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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二篡国终点(二)
 转而盯着楚澜光“好吧,看来你是不在手你老婆的命了。我在出征之前已经向陛下许诺,若是不能得胜而归,宁可杀⾝成仁,以命报国!”

 他回望着他“你死不⾜惜,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带着微尘一起死,你那位拚命保护的太子殿下,又由谁来护卫?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这一刀砍下去,岳云飞的头颅不会晚掉半个对辰!”

 冰尚旗咬牙切齿道:“楚澜光,你的⾝世陛下和我说过了。纵使他当初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别忘了,他终究是你的⽗亲,太子殿下终究是你的亲弟弟!”

 他讶异地瞪大眼睛“岳郁庭违这么隐私的事情都和你说了?看来他是不想你活着回去了。”随即他又一笑“这话像他的口气,他好像也曾经这么和我说过。但是他下手杀我和我娘对:心中可没有这样的话。我等了二十多年,为的就是看他失去他处心积虑得到的这一切。”

 “郭尚旗,你有过执着吗?如果你有,你就会明⽩,为什么我一直不肯放手。要我放手,除非他岳郁庭死在我面前。”

 冰尚旗瞪着眼,似是知道自己与楚澜光达不成任何结论。他心情沉重地微一失神,忽然手腕一⿇,手竟然握不住刀了。

 他大惊,又见眼前人影一晃,易微尘已经脫离了他的钳制,被楚澜光笑眯眯地抱在怀中,站在了十几步外。

 而耳畔,一个侧侧的声音幽山响起“我若是你,就不会做徒劳的反抗。”

 欧哗!他怎么如此大意?竟忘了这个死敌!朱世弘⾝边最厉害的第一⾼手不在⾝边,必然是早有算计!

 楚澜光拍着口长呼一口大气后,哈咯笑道:“欧,我又欠你一个人情。亏得你看懂我的手势,也幸亏你有这么一⾝神鬼难敌的轻功,才让咱们郭尚书又栽了一个大跟头!”

 冰尚旗长叹一声,丢下刀,对楚澜光说:“我等着看你后悔的那一天。你即使报了仇,也不会快乐。”

 “郭尚书说的对。”这‮夜一‬,易微尘在房內小声对躺在自己膝上的楚澜光说:“这么多年了,你心中的执着始终深蒂固,无论是谁都说不动你。我也认了,你到哪去我便到哪去,可我怕你大仇得报的那一夭,一点都不会快乐。”

 “你和我说了七年的道理了,嘴⽪子不会疼吗。”他笑味咪地仰着头看她,忽然伸了手将她的头拉低,嘴贴在她的上。“你不觉得我比岳云飞更适合做皇帝吗?”

 “我不知道你们谁更适合,我只知道你在抢属于他的一切。太子殿下也许有地方不及你,但他是个很好的人,他…不该为你们⽗亲的罪过承担这一切。”

 楚澜光伸了个懒“明⽇两军就要决战,我一会儿得去找朱世弘商议作战计划,等我明⽇活捉了岳云飞,你再把你的话说给他听,他必定会感动的。”说罢,他站起⾝,打着呵欠推门出去。

 出去之前,他似是听到⾝后响起了轻微的叹息声。

 微尘,这个善良的小女人,永远也不能理解他心中深植了二十多年的恨到底有多刻骨铭心。

 按仇,几乎成了他的人生意义和追求。

 但是,当他心愿得偿的对候,他真的会心満意⾜吗?

 这个问题,他也问了自已七年…

 楚澜光一路沉思着走进前厅,欧哗和被俘的郭尚旗都不在这里,只有朱世弘独自一人坐在大厅之中。见他一脸沉思地走进来,一眼便看穿他的心事。

 “怎么?事情都走到这一步了,还会动摇?”

 他哈咯笑道:“谁动摇了?今⽇抓住冰尚旗,就是踢掉了眼前最大的绊脚石。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兵临城下了。”说着,他又坏笑道:“郭尚旗和欧哗还真是一封冤家。上次欧哗抓了他,又放了他,郭尚旗也不说感恩。看欧哗待会儿怎么收拾他。”

 “郭尚旗既然已经是驸马了,当然不能随便动他。”朱世弘冷笑“但若是抓住了岳云飞…你有没有想过,要怎样面对他?我看…明⽇之战你还是别出阵了吧。”

 “你怕我下不了手杀他?”楚澜光哼了声“他这个太子之位本来可是我的,就算我不希罕承袭大统,也容不下他。”

 “看你说得恶狠狠的,我还不理解你的心思吗?”朱世弘轻蔑地笑道:“这些年,你的心早就被易微尘软化了。如今再加上个冉龙,我倒要看看,你明⽇怎么下这个狠手?”

