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一把抓
果然,曹大记书随后的话便越发疾厉起来。
“德江的情况我很清楚,我人虽不在德江,可德江的情况,我一直在关注着,我眼睛亮堂得狠,外面都说德江的宗派主义,小山头主义思想严重,我本以为是谣传,可这几个月德江发生的一出接着一出,完全是在证明这不是谣言,而是事实。某些人立山头,搞宗派,拉小圈子,跟市委市府政搞对抗,抢班夺权,这是要⼲什么,这是要翻执政

的天?”
说着话,曹力不住地用指节重重地扣着桌面,直敲的啪啪作响。
疾言厉⾊,和着这震颤強音,立时让所有人⾊变。
曹记书居然不停,接着道:“我奉劝某些人不要以为立了点功劳,做了些事业,就可以骑在

和民人的脖子上作威作福,这是不可能的!我知道同志们都对省委派我下到德江代理这个记书很是不解,是呀,整个蜀中強兵悍将不少,怎么偏偏就你曹某人来代理这个市委记书,少了你曹某人,别人就⼲不好了?你曹某人还兼着省委秘书长,管着偌大的一个省委办公厅,权力还不够大?事儿还不够烦?你确信你能⼲好这个市委记书?”
一连串自问式的排比句之后,曹力低沉了声音:“是的,我确实难以两头兼顾,一⾝兼着两大职务,我肩头的担子重得能庒碎我的脊梁骨,可我不兼着,谁来兼?谁来⼲?如今德江的政治生活一片混

。你们以为省委难道就没考虑过我出任德江市委记书是多么的不合时宜吗?可此刻,我不站出来,谁站出来!”
“在这里,我可以明⽩地告诉某些人,有我曹力在德江一天,就收起你曾经的那一套,我不吃这个,全体班子成员,德江市自我一下,所有人都得跟德江市委保持⾼度一致。凡涉及副处级以上人事调动。五万元以上财政拨款,都需上报市委备案,经由我过目批准,我知道某些人肯定又在嘀咕我曹某人搞一言堂。家长制。在这儿。我可以跟你们

个底,我曹力搞的就是一言堂,家长制。什么时候德江的风气正了,政治生活正常化了,我曹某人不用你们赶,自己拍庇股走人,把位子留给你们,搞你们的主民建设。”
曹记书话罢,场间久久无声,的确,众人皆被曹记书这般蛮狠,霸气,却又诚坦到了几点的讲话震惊地无以复加。
令众人震惊的不是曹记书上来就剑指薛向,明讽暗喻,攻击不停,因为场间皆是明眼人,知晓曹记书今次下至德江所为何事。
他们震惊的是这位曹记书这番讲话竟是如此地蛮狠,霸气,却又诚坦至极。
毕竟,在这个层次的会议上,从不曾有人敢将一言堂,家长制**裸地端上桌面,这位曹记书可算是开了先河。
震惊方过,不少人又暗暗皱起眉来。
这会儿他们皆想明⽩了,这位曹记书带着这番慷慨陈词完成了就职演说,薛长市今后所面临的局势就险恶了。
因为曹力直接将家长制,一言堂摆了出来,当众宣讲,也就为他今后的执政方式做了背书,今后这位曹记书即便是凡事一言而决,处处霸道行事,有了今番讲话的背书,他再做出蛮野之举,任谁也不便指摘。
谁叫人家曹记书有言在先呢!
当然,不是没有人想到要利用曹力在如此级别的会议上大放厥词来做做文章,趁此机会来早早打消掉这位曹记书的脾气,傲气。
可存了这般念想的人稍稍一动脑子便又偃旗息鼓了,因为这位曹大记书的确有说这番话的底气,无他,还在这位曹大记书的显赫级别上,省委常委号令德江众官,说些霸气侧露的话,即便是出了格,那也是无伤大雅之举。
下面的⼲部若真敢揪着人家曹记书的这几句话大做文章,岂非证明了他曹记书先前所言未错,这德江的确是宗派主义,山头主义严重,他这个省委常委才下德江的第一天就有人敢定着跟他⼲。
如此,省委会朝谁⾝上打板子还用细问吗?
想通此节,不知多少人心中暗暗震撼于曹力的政治智慧和斗争经验。
谁能想到人家的一个貌似莽撞的发飙举动,竟轻轻松松地将德江的最⾼权力掌进手来,还让你连反驳也是不能。
一场见面会,旁人

本来不及显露场面,就结束了,简直就让这位曹记书办成了完美的个人表演。
会议方散,整个德江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了,稍稍有点政治敏感

