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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更新(万更)
 没完没了

 绵长灼热的‮吻亲‬落下来,薇珑柔顺地依偎在他怀里。

 彼此织的呼昅声中, 她的⾐衫褪去…

 唐修衡听到了有人走进厅堂, 转到西次间,与荷风低声说话, 随后荷风往寝室这边走来。

 他‮开解‬她肚兜系带的手势没有变得迟疑。这大半夜的, 能有什么事?眼下最重要最盼望的事情是要她。

 “侯爷、夫人,”荷风的语气透着些许沮丧“陆大人与沈先生来访, 有要事求见侯爷。”她很反感有人来扰夫两个——本来就不如寻常夫恩爱, 再有人打岔, 情形怕是更坏。

 称有要事,来的是两位好友。会是什么事儿呢?

 唐修衡斟酌着, 心里却是清楚,今夜又不能如愿了。

 都说无巧不成书, 巧合发生在自己⾝上的时候,有时候真是让他窝火。

 他沮丧地把脸埋到她颈窝,吁出一口气。

 薇珑低低地笑起来, 有点儿幸灾乐祸的意思“快去吧。”

 唐修衡搂紧了她, 有一下没一下地吻着她的耳垂。

 “快起来。”薇珑柔声哄他, “明⽇再说, 我又跑不了。”

 “不生气吧?”他问。

 “⾼兴还来不及。”薇珑扬声吩咐荷风“让陆大人、沈先生稍等,侯爷这就起⾝。”

 荷风称是而去。

 唐修衡缓了一阵子, 体內的火焰平息,这才坐起⾝来。

 薇珑也起来,快速穿上寝⾐,披⾐下地,给他取出一套簇新的中⾐、一件锦袍。

 “让带来的绣娘给你做的,看看合不合⾝。”薇珑帮他穿⾐。

 这次,唐修衡由着她,展开手臂,享有她的照顾的时候,打量着她的神⾊,见她竟然喜滋滋的。

 他失笑,抬手捏了捏她的脸。

 薇珑俏⽪地对他眨一眨眼。

 “我这儿是觉得被人浇了冷⽔,你呢?”他笑问。

 “我觉得是及时雨。”薇珑如实道“不然真要担心起不来,都不能给娘请安。”

 唐修衡笑开来。穿戴齐整之后,抱了抱她“今晚早些睡,等我明⽇收拾你。”

 “…”薇珑笑着往外推他“快去吧。”

 ·

 陆开林与沈笑山夜半前来,真有要紧的事:

 梁湛虽然去了山西几个月,但并没让留在京城的谋士、羽闲着。

 这两⽇,济南廖家的事情闹起来,梁湛的羽也有了动作。他们之前一直在查周国公府、京城廖家以及程府与外面的生意往来。

 程阁老做事滴⽔不漏,有他当家做主,程家当然不会有把柄落在外人手里。

 周府与京城廖家却是不同。有周国公当家的周府,不出问题才是稀奇事;京城廖家与周家做了这么多年的亲家,自然也不会特别⼲净。

 如果两地廖家、周府都出了问题,程阁老兴许就会被殃及:程府现在与两家都是亲家。

 如果梁湛以此为把柄,让程阁老为他所用,那么,⽇后第一个要被针对的就是唐修衡。

 沈笑山之所以陪同陆开林前来,是因为他最了解生意场,哪些人与周府、京城廖家有来往,他都心知肚明。

 唐修衡走进书房,落座之后,陆开林把这些事情如实相告,末了道:“我今晚才得到消息,觉得应该及时告诉你。”

 沈笑山补充道:“周国公与京城廖家倒是不敢受贿,介⼊的有些生意却等同于受贿:⼊⼲股拿分红。事情如果闹起来,那些人是怎样的说法,不好说。”如实相告也罢了,若是咬定曾经一再行贿,够两家喝一壶的。

 唐修衡想到了程阁老与自己说过的话,牵了牵。程阁老已经料到梁湛会这样做,又知道陆开林与他是至,他一定会及时得到消息,便说了请他及时提醒的话。

 梁湛的为人,程阁老想来已经看清楚:得不到、用不了的人,便打庒甚至除掉。

 已经料到,程阁老会没有准备么?

