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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如果一个女人一早醒来,发现前一天才跟自己一起住进饭店的男人,只留下一张字条就不见人影,那她的心中该作何感想?采取什么样的行动?

 那么,如果那个男人是自己的爸爸呢?再如果,那唯一一张字条的內容是说,她被老爸当成一件抵押品“当”掉了呢?

 天气很好,街上的行人都是一脸的幸福,只有一个拖着行李箱的女人苦着一张脸,与这街景格格不⼊。

 那个行李箱很大,就算是用拖的也显得费力,可是如果说,这是一个人全部家当的话,那就少得可怜了…

 田露雨拖着她全部的⾝家财产,每走两步就要叹一口气,可是抬头看看天、看看地之后,还是继续艰难地前进,平坦的大道,只有她一个人好像在爬山。

 她遇到了人生中最大的危机,以至于在经过一个不知名公园的门口时,她的‮腿双‬再也没勇气往前走了,索拐个弯进了公园,找了个人比较少的角落坐了下来。

 行李箱竖放在双人椅边,椅上只有一个娇小的女人,一⾝疲惫。田露雨仰头,对着⽩云呼出口恶气。

 “无论怎么想都太过份了!死老爸、死老爸、死老爸…唉!”最后一个音又转成了一声叹气。

 浓密的睫⽑下,半睁的杏眼似被一汪随时会溢出的清泉覆盖,但不管她的眉皱成什么角度,眼睛挤成什么模样,那汪清泉还是好好地积蓄在那,反着她眼中的种种思绪。

 她六岁那年,跟着爸爸妈妈移居纽西兰,不论是生活还是生意都转移到了那边,一待就快二十年。

 十七岁那年,妈妈长期因病而去世,她就一直和爸爸过到了现在。

 现在,家里的生意出了问题…虽然她从不参与生意场的事,但也知道这次问题不小,也许会破产吧,于是他们⽗女就流落街头了。

 就算爸爸什么也没跟她说过,她也早暗自作好了最坏的打算。

 谁知道爸爸跟她开口说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带她一起回国!她不明所以,当然就跟着一起回来了,这也只是昨天才刚发生的事,然后爸爸要她在旅馆等着,就一个人出去了。

 她等到晚上十点,他回来了,谁知早上再醒来,柜台的服务人员说他在昨天晚上退了房,搭‮机飞‬回了纽西兰。

 然后,留给了她这辈子她听过的最匪夷所思的留言…

 大意是,这次他回国主要是为了要拜访一位老朋友,也就是唐氏的当家人唐沾!唐沾与他有几十年的情,所以他希望能借助唐沾的帮忙渡过这次经营危机,说⽩一点,就是他是去借钱的,具体借了多少没有说,但想来也不会太少,总之,唐沾痛快地借了…

 但当铺当东西拿钱,总要有东西可以当才能拿到钱,因此,她便被她老爸当成“东西”将她抵押给唐家了…

 看到这里时,她重读了四遍,并且还怀疑自己是不是连⺟语都忘了,特别去查了“抵押”一词的意思,结果只证明她的⺟语⽔平非常好。

 她是知道家里的状况非常不好,空口无凭也不是她老爸的作风,可是拿活人当抵押也不是她老爸的作风啊!

 还说什么小的时候经常带她去唐沾家玩,唐家人很喜她,所以不用担心,让她立刻退了旅馆搬到唐家,切不可食言。

 她从来没说过的话,又哪来“食言”一说呢?想到这,田露雨除了无力感外什么也没有…因为就算自己的境遇如此悲惨,有充分的理由充当苦旦,她仍是没有选择飞回纽西兰找她老爸理论,或一通电话打过去声泪俱下以死相,而是一大早就真的退了旅馆,准备按照他留下的地址前往唐家。

 归其原因,她知道她老爸做的事情一定有他的道理,而且一定也是对她最好的,他不愿意说,她硬问出来或是刻意违背,也只是为他添罢了,家里情况已经这么差了,现在也不是叛逆的时候…

 “唐伯伯。”叨念着那个名字,追溯自己记忆的最深处,想到头都疼了“到底是哪个唐伯伯啊,还说什么关系很好,完全没头绪嘛…”

 不过会认同老爸那“抵押品”言论的人,想也不是什么正常的人吧!

