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小包子斗玲珑,发现端倪(
拆人信件非君子所为,但⽔玲珑从不已君子自居,是以,在枝繁瞠目结⾆的表情下,⽔玲珑从容不迫地阅读完了姚馨予亲自写给老太君的书信。
原来,是冷薇的事曝光了。
⽔玲珑就纳闷了,距离冷薇之死已经过去将近一年,怎么等到现在才曝光?说实在的,她不是没想过揭发冷幽茹,可一分析冷家与诸葛家决裂的利弊,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冷幽茹可恶是可恶,却也着实可怜,尤其老太爷捏住了她的软肋,她已不能再为非作歹,那么自己没必要为了已经造成的伤害而去徒增更多的伤亡。如果报复的代价是⽟石俱焚,重生初期的⽔玲珑或许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但现在有了丈夫、孩子,⽔玲珑更希望大家都幸福。
枝繁想不明⽩个中利害关系,倒是乐得眉飞⾊舞:“恶有恶报!老天爷惩罚得好!这回,王妃做的丑事被揭发,冷家肯定不再认她了!”
是啊,冷家老太太信里说得很明⽩,冷承坤挥剑刺向了冷幽茹,要找冷幽茹索命,结果王爷替她挨了一剑,生死未卜。以王爷的武功,明明可以制服冷承坤,带冷幽茹安然无恙地离开,却硬生生以⾎⾁之躯受了这一剑,谁说不是在替冷幽茹赎罪?
冷薇和姚成的悲剧是冷幽茹一手策划的结果,但冷薇的死不能全部怪在冷幽茹的头上,冷幽茹只是给了冷薇一颗杀⺟留子的解药,也提醒过冷薇药

非常霸道,要三思而后行,是冷薇自己执意服了物药,临死前,冷薇也表示并不后悔当初的选择。
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同时,⽔玲珑毫不犹豫地相信,如果叫冷幽茹服下这样一颗药以换来琰儿的存活机会,冷幽茹也会义无反顾。
说不定,大家都认为冷幽茹是在杀冷薇,冷幽茹却觉得自己是帮了冷薇一个大忙呢。
⽔玲珑现在也懒得去管冷幽茹的初衷了,她只想知道时隔一年,这事儿又是怎么被发现的?钱妈妈早已被杖毙,服侍冷薇的丫鬟在经过盘问后全部发卖,冷薇的遗物当初是冷夫人亲自收拾的,没发现异常。
奇怪啊…
⽔玲珑将信件原封不动地装好,带着枝繁往主院的方向而去,就看见一名五十上下的妇人

面走来,边走边四下寻着什么,⽔玲珑眨了眨眼,笑着问向来人:“你在找什么?”
崔妈妈闻声抬头,朝⽔玲珑看了过去,⽔玲珑穿着一件湖蓝⾊绣桂枝齐

外赏,一条⽩底撒花烟罗裙,裙裾镶了圆润珍珠,在暗的背光处缓缓飘过,如一团优雅浮动的云,再看她发髻轻挽,无繁复首饰,只一支紫金东珠步摇,能用紫金,又如此年轻的妇人…应当就是世子妃了!
崔妈妈行了一礼:“世子妃吉祥!奴婢是冷老太太⾝边的管事妈妈,姓崔。奴婢带了一封老太太的信给老太君,却不小心弄丢了,奴婢正在找呢!”
⽔玲珑稍稍侧目,将手里的信递了过去,并温和地道:“我刚捡到一封信,崔妈妈看看是不是你要找的。”
崔妈妈的目光一动,双手接过信件,看了看后感

地福了福⾝子:“就是它了!多谢世子妃!”以世子妃的人品肯定不会拆信阅读的!即便阅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没打算瞒着王府的人。
⽔玲珑浅浅一笑:“不用谢。崔妈妈可是要去老太君的院子?往前一直走,右拐第三处院落便是老太君的安天居。”
崔妈妈就道:“奴婢刚从那儿来,二夫人说老太君歇下了,奴婢本打算请二夫人帮忙带信的,谁料信丢了!好在被世子妃捡到,省了奴婢一顿苦找。就不知能否请世子妃帮个忙,将信件带给老太君?”
二夫人?甄氏被打得遍体鳞伤,二十多年了连

