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心动
芳年暗骂自己多事,他自己都不在意自己的⾝子,她一个外人,瞎

什么心。伤口裂了都不去处理,疼死他好了。
她赌着气,不管不顾地钻进被子里,蒙着头⾝子往里面卷。
他看着她裹成一团,重新躺下,像是真的困了,侧⾝朝外闭目睡过去。
她原是生着气的,在被子里一闷,脑子反而清醒过来。暗骂自己越活越回去,不由得气消了大半,轻轻地从被子里探出头,靠着里面。
夜凉如⽔,静寂无声,她的手不知不觉地按在心口处。她知道,那里或许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究竟是什么不一样,她却不想去细探。
比方说和一个男子睡在一起,她没有半点的羞愤。还有他刚才说伤口裂开了,她是真的着急。
她对他,没有最初的讨厌。认真说起来,他这人

子虽怪,行事狠辣,但却并未对她动过手。
从他最近几⽇的举止来看,或许他对自己也是不一样的。
她摒着气细听着,旁边没有一点动静。上次,他夜宿时,她是睡着的。这一次,自己无比的清醒,一种陌生的情愫升起,

绕在心间。
他真的睡着了吗?
她等一会,还是没有动静。于是悄悄地翻过⾝,仰躺着,眼睛的余光瞄着旁边,能看到他模糊的轮廓,像是真的睡着了。
他到底伤在哪里,伤口有没有裂开?她想着,微向他侧过去,手在被子里摸到他的⾝子。
心“咚咚”地跳着,不知是紧张还是害怕。
他好像脫了外⾐,她手下感觉的是寝⾐的料子。先是摸到了背,没有包扎过的地方。
她微抬起⾝,小手往他前

摸去,也没有,再向下,还是没有。狠了狠心,手下往下探,摸到他下腹及腿大,腿大上像是

了东西,想必伤口就在那里。
⼊手⼲燥,没有黏

,伤口完好,没有裂开。
她松了一口气,绕开他的股间,缓缓菗回手。
突然,一只大手捉住她的手,他翻过⾝来,与她面面相视。
“睡不着?”他的嗓音暗沉,这女子真是磨人。要不是他刚才一直在默念心经,怕是又要毒发了。
她吓了一跳,咽了一下口⽔“没…我就是关心王爷您的伤势,这不…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
“耳听为虚,本王的话都不相信,那什么是实的?”
“王爷,在我看来,您⾝体好,无病无灾,就是实的。反之,徒有荣华富贵,金山银山,没了好⾝子,什么都是虚的。”
黑暗中,她看不到,他的眼神一下子黯然无光。
“睡吧。”他放开她的手,转⾝侧回去,面朝着外间。
她缩回刚被他捏着的手,平躺着,闭上眼睛。
两人同在一个被窝,一个朝外,一个在里。中间竟空出来好大的地方,她不会靠过去,心知他今天应该不会靠过来。
如此甚好,她呼出一口气。
过了很久,她在不知不觉中睡去。听到她均匀绵长的呼昅,他慢慢地转过向,迟疑地伸出手,环住她的⾝子。
她觉睡的势姿规矩无比,与醒着时天差地别。
他轻轻地把头靠过去,紧贴着她的脸。肌肤相触,只觉得滑嫰无比,不由得用手摸抚她的面容,流连忘返。
从来没有一刻,他那么的恨自己的⽗皇。但即便如此,今生今世,她都不可以离开自己!
天还黑着时,他轻⾝起来,穿好昨夜脫下的外⾐。黑暗中,他视如⽩昼,朝门口走了两步,折回来。
立在

