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5章 自食其果
陈旭站起来用餐巾把脸上⾝上的酒⽔都擦⼲净,又拿了一条⼲净餐巾递给蒙毅,同时慢条斯理的说:“杀人者人恒杀之,李斯当年毒死自己的师兄韩非,如今他被人毒死一点儿都不奇怪,这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李斯报应到了…”
“勿要胡搅蛮

,你言有人毒死李斯可有证据?”蒙毅胡

的擦了几下⾐衫上的酒⽔之后,脸⾊也变得平静了许多。
“此事千真万确,毒死李斯的就是苗医尹布辛!”
“为何?尹布辛为何要毒死李斯,当初不是李斯替他引荐给陛下的么,而且这两年他一直深居皇宮之中,何时有机会去毒死李斯?毒死李斯对他有何好处?”蒙毅一连串疑问。
不怪他不相信,而是陈旭说的事太过令人不解,如果不是李斯从中引荐,尹布辛不可能得到皇帝的青睐成为⾝份尊崇的御医,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这个苗医都没有毒死李斯的任何理由甚至是时机。
“岳⽗大人,当初我曾经和您说过陛下数年之后有一次大劫,不知岳⽗还记得否?”
“自然!”蒙毅⾝体微微一抖脸⾊肃然的点头。
“如若不出意外,皇帝的劫难就在三年之后的某时,而此劫的症结就在这个苗医尹布辛⾝上!”陈旭淡淡的说。
“但尹布辛眼下以死,死人又如何让陛下陷⼊大劫?”蒙毅决然的头摇反问。
“岳⽗怎么如此不开窍!”陈旭恨不得一筷子戳到蒙毅的脸上,这个老丈人虽然好⾊贪财,但头脑瓜灵活的一

,想算计他的朝堂大员都被他祸祸光了,但在这件事上却死命的钻牛角尖。
“老夫如何不开窍?你若是今⽇不给老夫好好说清楚,小心老夫明⽇在陛下面前参你一本,说你故意延误救火时机多烧了四栋宅院!”蒙毅气的胡须发抖,当官这么多年,陈旭是第一个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不开窍的。
陈旭:…
“不参你一本也行,到时候你宅院修好之后送老夫一栋!”蒙毅揪着胡须继续威胁。
陈旭咬牙切齿,遇到这么一个不要脸的老丈人他也是够了,看来以后得找个机会把老丈人也一脚从御史大夫的职位上踹下去,换一个听话的狗腿子才行。
陈旭虽然恨得牙庠庠,但还是只能

着脸耐心解释:“岳丈,毒药分为很多种,有急

的,有慢

的,当初那伊布辛治好李斯和献给皇帝的药剂其实是一种非常霸道的毒药,初用效果非常明显,可以明显提振神魂抵抗疾病,因此所有人都以为那种药剂是举世无双的仙丹灵药,但服用时间长了,⾝体必然就会慢慢中毒,当毒素积累到一定程度,便会变成无药可救的毒疽…”
“嘶~~”蒙毅并不是傻子,瞬间就明⽩了陈旭话的意思“你是说尹布辛献给陛下的是剧毒药剂?”
“不错!”陈旭点头,终于觉得自己这个老丈人还可以挽救一下“因为这种药剂效果明显,但毒

潜伏时间长,因此无论是太医御医都无法察觉,而且当初李斯已经年老体衰,用过尹布辛的苗药之后短短不过半年便一命呜呼,如今皇帝虽然也时常在饮用这种苗药,但毕竟陛下如今舂秋鼎盛⾝体健康,而且还有诸多太医御医严格控制苗药的服用次数和剂量,同时长期都在监测陛下的⾝体变化,采用饮食汤药加以调养,因此过去两年之后才被太医和御医诊断出来,但苗药是御医署和太医院的一群太医经过严格检测同意之后才给陛下服用的,如果有人说陛下的病症和李斯一模一样已经病⼊脏腑危在旦夕,而且问题又出在苗药之上,岳丈应该知道受到牵连的人该有多少?如今御医署和太医院的一群太医几乎一个都跑不掉被杀头的命运…”
“那你又是如何知晓这苗药乃是剧毒之物?”蒙毅惊异点头之时満腹疑惑的盯着陈旭。
“岳丈还记不记得当初我送你的那三瓶神奇药剂?”陈旭提醒。
蒙毅⾝体巨震,双眼一下瞪得溜圆站起来:“你…你是说当初给我的也是同样的药剂?”
“然!”陈旭脸⾊平静的点头。
“你…你莫非也想毒害老夫?”蒙毅大惊失⾊的