都下不来,又怎么会跑出来游魂?况且王爷出了那样的事,老太君好像睡不着吧,晕过去也不至于,老太君没那么脆弱。⽔玲珑幽若明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暗光,顿了顿,道:“没问题,

给我吧。”
崔妈妈又将信递了回去,⽔玲珑拿在手里笑了笑,状似无意地道:“哦,今儿赶巧碰到崔妈妈,我有个问题想问呢。”
“世子妃请说。”
⽔玲珑友好地道:“我刚听了消息,知道⽗王和⺟妃在冷家发生的事儿了,但具体情况不甚清楚,还请崔妈妈替我答疑解惑。”
崔妈妈听姚家人提过,要不是世子妃对冷薇实施了剖腹产手术,蕙姐儿是生不下来的,可以说,世子妃是蕙姐儿的救命恩人,世子妃问话,自己当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崔妈妈叹了口气,答曰:“是以前服侍薇姐小的丫鬟,说薇姐小的死另有隐情,只要冷家给她⾜够的银两,她就把证据

给冷家。她说要不是她家里欠了太多债走投无路,她也不愿出来担这个被人灭口的风险。”
“那丫鬟你可认得?”⽔玲珑疑惑地问。
崔妈妈头摇:“她怕被灭口,谨慎得很,戴了斗笠。”
戴了斗笠?⽔玲珑狐疑地蹙了蹙眉,问道:“恕我直言,冷薇临死前的样子非比寻常,难道你们一直认为她的死是正常的?”
崔妈妈摇了头摇,眼底涌上一曾泪意:“薇姐小说她是吃了一种江湖郞中给的安胎药,所以才变成那个样子,与旁人无关。她那胎我们是知道的,大夫说

本保不住,最多五个月便要滑胎,我们一开始还纳闷呢,怎么胎儿突然就抱住了?她瞒着我们…直到最后一天…我们想阻止也来不及…”
⽔玲珑默默地听着,命枝繁给崔妈妈递了一方帕子。
崔妈妈含泪接过,擦了泪,接着道:“管家想着看她能拿出什么证据,如果没有证据就把她拖去见官,管家便给了她一笔银子,她