 他乌黑的眸子盯着楚澜光,又说:“⽗皇那么多年的韬光养晦,以只喜风花雪月的形象掩人耳目,就为了在有生之年亲眼看到苎萝拜服在施南的脚下。

 “而你可知我又为何没有贯彻⽗皇的遗愿,直接呑并苎萝?便是因为你是个懂得执着又知道何时该清醒的人,而你我为了自己的目的,都可以不择手段,义无反顾。依人不许我和你兄弟反目,所以我愿意与你朕手统治这片夭下,你最好别让我失望。”

 岳云飞被龙军围困在山⾕中,整整一⽇‮夜一‬。

 当天⾊昏暗,夕的残辉照进山⾕之內时,最初被困时的震惊和恐惧已经渐渐平息下去,他对着前方不断撤退的残余‮队部‬苦笑道:“苎萝终究还是要毁在我的手上吗?⽗皇,儿臣…实在是太无能了。”

 他手中紧握的长剑一直在微微颤抖,⾝边的护卫们不停地劝他“殿下,先撤退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就这样回去…有何颜面见満朝文武、见京城百姓?”他喃喃自语着。

 见他如此固执,几个校尉互视一眼,同时将他架起,塞进了一辆马车,然后快马加鞭地从‮场战‬后方撤退。

 但是马车刚刚行驶出一里地,就再也不能前行了。

 因为在他们眼前,里三层外三层,密密⿇⿇站着的,全是龙军的人马。

 “殿下…我们…只怕是走不了了。”校尉颤声享告。

 岳云飞紧抓住宝剑,沉声道:“走不了…就算了。该来的总是要来的,难道我能逃得掉吗?”他推开车门,径自走了出来,不顾周围人的阻拦,大声说:“我兢是太子岳云飞!你们的首领是谁?请他出来见我!”

 话声刚落,那群人马之中,有一个戴面具之人走了出来,立定在他面前七八丈的地方,没有说话,却丢了一副弓和箭壶到地上,用手指了指。

 他怔住。

 对方难道是要他拿起弓箭吗?他一咬牙,要走上前去。

 旁人赶紧拉住他道:“殿下!不可啊!你若靠近了,对方万一伤你…”

 “这么近的距离,他们若一拥而上,我仍是任人鱼⾁,有什么差别吗?”岳云飞走上前,将弓箭拿起,问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那人虽然隔着面具看他,但一双眸子却明亮得让他似曾相识。

 那人摆了摆手,示意让他后退,他便一步步倒退回原来的位置。

 然后那人又做了一个拉弓箭的‮势姿‬,又指了指自已。

 所有人都愣住。难道他竟是要让太子用箭他?这到底有何用意?

 岳云飞咬紧牙关,颇觉受辱的挤出话来“你在要我吗?若要杀我,不如给我个痛快!”

 那人却只是笑着摆了摆手,又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他恨声道:“就算是欺我无能,我也不会让皇室蒙羞!”说着抓紧那弓箭,抬手就是一箭。

 但他发箭太过仓卒,弓都没有拉満,力道自然不⾜,甚至没有到面具人的面前就歪掉落在地上。

 苎萝这边的人简直不忍再看,岳云飞则颤抖着手又菗出一支箭,重新搭上,一点点将弓拉开,指向那面具人。

 面具人张开双手,将整个脸袒露出来,似是任他来

 岳云飞用力将弓弦一松,这一回,箭朝面具人直飞,但最终又自他头顶⾼⾼地飞过。

 面具人伸出一食指摇了摇,像是示意他再一次,抑或是指最后一次。

 他这一回稳住心神,定了定气,缓缓菗出箭壶中的最后一支箭,回想着刚才箭⾝飞出的弧度,将箭尖猫得稍稍下偏了一点。

 这一回他没有急于发箭,而是努力将一、托満,将手臂伸平,苦苦支撑了须臾之后,发狠地一拉一松—那静尖在空中小小的划出一个弧度,笔直地向面具人的口。

 他好似在这一刻听到了一个女子的惊呼,而就在眨眼的瞬间,面具人陡然伸出手,奇迹般地将箭⾝抓住。

 岳云飞呆住了,他这辈子从没想过世上会有这样神手其技的事。

 而那个面具⼊握着那支箭,一步步走向他,每一步都仿佛带着无形的庒力,让他的口越来越紧致得无法呼昅。

 “休得对殿下无礼!”他两边的护卫想档住面具人的近,但面具人走到距离他⾝前四五尺的地方对,忽然将脸上的面具一把扯去,面具后,那张让男人、女人见了都不得不惊叹的脸已经没有了少年对的稚气和轻桃,平添了一分成男人才有的稳重和沉静,更有…种霸气。

 望着这张脸,岳云飞呆了好久,才迟疑着说:“楚澜光?”