 不会。

 程阁老的用意,是探一探虚实,看唐家和陆开林有没有与程家相互帮衬的诚意。

 唐修衡备好笔墨纸,动手磨墨,写了一封书信,唤来阿魏:“唤一名侍卫,把信件尽快送到程府。”

 阿魏称是,快步出门。

 唐修衡这才与两个好友说了原委,末了道:“这事情归结底,要看程阁老作何打算。我们不能先于他有所举动,方式得当还好,若不得当,等于给他雪上加霜。”

 陆开林心安不少“阁老有与你好的心思就行。”

 “不是我,是我们。”唐修衡笑着看着近前两人“我们三个。”

 沈笑山转到书案前,拿起笔来“我给你列出那些相关的名单来,来⽇程阁老兴许用得上。”

 “嗯。”唐修衡站起⾝来,把座椅让给他,在一旁给他磨墨。

 陆开林睁大眼睛,对沈笑山道:“他对你是真好,对我就爱答不理的。”

 “胡说八道。”唐修衡睨了他一眼“你也就今年好点儿,以前见了我就哭穷,拐着玩儿跟我要银子花。谁会愿意伺候你这讨债鬼?”

 “…”陆开林瞪了他一眼。

 沈笑山轻笑出声,一面慢悠悠地书写,一面对唐修衡讲述写出来的一个个名字背后的底细。

 陆开林一面听着,一面坐到棋局前,研究唐修衡与一个门客留下来的一盘残局。

 ·

 夜访程府的,不光有唐府的人,还有梁湛。

 唐府侍卫到达程府之前,梁湛已经⾝在程阁老的书房。

 程阁老进门,拱手行礼“王爷当真是不速之客。”德妃草草下葬,就算皇帝再生她的气,做儿子的梁湛也该着实悲痛一段⽇子才是。就算没有⺟子情分,也该做出个样子来。

 梁湛起⾝还礼“的确是,我来的不合时宜。可也只有不合时宜的时候,才能登门与阁老议事。”

 程阁老莞尔一笑,落座后开门见山“王爷是为何事前来?”

 梁湛直言道“为你的岳家、亲家而来。”

 “哦?”程阁老对服侍在室內的小厮轻一摆手,待人退下之后,道“还请王爷细说。”

 “济南廖家的事,我琢磨来琢磨去,都觉得像是阁老的手笔。”梁湛凝望着程阁老“这事儿错不了吧?”

 程阁老反问:“我像是自寻烦恼的人?”

 “不是像,你的确是。”梁湛微笑“因为你是重情长情之人。”

 程阁老一笑置之。

 “这种人,不论别人怎么看,我都很钦佩,并且敬重。”梁湛缓声道“而且,一心好。”

 “想与我好,便去查程家的亲朋?”程阁老笑道“查查好事也罢了,王爷查的却都是不大好的事。”

 梁湛道:“好事谁都知晓,没什么值得着手的。只有查清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我才能与阁老坐在一起,从长计议。”

 程阁老语气淡淡的“王爷看我像是在乎亲眷的人么?”

 “你不在乎,在乎的另有其人。”梁湛意味深长地凝视着程阁老“在乎了很多年——不为此,我也不会觉得阁老是重情长情之人。”

 “王爷恐怕是偏听偏信了闲杂人等的胡言语。”

 梁湛语气笃定:“京城廖家与济南廖家的口风一致,不会有假。”

 程阁老知道他所指何事,笑了笑。

 “为当年那一件事、那一个人,才有了济南廖家如今的风雨飘摇。”梁湛笑意加深“我说的对么?”