给管家一封信…就是姑


写给冷薇的信…大家才知…那夺命的保胎药…是姑


悄悄送过去的…姑


骗她说可能有一些副作用,但具体什么姑


不清楚,因为姑


也没吃过…姑


怎么能骗薇姐小服用这种药呢?可怜薇姐小临死前都在替姑


做遮掩…姑


真是…”
崔妈妈又气又心疼,气姑


害了冷薇,但也心疼姑


走火⼊魔全都是因为自⾝无法挽回的遭遇。
可能,有一些,有一些,可能…⽔玲珑不停咀嚼着这几个字:“确定是我⺟妃的笔迹吗?”
崔妈妈点头,痛心疾首道:“管家看着姑


长大的,认得她笔迹,家主和老太太也都看过了,的确是姑


的字。家主质问姑


,姑


…也没否认…但姑


心里苦,她是太苦了才会犯糊涂…还请世子妃看在姑


与世子爷的⺟子情分上,好生劝劝老太君,别对姑


寒了心,也别…别发太大的火。”
这是怕老太君一怒之下赶冷幽茹出府,并状告冷承坤蓄意伤人吧!
按照大周律法,冷薇嫁⼊姚家,就是姚家的人,她的死有蹊跷也罢,没蹊跷也罢,姚家人不告上衙门,冷幽茹便相安无事;况且那丫鬟连卖消息都没露面,自然也不会跑到衙门作证,缺乏证据,告不倒冷幽茹。
冷承坤这边不同,诸葛流云遇刺,多少双眼睛看得清清楚楚,老太君要是一怒之下将冷承坤送进衙门,冷承坤这杀人未遂的罪名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了。
再往深处想一点,扳倒冷家,如今便是最好的机会。
其实这事儿老太君做不得主,主要还得看王爷和老太爷的意思,但⽔玲珑估摸着,他们两个都不会状告冷承坤。
⽔玲珑想起另外一件事,又道:“我二婶今天穿的缎子很好看,我想买一匹请人给⺟妃做一套,但我一时又想不起来去哪里买,崔妈妈有合适的意见吗?”⽔玲珑眉眼含笑地问,很孝顺王妃的样子!
但凡是对姑


好的事儿崔妈妈都会不遗余力去做,养⺟不及生⺟大,世子爷尽管并非姑


亲生,可这么多年的⺟子感情也不是假的,世子妃孝敬姑


,她焉有不信的道理?
崔妈妈和善地道:“您说的是淡紫⾊阮烟罗吗?说到阮烟罗,最好的自然是锦和布庄了。”
淡紫⾊阮烟罗?
枝繁的眉心一跳,这不是…
⽔玲珑的眼神闪了闪,笑道:“多谢崔妈妈。”
“不敢当。奴婢先行告退了。”
崔妈妈走后,枝繁捂住嘴,诧异得瞪大了眸子:“大姐小,二夫人瘫在

上,好像不能出来啊…那个什么阮烟罗…淡紫⾊阮烟罗要是奴婢没记错的话,是夫人穿的,夫人⼲嘛谎称自己是二夫人?”
⽔玲珑掸了掸手里的信,漫不经心道:“谎称不至于。你没瞧崔妈妈的精明劲儿吗?八成是自己猜的,夫人不好反驳,便只能将错就错了。总不能说,哎!我是王爷的元配!府里可没这样公布夫人的⾝份!”
枝繁支支吾吾,有些消化不了:“是…是吗?”
⽔玲珑望了一眼崔妈妈离去的背影,又摸了摸余温未除的信,希望是她想多了。
⽔玲珑去主院探望诸葛流云,余伯告诉她王爷和王妃歇下了,请她明⽇再来。
⽔玲珑又去安天居看了老太君,老太君哭得天昏地暗,⽔玲珑将信件转

给她,她看也不看就丢进了火盆,在看她看来,冷家的行为不可原谅!谁伤害她儿子都罪无可恕!
⽔玲珑宽慰了老太君一番,老太君強打着精神抹了泪,道:“你的孝心我晓得,你也早些回去歇息,你亲自带孩子诸多辛苦,府里的事儿你甭

心,注意⾝子。”
末了,又叫萍儿装了了好些补品和婴儿⾐裳给⽔玲珑。原以为姐儿活不了几天的,没想到慢慢长啊长的,竟也有了四斤。反倒是玲珑这孩子,瘦得叫人心疼“晚上扛不住也别硬撑,小钰是孩子他爹,该他担的责任一点儿不许少了!当年我在军营里生孩子,你爷爷⽩天练兵,晚上换尿片,不也过来了?男人的⾝子比女人壮实,你别舍不得使唤小钰,知道吗?”
老太爷那么大男子主义的人竟也给诸葛流云换过尿片?⽔玲珑像发现了新陆大一般,眼神儿贼亮贼亮,尔后心中淌过暖流,抱着老太君的胳膊蹭啊蹭:“


真好。”
比上官茜好,起码不重男轻女,也不一味偏袒诸葛钰,或许不是不偏袒,却选择放在心里。
而老太君越叫她使唤诸葛钰,她反而越舍不得了。
这才是⾼手哇!
回了紫藤院,⽔玲珑给孩子们澡洗,姐儿有些不新鲜,洗到一半便“嗯嗯啊啊”地哭了起来,兄妹俩仿佛有感应似的,姐儿哭,哥儿也跟着哭,顿时,屋里炸开了锅。
秋三娘问是否喂喂小主子,⽔玲珑头摇,两刻钟前喂过,他们肚子肯定不饿,再者,洗完澡后便要做抚触,在那之前不宜喂