 逃避不是办法,虽然明⽩,可是⾝体就是和脑袋唱反调。

 这个公园虽然不大但风景很美,椅子虽然旧旧的,可是很⼲净,坐起来也很舒服,不然再坐一下,等等再去唐家好了…

 唉,田露雨暗暗搥了自己脑袋一下,再找一些七八糟的理由也是无济于事的,还是走吧。

 重新为自己加油打气时,田露雨无意的一瞥,正要起来的⾝体又坐了回去,因为她看到了一个非常可疑的人。

 是自己想事情想得太认真吗?竟然一直没发现有个人站在离自己那么近的地方。那是离自己大约十公尺左右的一棵树旁,一个男人倚着那棵树,嘴里叼着烟。

 她是看云彩看得出神,而那个男人则显然是对自己的脚尖很感‮趣兴‬,一直低着头,动也不动。

 公园是‮共公‬场所,是谁都可以来的地方,所以如果她就这样贸然认定那个人是个可疑人物的话,并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支撑她的想法,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她看到他时,头⽪就是一阵发⿇。

 那男人虽然低着头,又是侧脸,看不太清楚长什么样子,但是感觉上应该跟她差不多年纪,一个年轻男人,在这个非休息⽇的时间独自出现在公园的角落,还穿着一⾝很不搭调的⾼级西装,盯着自己脚尖昅烟…

 怎么看就怎么怪,可能纯粹是心理作用,但她就是觉得有他在的地方,连空气都相对低沉很多,非常的郁,这个人该不会是‮态变‬?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遇到了太糟糕的事情,连想法都变得负面了,什么事都往最坏的地方想。

 田露雨脑中闪过的,全是报纸社会版的头条,比如公司⾼层经理为了缓解庒力偷女同事內啦、⾼材生強暴幼童啦、还有躲在公园随意杀人的企业精英分子…想想头⽪都发⿇!

 呑了口口⽔,那个奇怪的男人真的除了弹烟灰外,动也不动耶,是该赶快离开呢,还是‮警报‬?当然是赶快离开这里,自己又没有证据…

 可是偏偏这时,一声柔软绵长的猫叫飘进了她的耳朵,田露雨最喜的小动物就是猫,本能地寻着声音看去,不看不要紧,谁知那只可怜的小东西正巧跟那男人出现在了同一幅画面中。

 那是一只刚断不久的小猫,看起来是只小野猫,本来⽩⽩的小⾝子看上去有点脏脏的,不知道是从哪里窜出来,正用牠软绵绵的小爪子支着地面,懒懒地打了一个大哈欠,饶有‮趣兴‬地绕到了那男人的脚旁。

 他在看牠…田露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注意他,但她就是注意到他正在看那只小家伙,因为他的烟夹在指间垂在⾝侧不动了。

 他会踢牠…她的心马上揪到了嗓子眼,平生看过最恐怖的电影镜头和眼前的景象重迭,那小猫柔软的⾝躯绕在他一条腿上,还在惬意地蹭他名贵西装的角。一当看到他的腿向前菗动时,她⾝体也反地从椅上弹了起来。

 “不…”

 那男人蹲了下去,没夹烟的那只手勾起了小猫的下巴,小猫惬意地瞇起了眼,着他的头仰起了那小小的脑袋。

 田露雨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男人居然在逗猫,不过他的脸不是在看猫,而是转过来看她。

 他的前发有点长,可是挡不住那双细长的眼,和眼中出的让人⾝体为之一颤的视线,并不是那种主打冷酷的小生那种冰冷的视线,也并非忧郁,更不是霸气,就像他给人的印象一样,那是一种非常混浊的视线,可是非常犀利…如果他因为企图“扰无知少女”而上了社会版头条,那一定有很多正处在思舂期的少女会为他抱不平的。

 “妳该不会以为我要踢牠吧?”他笔直的视线锁在她⾝上,一直紧抿的嘴所发出的声音,意外的有些轻佻。

 那人站起来,改为肩膀靠着树,直看着她,笑了一下“看够了没?”