 “自然不对。”程阁老畔的笑意渐渐隐退“王爷似乎习惯把事情往复杂处想,这习惯真是不可取。济南廖家若是行得正坐得端,宁阁老拿不到他们的罪证,不会上折‮弹子‬劾,若真清⽩,谁弹劾也没用。”

 “可你置⾝事外,不行大义灭亲之举,也不为他们证实清⽩。”梁湛玩味地凝视着对方“这正常?”

 “这才是为官、为人之道。”程阁老目光转凉“假如济南廖家是清官,是国之忠良,就算我心怀怨恨,也不会出手打庒。廖家是否清⽩,在人心,在圣心。

 “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龌龊无能的‮员官‬,哪怕关系再近;亦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刚正清⽩的‮员官‬,哪怕结怨再深。

 “朝廷要的是能够尽忠为民的‮员官‬,不是蛇鼠之辈——不明⽩这个道理,我真不能进⼊內阁。”

 梁湛一笑“这番话,我深信不疑。你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龌龊无能的‮员官‬——这句话可包括令尊?”

 笑容重新出现在程阁老面上“这句话,你要去问皇上。已经赋闲在家的人,我又是他的儿子,给不出评价。”

 “的确是。”梁湛又问“那么,龌龊无能之辈,包括令弟么?”

 “这一点也不能问我。”程阁老仍是笑“既然是一⺟同胞,我看待他,便做不到公允。正如我对济南廖家一事避嫌,对亲人,更要避嫌,不论是言谈、实事。”

 “既然如此,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梁湛将手边的一份卷宗给程阁老“阁老看看这些,看我有无必要给皇上——如果你看完之后,认为对自己的事情更要避嫌,那就只当我今夜不曾来过。”

 “好。”程阁老神⾊淡然,接过卷宗,一目十行地看完,沉默片刻,把手里的一叠纸张照原样放好,递回到梁湛手边“王爷去给皇上吧。”

 “这是誊录出来的,阁老不妨留在手边。”

 “我留在手边?”程阁老的笑容凉凉的“王爷的意思是让我自己给皇上,让皇上以为你私底下要挟我听命于你么?”

 “没有人能证明这是我送给阁老的。”梁湛站起⾝来,欠一欠⾝,俯视着程阁老“阁老精明,我此行的目的,你心知肚明,不需我赘言。我需要什么,你亦清楚。”

 程阁老一笑,默认。

 “这一年,我心绪焦躁至极,因为遇到的烦心事实在太多,⽇后难免有进之举。”梁湛委婉地道“我这个人,愿意结朋友,不给我脸面的,便是我的敌人。对敌人,我会不择手段。什么事能让敌人痛苦甚至生不如死,我就去做什么事。”

 “看得出。”程阁老起⾝“王爷说完了?”

 “嗯。”梁湛笑着拱手一礼“告辞。”

 “我送送王爷。”程阁老神⾊如常,亲自将梁湛送出门外。

 梁湛走后,管家来到程阁老面前,呈上一封书信,低声道:“唐侯爷派人送来的。”

 程阁老一笑。那个年轻人,他果真没看错。

 “随我来。”程阁老唤管家随自己回到书房,看完信后即刻写了回信。信件上的墨迹晾⼲,他把纸张折叠起来,放⼊信封“即刻送到唐府。”

 他知道梁湛要的是什么,但他也知道皇帝要的是什么,更知道朝廷、百姓需要怎样的储君。

 那件事,只关乎他为官该尽的本分。

 杂七杂八的私事,与这件事无关。

 ·

 唐修衡收到程阁老信件的时候,正与沈笑山一面对弈一面议事。

 陆开林坐在一旁,阅读沈笑山写的棋谱。

 程阁老的信件上只有一句话:若侯爷方便,请费心留意周家。

 陆开林凑过去看了,对唐修衡道:“这件事,用你的人吧?你的人办事更牢靠。”

 “嗯。”唐修衡看向阿魏,把信件递给他。

 阿魏看完信件,即刻会意“小的明⽩。安排好之后,就去程府回话。”

 “记得,是周家的人。”唐修衡叮嘱道“周家别的房头、庙里那个,都要留意。”

 ·

 翌⽇下午,唐修衡和薇珑去了平南王府。

 黎兆先看到唐修衡的时候,由衷一笑,看到薇珑的时候,却是忍不住微微蹙眉“你怎么又来了?”哪有刚成亲就往娘家跑的人?