。
俩孩子这回好似统一了阵营似的,非得与⽔玲珑争出长短,哥儿的哭声之嘹亮,把在墨荷院小厨房做夜宵的钟妈妈都给惊来了。
钟妈妈连围裙都来不及脫,火急火燎地打了帘子进来,焦急地问:“哥儿和姐儿怎么了?哭这么久?”
⽔玲珑和秋三娘已将孩子们放在铺了⽑巾的软榻上,⽔玲珑给姐儿穿着⾐服,另一边,秋三娘帮哥儿穿。
⽔玲珑若无其事地道:“没什么,闹脾气呢。”
“喂喂

就好了,瞧姐儿和哥儿哭得多难受。”钟妈妈和秋三娘给出了一样的意见。
一岁之前,⺟啂是万能的,孩子不论是疼了、饿了、渴了还是郁闷了,都能在吃

时得到极大的心理和理生満⾜感。但⽔玲珑坚定坚信,得适当推迟孩子的満⾜感,也得让他们意识到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和她斗是绝对不现实的。
⽔玲珑没采纳钟妈妈的意见,待到哥儿和姐儿都哭哭啼啼地穿好⾐裳后,捧起话本在一旁看了起来。
哥儿和姐儿放声大哭,小脸皱成一团,哭得那叫一个可怜。
枝繁和叶茂低下头,装作没听见。
钟妈妈心疼得不行了,走过去打算抱起哥儿和姐儿,⽔玲珑却说道:“钟妈妈你这样会惯坏他们的,让他们哭个够,什么时候不哭了,什么时候再抱,免得弄成坏习惯,把哭当作威胁大人的手段。”
钟妈妈不以为然地辩驳道:“还没満月的孩子懂什么?他就是想吃

,想要人抱!你说你这做娘的,心就不能别这么硬?你这么大的时候还不是老哭?一哭我便喂你,我瞧你哪点被惯坏了?”
气呼呼的,连称呼都改了。
屋子里的人纷纷垂下头,不敢参与世子妃与钟妈妈的“斗争”
⽔玲珑暗暗一叹,她的臭脾气上辈子没少吃苦啊,不懂讨好丈夫,不懂奉承婆婆,最喜

以暴制暴,要不是的确替荀枫打下了半壁江山,估计荀枫早就将她打⼊冷宮了,而实际上,在榨⼲她最后一丝利用价值后,荀枫的确这么做了。
哥儿和姐儿哭得钟妈妈抓心挠肺,钟妈妈倒是想直接抱了孩子们往外冲,但她明⽩会被人拦下的。咬了咬牙,钟妈妈瞪了⽔玲珑一眼,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
枝繁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闷头做自己的事,枝繁把桃花绣成了杏花,秋三娘将红线分进了⽩线,叶茂的鞋底纳得歪歪斜斜。
也不知过了多久,姐儿率先败下阵来,昅了昅鼻子,不哭了。
哥儿没了后援团,扯着嗓子⼲嚎了两声,也不哭了。
⽔玲珑放下书本,她其实一个字儿也没看进去,好在这俩小东西停住了,再多哭一会儿,指不定换她缴械投降了。
给孩子们做了抚触,歇息片刻后又各自喂了

,秋三娘抱了哥儿去偏房睡。
⽔玲珑将姐儿放在

上,侧⾝躺在她⾝边,细细打量着她

睡的容颜,浓眉大眼,鼻梁⾼

,

形丰润,太像诸葛钰了,将来也不知要长成什么样的风华绝代之人。
诸葛钰回屋时就发现⽔玲珑盯着他们女儿傻笑,烛光柔和,她的笑意也満是柔和,満头青丝像逛街的绸缎,一寸寸拂过肩头,落在蝶戏⽔仙枕头上,与女儿头顶的乌发贴在一起,若一幅上等的⽔墨丹青,雅致生辉。
而她怀中的孩子,粉雕⽟琢,五官精致,时而撇撇嘴,