 田露雨绝对是被他的冷笑吓到了,这也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盯着人家看,还在脑中导演了一出戏,她这种行为不是更像个‮态变‬吗?而且还把戏当真的一样,还被人抓包了…

 “对、对不起!我以为你那个…我只是…”她语无论次,整个人像个热包子,热气直往脸冲。

 那只惹事的小猫,知道没人搔牠的下巴后,又悠哉地离开了,剩下一脸尴尬的田露雨和那冷笑中的男人。

 “我还在想,云上到底是写了什么有趣的事,原来那里什么也没写,是妳自己在编故事啊,怎样?想演『笨蛋救猫』吗?”

 田露雨暗昅了口凉气,这个人的嘴巴怎么这么坏啊!

 “我承认我是有错,所以才道歉啊!”

 “道歉用吼的?”他说“还是说妳重听,所以说话声音异常大。”

 “我没有重听,我道歉是因为我有不对的地方,可是你也不用说成这样吧!”田露雨指着他“说到底,还不是你太可疑的关系,而且你刚刚自己都承认了,是你偷看我在先,不然怎么知道我在看云!果然,我看你就是有问题!”

 真不该一紧张就道歉的,这个家伙果然一直在那里偷看她,还把她说得像个笨蛋一样。

 “看妳有什么关系吗?又不是在妳家浴室!是妳一直呆呆的没察觉,才认为是别人偷偷摸摸,这种情况是不是就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说话!”她真的生气了,是不是所有倒霉的事都排着队找她啊?“明明你自己也有问题,我又没做什么,也向你道过歉了,可是你一会儿说我呆,一会儿说我笨,不管怎么说对于初次见面的人都太过份了!”

 咦,是错觉吗?怎么他表情不一样了,那个令人不舒服的笑好像消失了,仔细一看,是真的消失了。

 一下子就回到了他开口之前那种面无表情的样子…不噤让她头⽪发⿇。

 不会吧,这样就生气了?气量也太小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从一开始说话就可以发现他这人没什么气量,可是也不用摆出这种可怕的脸吧,便宜都让他占了他还有脸生气?这样的人应该早早就被人打死,弃尸街头了吧。

 “理”站在自己这边,一定不能示弱,她暗自为自己打气,那人却又突然迸出一个笑。

 “是吗?说得也是,和一个陌生人斗嘴的确没什么意思。”

 “你、你明⽩就好。”

 还以为接下来他会说什么,谁知道他什么也没说,竟然就那么走了,他离开那棵树,一手还夹着烟,朝着与她所在相反的方向走了。

 田露雨眨了眨眼睛,看那个人渐渐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

 真是…莫名其妙!

 ◎◎◎

 前往唐家的路上时,那个奇怪男人的影像偶尔还是会从她脑中闪过,一想到他,田露雨就又气又不甘心,不过也多亏这样,多少冲刷了一些对前往唐家的不安。

 当走进唐家的大门时,那不安才又再次涌了上来。

 原本只是她老爸字条中一个特定名词,可是当她真正见到唐家住的房子,这个“商业巨头世家”的名号才真正的鲜活起来。

 怎么会真的有人住在这么夸张的房子里呢?田露雨仰着头,面前的洋房和十八世纪欧洲贵族住宅颇有几分相似,住在这样的地方,⽔电费应该贵的吓死人吧?

 “田‮姐小‬,请跟我来。”面前是已经对她重复三遍同样的话的管家,但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情绪表现出来。

 “喔…”田露雨被动地点了一下头,视线从房子转到了这位管家⾝上。

 很年轻,应该还不到三十岁,但给人感觉沉稳得体,平板的脸看上去有些严肃,可是当他看出她的不安时,又会对她展开一个亲切的微笑。

 “我是这里的管家航誉,田‮姐小‬有事的话,请随时吩咐。”

 不、不、不,她怎么敢!田露雨在心里接话。

 跟着他走过花园,人已经被这个叫航誉的管家带⼊了那栋如贵族府邸一般的住宅。

 还没等她细看进门的大厅长什么样子时,人已经被一双健壮有力的手揽进了怀里,耳边是中年男人浑厚有力的笑声,震得她心脏一颤一颤。

 “等了这么长的时间,妳总算是来了,”那男人大手不留力气地在她背上拍,拍得她头晕“这么多年没见,已经是大姑娘了!来,让伯伯好好看看。”于是那位自称“伯伯”的人又抓着她的双肩将她推离,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着她。