 薇珑无奈。

 唐修衡道:“是家⺟的意思。她本不想来,家⺟责令她与我一同过来。”

 这算是实话。一早请安的时候,他跟太夫人说下午去王府。

 太夫人第一反应就是:“让薇珑一同去。”

 黎兆先听女婿这么说,放下心来,看着女儿的眼神变得慈爱“倒是个有福气的。”

 薇珑看着⽗亲,笑了笑。

 随后,她让翁婿两个说话,自己则回到梧桐书斋,把吴槐唤到面前,说起她所知的一些事,末了叮嘱道:“我让你留意的事,你继续留意着,别的不要让爹爹介⼊。”

 吴槐称是“您放心,侯爷也不让王爷管门外的事,不然的话,王爷怎么可能有闲情着手园子的事儿?”

 “这倒是。”薇珑笑起来。

 同一时间,周夫人和周益安到了观音庵,随着引路的人,进到一所小院儿。

 一早,程阁老派人传信给⺟子两个:今⽇起,有人会在暗中保护或监视周家一众人等,她若是察觉到,切勿气恼,这件事是他托人帮衬。

 他这样做,一定是有人用周家人等的安危要挟他,否则,他绝不会去求人帮忙。

 周夫人心里酸酸的,允诺⽇后自己会和益安尽力照看好家人,尽量不出岔子。

 事情到了这地步,她看望女儿的⽇程就提前了。

 清音现在是什么样子,什么心思,她得去看一看,如此心里才有底。

 周益安不放心⺟亲单独出门,也想见一见妹妹,便随行在侧。

 在堂屋门前等了片刻,周清音走出门来。

 她素着一张脸,一如寻常女尼的打扮,刚出门的时候,神⾊淡然娴静,看到⺟亲、兄长的时候,目光倏然有了怨恨。

 周益安暗暗叹息。

 周夫人不动声⾊。

 周清音指了指院中大树下的石桌石凳“二位施主请到那边说话。”

 周益安心痛不已。

 周夫人却微微扬眉“你没地方待客的话,便去师太给我留的厢房说话。”也不知道这丫头的脑筋是怎么长的,不是她吵着闹着要见亲人的么?见到了却唱这一出,委实小家子气。

 周清音狠狠地横了周夫人一眼,转⾝进门。

 周夫人与周益安随之进到堂屋。

 堂屋只有一张矮几,地上放着三个蒲团。

 周清音在居中的蒲团上落座,待得⺟子两个落座,看着周夫人的眼神,仿佛淬了毒的刀子“先前我还以为,是黎薇珑阻挠,你不能来这儿看我。前两⽇试着跟师太求情,托她命人请你过来…你今⽇就来了。由此可见,是你本不想见我,并非外人阻挠。”

 “是,我是不想见你。”周夫人面不改⾊“你要见我,我恰好得空,就来了。有事情就直说,没事也不要耽搁我和你哥哥的工夫。”

 周清音用力咬住了,面⾊涨得通红。

 周益安又在心里叹了口气。周家任何一个人都不是⺟亲的对手,她的冷静和貌似无情是常态,谁都不能在明面上伤到她。妹妹应该也清楚这一点,却还是尝试着去刺痛⺟亲。

 傻丫头,那是不可能的。

 周清音把矛头转向周益安“听说哥哥成亲了,娶了程二‮姐小‬。我以前见过她几次,听说她很得程阁老的宠爱,最起码比程大‮姐小‬要得宠,她的琴棋书画,都是阁老亲自教导。我倒是想不通,你是怎么攀上这⾼枝的?——在你成为笑柄之后?”