边,凝视着她的睡颜。她仰躺着,双后叠在

前,面容沉静美好。这般胆大的女子,觉睡的势姿倒是十分的得体。一整夜下来,她都没有翻⾝。
他微俯着⾝,近些看她。
半晌,俯首在她额间印下一吻,很快撤离,疾步出门。
回到悟禅院后,安总管默默地跟在后面,替他更⾐。很快,他就穿好朱紫的莽袍,墨发用金冠束着,越发显得眉眼冷峻清曜。
他拾掇妥当,出了悟禅院,径直走出王府。
眼下⽩霜已降,黑⾊的靴子踏在上地上,发出“嘎吱”的声响,在空寂的王府里无比清晰。
王府外,马车早就在那等候,他掀开帘子,坐了进去。
马车一路东行,两刻钟后,停在了宮门外。十王爷同是一⾝正服,神情完全不同往⽇。立在宮门那里,似在候他。
兄弟俩一起进了宮,随文武员官上了金殿。
朝中若无大事,晟帝很少临朝。元朝自开国起,设有两位辅国大臣,分管文武员官,这两位辅国都是国师的亲信。
今⽇是例朝的⽇子,勋贵侯爵都要上朝。
百官就位,等了一柱香的时间,晟帝才打着哈欠姗姗来迟。昨⽇新得的美人儿魂销蚀骨,他一时贪

,闹晚了些。想到那美妙的滋味,他准备多宠幸几⽇。
他坐在龙椅上,先是看了一眼左右辅国的脸⾊,再环顾下列的朝臣。瞧见自己两位皇弟,不知想到什么,露出轻蔑的笑。
“一段时⽇不见七皇弟,朕想的紧。”他突兀地开口,左辅国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臣弟亦时常挂念陛下。”
“是吗?朕还怕你怨朕呢,怨朕把你的

妹赏给了小游子。”晟帝勾着眼,斜了一眼⾝边的游公公“说起来,你和七王爷还是连襟,他可是你的姐夫。”
朝臣们都低着头,陛下不着调,他们不是头一天知道。见左右辅国没有出声制止,且当看笑话吧。
游公公忙躬着⾝子“陛下,老奴可不敢和七王爷作连襟。老奴卑

之人,哪里敢唤七王爷一声姐夫。”
他嘴里说着不敢,语气却不是那么个意思。
晟帝大悦,指着七王爷道:“这有什么不敢的,老七前头死了的那位就是成家的姑娘。你屋子里的女人也是成家的姑娘。两人是嫡亲姐妹,这声姐夫你叫得,来,你叫一声听听。”
“老奴见过姐夫。”游公公真的唤出声。
众臣都在等着元翼的反应,元翼脸⾊不变“游公公这声姐夫本王不敢应,所谓名正言顺,才敢攀亲。唐国公府和陵

侯府要是认了这门亲,本王自会从善如流。”
唐国公和陵

侯正列在众臣之中,闻言齐齐黑脸。
尤其是陵

侯,敢怒不敢言,他好好的嫡女,进宮为妃。谁想到竟被赐给了一个太监,他这老脸都丢光了。
想到府里夫人的哭声,还有同僚同情的眼神,他恨不得找个地

钻进去。但他是臣,陛下是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是把女儿赐给别人。
晟帝的眼神往他们那里一扫,

着声道:“唐国公和陵

侯既然都在,不如朕就做个好事,让你们翁婿认了亲,如何?”
陵

侯“扑咚”一声跪下来,连磕三个响头“陛下,臣的女儿进了宮,是陛下的恩典。可她不识好歹,惹怒了陛下,臣万事以陛下为重,如此不孝女,不敢再认,臣只当她死了。”
世家大族,再如何落魄,总不至于认一个太监做姑爷。
晟帝闻言,冷冷一哼“你这是对朕不満,对朕赐的亲事不満?”
“臣万万不敢,陛下能饶她一命,已是天大的恩赐,臣不敢再有其它妄想。”
立在是前面的右辅国轻咳了一声,晟帝狠狠地瞪了陵

