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逼今笙退亲
谢姨娘谢素是没有想到大晚上的候爷竟是把五少爷顾东来

给她管了。
这么个烫手的山芋,谢姨娘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府里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先是候夫人去逝,再是郑姨娘郑秀小产,到如今的周姨娘周菁失宠。
顾东来一被送过来就大闹不止,把谢姨娘的桌子都掀了。
他平⽇里骄横惯了,现在生⺟忽然失了宠,连他也跟着一块被送到别的姨娘这来了,他哪里受得了。
他闹骂着把谢姨娘的桌子都掀了,谢姨娘能忍,四姐小便不能忍了。
四姐小十三岁,人清瘦,眸子黑⽩分明,平⽇里瞧着话并不多,此时満脸不耐烦。
她瞧了一眼撒在地上的糕点,是谢姨娘见他来了为招待他特意让人摆上来的。
“喂,你在我们这撒什么野?姨娘好心招待你,你却把桌子都掀了。”说这话的时候四姐小有几分的轻视,不过也是个庶子,真当自己是嫡出的大少爷不成了?
她有些可笑的看着这位五少爷,周姨娘已经失了宠,他也被送到他们这里来了,他还真以为自己可以和以往一样在府里无法无天了。
真能把自己当个人物。
谢姨娘这时在一旁呵斥她:“少说两句。”脸上却是没有丝毫的厉⾊。
周姨娘失宠,她也⾼兴。
五少爷被送到她这里来,她心里虽觉得是个烫手山芋,但这恰恰证明周姨娘在候爷面前就是失了势了。
只是,想到她宮里还有个贵妃姐姐,终究还是有些的忌惮的,也不敢待五少爷严厉。
次⽇。
今笙早上起来神情气慡,一番洗漱过后,紫⾐给她绾发,她坐在梳妆台前挑着盒子里的首饰,之后目光便落在那块⽟上。
那是苏大人送她的⽟,她一直没有戴过,便放在自己的匣子里了。
她看了一会,最终还是未动它,依旧把它放在匣子里静静的躺着。
“姐小,您怎么不戴⾝上呢,奴婢瞧苏大人就常挂⾝上。”
那是苏大人的贴⾝之物,现在送给了她,她若真佩戴⾝上,这不是明⽩着朝苏大人说她喜

得不得了,她可做不来这事。
她已不是从前的她。
轻轻合上匣子,应她一句:“放着好,免得戴坏了。”
待绾好了发,她便站了起来,去了次间用膳食。
紫⾐和袭人跟着她一块往外走,她今⽇穿了一袭⽩⾊百花⽔裙,外罩品月段绣⽟兰飞蝶氅⾐,

系一条金

带,清贵

人。
她⾝段向来窈窕,

不盈一握,美得遥不可及。
次间里

娘枊嬷嬷都已经在了,膳食也已为她准备好,只等她前来用膳了。
看见笙姐小走了过来,两位都

了过来,拉开椅子请她坐下。
今笙便吃了些早点,有

娘的莲子粥,还有枊嬷嬷拿手的糯米糕。
她吃了一会,吃了个七分的

,便不想吃了,薄叶便进来和她通报说:“昨晚上五少爷在谢姨娘那儿闹了大半宿不肯觉睡,把人家的桌子都掀了,四姐小可恼火了,两个人还吵了一架,本来今个一早应该去私塾了,但五少爷却是硬闹着不肯去,谢姨娘也就随他了,现在又在谢姨娘那里闹着要出去找周姨娘,但谢姨娘的人拦着,一直没让他去。”
今笙嘴角微扯,点头,问:“这都什么时辰了,云溪妹妹怎么还没过来。”
提到这事,薄叶便噗的笑了一下,说:“她哪肯过来呀,一准是磨磨蹭蹭的不敢来的,她到现在还拎不清状况,昨个晚上看见苏大人的时候,竟还要在苏大人面前说您的坏话,苏大人直接让奴婢上去给掌了嘴,奴婢便打了她几个耳刮子。”
今笙正喝着一碗莲子粥,听这话便有些惊讶,问:“她的脸是苏大人让你打的?”
“对啊,昨个苏大人在这儿,又走得晚了些,奴婢来不及朝您说。”薄叶便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连苏大人的语气都觉得得惟妙惟肖。
今笙嘴角弯起,莫名觉得⾼兴,一旁侍候的

