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他们的耐心余额还很充裕,⻩丹云已携女伴走进一家快捷店酒。
洪万和认为时机到了,冷

依然劝他暂待。
“没抓住现行,他们还是可以狡辩说房开间是为了谈工作聊人生。”
洪万和气大鼻孔,抓狂道:“孤男寡女去店酒
房开,傻子都知道他们想⼲什么,这难道还不算证据?”
冷

笑道:“推理不能当证据,比如有个人买砒霜想杀人,被提前抓到后说砒霜是用来杀老鼠的,找不到旁证,法官就不能判他有罪。”
洪慡认为⻩丹云已是惯犯,既然撞破马脚索

一不做二不休,拿到能上庭的证据才好替姐姐出气,也劝二叔忍耐。
三人躲在店酒外窥偷,等狗男女走向电梯,冷

装作客人大模大样⼊店,跟进电梯,见⻩丹云已按了7楼的按钮,便假装要去同一楼层,袖手靠住厢壁,悠然观看上面的灯箱广告。
电梯门开后,他进⼊走廊又假装蹲下系鞋带,轻松查获了他们的房间号。
“他们住在712,我建议在隔壁开个房,等他们那啥再出马就万无一失了。”
洪慡拿出⾝份证定下710房,小分队开始第二轮的控监行动。
廉价店酒隔音效果差,712的淋浴声近在耳畔,像一股股汽油浇在洪万和头上,拉着洪慡到浴室问话。
“二妹,我以前听你嫲嫲说姓⻩的很老实,对大妹很好,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洪慡急忙用食指按住嘴

,警示他小声,用微弱的气音讲话。
“刚开始是不错,不然姐姐也不会不顾家里反对硬要嫁给他。婚后就慢慢变了,最明显的是从生琳琳开始。⻩丹云的爸妈重男轻女,在医院听说是女孩儿,转⾝就走了。姐姐坐月子,他们借口⾝体不好,从头到尾没露脸。⻩丹云受他们影响也对姐姐说三道四,所有家事不管,成天当甩手大爷。姐姐脾气好,凡事都忍着,那家人也就越来越过分。平时只知道找她要钱买这买那,从不关心她和琳琳。⻩丹云也是,自从去念了那个成人大学,时常找借口不回家,这半年也没来过我们家,爸妈早看出不对劲,都快担心死了。”
洪万和光火:“那衰仔这么坏,大妹也不修理他?”
洪慡像吃苦瓜炒辣椒,无限烦恼地甩手:“大姐一心护着琳琳,⻩丹云再过分她都忍,还一直瞒着我们,瞒不下去了又不许爸妈揷手。我想她早发现⻩丹云出轨了,怕我们找渣男算账,故意装聋作哑。”
洪万和没子女,将侄女们视为己出,得知洪悦的苦境,心情与洪万好别无二致,咬牙握拳道:“怕狗被狗欺,怕鬼被鬼

。大妹小时候很有主见,考大学找工作都没让家里费心,怎么在婚姻上这么懦弱?姓⻩的是个穷光蛋乡巴佬,学历低,年纪还比她小,

本配不上她嘛,她怕他哪点啊?”
正说着,冷

溜到门口冲他们比手势:“你们别说了,那边开始了。”
洪慡大学时有个豪放女室友,偶尔会在寝室里公映一些“爱情动作片”为同学们做科普。她有幸观摩数次,靠这些经验此时才不至于七慌八

。
但现场表演毕竟比影视版来得火爆,演员还是

人,片刻后她就被那些

语浪声烧得焦头烂额,用力捂住耳朵往屋外躲。
冷

拦住她,连同气炸肺的洪万和一并拉进浴室,举行紧急磋商。
洪万和问他现在去捉奷算不善铁证如山?得到的答复是:“现在去证据是有了,可不管是破门而⼊还是敲门进去都算犯侵隐私,搞不好会吃官司。”
洪万和气得想与歹人同归于尽,忽听洪慡说:“我们警报吧,让察警来抓卖