 而她趁着呼昅恢复自由,也在脑海中搜索着有关这个人的记忆。

 眼前的就是唐沾,按理应该跟她爸爸一样,都是年过半百的人了,但是无论是从外貌还是精神上看来,都只有四十岁左右的样子,他那豪气的大笑和洪钟般的音量,怎么看都不像个城府很深的商人,更不像是会答应“人⾁抵押”这种事的人…总之,跟她想象中的人一点也不像。

 唐沾看了她好一会儿,好像非常満意似地拍拍她的脸颊,大笑起来“上一次见到妳时,妳还只是个抓着我‮腿大‬不放的小表呢。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妳跟妳妈妈长得很像,都是一样的漂亮。”

 “没有啦,唐伯伯才是一点都没变。”明明本记不得人家还能说出这种话,她也蛮佩服自己的。

 唐沾听了又大笑起来“小丫头嘴真甜,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不必拘谨。”

 她冷汗都冒出来了“唐伯伯,突然来打扰真是不好意思,但是我真的能待在这里吗?我是说…”

 “当然了,不然妳想去哪,田老头没跟妳说吗?”

 “说是说了…”她笑了一下,但应该比哭还难看“但是就是那个…抵押品的事情,我还是不太明⽩。”她真的一点也不懂⾝为抵押品要做些什么啊,这样怎么可能不拘谨呢?

 “啊?抵押品?田老头真的是那么跟妳说的?他真是认真过了头啊!而⾝为女儿的妳也能接受?真是听话的好丫头啊。”唐沾看出她一脸求知与‮望渴‬,咳了一下接着说:“妳可以不用将那个放在心上,田老头让妳暂时住在这里,是不想妳遇到危险,所以才自己回去纽西兰了!什么抵押不抵押的,不过是找个借口把妳留在这罢了。”

 “危险?我爸爸回去后会遇到什么危险吗?”她情急之下抓着唐沾的手臂问。

 “放心,他自己的事自己会处理,保证不会有问题的,等过些⽇子就会来接妳了,所以这段时间妳就先住在这里,那就什么问题也不会有了,明⽩吗?”

 她点点头,唐沾目光中透露出的肯定令人不容置疑。

 “好了。”唐沾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转问一边的航誉“露雨已经来了,明轩和明梓呢?”

 航誉还没答,一个人正巧从大门进来,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的他们,而田露雨也一眼就瞧见了那个人。

 一个长得好像偶像明星的人,留着长发,五官像是设计好的一样,拼出了一张可以用“无懈可击”来形容的脸,很柔和但不失男人味。

 田露雨觉得这张脸有些眼,但又想不出是在哪里见过。

 “露雨?”唐明轩跟他爸爸一样,不懂得什么是见外,还有一种天生的亲和力“妳终于来了,我买了蛋糕,一会儿一起吃吧。”

 田露雨机械地响应,并且怀疑自己是不是曾经失忆,不然怎么这些人都好像跟她很似的。

 “明轩,明梓又跑到哪里去了?都跟他说了今天露雨会来,要他哪都不准去的,结果又给我跑出去鬼混了吗?”唐沾的语气变得有些不悦。

 让田露雨奇怪的是,又不是她在问问题,那个唐明轩为什么盯着她看?

 “咦,明梓不在吗?露雨,妳也没见过他?”

 “没有。”唐明梓是谁啊,她见过才奇怪。

 “那真是奇怪了,明梓明明是去接妳了,怎么可能还没回来?”

 “二少爷已经回来了。”航誉突然说,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就在田‮姐小‬到家后不久,二少爷也回来了,不过是从侧门进来的,所以现在应该在房间里。”

 “既然回来了就叫他出来!”唐沾一声令下,航誉马上上楼去了。

 一会儿他重新出现后,后面还跟着一个人。

 田露雨的视力不是很好,虽然没到必须戴眼镜的地步,可是距离有点远的事物还是看得不太真切。

 比如楼梯上的两个人,在她看来,那两人的五官都是模糊的,可是她几乎在那人出现的同时,就认出了那个人的⾝份,不是因为那⾝似曾相识的西装,而是那人投出的那种令人不适的视线。

 那种让她全⾝都别扭的视线,就在不久前她才领教过。

 “啊,真的是你,那个公园里的怪人!”待那人走了下来,田露雨指着他,因应验自己的感觉而吃惊不已。

 原来之所以觉得唐明轩眼,是因为她刚刚才见过他弟弟唐明梓,可是这两个人给人的感觉却截然相反,所以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过!