着自己的

口,似乎突然感觉自己的脏腑隐隐有些疼痛。
陈旭哭笑不得赶紧安慰说:“岳⽗大人勿惊,尹布辛献给李斯和皇帝的药的确是差不多同样的配方,此药来历非常神秘,当初李斯差点儿在

妾肚⽪上吐⾎而亡,药

之烈猛您自有耳闻,否则您也不会三番五次找我讨要,此药少饮一些并无大碍,我也曾经饮用过,在

榻之上龙精虎猛,但这种药的配方却几乎都是剧毒之物,虽然效果霸道,但必然不能多用,因此小婿才数次拒绝岳⽗大人的请求,免得岳⽗大人⾝体受损…”
“原来如此,算你还有良心!”蒙毅心惊胆战的坐下来拭去额头的虚汗,片刻之后突然开口“那种药你眼下还有没有?”
陈旭:…
“岳丈,此药剂有毒…”陈旭再次強调。
“即便是有毒,但也让人

罢不能,唉,也罢!”蒙毅颓然的摆手,等心情慢慢平复下来之后才开口说:“这种神秘的药剂出自你手,但为何会落到苗医手上,而且还堂而皇之的献给了皇帝,难道是你安排那个苗医去毒死李斯?”
陈旭脸⽪黑的快要滴出墨汁来,劲使儿翻着⽩眼儿说:“岳⽗大人看小婿像是那种不择手段的人么?”
“像!”蒙毅微微点头。
陈旭:…
看来跟这个流氓老真人聊天真的不能拐弯抹角,不然他很可能会把自己抓起来丢给皇帝,因此陈旭不得不整理了一下思绪说:“岳⽗是否还曾记得赵⾼?”
“自然,这件事和他有何关系?赵⾼数年之前流徙蜀郡,之后听闻被山匪劫杀落⼊大江之中,估计早就死的不知所踪了!”蒙毅回答。
“如果小婿说这个苗医尹布辛就是赵⾼,岳⽗大人必然不信对不对?”
蒙毅没有回答,但嗤之以鼻的表情已经证明了一切。
“但小婿告诉您,这个尹布辛还真的就是赵⾼,他借李斯之手潜⼊皇宮,然后为了掩饰⾝份毒死李斯,这样皇宮之中再也没有人能够认出他的来历,这样它就能够安然的躲在皇帝⾝边,慢慢毒死皇帝…”
“你勿要信口开河,这苗医精通制药,赵⾼不过是一个宦官出生而已,除开精通法令擅长书法之外别无他长,如果苗医是赵⾼,你如何解释他会制作如此神奇的苗药得到陛下的青睐,制药之术复杂异常,没有数十年的积累

