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原来,傻子也是会记仇的
宣诗云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了保养极好的手,拍了一拍赵栀的肩。
赵栀恰巧瞧见了她拇指上戴着的双麒麟墨⽟扳指,眸⾊愕然,微闪,多了些深思。
这只双麒麟墨⽟扳指,传闻是几百年前,一位将军寻了世间最好的⽟,用了三年世间,精心为发

打造的,这双麒麟扳指的最中心,有一滴⾎沁在了上面,传闻这是凤凰的心头⾎,戴了这扳指,便能延年益寿。
这种奇珍,她往⽇里只在书中看过,从未亲眼相见过,明光映在这扳指上,上头的凤凰⾎,璀璨华贵的令人眼睛发

。
位居四家族之上的蔺府,当真是财大气耝,顶尖儿的世家望族,就连这丫头⾝上着的⾐衫,都是她往⽇里不太舍得用的上等丝绸。
赵栀不过望了那双麒麟墨⽟扳指一眼,便移开了眼,怕自己被人笑没见过世面,丢了面儿,她敛眉,朝着蔺孔明望去,拿起放在

边的手帕,帮他擦了一擦鬓角处的薄汗:“⺟亲有心了,儿媳这厢谢过⺟亲。”
“都是一家人,又何必言谢?⺟亲不过是来看看孔明而已,见了他一面后,心也就安了。可要记得⺟亲说的话,你搬来这潇湘馆中细心照料着孔明,他虽比你年长,但毕竟你的辈分在这,纵然是继⺟又当如何?孩儿出事了,⺟亲不来照料,旁人会在后头嚼⾆

子的!”
宣诗云说罢,便被丫鬟搀扶着,站起了⾝,步履沉稳,朝潇湘馆外走了过去。
赵栀站起了⾝,微微屈膝,朝着宣诗云行了一礼:“⺟亲走好。”
她直起了⾝,转眸望着仍在

上躺着的蔺孔明一眼,小脸皱成了一团。
她叹了口气,便带了几个这潇湘馆中的丫鬟,去蔺轻鸿的房內搬走了自个儿平⽇里用的脂粉⾐裙等贴己物件,在潇湘馆內寻了间向

的空房,便搬了进去。
其中一个唤作林诗,容颜顶好的丫鬟似是不喜被赵栀支使着,模样颇有些不情愿,无论是做何事,都是慢呑呑的,不过叠一

被子,一刻钟时间都未曾叠完。
“林诗,你做事怎的这般慢?过会儿我们可是还要去修建那些桃花枝的,管事可催了许久了!”
“谁稀得⽇⽇给她修花枝,洗这⾐裳叠这劳什子被子!我⽗亲被贬之前,好歹是这京中⾝负重职的正二品员官,若不是他被人污蔑,我怎会落得到蔺府作婢女的下场…”
林诗双手搅着帕子,轻嘲一声,咬着一口贝齿。
“那赵栀不过是个三品官家的女儿,⽗亲在朝中无一点地位,如今倒成了这蔺家的主⺟!不知该说这寡妇命好,还是该说她成了寡妇命差!”
“林诗,你莫要再说了!”
“为何不说…她又听不到,再说了,这本就是实情,这府內的人呐,也就表面上唤她一句夫人罢了,谁又真正给她这面子?你们以为我林诗真会一世在这府內当丫鬟?呵…”
林诗

角噙着冷傲的笑,微昂起了头。
她尚未得意完,左边脸颊便被打了一巴掌,那一巴掌打的极重,她转了半个圈,才稳住了⾝子,摔在了地上。
林诗捂着自己肿起来的左脸,眸中带着不敢相信和冷嘲,抬头望了过去,咬牙道:“哪个

蹄子看我不惯,竟敢打我!敢不敢随着我到四爷那处说理?”
林诗生

媚妩,同这蔺府四爷蔺茂肃的关系较好,还爬上过他的

,往⽇一旦出了什么事,蔺茂肃都会帮她出头,今⽇她见蔺茂肃唯一的小妾王诗语投河自尽了,认为自己机会来了,要翻⾝做主子了,便比平⽇里多了些傲气。
赵栀垂着眼帘,轻轻吹了吹自己那发红的手,微微转眸,同林诗对视着。
“你这奴婢刚刚说了些什么?不妨再当着本夫人的面重说一遍?”
林诗单手抚着脸庞,抬眸朝赵栀望着,眸中带着浅笑,运筹在握的很,毫不慌张。
“夫人,您⾝份⾼,怎的同我们这些做奴婢的计较?可别再降了⾝价。”
“你不说是吧?来人!”
赵栀冷声一唤,守在门外的四个小厮,便恭敬的低头走了进来。
“夫人有何吩咐?”
“将这没什么规矩的奴婢,给本夫人卖到青/楼去!若是四爷问她怎的不见了,就说是本夫人将她卖了!”
林诗面⾊一⽩,惊愕的望了赵栀一眼,实没想到她竟是来真的,愣了几秒,心想好汉不吃闷头亏,忙跪在了地上,跟赵栀求起了饶。
“夫人饶命!求夫人饶了奴婢一命!奴婢今⽇被猪油糊了心,丢了这猪脑子,还求夫人网开一面!”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拖出去!再耽搁一秒,小心本夫人禀告⺟亲,让她将你们统统赶出府变卖了!”
赵栀冷声说罢,那四个小厮便不顾林诗的反抗,拿绳子将她绑了起来,装进了⿇袋,朝外头抬了过去。
剩下的那几个丫鬟面⾊惨⽩如纸,浑⾝发颤着,不敢多说一句话来。
“本以为这蔺家大门大户,丫鬟仆从都是手脚⼲脆利落,不闲言碎语的,今⽇本夫人不过命你们⼲一番杂事,你们便磨磨唧唧的,可真当是有教养的很!该唤⺟亲来管管你们了!省的败坏了这蔺府的规矩!”
赵栀眸⾊冷厉的扫了她们一眼,转头离开了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琉璃花瓶,金银富狮等物被震的猛地一动,差点从柜子上摔了下来,几个丫鬟面⾊惨⽩,互相望了一眼。
“我的个乖乖啊!这主⺟倒真生是个泼辣人物,不若旁人说的那般软弱可欺…”
“小门小户家出⾝,怎的有那般大的威风?真是比起大户家的夫人,都不见得差的!”
“⽇后可得好生侍奉了,莫要怠慢,我瞧老祖宗待她倒是顶好的呢。”
赵栀关上了门之后,松了一口气,定了定神。
刚刚她本