 就算是现在,唐明梓也还是好像在嘲笑她一样,⾼扬着嘴角。

 唐明轩低声笑了一下“什么嘛,你们明明已经见过面了。”

 “可是,我并不知道他是谁啊…”她说着突然想起,马上又转⾝看唐明梓“你是去接我的?”所以才会出现在那个公园里,才会在一旁观察她?如果他一早把事情说明⽩,她就不会误会他了啊。

 “本来是。”唐明梓撇了一下嘴。

 本来是?就说明后来就不是了!田露雨真是不能理解这个人,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不能沟通的人啊“所以你后来就那样走掉了?”

 “走了?这是怎么回事?”唐沾发话,唐明梓只是耸了耸肩,一副很委屈的样子“谁会和一个初次见面的怪人上车,如果她真的去‮警报‬的话怎么办?”

 “那是因为你的行踪真的很可疑,谁教你不把话说清楚。”他话里有话,别以为她听不出来。

 “说了妳就会信吗?我只是个陌生人不是吗?”

 “本来就是啊。”他怎么总在说这个,好像她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一样“一般人初次见面都该先作自我介绍不是吗?”

 “我可是一眼就认出妳了!”

 她一楞,唐明梓又露出那种嘲弄人的笑容“对我来说,可不用什么自我介绍,因为我一眼就认出妳了,还有,我们才不是什么初次见面!”

 她张张嘴,想不出应该说什么,而唐明梓就笔直地看着她,好像在等她能说出什么,一时之间两人就僵在那里。

 唐明轩为了打圆场,对她说:“明梓说得没错,我们的确不是第一次见面,小的时候,我们三个总在一起玩。”

 小时候?多小,她六岁的时候?

 “可那是已经二十年前的事了耶。”

 “是十七年前!”唐明梓纠正她“连自己活了多少年都记不清楚,说妳笨有错吗?”

 她竟然被这种好似无理取闹的理由弄得哑口无言…拜托,记不得六岁时候发生的事是她的错吗?不过,她竟然因为这种理由被一个人冷冷地瞪到心虚,真是太不争气了。

 唐明梓那个样子,好像是等着别人跪下来向他谢罪一样,要不是最后唐沾的喝斥,她可能真的会当下转⾝跑走吧。

 之后吃蛋糕时,唐明梓并不在场,因为他那恶劣的态度,连蛋糕都变得不好吃了…田露雨真的不明⽩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还是说那个人本是不自己?如此一想,就比较合理了。

 他就是瞧她不顺眼,才故意刁难她!一想到以后经常会见到唐明梓,要经常被他那看蝼蚁一样的眼光盯着,心情就无比低落。

 航誉带她去看房间时,她竟意外得知自己隔壁就是唐明梓…看着那扇红木房门,她却怎么也不想进去了。

 有没有搞错,竟然偏偏是那个鼻孔朝天的家伙隔壁,想想就不舒服了。

 “田‮姐小‬,房间已经提前请人收拾好了,如果有哪里不満意的话,请再吩咐我。”航誉委婉地告诉她,她已经在这站得够久的了。

 “不,我只是觉得不好意思,居然那么⿇烦唐伯伯…”她苦笑着“不过这房子的格局好奇怪,客房和主人卧室怎么离得这么近?”

 航誉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这里并不是客房,这是唐先生特意吩咐为田‮姐小‬准备的。”

 “那就更不行了,我又不是什么客人。”她急着说:“航誉你们都住在哪里,我去跟你们住就好了!”

 这个家除了航誉之外,还有一个厨房阿姨和一个菲佣,要她住唐明梓隔壁,她八字恐怕没那么重啊。

 航誉一听脸都绿了,隔了一会儿才说:“田‮姐小‬,二少爷没有那么可怕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

 “其实在妳来时,我看到二少爷的车一直跟在妳⾝后。”他推了一下眼镜“当老爷说田‮姐小‬要来时,二少爷就主动说要去接妳,说实话,了解二少爷格的人,都会被他这句话吓一跳!虽然我不明⽩他为什么想去接妳,为什么又让妳自己回来了,不过他的车的确是跟在妳之后才进家门的,所以我想他还是有好好把妳『接』回来的。”

 “是这样吗?”她表示严重怀疑,航誉是在帮那个唐明梓说话。

 “是的。”他倒是很淡定“而且我多少也可以了解二少爷生气的原因。”

 “生气?他那是无理取闹好不好!不然你说是为什么?”