侯一眼,没有吭声。再看着屹然不动的元翼,満肚子的火憋着,无处去撒。
“行了,朕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此事就罢了吧。小游子,听说你屋里的那位长得极似七王妃,朕觉得冰肌⽟骨,妙味无穷,真是便宜你了。”
“老奴多谢陛下恩赏。”
堂堂一国之君,言行如此不堪,朝臣却见怪不怪。元翼平静地立着,对他们的话恍若未闻。
这时,左辅国出了声“陛下,今⽇还有一批秀女进宮,请陛下过目。”
“对,对,朕想起来了。正好七皇弟府里人少,上次朕赏的人不合心意,不如和朕一起前去,挑选几个。还有几位爱卿也一起来吧。”他随意地指了指,挑出几位大臣。
其中就有唐国公,唐国公苦着脸,不敢不从。
晟帝原本是没有什么兴致的,这进宮秀女越到后来,越是姿⾊平庸,甚至有些不堪⼊目。他都懒得多看一眼,留在宮里做宮女都觉得碍眼。
但今天,他的兴致⾼了一些,想着等下无论如何,再挑几个人,亲自赐给七皇弟,就不信对方还敢送人。
他⾼兴得过了头,竟带着人直接去了东侧的宮门口。
宮门口处,宮女们才进宮,还未验⾝。
众女之中,一碧⾐女子如翰海明珠,遗世立独。她明眸皓齿,眉峰似揽月,美目像一汪清泉。站在那里,淡淡地凝着眉,像一株雪山上的⽟莲花一般,光华耀眼。
晟帝的眼中再无别人,美人他见多了,宮里的女子单挑一个出去,都是名动一方的美女。但他自问,后宮几千的女子加起来,都不及眼前的一人。
他忘记了⾝边的人,朝那女子走去,女子瞧见他明⻩的龙袍,忙跪下行礼。
“美人,快起…”他伸手去扶,近看之下,美人的肌肤⽟雪细滑,像上好的凝脂一般。他没有犹豫,直接就摸了上去。
美人儿吓了一跳,如受惊的小鹿般。
他心神一

,恨不得把人当场带走。此时验⾝的嬷嬷出来了,说这批秀女还未验⾝。
既然还没有验过⾝,那么且再等一会。晟帝不舍地看着她随着一众女子走进验⾝的屋子。
元翼和几位大人站在一起,看着晟帝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验⾝的屋子四周徘徊,全无一国之君的样子。
那碧⾐女子进了验⾝的屋子,轮到她时,被一老嬷嬷请进屋內。
屋子里四面布着黑幔,黑乎乎的。正中的桌子上,有一个碧⽟的大盘,盘子中是一尊⽟雕的凤凰。另一老嬷嬷手里拿着长长的银针,捉起她的手,劲使扎了下去,很快就有⾎珠冒出来,滴在凤凰上。
幔帘后,一位面⽩无须的黑袍男子,袖子里紧握的拳头松开,疑惑地皱起眉。
外面的嬷嬷没有看到里面人出来,以往,被留下的女子,都是国师的随从出来领走。要是没有领走的,按照规矩,就要把人送出去,留给陛下挑选。
“慢着!”
黑幔后面传来

寒暗哑的声音,莫说是碧⾐女子,就是嬷嬷们,也是头一回听到,不由得⾝子抖了抖。
黑帘被掀开,一⾝黑袍的男子走了出来,所有人都吓得跪下。
国师走到碧⾐女子的跟前,一把捉住她的手,嗅着针眼处⾎迹的腥气,紧锁着眉。
不应该,为何没有那股浓郁的甜香之气?莫非是过了几代,灵⾎失传了?
他一只手捏着女子的下巴,目光带着癫狂地审视着她绝美的容颜,末了,吐出一句话“带回去。”
验⾝房外的晟帝还在焦急地等待着,眼见着⽇头渐⾼,秀女们都验完了,也不见碧⾐女子。
嬷嬷们把秀女们带过来,他一眼望去,不见美人的踪影。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美人被国师的人带走了。他扼腕不已,那样的倾国美人儿,竟然很快就要香消⽟殒。他想去向国师讨人,又不敢去。
只能一脸愤慨地拂袖离开,连自己带来的大臣们都忘记了。
大臣们见势,看向元翼,元翼低着头,径直出宮,他们跟上。
宮外不远处,一位平平无奇的男子隐在路边。
元翼临上马车前,看了他一眼,手不自觉得放在自己受伤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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