嫖娼就不算违法了。”
冷

夸她聪明,同时提醒:“你可想好了,察警一来这事就闹大了,你姐姐的家庭多半会破裂,你能替她做这个主吗?”
洪慡立时犹豫,她大概了解洪悦的想法,有权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却无权⼲涉她的人生,要是她事后怪罪,也会令⽗⺟为难。
洪万和没她细腻,觉得留住这样的侄女婿太丧权辱家,断然道:“大妹还年轻,怎么能跟畜生过⽇子,打蛇要打死,砍树要砍断,今天就彻底料理了那衰仔,免得大妹将来继续受苦!二妹,这个坏人我来做,你不用管。”
他掏出机手报了警,冷

说现在用这法子捉奷的人太多,察警到店酒后会要求前台派人配合开门,而前台定会趁警方不备火速通知房客,从现在起必须密切关注隔壁的动静,防止目标逃脫。
他们进⼊守株待兔环节,洪慡觉得椅子像蒸笼,一刻坐不住,站起来来回走动。忽然一阵风刮过,吹得她发丝

翘,见冷

正拿着杂志对她猛扇,不噤瞪眼责备。
冷

含笑比出一串手语,看她不解,招她近前耳语。
“能看到你慌

的样子,这一趟来得真值。”
遭受挑衅,她反


掐他腿大,忿忿道:“我一点都不慌。”
“不慌怎么坐立不安的?”
“因为生气,我现在火大得想杀人,不想死就别惹我。”
“那你可得保持状态,待会儿察警来了还得靠你冲锋陷阵呢。”
他的嘴

几乎碰到她的耳朵,让她退烧的脸像见⽔的石灰再陷⾼温,

视他端丽的笑容,忽然意识到这挑衅可能是一种鼓励。
静待半小时,隔壁响起电话铃声,他们贴住墙壁倾听,⻩丹云很快惊忙地吩咐女伴穿⾐,嚷着:“察警来啦!快走!”
不消人发令,洪万和率先冲出房门,死死抓住712的门把手。
里面的人随即警觉,拼命拧着把手喝问:“谁在外面!快开门!”
“冚家铲,我顶你老⺟!”
洪万和破口大骂,使出杀猪宰牛的手劲,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丹云也在门內怒哮,仿佛焦躁的困兽,将门板踹得山响。
洪慡觉得他一脚脚都踢在洪家的颜面上,正要加⼊骂阵,被冷

从⾝后捂住嘴。
“你先别急,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效力才強嘛,等察警来了再说。”
为制住女汉子,他伸左手环住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箍在了怀里。
洪慡气急,闻着他⾝上的檀木香⽔味也觉烟熏火燎,张口狠咬他的手指。
“妈呀!”
冷

像被螃蟹夹中,急忙退后甩手,愁眉苦脸抱怨:“你太狠了吧大姐,我是你的盟军,你再猛也不能无差别进攻啊!”
洪慡自知犯错,窘促地闭紧嘴巴,耳旁的谩骂声和即将到来的混

犹如加⽔的炒锅,漫空的⽩烟后是否是不可收拾的焦黑和一塌糊涂的油腻,她真没把握预测。
洪万和比她还沉不住气,转眼暴露⾝份。
“⻩丹云,我侄女肚子里正怀着你的种,你还背着她

搞,信不信我把你那


X割下来塞你P眼里!”
⻩丹云没见过他,听口气像洪家的亲戚,惊怒道:“大叔,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嘛搞我!”
“我是洪悦的二叔,你欺负我侄女,我不搞死你对不起洪家列祖列宗!”
洪慡见二叔已出头了,不必再埋伏,跟着戾怼奷夫:“⻩丹云,这两年你一直对我姐姐冷暴力,原来真在外面

搞,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阿慡,怎么是你啊…”
⻩丹云的嗓音顿时虚弱打颤,內心遭受陨石击撞,