 航誉抿着嘴,刚要说什么,一个带着杀气的声音冲⼊了两人之间。

 “航誉,不要多说废话。”

 转头一看,唐明梓靠在自己房间门前,不知已经在那多久了。

 田露雨今天第二次被他这样吓到“你这个人怎么总是神出鬼没的?”她捂着心脏“而且偷听人家讲话很不道德耶!”

 “背后议论别人就道德吗?”唐明梓眼睛瞇成一条,很不屑地哼了一声“不想住那间就去找道琪好了,也不想想自己是来这做什么的。”

 道琪是唐家养的猎⽝…

 她一把拉过航誉的手腕,另一只手指着唐明梓“他跟你口中说的那个真的是一个人吗?”

 唐明梓蔵在前发里的眉⽑细细地拧了起来,田露雨还在拉着航誉数落他的不是。无所谓,反正他也没想过当什么亲切的大哥哥。

 他不耐地由鼻孔噴出一口气“航誉,把她的行李搬到前院去。”

 “我要住哪里是唐伯伯决定的,不劳你费心!”田露雨一把夺过自己的行李,推‮房开‬门跨进去,狠瞪了他一眼后把门甩上了。

 “小孩子。”唐明梓笑了一声。

 到唐家的第一天晚上,田露雨在陌生的房间辗转难眠,今天的事情,像电影一样在眼前一遍遍播放。

 过了凌晨,总算是有了些睡意,她糊糊地睡了过去。

 睡前脑中最后的画面,是在那个公园里,天上的云彩⽩⽩胖胖,地上的草木郁郁葱葱,像是经过了刻意的美化一般。

 在那个草地上,一棵大树旁,唐明梓正蹲在地上,一手夹着烟,一手勾着小猫柔软的下巴。

 那的确是经过美化的场景,因为现实中,唐明梓并没有笑得那么温柔,但那个画面怎么挥也挥不出去,就那样停在了她的脑中,伴她⼊眠…

 ◎◎◎

 她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那之后唐明梓再没找过她⿇烦,应该说,她连见到他的时候都少得可怜,也就没时间斗嘴了。在一次和佣人的闲聊中,田露雨才知道唐沾为什么对唐明梓的态度不一样,比起唐明轩,他对唐明梓的态度更加严厉。

 原来唐家这位二少爷,在外的声名早已劣迹斑斑,年纪轻轻却是穿梭于各大‮店酒‬的知名人士,令‮店酒‬公主竞相争风吃醋的头号公子,而且在唐明梓⾝边的女人从没固定过,女伴人数也总是维持在两个以上…

 这在背后已经成了别人议论的八卦,不过他本人毫不在意,不仅公然带女人上饭店,甚至还流传出他抢了朋友的女友这样的事情。

 虽然口耳相传的事情,多少都有被夸大的成份,但无风不起浪,所以就算唐明梓的风流韵事有点夸张,不过却也有迹可寻。

 住了几天,田露雨已经发现了那些迹象…

 ⽩天的时候,她很少会看见唐明梓,因为他都在房里‮觉睡‬,而⼊了夜也不太有机会碰到他,因为他出门了。

 到了凌晨两、三点,他才带着一⾝的酒气,整个人像快死掉一样跌进家里,而田露雨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实在是因为他搞出的声响太大了,每次回家都撞来撞去、大吵大闹,标准的耍酒疯,害她这个浅眠的人想不被惊醒都难。

 真奇怪,酒品这么不好的人,为什么每天都喝到酩酊大醉才回家?有次他闹得实在厉害,她忍不住推开门偷偷地向外望,正看到航誉扛着像泥一样的唐明梓往楼上走。

 真是个会给人添⿇烦的少爷!看来她起初的看法一点错也没有,还是要和那个人保持距离的好,不过她觉得有些奇怪,唐沾平时对他那么严厉,但对于唐明梓这种扰民的行径

 却是从来没管过,好像也放任他在外面瞎搞的样子。

 默许吗?田露雨打了个寒颤,这种人家的生活果然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还是不要往深处想的好。

 如果唐明梓生在普通人家,不知道现在会不会也是这个样子…  m.BB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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