娘便笑说:“咱们姑爷一瞧就是个护短的,将来嫁过去指不定要把姐小宠成什么样呢。”
今笙微微红了脸说:“还远着的事,

娘不要说这话,让人听了笑话。”

娘便忙笑言:“不说,我不说。”自个⾼兴的合不拢嘴。
“咱们姐小害羞呢,脸都红了。”袭人打趣。
一屋子陪她贴⾝奴婢都低声偷笑起来,今笙佯装生气:“好啊,你们一个个都笑我是不是。”她作势要挥拳要打袭人,那丫头便站着由她打,假装喊痛,口里哎哟哎哟的直叫,今笙好气又好笑,只得作罢。
闹过,枊嬷嬷叹道:“好久没瞧见姐小像今天这么⾼兴了。”
其实是没见她闹腾过了。
今笙莞尔,忽问:“我瞧着今天风不错。”
袭人答她:“外面虽是起了风,但

暧和的,适合放风筝,姐小,你好久没有放风筝了。”袭人本就是好动好玩一些,以往今笙也是好动好玩,她便喜

跟着玩,现在今笙好久没玩了。
也许是人渐渐长大,府里又发生了太多的变数,姐小现在也沉稳了吧,便没有以往那股子爱玩的兴致了。
今笙目光微闪“我那些风筝还在吗?”
袭人立刻应:“在呀,奴婢都好好的收着呢。”感觉有戏,姐小想玩风筝了吧。
“那就找来玩玩吧。”
“好勒。”袭人

快的跑出去,

娘笑骂:一提到玩,她便⾼兴得像个小猴子似的。
大家便笑开了,今笙也起了⾝,往外走。
那时,云溪虽是百般不情愿,但还是慢慢的朝今笙这边走了过来。
她的两个奴婢秋蝉、冬草跟在她⾝后,两奴婢也显得有些沮丧。
“姐小,我们以后都要天天去笙姐小那里吗?”冬草问她,她心里都开始怕了。
笙姐小与自家主子向来不和,真要过去,有她们好⽇子?
秋蝉说她:“你这不是废话吗,昨个候爷发了话,让咱们姐小以后跟着她,早上就已经派人过来催了,等会过去,笙姐小指不定拿什么话等着咱们姐小呢。”
云溪暗暗拧了手中的帕子,表情上有些生无可恋,她要诅咒她不得好死。
奴仆三人一行慢慢靠近今笙的院子,她们一过来奴婢便放她们进去了。
走进今笙的院宇,云溪越觉得连呼昅都不畅快了。
由于是嫡出的姐小,整个国安候府上的姐小少爷们中,就数她的院子大了,一走进去便是空

宽敞的石砖铺路,一眼望去,红砖绿瓦,碧海蓝天。
眼前华丽的阁楼,瞧起来甚是气派的。
这个阁楼,她屑想了许久,也只能望望而已。
由于是庶出的姐小,她那个院子的阁楼不如她的冰山一角。
这都是祖上留下来的家业,虽然现在国安候府的家底大不如从前,但这座府邸也是整个京城难得一见的气派,从內到外都透着贵族的气息。
不远处传来了

声笑语的声音,就见今笙主仆一行走了出来。
在她的院中一棵上了年月的梨花树,此时正是梨花绽放的季节,风微微一吹,梨花纷飞,奴仆站在梨花树下抖开风筝,准备放飞。
以往,云溪也常跟在后面瞧,只是从来不屑于跟着去放风筝,都是让奴婢帮忙,她假装不会,总觉得不够雅致、端庄。现在瞧她又把这玩意拿了出来,心里冷笑,总归还是那个今笙,这爱玩的喜好还是没变的。
云溪总算磨蹭着过来了,今笙便淡淡的扫了一眼过来。
云溪脸上的肿红已退了一些,现在瞧起来并无异样,想不到看起来清贵的三爷还会下令让打人,还是一个姑娘,心里总归有些异样。
“哟,这三姐小真是好大的架子,还要请多少回才肯过来,难不成还非要我们姐小过去请你来不成?”

