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样花开 (九)
此时一辆垃圾清运车轰隆隆驶来,恰好停在了巷口。
车尾跳下来两名垃圾清运工,深蓝⾊的制服被浓雾打

,看上去是浓重的黑⾊。欧

灿拎着袋子站在垃圾箱旁,有个工人冲她喊了一声,问她到底要不要扔垃圾了。
她把那袋垃圾放进已经満得要溢出来的垃圾箱上,站在那里看着工人把垃圾箱拖走…
清运车又轰隆隆响着开走了,清运工人站在车尾上那姿态,倒有点像是持

站在装甲车上的士兵。
欧

灿站在巷口,有一会儿没动。
清运车轰隆隆的声响明明是远去了,她却觉得近在耳畔…她忽然听到沙沙的脚步声,猛的一转⾝,只看到⽩茫茫一片中,有个瘦⾼的影子移了过来。
她喉咙突然有些发紧。
“小灿?”欧

勋叫道。“出来倒个垃圾怎么这么久?”
欧

灿咽了口唾沫,看清是⽗亲,忙说:“这就回去了。您出来找我吗?”
欧

勋微笑着点头,等女儿走近了,扶了下她的肩膀,看看她。
欧

灿冲⽗亲一笑。
欧

勋脚步慢下来,欧

灿发觉,意识到⽗亲有话要说,默契地保持了一致的步调,轻声说:“您有话要跟我说吧。”
“没什么特别的。瞧瞧这个天气,咱们⽗女俩怎么也不能非这会儿在户外谈心呀。”欧

勋一本正经地道。
欧

灿笑起来,挽着⽗亲的胳膊,紧紧箍着。
有一会儿⽗女俩没说话,虽说雾大,簌簌下落的⽔汽跟小雨似的,也没影响他们踱起四方步来。
“不过呢,也别说,我这阵子太忙,总倒不出空来和你聊聊。”欧

勋看了看女儿。
欧

灿低头数着脚下踩过的马牙石,数了七八块,才说:“爸,我在想,心结这玩意儿,如果不打开,应该一辈子都过不去吧…”
“谁这一辈子还没有几个过不去的坎儿呢。过不去就过不去,不必勉強自己过去。”欧

勋说。
欧

灿额头靠在⽗亲肩膀处,笑了笑,说:“明⽩的。”
“十来年前,你是个孩子,有些事对你来说很难承受。现在你长大了,再回头看看,有些能释怀,有些不能,这很正常。还有一点你也要考虑,田藻那时候也是个孩子。所以这几次田藻主动请求你帮忙,我想如果是力所能及的,你还是应该帮忙。这是我的想法。当然我没有想到会有眼下的情形,所以你⺟亲问我意见的时候,我还没有明确表态,只说我要想想。她刚才和我讲了你的反应,我想我有必要来跟你谈谈。”欧

勋说。
⽗亲的语气很严肃,欧

灿认真在听。
“这是我们的家。出于善意帮助人是应该的,但前提是不能让我们家任何一个成员不舒服。所以如果你觉得面对田藻有负担,尽管拒绝。我们可以用另外的方式帮助她。”欧

勋说。
欧

灿慢慢点了点头,眼珠一转,还是说:“那夏至安还不是住进来了!”
“他不一样啊。”欧

勋笑起来。
欧

灿皱了皱鼻子,且不去跟⽗亲争辩有什么不一样。
欧

勋笑着摸摸她的头,开了院门。
欧

灿跟在⽗亲⾝后进了门。
集聚在树梢叶端的⽔滴纷纷地落下,钻进头发和⾐领里,凉丝丝的…欧

灿抹了把已经

漉漉的头发和脸庞,在楼下和⽗亲道晚安后准备上楼。
“小灿。”欧

勋叫住女儿。
欧

灿扶住栏杆,回头望着⽗亲。
欧

勋看了女儿几秒钟,微笑道:“我觉得你现在很好。”
欧

灿愣了下,笑道:“我也觉得我现在很好。”
“那就好。”
欧

灿轻声说:“晚安,爸爸。”
“晚安。”欧

勋微笑,转⾝走了。
欧

灿倒站在那里看着⽗亲往卧室走去。
卧室的门开了又关上,能听见里头电视机的声响…
她长长出了口气。
此时夏至安已经不弹琴了,楼上也不见有别的动静。
她没有立即回房,开了厅里的灯,走过去在酒柜前站了一会儿,看到了那箱酒。她犹豫了片刻,把酒箱打开,看了看,把最外侧的那瓶取了出来。她懒得醒酒了,先浅浅倒了一杯,把酒瓶往茶几上一放,坐进沙发里,轻轻晃着酒杯。
门窗都开着,外头的雾气慢慢侵⼊进来,酒香因为

润的空气显得多了两分沉重…她将酒一饮而尽。
酒很清冽,真是难得的好酒。
她又倒了一杯,边喝边拿起酒瓶来看着,听见很重的呼昅声和很轻的脚步声,果然不一会儿,胖胖的大脑袋就搁在了她⾝旁。
她侧⾝搂住胖胖,闻到胖胖耳朵⽑上沾着的清慡的香气,仔细一辨别,竟是夏至安的味道。她愣了下,轻轻摇了头摇。
细算起来,夏至安住进来并不久,家里很多地方都被他渗透了。
她又想到了⺟亲说的话。
⺟亲知道她对田藻的感情复杂,但毕竟不知道那究竟有多复杂…
她自己总是清楚的。
没错,她和田藻是从小学到⾼中的同学。有很多年她们的关系很亲密,感情很好。本来她们相差三岁,是不会同班的。她天资不错,从小聪慧过人。因为⽗⺟工作忙,她学龄前主要是


在照顾。当时家里请的保姆恰巧又是个外地来Q市的有幼儿教育背景的退休教师,这让她的早教非常正规,在很小的时候就表现出对学习和学校的适应能力,后来虽然适龄⼊学,因为成绩优异连跳级三,就和田藻同了班。从此以后,她的同学至少都比她要大三四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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