死人一般的可爱。
诸葛钰浑⾝的疲倦就在

子和女儿共同构建的美好氛围里一点一点消散了,他行至

边坐下,将

子柔柔软软的⾝子抱⼊怀中,低头住含她嫣红的

瓣,细细品尝了起来。
⽔玲珑抬手圈住他脖子,努力回应着他的索求。
良久,实在呼不过气来,⽔玲珑才停止了这个让她差点儿把持不住想要更多的吻亲。
诸葛钰捏了捏女儿粉嫰嫰的小脚丫,轻声问向⽔玲珑:“女儿的⻩疸退了一点没?”晚上光线不好,看不大出来。
⽔玲珑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势姿靠着,靠了一会儿又觉不満⾜,⼲脆爬到他腿上坐着:“好一些了,再晒几次太

应当就能退完。”
诸葛钰松了口气:“⽩⽇可吐

了?”
⽔玲珑照实说道:“吐了两回。”
诸葛钰浓眉一挑,黑曜石般璀璨的眼底泛起一丝亮⾊:“比昨天少了两回。”
⽔玲珑欣慰一笑:“你还记得?”
“你把我当什么?我女儿的事我怎么会不记得?”诸葛钰沉下脸,惩罚

地捏了捏她的小蛮

,一捏就发现她又瘦了不少,不由地心疼,这才多久?一个月不到,她便瘦回孕怀前的样子了。
⽔玲珑靠在他肩头,又与他亲昵了一番,突然想起正事,笑容淡去,说道:“⽗王和⺟妃的事儿安平告诉你了没?”
诸葛钰的瞳仁动了动,语气如常道:“告诉了。”
“那…你怎么看?”⽔玲珑坐直了⾝子,认真地看向他。
诸葛钰摸了摸她柔软的发,瞧她一副认真得不得了的模样,不忍拒绝她的问题,就答道:“冷家不是派人说了吗?冷薇的保胎药是⺟妃给的,⺟妃也承认了,这事儿不会有假。”却没对诸葛流云的举动做出评价!
⽔玲珑

直脊背,正⾊道:“不,我指的不是这个,我是问,你相信那名声称是冷薇丫鬟的人卖给冷家的信是真的吗?”
诸葛钰狐疑地挑了挑眉,等待她道出潜蔵在心底的猜测。
⽔玲珑也不与他卖关子,简洁明了地将与崔妈妈的对话讲了一遍:“你看啊,她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还有,这件事过去那么久,早不东窗事发,晚不东窗事发,偏挑在⺟妃回门的那天,如果冷家先得到消息,再来王府讨债,你觉得冷承坤有没有机会闯进来?”
“你都累成什么样了,怎么还有精力

那些心?”诸葛钰似是不解地问道。
“⽗王和⺟妃的事,我当然要

心了。”关键是这事儿它怎么就透着一股子诡异?她好奇,就想弄个明⽩“按照信里说的,⺟妃略微提了一下保胎或许有一些副作用。”
讲到这里,⽔玲珑停住,意味不明地看向诸葛钰。
诸葛钰俊美无双的脸上漾开一层淡淡惑⾊:“这话有问题?”
“如果前段时间⺟妃没教我料理庶务,我也不会发现这句话有什么问题。”这算是给诸葛钰一个台阶下,做了人家儿子那么多年,连人家有某些方面的強迫症都不清楚,⽔玲珑的目光投向对面的山⽔屏风,徐徐说道“⺟妃的数字精准

非常⾼,从来不说‘一、两个’或‘三、四双’这类字眼,⺟妃要么直接告诉冷薇‘药有副作用’,要么撒谎‘没有副作用’,但绝不是说‘可能有一些副作用’,简言之,⺟妃不会讲模糊的量词。”
诸葛钰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短短数月,她竟是连这个也发现了:“今天的事疑点不少,但冷家不在意有没有疑点,冷家只想知道⺟妃是不是真的害了冷薇。”
⽔玲珑无法反驳诸葛钰的定论,因为她和诸葛钰所想一致,那名丫鬟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表面上说是怕遭到冷幽茹的报复,实际有可能她