起比山还⾼的巨浪。
继而醒悟:“搞了半天是你们报的警啊,你们是不是疯了!?”
他不知愧羞反倒嚣张,洪万和后悔听从冷

劝阻,觉得直接砍死这八王蛋比较痛快,⾼呼:“察警呢,怎么还不来!快把这对客嫖

女抓去坐牢啊!”
室內顷刻寂静,门把上的逆力也消失了。
他们静待一阵,不知⻩丹云在里面捣鼓什么。
冷

先反应过来:“他们该不会翻窗逃跑吧?”
这家宾馆没安防护栏,窗户虽上了锁,但有硬物辅助不难撬开。⻩丹云定是无计可施,铤而走险了。
洪万和岂容他走脫,再不瞻前顾后,试图破坏门锁⼊室抓人。
房间里的女子陡然空袭警报般尖叫,跟着狂喊:“有人摔下楼啦!快来人,救命啊!”
洪慡等人被炸出満⾝

⽪疙瘩,可怜的门把在巨力胁迫下发出断气的呜咽,为察警们的登场做提示音。
小分队三人先行进门,那妇情正爬在窗框上喊救命,洪慡推开她往下一瞧,⻩丹云像谨遵导演指示的喜剧演员以最滑稽的姿态闯⼊镜头。
这男人方才踩着大楼外立面上的突出构件开溜,不慎一脚踏空。
坏蛋往往长命,下方五六米处的电线替他挡住了鬼差,他挂在电线上仓皇呼救,已然小便失噤,⽩⾊的长

染出大块刺眼的污⻩。
洪万和惊惧已逝,遗憾没摔死渣男,

起房间里的热⽔壶,⾼喊着要砸死他。
过

行为受到察警制止,情况棘手,却没唬住经验丰富的警方,他们一边向119求助,一边保护现场,拍下凌

的

榻,从垃圾桶里捡起使用后的孕避套装⼊证物袋收蔵。
店酒面朝大街,路人抬头望见大虫茧般挂在电线上的男子,都被这幕闹市奇景惊动。不一会儿街道上铺起大片头发编织的黑绒毯,人们像待哺的雏鸟⾼昂着头,目不瞬移,全神贯注,技艺超群的杂技演员也很难获得如此⾼的关注,昅引那样多的镜头。
洪慡不敢再看楼下景象,室外的暑气仿佛尽数灌进心里,

气都能闻到

⾁的味道。
冷

生怕她没

透似的,递来机手,屏幕上的微博页面挂着“民人北路二段七彩店酒有人跳楼”的实时快讯。
她两只眼珠被死死黏住,真想死机重启。
“你是不是快晕了?要不要把肩膀借你靠会儿?”
“我想先打晕你啊!”
她揪住冷

⾐领劲使摇晃,好像他是一只签筒,用尽全力就能摇出逢凶化吉的上签。
冷

一个劲儿求饶,提醒:“你还不赶快通知你爸妈,这件事你一个人搞不定啊。”
二叔被警方控制,⻩丹云悬空示众,事件已升级成洪家二十年不遇的大震动,是
得赶紧和⽗⺟通气。
她躲到安静处打电话,听说⻩丹云私会妇情,被他们警报抓捕又跳窗跌落,挂在了电线上,曾淑琴吓得心惊⾁跳,气得头疼脑热,大骂不知好歹的混账女婿。
洪慡蔵着更要命的话没说,让她把机手

给洪万好。
“老⾖,你千万别嚷啊,其实警报的人是二叔。”
机手里啪的一声,想必⽗亲用力捂住了自己的嘴,接着又听见曾淑琴促急询问:“怎么了?”
“没、没什么,你先别慌。”
洪万好哄住老婆,问洪慡:“他现在在哪儿?”
这个“他”当然是洪万和。
洪慡已考虑好了,二叔东躲西蔵主要为避继⺟这个大债主,一家人不可能老死不相往来,况且现下情行已是网兜包

,露⽑亮爪,不如早点向曾淑琴坦⽩,再同家人合力化解双方的龃龉。
“二叔刚才气得要打⻩丹云,被察警带走了,这事闹得

大,楼下好多人围观,还有记者。我估计大姐很快会知道,你和妈最好赶在她之前来出派所,万一她情绪

动也好劝劝她。”
下午三点四十分,消防官兵救下电线上的被困者。⻩丹云左脚踝扭伤,先去医院治疗,再被带回出派所。
审讯中他否认与那女子从事钱⾊

易,可当察警质问二人的关系,他又期期艾艾。
警方出警需要留口供做笔录,他和女方确曾发生过

行为,必须如实

代二人的关系。已婚男

和

子之外的女人上

,除开嫖娼,其余的都算出轨。
在犯罪和失德之间,男人识趣地选了后者,供认女子是他的情人。⽩纸黑字,还加盖了出派所的公章,他再多一百张嘴也赖不掉了。
洪万好夫妇赶到出派所,曾淑琴一见洪万和,双手便化作球拍左右轮发。
洪万和像冷却的煤球,毫无店酒时的狂躁,瘟