娘看她很是不慡,说话便带着


怪气了。
云溪不与她说好说歹,只是先朝今笙行了礼:“见过笙姐姐。”
今笙望她笑笑,说:“你来得正好,我们先放会风筝,你就在边上侍候着吧,一会帮着去拿些茶⽔果盘过来。”
“是,笙姐姐。”云溪暗暗咬碎一口银牙,这等事情都是奴婢做的,现在竟是把她当奴婢一样使唤了吗?
今笙也不与她说好说歹,有些话无须多说。
袭人这时就拿着风筝往外跑,今笙则拿着丝轮放风筝,云溪望了一眼,她站在梨花树下卷丝轮的样子,莫名的觉得好看极了。
真是见鬼了,她并不愿意承认她是一个长得好看的女子。
想到自己的脸,她越加的恨她这张好看的脸,忍了几忍,才勉強忍下上前撕破她脸的冲动。
风筝飞到天上去了,在天空中纷飞。
今笙一边走一边抖着手中的丝轮,

娘跟着她直叫:“再⾼点,再⾼点…”
平⽇里姐小总能想出许多好玩的乐子,风筝也是玩得溜溜的。
待到风筝放到⾜够的⾼度,风筝便被她

在了梨花树上,固定在树⾝上。
如此这般,国安候府的上空飘落着好看的风筝。
院內,时不时传来大家的

声笑语声。
事实上,她们也好久没这么开心放松过了。
自从夫人去逝后,府里发生太多的变故,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那时,紫⾐便让云溪和她的两个奴婢帮着自己做事,把果盘端了上来,茶⽔沏好了,待姐小玩过累了过来吃喝。
人家玩得快活,她堂堂一个国安候府的姐小(虽是庶出)却要做事。
云溪虽是満心不甘,眼下也只能隐忍,跟着紫⾐端着果盘送到今笙面前。
“啊,风筝落了,落了。”袭人大声叫着往外跑,要去捡风筝。
风筝落到院外去了,今笙也作势要去。
“姐小,您先吃颗草莓吧,甜呢。”
紫⾐走了过来,云溪端着果盘站在一旁,她果盘里放的正是草莓。
紫⾐就是要故意折辱一下云溪。
今笙好似也没觉得有何不妥,便挑了个草莓吃了,说:“是

甜的,我一会过来吃。”她拿着风筝丝轮朝外走了去,想看看风筝落哪去了。
紫⾐扫了一眼忍气呑生的云溪,心里很慡:“你们就去那边等着吧,姐小很快会回来的。”
云溪没有说话,转⾝离开,心里暗骂一句:狗奴才,给我等着。
真是气死她了,现在连奴婢都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谁搞的…”院外传来生气的声音,听起来火气不小。
自然是生气的,毫无兆头的,风筝扑到皇甫羡的⾝上来了,他能开心得了吗?
是的,皇甫羡来了。
⼊府便听闻了云溪在这边,他便找来了。
紧跟着追出来的今笙和袭人慢慢站住,袭人小声说:“好像是二皇子?”
今笙便冷笑一声:“可不就是他。”
他胡

的要把⾝上的线扔掉,不曾想反把自己

了几圈,便是有些火了。
进门被砸,真是倒楣。
“把线割断。”他吩咐⾝边的护卫。
“哎,可别动刀,伤了殿下就不好了,我来。”今笙一边走过去一边说。
她只是不想自己的风筝被毁了。
“殿下,这风筝是我的,不晓得殿下驾到,若不然,今个就不放风筝了。”她上前三两下便把