 换个人这般的冷嘲热讽,周益安一定会动怒,但说这些话的人是妹妹,是他觉得有所亏欠的妹妹,便一点脾气都没有。他温和地笑了笑“这门亲事,的确是我⾼攀了。以往我的确是做过糊涂事,还连累了你…这些我都知道。”

 他这样诚心诚意又満含歉疚的应对,让周清音很是意外。她奇怪地审视他片刻之后,困惑地道:“居然是脫胎换骨的样子…呵呵…哈哈…”她由轻笑转为⾼声地笑。

 周益安无可奈何。

 周夫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这样说来,”周清音止住了笑“家里没了我,真就是好事连连啊。可是,爹爹呢?嗯?我听说爹爹病重,你和程锦绣之所以抓紧成亲,是程阁老体谅周家,让你们冲喜。爹爹现在怎样了?好些没有?”

 说到周国公,周益安不自主地冷了脸。

 那个人,他此生再不会唤他“爹爹”打心底不想承认那个⽗亲。那个人,先是一时的荒唐冲动,毁了姨⺟、⺟亲的一生,随后这些年,又毫无悔意,把他和清音带的愚蠢莽撞。

 ⽗亲不对他实话实说,让他也成了德妃的帮凶——那是为人|⽗的办得出的事儿?

 如果没有⺟亲出面,果决行事,那么到今⽇,他和清音怕是不知走上了怎样的绝路。

 沉了片刻,周益安神⾊郑重而冷峻地对周清音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指手画脚。娘不来看你,自然有原由。可你在此之前,也从没有过要见娘的意思。到现在都认为娘亏欠你,是你糊涂、不孝。这种话不准再说!”

 周清音讶然地睁大眼睛,随后再度大笑起来“你…哈哈…如今倒真是改头换面了…”说到这儿,笑声忽然顿住,她看住周夫人“你终于肯教导儿女了?眼下看来,颇有成效啊。”

 周夫人神⾊如常,语气凉凉的:“你到底有事没事?相见就只是为了冷嘲热讽?当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你可要当心啊,别连这观音庵都待不下去。”

 到此刻,她已经有些后悔。本就不需来。

 这丫头钻进牛角尖到现在还没出来,一言一语背后的意思,其实都在责怪别人。

 都是别人欠她的,只她没错。

 都是别人害的她,只她无辜。

 周清音冷哼一声“这种话还真吓不到我,到何处还不是一样?我就是一个被生⾝⺟亲嫌弃的人,这是命,被这种命数害死也是活该。”

 周夫人逸出清越的笑声“你知道就好。这是你此生的命,若不认命,想继续做跳梁小丑,那么,我不会再留着你现世。”她笑意更浓,目光却是悲凉、残酷织“你敢再自不量力,我就拉着你一同去地狱。”

 周清音嘴角翕翕,眼睛瞪得圆圆的。

 “我早就活腻了,这会儿也真不认为你还有活着的必要。”周夫人的语声低缓、冷静,凉飕飕的。

 她已心寒到极点。

 很久的时间了,她与女儿红尘內外相隔。

 她私心里一直在检讨自己的过错,悔恨自己不曾亲自教导一双儿女。

 她一路上都在憧憬,⺟女相见时能说说体己话。只要女儿已经清楚自己做错了什么,她就会为她再谋出路,去下跪请求薇珑也无所谓,只要能换来让女儿悄无声息地还俗、寻个像样的归宿就行。

 真是这样打算的。

 事实呢?女儿毫无悔意,不知错。

 这样的孩子,她真的教不了、管不了。

 她能用的,只有惩戒的方式。

 周益安因为⺟亲不被理解、尊重,心急起来“清音,很多事你不知道,爹和娘…”

