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她是谁

亲的队伍继续前行,踏着泥泞,伴随着马车中大公主无声的泪⽔,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的晨⾊中。
一个公主而已,元朝和亲的公主太多,上一代公主们有过得好的,有死的无声无息的,谁会记得她们。
不说朝臣们,连百姓们都极少有人谈起,见怪不怪的样子。甚至他们还

天喜地拍手称好,只要公主去和亲,边关就不会有战事,就算是⽇子过得艰苦,总比战火连天的好。
现在邑京城中谈论最多的是国师的大婚,比起晟帝封后的随便,国师此次大婚决定大肆

办,礼部的人忙得脚不沾地。
至于宮里的一个贵嫔没了孩子,更是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那落下的胎是个皇子,陈嫔哭得死去活来。她千盼万盼就盼着有个皇子傍⾝,好好的养了近四个月,谁知还是没有保住。
德妃被她哭得头疼,本就烦躁的心越发的按捺不住“哭什么?没生出来也好,他还不知什么是痛,要是真的生下后再夭折,平⽩多遭一份罪!”
陈嫔被她一喝,连哭都忘记了,惨⽩着脸,瞪着无神的大眼望着她。
不过是夜一之间,德妃保养得宜的脸衰老了不少,梳得光光的发髻上有几

银丝,突兀地蔵在发中,都没顾得上拔掉。
是了,以皇后的为人,就算是孩子生下来又如何?
陈嫔双肩无力地垂下,靠在

头上,原本就无神的大眼,一下子黯淡成死灰般。
不止是德妃陈嫔,宮里所有的女人们都消停了。她们不由得想到陛下是怎么登的基,各自心惊胆战着,缩在自己的宮里,生怕触了皇后的霉头。
城门外,那些流民开始躁动难安,骂骂咧咧的,吵成一片。
自霜降过后,冻死饿死的人多了起来。城中迟迟不见有人出来施粥,眼看着一天一天的变冷,要是再不弄到过冬的食物,恐怕大多数人都挨不过年。
以前城门卯时开酉时闭,现在整天闭着,唯午时开一个时辰,仔细盘查过后再放行,就是怕流民涌进城中。
城內,一切如常,世家员官都在为国师的大婚做准备。走在街上,人头攒动,一派

喜,繁华依旧。
“这是要开始了吗?”芳年问自己的男人。
算时间,比前世早了些。但她重生以后,变数太多,她怀疑许多事情都会变得不一样。何况现在还多出了一位皇后。这位屠户女,可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元翼垂着眸,修长的手指伸在熏笼上面烤着火,火花把他的手映得通红透亮。
国师这次寻了一把好刀,那屠户女愚昧无知,偏

子狠辣。天不怕地不怕的,后宮很快就要被她搅得⾎雨腥风。
一旦她真的生下嫡子,怕是连陛下都要让位了。
“怕不怕?”他问。
“怕的,我怕宮里的争斗会牵连到你。”
“本王既然能活到现在,就能再活几十年。”
确实,前世里,宮里的皇子都快死绝了,他依旧活得好好的。她想着,许是他一直孤⾝,膝下无一儿半女,才让国师放心。
但十王爷有儿有女,还被封了护都王,颇有些不合情理。此次十王爷护送大公主出使和亲,若是上辈子的事情没有意外,他应该不会再回京,国师怎么就能轻易放过呢?
前世里,国师一死,十王爷的儿子就反了奉帝,登基为帝。
看着像是国师早就能料到似的,他似乎故意任由护都王坐大,与奉帝互相残杀。她凝着眉,脑子里豁然开朗,莫非这才是国师放过十王爷一家的理由?
国师这人,生前把元氏皇族死死地攥在手心,死后还要他们手⾜相残,这人的心是什么做的?
“王爷,十王爷离了京,十王妃还在京里呢,他们怎么办?” 芳年不过是多问一句,她知道十王妃同是去了边关的,至于是什么时候去的,上一辈子的自己哪里会关心这些。
他抬起眉,修长的手轻轻地覆在熏笼的雕花处,遮住那

红的光。
国师手段

狠,武功出神⼊化,放眼天下,不可能有对手。以是,这样的人往往极为自负。
天下和朝廷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自认为没有什么事情值得他亲自动手,对于没的威胁的人,

本不放在眼里。
就连杀屠皇子这样的事情,他都寻到了棋子。要是自己所料不错,国师现在唯一在意的事情就是寻求福星,长生不老。
芳年见他半天没有说话,试探着唤了他一声。
他看了过来,淡淡地道:“不会有事的。”
这话是安慰她,亦是宽慰自己。
夜晚丑正时分,玄机院內静悄悄的,內室中灭了灯,他的耳边,响起的是她细微绵长的呼昅声。一抹微光从雕光窗的

隙中钻了进来,摇曳飘忽,窄窄长长的。
突然,空寂中传来一声“咕”响,像是什么鸟叫,或是猫鹰什么的。他望着怀里睡着的人,轻轻地菗开自己的手,下

快速地穿⾐出去,片刻间消失在王府的西南角。
黑暗中的王府越发的空

,堪比尘封了许多年的古宅,无人居住的各处院子黑庒庒的,像一个个张着口的山洞。他的黑靴踩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嘎吱”声,一声接着一声,又快又急。
一处无人居住的屋角下,一位男子的⾝影现了出来。
“七王爷,某恭候多时了。”
元翼停住,看着那人的⾝影。那⾝影走出来了一些,暗光中,面容模糊,极其平平无奇的长相。
“你约本王出来,所为何事?”
“某是来赔罪的,上次不小心误伤王爷,还请王爷恕罪。”说着他双手抱怀,行了一个大礼。
“区区小伤,是本王技不如人,与你何⼲?”
“王爷大气,某今⽇来见王爷,实则是想与王爷联手。空口无凭,事实为证。王爷怕是猜出来了,那国师要娶的夫人正是某送进宮的。”
元翼闻言眉⾊微动,心道果然,这男子不仅对国师府的地形了如指掌,对国师的喜好也比别人知道的多一些。天下美人何其多,偏他送进宮的能得到国师的另眼相看,必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
“本王如何相信你,那女子貌美,极为罕见,被国师看中没什么出奇的。本王怎么知道不是你想巴结国师,借由美人探路,意在图谋富贵。”
对面的男人桀桀地笑起来,像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某与那厮有不共戴天之仇,恨不得生啖其⾁,怎么会投靠他来谋前程?七王爷怕是还不相信某,也罢,既是要携手,某索