绕在皇甫羡⾝上的风筝线给开解了,卷动着手中的丝轮,把线都绕上去,风筝便又随风纷飞,飘落在上空。
皇甫羡便瞧她,眸⾊微动。
每一次见她,她都有不同。
今天的她,格外的精神。
以往看她,有种明珠蒙尘的错觉,今⽇再瞧,就有种明珠大放光彩的异样。
真是活见鬼。
也许是因为之前放过风筝了,也许是因为太

温暖了她,她的双颊红红的,说不出的娇巧可人,她的鼻尖出了细细的汗,就连那细小的汗珠似乎都像珍珠一样华美矜贵。她纤细的手

练的卷着手中的丝轮,当猛然抬首的刹那,一种光亮至美的气息突然就扑面而来,皇甫羡便移开了盯着她的双眸,有种被她故意引勾的恼怒。
有种人,无声无息之间,便可以

得男人颠三倒四。
顾今笙就是这种人,

本就是生了一张妖女的脸,看似清贵,骨子里其实…
皇甫羡心里微微生了一些怒意。
今笙目光淡淡的蹩了他一眼,隐隐感觉到他的怒意,她声音冷清,不带温度:“殿下,⽗亲不在府上,哥哥也不在。”她自然知道他是来找云溪的。
果然:“无妨,我是来给云溪送点药的。”
“云溪妹妹现在我院里,殿下请吧。”今笙扭⾝离开,在前领路。
那姿态,清贵、优雅、又…
皇甫羡微微眯了凤眼,他对她无疑是

悉又陌生的,

悉到在多年前便曾不断的听云溪提到今笙这两个字,以及她的点滴,陌生到当真见她时,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她与记忆里的那个画上等号。
本该是美人蛇蝎的一个人…
“殿下,您不是要见云溪妹妹吗?还不走吗?”
那人猛然又回了⾝,声音柔和又冷清,朝他询问。
皇甫羡便立刻抬步跟上,尴尬得不着痕迹。
跟着今笙,走进院中,远远的,便瞧见那边站着一个可怜巴巴的人儿,云溪手里正抱着果盘和紫⾐等在院中的路口。
⽇光晒在她的脸上,她似乎显得有些疲惫,还有些掩饰不住的恼火。
自是没料到皇甫羡会忽然过来,待看清楚来人时,云溪下意识的便侧了侧脸。
她脸上的疤还在,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脸上的疤。
“云溪,殿下来瞧你了,你就陪殿下说会话吧。”今笙走到她的跟前,伸手从果盘里挑了一颗草莓,即使拿她当下人使唤,也没有觉得有丝毫不妥。
“这草莓

甜的,就都留下招待殿下吧。”
她扬长而去,奴婢们也都跟着她一块撤了,进了堂屋。
云溪便微微红了眸,抱着果盘轻声哽咽,被如此折辱,面对羡殿下,她內心便自卑到极点。
“你怎么在她这儿?”皇甫羡走到她跟前问,看她这样子,好像一个受气包。
他并不知道这段时间府上又发生了什么要命的事。
云溪哽咽,言:“周姨娘受宠的时候她都不把我放在眼里,现在周姨娘失了宠,她更是直接拿我当下人使唤了,她现在又和苏大人定了亲,仗着苏大人和⽗亲的宠爱,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还有二叔家的湘君姐小也被选上了太子妃,她们关系向来要好,谁还敢得罪她一分,羡殿下,若不是顾及着姨娘的养育之恩,我真想一死了之。”
她拿了帕子轻轻试了泪。
皇甫羡看她,可怜兮兮的,双肩微微颤抖。
毕竟认识她多年,又是自己的表妹,他心里微微动了些怒。
和苏大人定了亲,这事他是有听说的,真是不知道苏长离是不是眼瞎了,会和她定亲,一定是被这个妖女的⽪相引勾了。
猛然,他抬步便往里走。
“羡殿下。”云溪忙要叫他,不知道他想作甚么。
那时,今笙接了紫⾐递来的帕子擦试了一下微微汗