 “住口。”周夫人语声冷静地打断他的话,慢慢站起⾝来“什么都不要跟她说,除非你也想遁⼊空门。你跟她说了,不但没用,反而会成为害死你的祸。我对不起你,让你有了这样一个妹妹。”

 周益安看看⺟亲,又看看妹妹,心痛得险些落泪。

 “我只问你最后一句。”周夫人居⾼临下地望着周清音“你想算计黎郡主那次,假如得手,你作何打算?是让你哥哥如愿娶了她,还是让她嫁给一个寻常门第的人?是不是想让黎王爷为你和唐侯爷保媒,从而如愿以偿?”

 “…”周清音抿了抿,眼神变幻不定。

 “你想让黎郡主对你低头,听你‮布摆‬,所以才不择手段地要拿到她的把柄。我说的可对?”

 周清音仍是没接话。

 可她的眼神、神⾊已经给出了答案,非她所愿,但是周夫人和周益安太了解她,一看便知。

 “我真是没有看错你。”周夫人闭了闭眼“好生修行,过几年再相见。”语毕决然转⾝,快步出门。

 周益安稍一迟疑,之后急急起⾝,追上⺟亲。

 周夫人在门口停了停,正⾊吩咐他:“回府之后,我会命人传话给唐府,让黎郡主更加费心地照看周大‮姐小‬,只要她还有肮脏的心思,当场杀了她我也认。三年之內,我不准你来看这个手段卑劣的货⾊。当然,我若是三年之內遭报应⾝死,你就权当我没说过这些话。”

 话说到这个地步,是心意已决。

 周益安黯然点头。⺟亲现在能指望的,也只有他了,并没有⾼的期许,只是希望他安然度⽇。

 周夫人回眸望向周清音“你真是我做的孽。是我的错,我就会承担,会陪着你面对,亦或结束。”她讽刺地笑了笑“你没有自尽的勇气,我有。再不知好歹,我会陪你下十八层地狱。”

 ⺟子两个默然走出院落。往前走了一段,周清音哭着追出来,语声含糊地喊着:

 “哥哥,你也不管我了么?爹爹他…他是不是已经病⼊膏肓了?”

 只是两句话,意味的事却不少。

 周益安蹙了蹙眉,叹息一声,脚步没有停留,陪着⺟亲向前走去。

 他恨周国公,更恨自己。

 妹妹是被他们带成了这样糊涂的样子,错不在她。但现在的她,是谁都不能拯救的。

 救她走出困境,她会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为她认为的自己遭遇的不公去找黎郡主的⿇烦。那跟自寻死路没什么区别,⺟亲费心经营出来的现状会一朝坍塌。

 与其那样,不如让她真的认命。

 本质上没有过错却不知错的人,在某些情形之下,是最棘手的。

 ·

 当晚,唐修衡与薇珑在王府用过饭才返回家中。

 回家之后,两人先去了太夫人房里请安。

 太夫人瞧着夫两个都是神⾊‮悦愉‬,自己也很⾼兴,说了一会儿话,便端了茶“时候不早了,回房歇息吧。”

 二人称是,回到正房。

 薇珑‮浴沐‬之前,让荷风点上了助眠的香,是考虑到唐修衡怕是有几⽇没好生休息了,香料对他平时没作用,在这时候应该能有些功效。

 原本以为,他会和以前一样,先于他歇下,事实正相反——‮浴沐‬的时候,唐修衡斟酌着程家、周家相关的事,之后又考虑到三个弟弟的前程,不知不觉就走了神。

 三个弟弟什么都没说过,为他做出的牺牲却很多。

 他心里都清楚。

 他们与⺟亲一样,总觉得欠他一些。

 可事实在他看来正相反。

 他欠家人的,一直苦于无从弥补、偿还——不是不着家,就是在家相对没什么话可说。

 沟通是相互的,尤其亲人之间,没有特殊的事情、特定的场景,谁都不会主动说及心底的话——太突兀,万一对方慌尴尬起来,只会让情形更糟。

 他和亲人应该都是出于这一点,平⽇相互回避的时候其实更多。

 只有四弟是例外。可四弟在他眼里,只是个小孩子,真是没有能说到一处去的话题。

 怎么办呢?