开诚布公。”
“愿闻其详。”
“七王爷可知为何某送进去的女子能⼊国师的眼,那是因为她长得像一个人,一个国师一直在找的人。那女子失踪时⾝怀六甲,国师算着时辰,想着若是那孩子出生,应是在十七年前的九月至十一月,故才有选秀找福星一事。”
“这么说来,你见过那女子?那么,你是谁?为何蔵头露尾,连名字都不肯相告?”
“名字?”那人的声音低下去,无限的凄凉“某哪有名字?要是王爷想叫着方便,不如唤某一声老五吧。”
老五?这不像是什么正常的名字,一般人哪能没姓没名,除非是奴才。但他⾝手了得,不像是一般的奴才,而像是隐卫之类的。
“七王爷,想必你应该能猜出某是什么人,某曾是国师的近⾝之人,否则怎么知道这些秘辛。某知道,凭你我二人单独一人,都不是国师的对手,王爷不想你们元氏皇族一直受国师的布摆吧?”
元翼在心里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人之前必是国师的近⾝侍卫。
陛下与他,没有兄弟之情,宮里那些皇子公主们,与他更没什么关系。国师要杀要屠,他不会起半点恻隐之心。
“你错了,这天下本就是国师的,若不是国师,哪里来的先帝?无论是先帝还是当今圣上,都是傀儡。一个傀儡的子孙,不应该有什么不満。”
“七王爷果然是信佛信久了,真当自己是方外之人。也罢,你不想揷手,自是有自己的理由,但某筹谋了十几年,将来势必要和那人一决生死。今⽇来寻王爷,本就是为了请罪而来,索

再卖一个好,王爷可知,最近有人在窥探你的王府?”
那人说着,观察着元翼的反应。
元翼依旧神⾊未动,哦了一声“可是唐家的二公子。”
来人大笑起来“七王爷果然是元氏皇族中最明⽩的人,不像那个昏君。某今⽇没有⽩来,虽然王爷不愿与某联手,但某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会结成同盟,对付同一个敌人,但愿王爷不会让某等得太久。”
说完,那人的⾝子一缩,隐在暗处,只看得黑影一晃,消失在元翼的面前。
一刻钟后,元翼⾝形一动,飞快地闪出王府。他的动作很快,不曾有一丝犹疑,直奔向王府外的一棵大树。
树下,一个黑⾐男子来不及躲避,被逮了个正着。
“唐二公子,别来无恙。”
唐昀见被认出来,桃花眼一挑,扯下了脸上的黑⾊面巾,露出惯有的戏笑“七王爷真是好眼力,蒙着面都能被您认出来,在下真是佩服至极。”
“唐二公子夜里不觉睡,跑到本王的王府门前做什么?你可别告诉本王,你是走错了地方?”最后那句,带着森寒。
“七王爷,要是在下说是呢?”
“上个月二、十、十三、十六⽇你都丑正时分出现在这里,要说是夜游症本王还相信。若是走错了路,本王少不得替唐二公子断了两条不听使唤的腿!”
“别…王爷,有话好说。”唐昀的心一紧,觉得腿真的疼一般,忙退后了三步“在下确实是故意来的,这不是家里的长辈们

得紧,命人四处寻大哥的下落,说是怀疑与王爷您有关。可怜在下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只能是苦巴巴地守在这里,心里委实老大的不愿意,还请王爷见谅。”
他冷冷一笑“你可不可怜和本王有关又如何?那唐大公子若真在本王的王府,唐二公子莫不是要把人领回去?”
“王爷,明人面前不说二话,其实在下那大哥定然已经死了,但是家中长辈不信。王爷您是何等⾝份,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在下不过是来走个过场,这就走…这就走…”
他人未走出两步,被一只长臂扯了回来,硬着头⽪看着面无表情的男子,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王爷…”
“走也可以,不过你切要记住,再有下一次,本王直接打断你的两条腿。”
“一定,一定…”
⾐领被人松开,唐昀撒丫子跑起来,一溜烟跑离了巷子。
元翼的眼眯起,环顾一下王府的四周,死寂一片。
王府的朱漆大门在夜里显得十分的诡异,上面的铜狮锁头狰狞着,看着它的主人一脚踢开了门。
男子修长的腿迈进去,一路直奔玄机院。整个王府之中,唯有那院子里还有微弱的暖光。
他径直进了屋,先是脫下外袍,在熏笼那里烤着火。待⾝上的寒气散了,再脫掉中⾐,躺进被子里。
睡在里面的女子红

嘟着,睡得香甜。她躺着,双手规矩地放在

口处,一整夜下来,都没有换势姿。
原本明

的五官平和安宁,凭添一份娴静之美。
她是谁,是不是那个女人的孩子?为何生辰年月被改小了差不多半岁,是谁的主意?
他的手慢慢地抚过她的眉眼,她的鼻子,她的

。
或许,是时候见一见傅府的二夫人,揭开这个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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