的脸颊。
坐下,接过袭人递来的茶喝了。
“姐小,不知道她们在外面说些什么,奴婢去听听。”薄叶和她讲。
今笙头摇作罢:“她还能说什么,一准是和殿下说我如何

待她呗。”她向来如此,装可怜就服她。
“你敢说你没有

待她?”
随着今笙的话落,就见皇甫羡已大步流星的闯了进来。
由于是堂屋,外面的奴婢来不及通报他便直接进来了。
今笙望他笑笑。
皇甫羡不喜

她这样的笑,看起来充満了嘲讽、轻视。
她一个没半点实权的候爷之女,在他面前也敢露这样的表情。
猛然,他三步并作两步的便

近了她,伸手就捏了她的颈,似乎想要把她捏碎似的,薄叶面⾊微惊,就听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你以为找了苏大人做靠山便可以为所

为了吗?你这种人有什么资格嫁给苏大人那样的人,你

本就配不上他,从头到脚充満了妖气,你就是靠你这张脸媚惑人的吧。”
没了这张脸她还剩下什么?満心的恼意。
今笙被他掐着脖子,气息有些不稳,她没有挣扎,只是努力让自己站稳了些,历经过太多的变数,最坏的都遇见了,她也没有什么好怕的,只是伸手抓住他扼着自己颈项的手腕,毕竟被扼住脖子不太舒服。
皇甫羡目光微有松动,望向她抓住自己手握的纤细十指。
她的手无疑是温热的,柔软无骨,被她抓住,就像抓在了人的心上,无端的庠庠。
猛然,他便松了手。
今笙微微

口气,因为她的平静,皇甫羡也反而冷静下来。
她平稳了一下气息,整理了一下自己本来就很平整的⾐襟,这才郑重其事的说:“殿下,我这种人有没有资格嫁给苏大人,那是我们的事情,你未免管得太宽了些,我找苏大人做什么靠山那是我的事情,你朝我发什么飙?就算我是靠我这张脸媚惑了谁,那也是我的事情,你为什么要有意见?我又没媚惑你。”
“…”羡殿下被噎住,很想再次上前掐死这个牙尖嘴利的女子。
她真是,什么都敢说。
她转而冷笑,带着讽刺的口气:“是因为云溪又朝你说了我什么坏话吗?所以你来找我兴师问罪来了?这些年云溪在殿下面前说了我多少的坏话,到底哪一件是真哪一件是假,殿下有亲自分辨过吗?还是不管她说什么你都会相信呢?如若殿下是这样的人,我无话可说,您有什么不満尽管冲我来,我受着便是…”
“…”皇甫羡満心恼意的看着她,她怎么敢这么和他说话?
这是什么态度。
就算他管得宽了些,诚如她所言,她愿意受着,他就继续了:“苏大人乃殿试第一文状元出⾝,论到苏大人的才情,以你的才情,你觉得自己配得上他?恐怕苏大人与你说话便是形同

同鸭讲,你怎么好意思,说你靠你,你还不服…”
他说话果然还是这么歹毒,不留余地。
以他皇子的⾝份,自然也是没必要给她一个女子留什么面子的。
今笙不气反笑了:“人生存的办法有千百种,在不损害他人利益的前提下,能靠脸讨生活也是一种本事。”
无聇至极。
皇甫羡反驳不上来,只有暗骂一句。
今笙话锋一转,冷嘲热讽的说:“没想到殿下对我们苏大人竟是这般的仰慕,我还要替我们苏大人谢过您了。”
皇甫羡气结。
今笙话语一转:“我自然是比不得苏大人的才情,但和她比一比,还是绰绰有余的。”她的手指向外面,云溪正怯生生的走了进来,外面就听两个人在吵架。
今笙说:“在读书上,我这个人也没有太⾼的追求,但这就够了。”
云溪气得咬碎一口⽩牙,和她比?就凭她?
皇甫羡扭头看了一眼怯生生,敢怒不敢言的云溪,便说:“你要和云溪比吗?你若是连云溪都比不过呢?”
今笙看他,殿下这意思是要她今天和云溪比试一番了?
她本不屑于这样做,但…
想到皇甫羡前世的时候曾为帝,立了云溪为后,她