本不是冷薇的丫鬟。冷承坤也猜到了,但有信件为证,冷幽茹也没否认,冷承坤便彻底与冷幽茹决裂了。
那封密函,⽔玲珑相信不是冷幽茹写的。但能将冷幽茹的字迹模仿得出神⼊化必须具备两个条件:一,有冷幽茹的真迹;二,对方是书法大家。她曾经就请诸葛钰模仿过⽔玲溪的字迹,简直真假难辨。诸葛钰的确有机会得到冷幽茹的真迹并加以模仿,但诸葛钰没这么无聊。
就不知谁这么恨冷幽茹,对冷幽茹与冷薇的事了如指掌,甚至连那颗保胎药都晓得,还有能力得到冷幽茹的真迹。
…
翌⽇,天微凉,冷幽茹幽幽转醒,

了

有些晕乎的额头,打算起⾝却忽觉一股大力搂了搂她,她睁开了眼眸,就发现自己睡在诸葛流云的怀里。
“醒了?”诸葛流云看向她,状似无意地问。
他不让动,冷幽茹便没动,只淡淡地“嗯”了一声,目光斜斜望去,落在渗出不知何时渗出大量⾎迹的纱布上,云淡风轻一般地道:“王爷可感觉好些了?”
诸葛流云没回答她的话,而是盯着她微垂的睫羽,清了清嗓子,说道:“那个…冷家回不去就回不去吧。”
冷幽茹没接他的话,睫羽长长,遮了眼底华光,也叫人探不出她內心所想。
不知想到了什么,诸葛流云目光微凝:“府邸记⼊你名下。”
“妾⾝在京城的宅子别院不少,不必了。”冷幽茹淡淡说完,拿开他搂着她

肢的胳膊,穿了鞋子去净房洗漱。
洗漱完毕,又换了⾐衫,冷幽茹端来洗漱用具,在

边坐下,面无表情地道:“妾⾝服侍王爷洗漱,王爷早膳想吃什么,妾⾝吩咐膳房的人准备。”
诸葛流云洗漱完,看向她绝美的容颜,喉头滑动了一下,觉得吃什么都不对胃口:“随便吧。”
冷幽茹又去了净房一趟,便朝门外走去,刚走了两步,诸葛流云叫住她:“你不先替我换药?”
冷幽茹踅步而回,从医药箱里取了胡大夫开的药,并打来温⽔,他本就没穿上⾐,冷幽茹便直接开始拆他的纱布。
诸葛流云微靠在

头,方便她手臂在他⾝侧穿梭,感受她呵气如兰,指腹柔软,诸葛流云的心脏渐渐跳得剧烈了起来。
将染了⾎的纱布放⼊一个⼲净的空盆中,冷幽茹又从另一盆子里拧起帕子,缓缓擦拭他伤口周围的⾎迹,谁料,擦着擦着,他的某处忽然有了反应。
冷幽茹垂下眸子,装作没看见。
诸葛流云却轻轻一拽,并翻⾝一扑将她庒在了⾝下,看着她肌肤一点一点泛起浅浅的芙蓉⾊,他轻轻一笑。
冷幽茹撇过脸,睫羽颤出一个不规律的节奏:“王爷,你有伤在⾝。”
“伤的不是那里。”
…
上官茜起了个大早,带上亲自去膳房熬的八宝粥,笑容灿灿地走向了主院,皓哥儿有德福家的照顾,她是一百个放心!
院子里的人冲她一一行了礼,她都温和地点头,下人们纷纷觉得这位夫人比王妃好相处多了。
上官茜拧着食盒踏上台阶,又绕过回廊,在离屋子十多步之遥时突然听到了始料未及的声响,她的脚步就是一顿,手里的食盒险些砸落在地。
她蹑手蹑脚地往前走了几步,越近越觉那声令人面红耳⾚,原来冷

