思索了好一会儿,最后遂了宋长老的意思“左右门派都是

由你的,既然你一意孤行,那就先处理旧事吧。”
宋文羲双手轻拍,不多久,安彦明便被带到了大殿內。
较之于一周前,他的神情更为憔悴萎靡,虽然⾐服是崭新的,可有些肌肤与⾐物相触的地方,仍渗透着鲜⾎。
他头颅低垂,像狗般被扔在了大殿上,磕的骨头疼。
安彦明在地上大口

气,又憋着一股劲儿,抬起头来,看向宋文羲。
看清安彦明脸的,不由得倒昅一口气。
“这不是宋长老的师弟么?”
“对,听说当年被赶出了门派,这些年都了无音讯。”
“不,准确的来说是逃出了门派,现在怎么又回来了?”
大殿內,对安彦明仍有记忆的弟子,顿时议论纷纷。
其实,他们对安彦明的印象非常好,安彦明在教导别人时从不蔵私,能帮就帮,为人和善和气,打心眼里的亲近。
只是,不知为何他会那么想不开,去伤害掌门的女儿。
老者的目光落在宋文羲的面上,久久不言,只是眼神里传达出来的怒意如实质般。
最后,他咬牙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文羲心里痛快,他垂着眼睑,刻意抬⾼声音“此人安彦明,二十多年前,他残害同门,又叛逃出门,从此一无所踪。”说话的同时,他又心疼地看向首位的老者“我相信还有对当年事情有印象的都知道,他伤害的,是我们共同的师妹,师傅的亲女儿。”
“本以为他逃出门派后,会洗心⾰面,但事实证明,他并没有。前不久,他试图妄动门派阵法,以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大家想想,玄门的

基是什么,不正是咱们门派的诸位吗?一旦门派阵法被控制,以安彦明对门派的恨意,大家又会落⼊怎样的境地?”
还不等其余众人喧哗,安彦明

着耝气辩驳“你胡说八道。”
宋文羲冷笑“我胡说八道?当年所有的师兄弟都看得清清楚楚,证据指向的都是你,只有你自己不肯承认罢了,退一万步,你鬼鬼祟祟破坏门派的阵法,又是意

何为?你能解释的清楚么?”
安彦明站了起来,他⾝体单薄,可却像是充満了力量“这些年来,我始终都在想,为什么师妹和我在一起,好端端地会出现意外呢?现在我想明⽩了,因为你和她本来就是一伙的,你私下里设计不到我,这才想了这个馊主意,也只有这样,我才会防不胜防。”
这些话,是当年他来不及说的。
宋文羲笑着鼓掌“看看,死到临头了,还想往我⾝上泼脏⽔,师妹冰雪聪明,向来不管这些⾝外事,又为什么要和我一起设计你?她本就是师傅的女儿,要什么没有,我得拿什么买通她?”
他不再搭理安彦明,只抬头看向老者“现在证据确凿,希望师傅定夺,以告慰师妹在天之灵。”
破坏门派阵法,比残害同门的

质更严重。
受邀参加典礼的宾客一脸懵,

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也有些年长的,受过安彦明的恩惠,倒是了解一些当年的內情。
但毕竟此处是玄门,他们毫无话语权,只能在边上看着。
老者缓缓站起⾝,突然,石破天惊地说出了一句话“因为谭谭对你情

深种,为了你,她自然什么都愿意做,哪怕是陷害同门。”
宋文羲大脑瞬间⽩茫茫的,但很快,他庒下了心里的异样“师傅,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眼神凌厉,带着旁人看不懂的

狠。
而老者的这番话,像是引燃了炸药包似的,众人本小声地讨论着,如今毫不遮掩地说着当年事情的起末。
齐天仲一无所知,此刻,他正左顾右盼地找着安艺的⾝影,可奈何,周遭人数过多,

本瞧不清楚。
最后,他又把心思转到了大殿內的争论中。
老者走下台阶,眉梢露出一抹疲态,他愧疚地掺起安彦明,随后又

直了脊背“谭谭心

单纯,自然受不得你的撩拨,我的话还用说的再清楚一些吗?她当年自残借机污蔑安彦明,难道不是你的主意?”
这辈子,他最后悔做的事情,就是收了宋文羲这个弟子。
当年他心知肚明,谭谭的事情并不是安彦明做的,可因为女儿口口声声的哭泣与威胁让他到底心软,默认了整件事情。
“谭谭的伤看着严重,但养了一年后,就恢复如初。”顿了顿,他的眼里翻出些许泪花“你敢对天发誓,后来谭谭的死,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事到如今,宋文羲也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的视线在老者与安彦明脸上不停徘徊。
而后,他气定神闲道“师傅,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安彦明就是你放出山门的,否则他现在哪里又能作恶?这些年来,你一直都喜

师弟,可你用师妹的死,来中伤我,不觉得很过分,很对不起我吗?”
这下连长老们都维持不了镇定。
“掌门,宋长老说的可属实?当年的你,真的知道真相吗?”
“为何这么多年你什么也没说,到现在就又说出来了?”
“掌门,人都要为自己所言负责。”
老者眼里冷笑,他焉能不知道,十之七八的长老都是宋文羲的人,只言简意赅道“我有证据。”
连宋文羲都错愕了,他盯着老者的脸“那你就拿出证据来。”
安艺看着场內的变故,申请并无半分的波动,显然对这场面是知情的,她偏头看向明曜“你安排的人,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明曜恨不得敲开安艺的脑袋,他幽幽地开口道“你难道不知道,不要轻易质疑一个男人吗?”
安艺:“…”她先是自我检讨了一番,而后才讨好地开口“事关重大,我这不是不放心么?”
要知道,他们这番的举动,并不是让宋文羲承认,而是让在场所有人知道,安彦明是无辜的,宋文羲才是罪魁祸首。
只有站了舆论的制⾼点,不管他们做什么,或者做更过分的事情,才会方便。
明曜伸手

了

安艺的头发,一言不发。
门派內都是宋文羲的心腹,纵然他真的犯了这么大的罪,也不能轻易地令其伏法,所以,这才只是开场,重头戏都在后头。
他有些头疼地

了

太

⽳“有我在,不会有事的,安艺,这是我给你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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