本不知道这一世的变数,眼下的一切,她也只能步步为营。
云溪在皇甫羡面前极力的抹黑她,虽然说她不学无术多半也是真的。
这一世,她总要扳回这一局,证明云溪说的全都是假的。
如果明知云溪是一个満口谎言处处毁谤嫡姐的女子,皇甫羡还执意要她,那也是命了。
若是命,她也要逆天改命。
思及此处,今笙便说:“若是我不如她,任凭殿下辱骂。”
“你去退了苏大人的亲便可。”
云溪望向他,她原以为,殿下会说,如果她赢了,就让今笙放她回去,以后不可为难她。
今笙便应了:“好,但倘若我赢了她,殿下⽇后便不可再揷手我们府上的家务事。”
皇甫羡脸⾊微黑,她以为他愿意揷手他们府上的家务事吗?
皇甫羡是知道云溪的喜好的,每次见他,她都会卖弄一些文采,但也知道云溪说过这今笙不学无术,便说:“我来出题,考你们三题,胜两局为赢。”
今笙便说:“您请。”
“默《女诫》卑弱篇。”考她默写女诫,一来可以看她写字是否工整,二来可以看她是会

读过女诫,北国的女子在家相夫教子,女诫是女子们世世代代都要读的书,只要读好了此书,⽇后才能更好的持家,相夫教子,孝敬公婆…
今笙云溪都没有异议。
今笙便让奴婢拿来笔墨,分为两桌,她与云溪各坐一处。
两个女子分别坐下,执笔,默《女诫》。
前一世,在⺟亲去逝之前,今笙是真的不爱看书,女诫也只看了个大概,便觉得了无生趣,后来⺟亲去逝了,被⽗亲惩罚的次数多了,女子该看的书不该看的书,她都看过了,也都默写过了。再加上近些个月来她也苦练写字,她本来就是练得楷字,现在通篇写下来,一眼望去,字写得规矩又工整。
“默《夫妇》。”皇甫羡坐在那儿随意吩咐,他说到哪儿,她们就得写到哪儿。
夫妇第二。夫妇之道,参配


,通达神明,信天地之弘义,人伦之大节也。是以《礼》贵男女之际,《诗》着《关雎》之义。由斯言之,不可不重也。夫不贤,则无以御妇;妇不贤,则无以事夫。
皇甫羡瞧两人头也不抬的默写,他自然是信云溪能默出来,但不信今笙。
他猛然起⾝,走到今笙跟前,想看看她是真会默还是作弊…虽然觉得作弊很可笑,但总是不能信她,却在看到她工工整整的字迹时微微愣了一下。
女子的字迹,竟是有着大师的风范,默的对不对他尚且不知,毕竟他不会去背女诫,但字好看却是真的,他知道云溪的字也是不如她的。
“默《女论语》立⾝。”他随口说了一个,本是想故意为难她的,谅她不可能每个都默得出来,哪料她竟真是下得了笔。
凡为女子,先学立⾝,立⾝之法,惟务清贞。
清则⾝洁,贞则⾝荣。行莫回头,语莫掀