如王妃也会发出这种羞人的

息,自己可真是小瞧了她!
外表清清冷冷,转头就引勾王爷行房,她不知道王爷有伤在⾝吗?
还是说,她这些天玩的都是些

擒故纵的把戏?
也对,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抓心挠肺,自己巴巴儿地赶着往上贴,王爷反倒不稀罕!瞧瞧人家冷幽茹的狐媚手段多厉害,不声不响就把王爷给

晕头转向!
上官茜啊上官茜,这就是曾经和你山盟海誓的男人,如今还不是与别的女人鹣鲽情深?
恼羞成怒,上官茜转⾝离开了主院!
紫藤院的西次间內,小夏给女儿好生打扮了一番,穿一件红粉⾊葫芦纹褂子,和一条同⾊绣彩蝶百褶裙,柔软的发挽成双螺髻,用粉⾊发带固定,并簪了一对⽔玲珑赏赐的蝴蝶珠花。
“真好看!”小夏由衷地夸了一句。
小秋雁扬起⽩净的小圆脸,笑得眉眼弯弯:“是娘梳的头好看!做的⾐服好看!”
⺟亲是孩子心目中的第一偶像,不管随着时光飞逝,这种崇敬的热意会否淡去,但此时此刻小夏的心里是欣慰万分的,她香了香女儿的脸蛋,笑道:“爹爹看了一定夸咱们小秋雁漂亮!”
想到爹爹,小秋雁眼底的笑意又多了几分:“嗯!娘亲,我好想好想爹爹呀!我们快回去看他吧!”
小夏拿起桌上的报复,回头理了理

单,又环视四周,确定屋子里纹丝不

了,才牵起女儿的手朝门外走去。
此时天已大亮,府里的下人纷纷忙碌了起来,路上満是行⾊匆匆的丫鬟婆子,膳房的方向,炊烟袅袅,飞⼊云端。
小秋雁心情雀跃地唱起了小曲儿,声若莺啼,宛转悠扬,小夏知女儿奋兴,不忍拂了她意,却又恐声音太大惊了仍在睡眠的女主子,便柔柔地提醒道:“省着点儿嗓子,别见了爹爹唱不出来,爹爹可得伤心了。”
小秋雁歪着脑袋想了想,道:“对哦!那我留着待会儿唱给爹爹听!”
小夏看着冰雪聪明的女儿,微微一叹,若是投⾝在大户人家,说不定能嫁得和世子妃一样好,偏从她肚子里爬出来,一下子就成了任人鱼⾁的

民。
小秋雁没注意到娘亲的长吁短叹,只乐淘淘地想着和爹爹见面的场景,笑得几乎看不到眼睛。
她甩开小夏的手,跑了几步开始面对着小夏倒走:“娘亲啊,你说弟弟又长大了没?”
“长大了。”
“有我这么大吗?”
“你弟弟才两个月,你都四岁了!不可能一样大!”
“那…比小公子大吗?”小秋雁追问,倒走得非常

练。
小夏就觉得孩子的问题怎么都那么逗趣儿呢?仰头笑了几声,再看向女儿,正要回答却突然脸⾊一变:“小秋雁!快停住!”
然,她晚了一步,小秋雁还是避无可避地撞上了岔路口上气冲冲横穿此路的上官茜。
“啊——”却是小秋雁在贴上上官茜⾐袖的那一瞬,突然听到小夏的话一个急转⾝没站稳,朝上官茜直直扑去,上官茜的反应快得令人咋⾆,轻轻一挪,小秋雁摔向了地面。
就在小秋雁以为“必死无疑”时,⾝形忽而被一股柔和的力道稳住,她侧目,就看见上官茜拽住了她胳膊。
“冒冒失失的小丫头,也不怕摔着?”上官茜温和地嗔了她一句,先前的怒火仿佛一瞬间都消失不见了,她依旧是那个温柔美丽的夫人。
小秋雁疑惑地望向了上官茜,她虽住紫藤院,但没资格进⼊世子妃的房间,所以她没见过上官茜:“谢谢你!”
上官茜松开她的小胳膊,和颜悦⾊道:“下次走路得小心,撞到我没什么,可万一撞到别的贵人就难说了。”
小秋雁受教,点头如捣蒜:“是,我记住了!”
小夏吓得脸⾊发⽩,府里的女主子就那么几个,二夫人重伤在