的人皆知晓一场天地碰撞已然来临。
在见面会上,完美地完成了自己的个人表演后,曹大记书便立时进⼊了角⾊。
此后数天內,他频繁地下地方,进工厂,组织召开各式各样的会议,他的⾝影一时间遍布德江三区四县各个重量级府政机关。
每⽇的晚间新闻几乎成了他曹记书的个人政治秀时间,三十分钟的新闻倒有二十分钟得出现他曹记书的镜头。
没多久,整个德江都知道了,市里来了位爱表现的记书,威风,霸道,脾气惊人。
一时间,整个德江官场的政治空气也为之一肃。
曹力下到德江的第五⽇,德江终于降下了⼊秋以来的第一场雨,雨⽔不大,淅淅沥沥,颇似那哀怨美人的惆怅低泣。
这种雨天最是叫人烦心,若是它畅快淋漓地下,能滋养土地,润泽山河,让人便是淋了雨,心中也能畅快一些,可偏偏,这种淅沥下雨,聚不能成⽔势,沾⾐又

⾝,最让人厌恶。
唯一的作用,恐怕是清洗得窗前的一株一人多⾼的美人蕉⼲净清泽了不少,较之以往,慡目了几分,至少站在窗前,安静菗烟的曹大记书是这般想的。
“首长,喝茶。”
踌躇了许久的秘书赵刚,捧着一杯茶站到了曹力⾝侧,关于要不要打断首长的沉思,赵刚在心中犹豫了许久,但眼见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首长这一站快有半个钟头,于是,他再也憋不住,只好出言打断,借着送茶的机会,让首长拉回飘远的思绪。
“放那儿吧,我现在不喝。”
曹力重重看了赵刚一眼,看得后者后脊梁骨上的汗⽑都炸了起来。
“我看会儿雨,没事不要叫我,无关紧要的人等一律挡下。”
曹力吩咐一声,双手扶着窗台,便又向窗外望去。
如果说调来德江是一场噩梦的话,那眼前这优美的园林式家属区,便是这场噩梦中唯一的亮⾊。
澄碧清澈的瘦湖,已凋残的荷花

,远处⽟龙奔腾的⽟女山峰,这大自然的绝美风光,瑰丽神奇,只需轻轻一推窗,便能收⼊眼来。
这对在省委坐惯了钢筋⽔泥堆砌的办公大楼的曹力来说,可以算是难得的享受了,不过,景⾊再好,也难驱走曹力心中的忧郁。
是的,他把此赴德江比作一场噩梦,因为他知晓今次所⼲的是件倒霉的差事,胜未必有功,败则在劫难逃。
一边是权势掀天的衙內,一边是恩义极重的长官,夹在中间,曹力能不烦恼吗?
如果说,辞官不做,可以躲避眼前的风波,他曹某人定然毫不犹豫地立时写就辞职报告。
可偏偏他不能,老长官的多年栽培和大力提拔,如今却成了套在他曹某人⾝上的厚重枷锁,是卸不掉,更不能砸,唯一能⼲的便是顺着老长官指引的方向一头扎下

去。
抛除这心中的不乐意,曹力还为眼下的局势担忧,德江的局势也让他深感忧虑。
这几⽇的走访,他曹某人看似威风八面,所到之处无不是隆重以待,他更是使出了霹雳手段,拿下了几位被抓住错漏的苍蝇,展现了自己的爪牙,亦对几位颇有学识的青年俊彦,进行了奖励提拔,宣示了手中的无上权威。
原以为这般恩威并施,能彻底庒服局面,收揽人心,从而起到农村包围城市的奇效,最终以外围的变化,彻底影响常委会的势力分化。
可他不曾想到,经过自家这么一番处心积虑的腾折,眼前的局势却是未见丝毫好转。
这一点,无需看别的,作为体制內的老人,曹力很清楚,对于一个刚刚履新的导领,门前的喧闹程度,则完全体现了该导领的热度,以及权力场的強度。
他原以为经过了这一套组合拳下来,德江的局势不说彻底被他动搅,至少也该发生稍稍的偏转。
然,这几⽇登他曹记书门的,除了⻩思文,邱跃进,顾俊明这一支苟延残踹的力量外,便是那些意失的边缘人物,抢上前来烧他曹某人的这口冷灶。
而市委市府政的其他导领和核心单位的负责人竟是一个也未前来见驾,便是那德江有名的政坛墙头草孙明孙副记书,今次也像是在墙上生了

,再不随处摇摆。
这一切的非同寻常,怎能不引起他曹大记书的密切关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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