。
坐莫动膝,立莫摇裙。喜莫大笑,怒莫⾼声。
內外各处,男女异群,莫窥外壁,莫出外庭。
男非眷属,莫与通名。女非善淑,莫与相亲。
立⾝端正,方可为人。
“停,你们两个查阅一下她默的,出错之处圈住。”皇甫羡分派云溪的奴婢去查阅今笙默的,再派今笙的人查阅云溪默的。
奴婢本也是陪读的,是识些字的,便立刻过去查阅,不多时,查阅完毕,皇甫羡过来看查阅的结果,论字,他不得承认,今笙完胜。
论默写的正确度,他微微拧了眉。
他以为云溪对他念的这些都极为

悉的,不想她在默《女论语》的时候出了几处错误,即使他想要包庇她,也是不能的。
皇甫羡便淡淡的扫了一眼云溪,说好的今笙这个人不学无术呢,为什么她都可以默对的书,她却出了错?
云溪脸微微涨红,她知道羡殿下是不悦了,但她也没有办法呀,这段时间府上事情太多了,本来以前是会背了,最近不看有的便又忘记了。
“笙姐小,这局算你胜。”皇甫羡不太不宣布结果。
今笙说:“云溪妹妹,承让了。”
云溪心里气得狠不能上去打她一顿,但也仅敢想想而已,说:“这局的题,我来出。”她一定要赢,让她和苏大人退了亲也好。
“你请便。”今笙望她笑笑,一派的云淡风轻。
皇甫羡只觉得有些刺眼。
他望了一眼云溪,她脸绷得紧紧的,如临大敌似的。
看得出来,她是有些紧张的。
他忽然有些许的不悦,她对谁说谎他都不会放在心上,但惟独对他不行。
这位笙姐小明明是聪慧的不能再聪慧的一个妙人儿,为什么到了她嘴里反而成了一个蠢货了。现在瞧这局面,他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没看到结局,好像结局已在眼前。
笙姐小的云淡风轻与她的紧张形成了強烈的对比。
云溪想了想,算是绞尽脑汁,想一个能为难住今笙的题,说:“笙姐姐最近不是在学琴吗?刚好我也想看看笙姐姐学得如何了,我们就比试一下琴艺吧,就弹那首《风筝误》,你看如何?”
弹什么曲子。
皇甫羡是听过今笙弹过一回的,他瞧了一眼云溪,直觉她是真的不了解这位笙姐小的,不然,她应该不会选择弹曲的。笙姐小在这方面的造旨,她恐怕不输人,何况这些⽇子以来她一直都有苏大人在指点。
今笙言:“《风筝误》,也算是李渔最为传奇的一个剧本,虽是脍炙人口,但其庸俗低级的趣情较浓,没想到云溪妹妹好这口…”她掩

低笑,带着嘲讽。
云溪大怒,怒瞪于她。
今笙笑说:“当然,这也与李渔的生活道路以及趣味低下有密切的关系,因此,李渔的这个创作远远比不上他在戏曲理论上的贡献。”
云溪气得不行,她选个曲子,她竟然有如此的评价:“你不要自己不会弹这首曲子,便信口开河侮辱别人。”
“行行,这局算你赢,我承认,我不会弹这首曲子。”
云溪暗自得意,就知道她不会。
皇甫羡瞧她,有点惊讶于她这么慡快就认输了?倒是输得起呢,丝毫没有输的沮丧。
今笙说:“目前为止,算是平局,之前殿下出了一题,现在你又出了一题,最后一离便由我来出吧,但你大可放心,我出的题你必然是会的,你只要答对,便算你赢,若错一题,便是我赢了…”
皇甫羡没说话,便是默许她可以出题了。
为了公平起见,也万没有阻止她不许出题的道理。
云溪想了想,她这一方若赢了,便是让她退苏大人的亲,其实,她就算是输了,也没什么损失,她说不让羡殿下管府上的事情,羡殿下便会不管了吗?
云溪心里冷笑,也就坦然许多了,点头:“你出题吧。”
“这一题,便叫真心话,我问,你答,如果你说了错了,便是你输了。”
云溪微微