 这种别别扭扭的局面,他早受够了,偏生没法子改变。总不能忽然改头换面吧?他倒是想,做不到,也怕吓着家人。

 回到寝室,他才像以前一样,暂且放下了这些,注意力被娇昅引过去。

 她穿着粉⾊寝⾐,⾐服的颜⾊娇嫰,人更娇嫰。

 七八分⼲的漆黑长发散落在枕畔,面颊上染着⽔汽蒸腾后留下的浅淡霞⾊,双眸如亮晶晶的星辰,瓣宛若嫣红‮瓣花‬。

 极美。

 明明是早已刻⼊心海烙上灵魂的女孩子,如今相对,却总会给他带来更多的笑、趣致。

 明明是相同的人,却带给了他不一样的情路。

 超出预料,更让他爱。

 他在畔凝视她片刻,先熄了灯,之后宽⾐,将她揽到怀里,惊觉她竟已在方才除掉了寝⾐。

 “这么体贴?”他的手指在她后背游走。

 “帮你省些⿇烦。”薇珑环着他的⾝形,手的‮感触‬微凉“冷么?”

 “当然不。”唐修衡辗转索吻“帮忙怎么不帮到底?我喜你像滑溜溜的小鱼。”这会儿还有阻碍,他边说话边将这些清除。

 “不是没来得及么?”薇珑的语声和他一样,有些含糊不清“打量谁都像你似的么?”

 “这倒是。”他忽略掉她的不情愿,探寻着“让我看看,想我了没有?”

 想么?她都说不清楚。⾝体自有玄机,是连她都参不透的玄机,自会给出‮实真‬的答案。

 黑暗中,他的体温由‮浴沐‬后的微凉逐渐转为灼热,温暖着她,萦绕着他。

 黑暗中的她,让他觉得愈发娇柔。

 手指执意的轻拢慢捻间,他加深‮吻亲‬,让她慢慢软化。

 薇珑无措地轻轻瑟缩着挣扎着,又担心着“今⽇…不会再有人来找你吧?”

 “不会。”他手上力道微微加重“专心点儿,不然我会恨你。”

 “你才不会…”四个字都没说完,她忍不住因为他刻意的坏心的举动菗一口气,继而自觉面颊在发烧,有无形的、有形的暖流在骨骼、幽⾕之间涌动。

 他愈发肆意。

 薇珑⾝形有些僵硬了,纤长的手指扣着他的肩头,越来越用力,呼昅再克制也无法如常“意航…”她唤着他的字“你给个痛快行不行?”

 唐修衡险些就笑出来“你当这事儿是上刑场么?”继而带着些刻意,去胡作非为。

 薇珑的心绪放空,仅剩的一丝理智都专注于现在的困境和如何走出这困境“没…真不是。但你以前,明明不是这么…”这么坏,这么要命——她没办法把话说完,那说不清是恼人还是快乐的感触让她完全慌紧张起来“意航,”她无助地唤他“你再这样,我…”她能怎么样?不知道。

 “你报复回来。”唐修衡语带笑意,收了手,轻轻碰触着她“敢么?”

 薇珑的手指离开他肩头,攥成了拳,运了会儿气,又缓缓摊开。

 她不敢。准确地说,是不好意思。

 与此同时,她怕他突然袭击,又期待他突然袭击——是一份让她煎熬的空虚所致。

 “想我么?”他‮挲摩‬着她的

 “…应该是想吧。”她分析了现状之后,这样回答。

 “什么叫应该是想?”他和她拉开一些距离,让她陷⼊更大的空虚。

 薇珑勾低他,即刻示弱“想你,好不好?”