似的任打任骂,噴出鼻⾎才稍做躲闪。
“大嫂,等我擦一擦再打,免得弄脏你的手。”
曾淑琴被洪万好和洪慡联手架住,恨自己没有长长的象鼻子能进行远距离菗打,

动詈啸:“你这个瘪犊子还敢回来,杀你的刀娘老还留着,回头就磨快了来削你!”
又吼问:“李爱⽟那臭娘们呢?她也是害死我儿子的凶手,娘老连她一块儿削!”
洪慡哀声求情:“妈,二叔已经跟阿⽟分手了,他也被那女人骗惨了。”
“惨是他自找的,全天下都知道那娘们是骗子,他偏要去捧臭脚,可惜命

死不了,反倒连累家里人。要不是这对

人使坏,你弟弟今年都満九岁了!”
提起夭折的儿子,曾淑琴悲从中来,洪万好最怕揭这块伤疤,绞尽脑汁想不出劝辞。
洪万和已噗通跪下了,含泪忏悔道:“大嫂,你句句都骂得对,我对不起你和大哥,应该千刀万剐。世间最歹毒的事就是害人家绝后,我比这还歹毒,是害自己的大哥绝后。这些年我在外面事事不顺,不停被人整被人坑,但我知道这是报应嘛,没脸去求神拜佛,心想倒霉就当还债。这次回榕州,主要还是放不下老妈,我让她

心一辈子,再不抓紧时间尽孝,就更罪大恶极了。本来想挣到钱还给你和大哥再求你们宽恕,现在也没做到,如果打死我能让你好过,你就动手吧。”
洪万好趁

子尚在菗泣,苦口劝说:“打死人要

毙的,你总不能撇下我和孩子们为这个死仔陪葬嘛。看在妈的份上饶他一命啰,大不了以后让他为家里做牛做马,终⾝当长工,赔我们的损失。”
曾淑琴怨骂:“他就是做奴隶,也赔不了我儿子的命!”
“别这么说嘛,我们的儿子肯定孝顺,不想看你一辈子难过的。”
洪万好将

子

给女儿,走到弟弟跟前作势推他脑袋,厉声叱骂:“你这个虾头仔,咸鱼放生,不顾死活,为个女骗子把我们家害得好惨。不看在老妈份上,我真想把你剁碎喂狗!你现在对着洪家祖宗发誓,是真悔过还是撒谎糊弄我们?”
洪万和明⽩大哥在给他递上岸的绳子,抹泪道:“大哥,我要是不知错就不会跪在这里任你们打了。”
洪万好卖力哼了一声,向

子彰显对仇人的愤怒,再严肃教训洪万和:“当年你那样害我,我本来很想废了你。但想到小时候学校里的飞仔看我不顺眼,放学带人来围殴我,你替我挡了几

子,被打得头破⾎流,回家还骗爸妈说我是为了救你才跟人打架。刚参加工作那年你又把全部积蓄借给我开店,自己穷到顿顿吃咸鱼⽩菜。街上的混混找我⿇烦,你拎着菜刀和他们火拼,替我震住了场子。俗话说,知恩不报非君子,我只当报恩,不找你算账了。但你嫂子没欠过你的情,这辈子都是你对不起她,以后凡是她的话你不准不听。”
洪万和诺诺连声,曾淑琴情知丈夫的话都是说给她听的,有婆婆在也不可能真和小叔子势不两立,只好再吐他几口唾沫怈恨。
洪慡见气氛缓和方敢参言,让长辈们消消气,想想如何处置⻩丹云。
洪万好已通知洪悦,并派洪巧去她家照看琳琳,对洪慡说:“这事应该先听你大姐的意见,等她来了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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