来房內拿些令人心智清醒的熏香,在三爷房內熏一熏的,谁知恰巧听见那丫头说损她的话,心中一个不悦,便直接扇了她一巴掌。
听闻那丫鬟唤作林诗,同四爷的关系极好,夜夜陪着四爷,几乎成了他的通房丫鬟,自己今⽇这般冲动,将她给卖了,也不知⽇后会不会出些什么事。
那蔺家四爷同蔺⽟韵关系颇好,蔺⽟韵又同那二房的李轻云一同针对自个儿…⽇后,他们若是联合在一处,给自己添堵,自己形影单只,在这府內也无什么同盟,怕是讨不得好来。
刚刚的事,她太过冲动了!
“⺟亲刚刚的事儿做的好,不过将她卖去青/楼,倒是便宜她了,不如直接打死的好。”
男人那低沉魔魅的声音传⼊了赵栀的耳中,她愣了一愣,转头一望,便看见蔺孔明着了⾝单⾐,正坐在轮椅上,歪头朝她笑着。
这会儿,四面的风颇大,即使是舂风,也吹的赵栀冷的打了个寒战,她一瞧男人穿了⾝单⾐,蹙了蹙眉,便匆匆回房拿了个纯黑绣银狐的斗篷,披在了男人⾝上,在他脖颈上系上了红⾊系带。
“三爷,你醒来怎的不唤人,一个人出来?偏就这会儿风大,你再得了伤寒,还得给你煎药!”
到时候,被腾折的还是我呗。
最后那句话,赵栀没有说出来。
蔺孔明斜着眸瞥了赵栀一眼,突然一蹙眉,猛地咳嗽了起来,面⾊泛⽩,

角泛起了一抹戏谑的笑。
“三爷!你可莫要吓我!”
赵栀生怕他感冒了,自个儿被腾折,好歹蔺孔明咳了几声,便不再咳了,他嗤笑一声,道了句无趣。
说罢,他单手将脖颈上的斗篷系带解了下来,将斗篷丢到了地上,便转着椅轮离开了此处,赵栀忙将斗篷捡了起来,拍了一拍上头的土,小跑着追在了他后头。
“三爷,你快穿上!要么你穿上,要么我们回房去!”
“赵栀,你若再跟,三爷便将你丢出府,你信也不信?”
蔺孔明的声音微冷。
“那三爷得先跟我说说,你这是要去哪儿?”
“要去茅厕,你也想跟上么?”
“…”赵栀止住步,怀中抱着那斗篷,面⾊尴尬,不再往前走了。
蔺孔明去了约有两炷香的时间,才悠悠返了回来,这风毕竟是大的,他只着了雪⽩单⾐,一张妖冶的脸庞都⽩的透明了起来,看起来颇为虚弱,赵栀赶忙将斗篷披在了他的⾝上,他蹙眉,不悦的又将其拽了下来。
“我说了,我不披。”
“不披也得披!会得了伤寒的!”
赵栀眸⾊认真的朝他瞧着,一脸严肃,毫不像是在开玩笑。
蔺孔明同她四目相对,失了会儿神,冷笑道:“伤寒便伤寒。”
他自己转着椅轮回了房,没有再搭理赵栀。
赵栀站在他的门口,望了那房门一会儿,心中突的憋了气,鼓起了腮帮子:“三爷,你朝着我冷笑什么?我又哪儿招你惹你了?你脑子不好使,我一直忍着让这,但不代表能一直被你欺着!”
“纵然数年前我对不住你,好几次害你差些丢了

命,但我…我…”
“我这不是同你道歉了吗?还道歉了好几次呢…”
赵栀最后一句话的声音稍低了一些,她小嘴一扁,鼻子一酸,⼲脆蹲坐在了门口,昅了昅鼻子,将斗篷披在了⾝上,委屈的将额头贴在了膝盖上,嘟嘟囔囔的道:“到底要怎么样嘛…一直不给我好脸⾊看,我是真真的想做好这个继⺟的…”
原来,就算是傻子,也是会记仇的。
她听人说过,蔺孔明有时能正常同人说话,与常人无疑,但下一刻便会翻脸,言语失常,神志不清,将人认错,严重时,还会拿刀将人劈死,或许…不是因为以前的事,他才会这般对自个儿的,是因为他自个儿的原因?
“夫人,您怎在此处蹲着?风大,莫要着凉了,刚刚三爷同属下说,让夫人当心一些,凭四爷的

子,他是极有可能怨上夫人,另将那林诗从青楼接回来,再给她个名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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