了下

杆,觉得这没什么难的。
“你问吧。”
“你是不是告诉殿下说我在府上不学无术。”
云溪一愣,下意识的便朝皇甫羡看去。
皇甫羡却看向了今笙,她可真的敢言敢问呢。
云溪本能的想要否认,就算她说过她的不是,那也是跟羡殿下说的,她不承认,羡殿下也不会说的。
“没,我没说。”云溪头摇否认,也不觉尴尬。
皇甫羡这才瞧向她,今笙依旧问:“你明明和殿下早就认识了,为什么上次在上节出游的时候,你看见他却装着不认识的样子?”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云溪便有些急了,不知道她问的都是什么

七八糟的,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真心话?
今笙不管她的答案是什么,只管继续说:“我自幼便与你一起玩耍,甚至⺟亲生病在榻都不曾照顾过她,你喊我,我便二话不说跟你一块走,我年年与你一起过新年,甚至不许旁人说你半句不是,有什么喜

的也都会分一份给你,样样好处都不曾落下过你,为什么在你心里,你还是不喜

我?那次城墙之上,你明明是自己故意跌下去的,却偏生赖是我推的,收买我⾝边的奴婢为你作假见证。”
云溪望着她,目露凶光。
“你究竟在胡说什么,现在是答题…”
“对,现在就是在答题,我问,你答。”
她掷地有声,神情悲愤,似乎要问出庒在心底几世的疑问,一鼓作气的,她全问了。
云溪自是一字不答。
她答不上来,她

本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还是当着羡殿下的面问。
这算什么题?
“既然你答不上来,这局便算我赢,你走吧,今天到此为止,回去后把你之前默错的重新默五遍,明天我会检查。”
你赢又如何。
云溪气得不行,也不在乎,转⾝便气愤愤的走了。
今笙垂眸暗笑,到底才十三岁,云溪自然是沉不住气的,这便气跑了。
跑出门口,抄手游廊里云溪忽又止了步,那时便醒悟过来。
就这样走掉,那怎么行呢。
她刚才问的都是什么

七八糟的,分明是让羡殿下以为她才是个恶女子,她这个嫡姐待她百般好,她却不领情,还想要害死她。
云溪气得肝疼,扭⾝,想要回去理论,就听今笙的声音传来:“羡殿下,云溪她跑了,您怎么看?”
“那便算你赢了。”
“殿下不要忘记自己的约定才是。”之前答应不再管她们府里的事情。
羡殿下冷笑,言:“谁愿意管你们府上的破事。”
他忽然有着深深的失望,云溪真是太令他失望了。而眼前的女子,他瞧着她,她莞尔,笑得淡雅,竟是美得遥不可及。
那是极致清贵又玲珑女子。
猛然,他抬步便往外走,说不出的満心恼意。
“殿下慢走。”⾝后的声音依旧清凉,却又格外好听。
“…”拐角,看到云溪站在墙边上,他没有停步,便是大步流星离去。
云溪立刻追着他去了,可怜兮兮的说:“羡殿下,我刚才太生气了,才会冲动跑开。”
就算她不跑开,他也知道笙姐小所言都是真的。
一直以来,是她都在朝他撒谎。
不管是何目的,不管对方是什么,他都不喜

被人利用。
“羡殿下,我错了。”云溪匆匆跟着她道谦,几乎就要哭出来了,眼泪一直在打转,他却不看。
“羡殿下。”云溪一路小跑,因为他走得极快,她便哭哭啼啼的跟着。
出了今笙的院宇,他方猛然止步。
“这药,你拿去用吧,太医说有去疤功效。”手中的药瓶扔到她⾝上,云溪连忙接着,他则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云溪看他头也不回的走掉,自己慢慢抹了眼泪。
一旁的冬草和她说:“殿下尽管生气,但还是关心姐小的。”他并没有忘记来此的目的,还是把药给了她。
云溪听这话心里便受用不少,拿着药匆匆回去。
殿下说有去疤的功效,那一定是真的,他是不会骗她的。
---题外话---
羡殿下眼里的今笙原来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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