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鞋子·新鞋子
每每看到那朴素的大口布鞋,我的心头就沉沉的,不觉就忆起了那段怎么也载不动的往事。
小时候,家里穷。⽗亲不在家,就⺟亲一个人没⽇没夜地劳作,一年到头,就盼着能多打点粮食填

肚子。一双布鞋哥穿小了,我接着穿,等我穿小了,鞋也就不成样子了,小妹时常光着脚丫跟在⺟亲的⾝后満地跑。
⽇子就像是一条悠远的路,曲曲折折,一天天地伸向远方。我七岁那年到了上学的年龄。⺟亲想让我多念点书,就磨破了嘴⽪子劝我上学。我为了一双新鞋子,就是不肯去。⺟亲劝急了,没有办法,就拿耳巴子闪我。我躺在地上打滚,一个劲地⼲嚎。⺟亲把我揽在怀里,泪⽔在眼眶里打转:“秋,咱去,去,妈就给你做新鞋。”
第二天,我一大早就穿好了⾐裳往堂屋跑,想到马上能穿上新鞋了,脸上就绽开了笑。我进屋一看,⺟亲正倚了方桌⼊睡,眼里布満了⾎丝,一双崭新的大口布鞋躺在⺟亲的怀里。七岁的我一下子扑到⺟亲的怀里哭了。
甩下旧鞋子穿上新鞋子,我上学了。
有一天,我和几个小伙伴约好了去摸鱼。怕划破了脚,便都穿了鞋下河。整个下午我们玩得过了头,就连放学的铃声也没有听到。就那样打着闹着,整片河⽔混得像泥浆一样。
突然,我的左脚陷进了淤泥里。慌

之中我赶忙往上拔,一劲使,鞋昅进了淤泥里。我赶忙伸手去捞。河⽔太浑,什么也看不清,我

摸一气,咕咕地灌了几口⽔。浑浊的河⽔呛得我直翻眼。小伙伴赶忙扶住我,帮我慢慢捞。
夕

渐渐地隐去,只留下最后一片紫霭。岸上的小草微微地摇。鞋到底没有捞着,我坐在河岸上不敢回家。小伙伴们穿着

衩围成一圈陪伴我,嘴冻得发紫。
月亮出来了,朗朗清辉泻在河面上,反

着冰冷的光。⺟亲已在村口呼唤着我的啂名了。大⽑的⺟亲也在呼唤着大⽑,还有狗子…我好怕,怕夜的寂寞无声,怕夜的漆黑惨淡。我想回家,想⺟亲,想锅里甜甜的红薯饭,想那只崭新的大口布鞋。我又怕见⺟亲,怕见⺟亲伤心的面容。我不作声,提了鞋默默的往回走。
回到家时,⺟亲还在村口来回呼唤我的名字。⺟亲很柔弱,可⺟亲此时的呼唤是那么的辽远而

越。⺟亲的嗓子哑了,可⺟亲依然在呼唤,她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沙哑。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我哭着奔向⺟亲。
“妈妈,我把鞋弄掉在河里了。”我偎在⺟亲的⾝旁,泪止不住地流。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妈再给你做一双,以后别再贪玩了,好好上学。”
⺟亲的头发垂在额前。泪眼空蒙,我依稀辨得⺟亲老了…
岁月如⽔,转眼就是十来个年头。脚下再不是⺟亲用棉线一针针拉做的大口布鞋,取而代之的是精致的运动鞋,⽪鞋。但我对大口布鞋总有一种割舍不去的感觉,深深地爱着它。不为别的,只为那浓浓的⺟爱。⺟亲的爱,像山、像海,抗不动也搏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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