 “是的,太子殿下。多年不见,殿下的箭能力似乎有所长进,令人不得不刮目相看。”楚澜光的脸上带着微笑,嘴里说着赞许之词,仿佛他们是多年不见的老友。

 他的嘴禽张,半晌又问道:“这些人马是你的?龙军一直是你在指挥?”

 “是。”

 “为何?”岳云飞大声质问。

 楚澜光冷冷地笑“只是为了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他⾝形一晃,如鬼魅般欺⾝而至,太子左右两边的人来不及反应,便被他点中了⽳位,不能行动。

 岳云飞瞪着他“这些年你失踪后,我一直没有你的下落。没想到你是板,现在你还要杀我,这到底为什么?”

 楚澜光视着他,反问:“殿下,你是太子、是储君苎萝的皇帝。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凭什么治理这个‮家国‬?论文、论武、论心计城府,你有什么可以胜过我的?”

 他被问得膛目结⾆“你、你又凭什么质问我?”

 “真可怜,你千净得几乎有罪。”楚澜光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膝,微笑道:

 “你对你⽗皇所犯下的罪孽一无所知。微尘说的对,我不应该让你承担岳郁庭所犯下的所有罪行。”

 “不许你污蔑我⽗皇!”岳云飞大怒道“楚澜光你这个狼子野心的家伙!我⽗皇待你不薄,你却如此回报他:当⽇你一介贫寒,若非我⽗皇张格武举,你焉能成为朝廷要员?他委你以重任,更全心信赖于你,结果你竟然叛国!你、你还有良心吗?”

 “我若是没有良心,你今⽇便不会活着站在这里和我唠叨这么多的度话。”楚澜光朝他幽幽地一笑,笑得岳云飞不寒而栗。

 他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龙军,目光悠远地看向其中一处,下知道在看谁。

 忽然,楚澜光又转过脸来,定定地看着他“太子殿下,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岳云飞不明⽩他在想什么,瞪大眼睛等着听他还要说什么羞辱自己的话。

 他检起一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圆,又在中间画上一条直线。

 “如今苎萝的土地,一半在我手上、一半在你⽗皇手上。岳郁庭已经是⽇薄西山,来⽇无多。苎萝的未来应该寄托在你⾝上。可是你如此无能,若你称帝,你能守住苎萝多久?不如把剩下的那一半给我,我倒能留你一命。”

 “我…上夭委我以夭命。我命系苎萝,就算是拚掉这条命,也不会让苎萝百姓陷于你手!”

 “那你敢和我打个赌吗?”楚澜光诡笑道:“我放你回去,但以十年为期。十年之內,你我以南山为界,各自称帝。你若能奋发努力,便可以保有苎萝,你若不能…则苎萝就尽遍我有。”

 岳云飞大怒“哪有这个道理?堂堂一国,岂是你说分就分的?”

 “现在你的命在我手、大半国土也在我手,连你妹夫郭尚旗的命都在我手。殿下想活命回到京城,还要上对得起⽗皇、皇妹,下对得起半壁百姓。你若不委曲求全…可能吗?”

 他动得眉⽑都在颤抖,双拳紧握,百思不得其解地望着楚澜光“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你这个人,我真是不懂。”

 “不懂最好。有些秘密最好让它一辈子埋在心里、带进坟墓。否则传扬开来,对殿下以及苎萝的岳氏皇族,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楚澜光笑得越发灿烂。“我先让你瞧瞧我的诚意吧。”他一挥手“撤退三十里!”

 龙军的士兵全都上马持剑,冷肃整齐的退后。

 岳云飞望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寒凉。十年,十年之內他真的能胜过楚澜光吗?

 但是转念一想,最起码他还有十年。十年中变数无穷。楚澜光不就用了七年抢到了苎萝一半的国土?只要他回去大力微召军事奇才,扶植政坛谋士,焉知不能收复疆土?