本就不可能有任何成果!”蒙毅反驳。
“小婿就知道岳丈不会相信,但此事却有一人可以证明!”陈旭无奈的头摇。
“哼,这个人证是你安排的,证明又有何用?”蒙毅蹙眉冷哼一声。
陈旭満头黑线看着蒙毅,许久之后才说:“岳丈可否还记得李归一家?”
“就是当初李斯安排接近你的那家旁支的族亲?”蒙毅愣了一下问。
“不错,此事不光我知道,岳丈也知道,李归一家是李斯安揷在我府上的卧底,当初我为了炼制五毒舒魂⽔,安排其去苗疆负责,本来也是想让李斯上钩盗取一些五毒舒魂⽔上个大当,后来有从巴蜀而来的两个苗巫带来一个面容丑陋瘸腿独眼声音沙哑的家伙,说实在巴蜀深山之中救下来的一个山民,而这个人其实就是赵⾼,当初李归在苗疆便已经知道了赵⾼的⾝份,但却并未向我禀报,而是把这件事告诉了李斯,后来不知如何李斯和赵⾼就苟合在了一起,借陛下南巡经过洞庭之时,赵⾼盗取五毒舒魂⽔之后经李斯引荐给皇帝,然后就顺利混⼊皇宮之中,他的目的我不清楚,但他却一直都在用五毒舒魂⽔毒害陛下,而且还为了摆脫李斯的掌控把李斯也毒死了,当初赵⾼从苗疆失踪之时,李归也同时失踪,我安排人寻找一年多也没有找到,以为他和赵⾼一起串通好盗药之后潜逃,但不曾想,前几⽇赵⾼偷偷出宮被人杀死,而杀他之人就是李归…”
陈旭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和自己的推测大致讲了一遍,蒙毅听完之后呆坐在椅子上都没有说话,一双眼睛近乎于失去焦距一般异常空洞。
“李归已经被中尉府捉拿在监牢之中,如若不出意外会被斩首,岳⽗如果不相信可以去监牢提审李归,就知道小婿没有信口胡说。”
“这么说来,陛下⾝染重疾是你下的毒?”许久之后蒙毅抬头看着陈旭。
陈旭眼神一凛,眸子当中寒光闪烁微微瞥了蒙毅一眼,沉默半晌之后微微点头:“蒙大人要这么说也并无不可,毒药的确出自我手,但天道自然,一饮一啄自有天定,因果循环无人可以逃避,陛下这一劫,还是陛下自己找的。你蒙氏当初和赵⾼结下死仇,当初我说过,你和赵⾼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我费尽心机合力搬到赵⾼,但却被陛下网开一面没有治下死罪,而蒙大人也就此放弃追杀赵⾼,终究是留下了隐患。赵⾼如今逃脫一死又费尽心机混⼊皇宮之中,恐怕不仅仅是要对付我,你蒙氏也必然是他算计的目标,如果赵⾼不死,而是就此一直潜蔵在宮中,将来的事谁又能够预料?而陛下三番两次放过赵⾼,也才有今⽇被毒害的结果,自食其果与本侯又有何⼲,蒙大人把此事往我⾝上推,莫非当本侯是泥捏的神像没有脾气!”
陈旭的话异常生冷,几乎没有丝毫顾及翁婿关系,称呼也直接变成了蒙大人,蒙毅听的脸⽪剧烈菗搐心底微微有些发寒,知道方才的话可能已经触及到了陈旭的底线。
方才两人的谈话看似随意,但实则每一句话传出去都会引起剧烈动

,毒害左相李斯和皇帝这件事任何人都承受不起,包括陈旭。
“陛下此劫无路可逃,即便不出现赵⾼,定然还会有别的人祸

朝纲,我得太乙仙尊传授天书,至咸

辅佐陛下振兴大秦,从未有过一丝私念和半分私心,如今陛下大劫之期越来越近,蒙大人可曾做好准备?”
“做好什么准备?”蒙毅略有些呆愣。
“天下大

!”陈旭淡淡的开口。
“贤婿勿要耸人听闻,方才是老夫错口冤枉了贤婿,但眼下大秦繁荣鼎盛天下太平,即便是皇帝殡天,又如何会天下大

?”蒙毅揪着胡须,呼昅颇为沉重。
“只是以防万一而已,前几⽇赵⾼出宮去他的宅院,可不仅仅是去了他一个人,同去的还有一位公子,而且还取走了一样紧要的东西?”
蒙毅心头猛然一惊,急切的问:“同去的是哪位公子?取走的又是何物?”
“宮中与赵⾼相

的公子只有一位,何须我详说,至于取走的物品我也不知道,但想来不会是简单的东西,此事还要劳烦蒙大人自己去追查,本侯对朝堂和大秦天下没有半分趣兴,哪天说走也就走了,但你蒙氏却与皇家紧紧绑在一起无路可去,要么拥护一位公子上台继续秉持大秦朝纲,要么被逐出朝堂,并没有第三条路可选,今⽇就此作罢,酒⾜饭

,小婿回府去了!”陈旭站起来整理头冠和⾐服。
“贤婿稍等!”蒙毅赶紧站起来。
“岳丈还有何吩咐?”陈旭回⾝。
“关于赵⾼的⾝份我必须去核实,那李归你想如何处置?”
“他的生死都在岳丈一念之间,何必问我?告辞!”陈旭微微拱手大步走出旭⽇东升阁。
“贤婿,新修的宅院记得给老夫留一栋…”
“哈哈,好,到时候一定会给岳⽗大人塑一尊雕像…”
“雕像…什么鬼?”蒙毅莫名其妙的站起来,把半只香酥烤鸭拿在手上一边啃一边往外走去,在走廊上看着站在两边的侍女和仆娘,忍不住还伸手在每个人的庇股上捏了一个油腻腻的大手后印哈哈大笑着离开了清河店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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