 唐修衡轻轻地笑开来,再度深深地热切地吻她。

 ⾝形被捞起,膝弯碰触着他的手臂,是任他撷取的姿态,薇珑有些紧张。

 随后,便因他坚定却温柔的举动放松下来。

 她闭上眼睛,一手抚着他的背,感受着他⾝形的起落。

 唐修衡最担心的是她半路神游天外,那样的话,等于先前一切作废,重新来过。这次不同,他似乎不需要再担心她忽然没了兴致、艰涩地包容他。

 是因此,他愈发放松,也愈发恣意。

 她带来的每一分每一毫的美,他都享受,亦忍不住探索更多。

 某一点会让她不安、抵触——那意味的,通常并非坏事,而是她不愿去尝试去触及的快乐。

 他反复轻柔温缓地碰。

 薇珑难耐地别转脸,息着。

 他不给她抱怨的机会,板过她的脸,以吻封

 “唐意航…”她呼昅很急促的时候,哀求道“别这样。”

 “这样怎么了?”他问。

 “…好难受。”

 “那算了?”他是故意这样说的。

 “…那,没事了。”她不甘地道。

 唐修衡爱煞了此刻的她,行动上却是变本加厉。

 薇珑的⾝形慢慢绷紧,就要语不成调了“唐意航…我真的难受的,真的。不这样,行不行?”

 他是永远做不到拒绝她的,因而道:“好。”继而换了方式,轻送浅菗,待她真的适应之后,才放松下来,肆意起来。

 一下一下,直达底。

 薇珑又煎熬起来,却不好意思再出声阻止。

 这不行那不行——换了她是他,也会歇了这份心思的。

 他由碰触转为停驻在那儿,先是宛若轻轻地按,继而加了些力道,反复磨碾。

 薇珑失力,手臂无力地落下去,微微蹙眉,轻哼出声。

 被得越来越紧,他不自主地再度加重力道。

 薇珑知道自己就要失去控制了,分外紧张起来。不在控制之中的任何事,都让她惊慌。

 她支肘撑⾝,在昏暗中对着他‮头摇‬“不行,不行…”

 唐修衡却不认为自己能够克制、罢手。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让她揽到自己面前,焦灼地索吻“不能忍一忍?”

 她犹豫期间,他一记用力,继而重重研磨。

 “哦…嗯!…”

 薇珑抬手,狠狠地扣住他肩头,息得分外急,自知此刻一定是満脸通红了。⾝体全然陌生的不在意料之中的反应,让她惊惶、尴尬。

 “抱着我。”他说。

 “…”薇珑抱住他,勾紧他颈部,撒气一般去吻他、咬他。

 他喉间逸出低低地轻叹。

 那里绵绵密密的昅、轻咬,愈来愈紧的绕,让他脑筋都发⿇,陷⼊空⽩,宛若行走在云端。

 骨酥魂销。

 他回应着她带着小脾气的‮吻亲‬的同时,大起大落。

 室內旑旎流转,⾝体碰撞的声音、温的声音尤为清晰。

 情嘲褪去,他仍然不肯退离,热情深埋在她那儿。

 薇珑周⾝绵软无力,却仍是急于下“我要去洗个澡。”

 “今晚想都别想。”他动了动。

 她立时难耐地‮动扭‬起来。

 几经反复之后,梅开二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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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早间,薇珑罕见地起晚了。

 眼看着卯时已过一刻钟,她心焦起来:要‮澡洗‬、梳妆,加起来总要一个时辰左右,怕是要耽误了请安的时辰。

 一面穿⾐,她一面恨恨地看着唐修衡,气恼地道:“我跟你说,一个月之內,不准回房睡。”

 不是他昨晚没完没了,她不会连‮浴沐‬的力气都没有,以至于现在要这么焦急而狼狈。  M.ba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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