 “好,我答应你!”他艰难地开口。“但是⽗皇的主,我做不了。”

 “大势已去,他不同意也由不得他。”楚澜光冷笑一声“你帮我转达一句话给他—”

 “什么?”岳云飞以为他还有大事要说,一下子又紧张起来。

 孰料他却坏笑道:“你就告诉他,我的称帝酒,就不请他同饮了。”

 看着岳云飞似怒似惊,又似无可奈何的表情,楚澜光心満意⾜地转⾝,大笑离去。

 混在众多的龙军士兵之中的易微尘,満心忧虑地拉住遍来的他,急问道:“刚才你为何那样冒险,让他用静你?万一中了怎么办?”

 “你说过,我在抢他的东西…我原本想着,若是他中我,我流的⾎,就算是还了欠他的侍。从此之后,就不必再顾及什么手⾜之情。只可惜…这个笨蛋,连三箭都软纬纬的,不死我。”

 他一脸的复杂神情,却让易微尘听了感动,将他抱住,柔声说:“你是真的不想杀他,才抓住最后那一箭的不是吗?又何必勉強自己呢?对了,你们刚才说了半天,到底说了什么,让你终于肯放他走?”

 “嗯。”楚澜光回头看了一眼正走回马车的岳云飞,恰在此时,他也回头看了他一眼,视线相触,又乍然分开。

 岳云飞大概永远也不会想到,这是他们兄弟今生的最后一次相见。此后的十年之期,漫漫长路,谁知谁的未来、谁主谁的江山?但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再见到这位不得不反目成仇的兄弟了。

 这七年中,他在外祖⽗康种的帮助下,从⾚手空拳到朕合苎萝皇亲和老臣,再藉助朱世弘的力量,终于得到了苎萝的半壁江山。

 但微尘的轻柔话语总对对刻刻提醒着他—人活着不是为了继续恨,而是要继续爱。

 以前他总是恨命运的不公、恨上夭对他的‮忍残‬,明明是贵不可书的出⾝,却沦落成别人手中任意‮布摆‬的棋子。

 但是细细想来,上天又何曾亏待了他?若他不是楚澜光,他岂会认识微尘?岂会拥有这一缕涤心底的纬深情?又岂会有一个钟灵毓秀的娇儿冉龙?

 他的过去,是为别人而活,但从今以后,他只想做楚澜光、做他自已,过自已想要的⽇子。

 ⽇后,他要让天下人都看着,他楚澜光是如何凭藉自已的力量,继续履践一个王者真正的豪情壮志。

 此刻他终于知道什么是快乐和幸福,也终于能够释完七庒抑在心底二十余年的一口闷气了。

 苎萝,他不要了。他的未来属于一个即将诞生的新‮家国‬—西岳,更属于怀中这个娇小的女子。

 在这世间,她渺小如微尘,他亦不过是一缕被人遗弃的流光。而今,他会燃尽生命中所有的光髻,只为了照亮她一人。

 “回去看冉儿吧。”他低声私语。

 易微尘微微点头,纤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像是生怕他会在这茫茫大军中走丢似的。

 自她为人⺟之后,她这个爱心的⽑病真是越来越严重了。

 他忍俊不噤地一笑,伸手将她⾼⾼抱起,放到自己的马背之上,然后翻⾝上马,拉起马缓,大声道:“出发!”

 一个月后,在南山以南的苎萝国土上,最重要的经济重镇聚海城內,楚澜光宣布建国西岳,登基称帝,并与都国施南立刻结成同盟,宣布两国七十年內不动⼲戈。

 三个月后,苎萝皇帝岳郁庭因病去世,太子岳云飞继位。

 苎萝、西岳、施南,遂成鼎⾜之势,并存于世。

 原本很多人都猜测以楚澜光之前所展现的攻击和‮略侵‬,必然会全力夺取苎萝剩余的土地。

 但奇怪的是,他登基之后,只大力发展农耕经济,反而放缓了军事实力的增长远度。

 而苎萝,却在经历了朝內叛变、大战惨败、皇帝病笔等多重打击之下,逐渐衰败,即使岳云飞用尽手段,依然没办法力挽狂谰。

 九年后,岳云飞积郁成疾,终于病笔,西岳才趁势鲸呑了苎萝残余的国土。

 而施南的巨变,则在更久远之后了。

 上千年的历史长河中,无论是一耝微尘还是一缕流光,其实不过都是过客。有幸才能在⼲百万人之中,相遇、相知、相守。

 即使只有几十年,也胜过千百年的孤独等待。

 叹幸。  m.Bb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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