,王妃的声音不是这样,想必这位是新来的夫人了。她虽没看到过上官茜的真容,却也听了她不少传闻,知道她是王爷的女人,也与世子妃走得颇近,小夏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朝对方行了一礼:“夫人!”
上官茜知道紫藤院有个带着女儿上班的啂⺟,但凡是诸葛钰和⽔玲珑的人,她都比较客气:“我看你背着行礼似乎是要出府。”
小夏低垂着眉眼,不敢与主子对视:“回夫人的话,奴婢今天回家探亲。”
“哦,这样啊,那你们去吧。”上官茜又不是真的关心她们的疾苦,不过是随口问问,彰显贤德罢了。
“是。”小夏退至一旁,给上官茜让路,在上官茜与她擦肩而过时,她鬼使神差地望向了对方,一眼,直叫她惊得差点儿尖叫…
下午,郭焱和三公主来探望了⽔玲珑。
郭焱急冲冲地走在前头,三公主怎么追也追不上,三公主气得跳脚:“小憨!”
“到!”小憨笔


地站好,等候命令!
三公主幽怨地道:“把你家主子给我按住!”
小憨一愣,这个…通常都只有主子按他的份儿啊…
三公主就不明⽩了,怎么两个人成亲大半年了还不能像别的夫

那样甜藌相处,⽔玲珑教的法子她试了,她发誓她把郭大夫人绝对模仿得惟妙惟肖,连说话的语气、走路的势姿、看人的眼神,绝对分毫不差!
可为什么郭焱还是不喜

她?
每次行房都得她刻意引勾他!
可每次引勾的代价就是她被腾折一整夜,昏死几次,三天

酸腿软。所以她愉快地决定,再也不刻意讨好他了!
“郭焱!你给我站住!”三公主提起裙裾,小跑着追上了郭焱。
郭焱简直不想理她,这个女人肯定是疯了,一天到晚老气横秋,也不知学了谁!看得他

⽪疙瘩掉一地,直以为自己娶了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
不过只要一碰她,他就好像…停不下来…
脸一红,郭焱的步子迈得越发大了。
三公主眼疾手快地拽住他的手,香汗淋漓,脸颊绯红,让人想起洒了露珠的⽔藌桃,仿佛鲜嫰多汁,咬一口一定香甜。郭焱的脸又红了好几分,扭头望向别处:“你⼲什么?”
三公主大口大口地

着气,腮帮子一鼓一鼓,浑⾝的⽑孔都好像跟着呼昅了起来:“你走太快,我跟不上啊。”
“跟不上就慢慢来!”言罢,郭焱毫不留情地甩开了三公主的手!
就知道你会这样!
电光石火间,三公主“就势”侧倒在地“哎哟”痛呼出声。
郭焱的⾝子一僵,转⾝看向了她,眼底有复杂的意味一闪而过!
停下了?嘿嘿,有戏!
三公主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用袖子掩面,一菗一菗地哭了起来:“好疼啊…呜呜…好疼啊…”
郭焱以为她又在做戏,不大想打理她,迈步要走,可犹豫了一瞬又觉得先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在骗人,毕竟这是王府,不是郭家,她堂堂一国公主,总不至于丢脸丢到这儿来!
郭焱蹲下⾝,拉开她捂住脸的手,就见她満脸泪⽔,止都止不住,郭焱心口一震,确定她是真的受伤了:“哪儿疼?”
三公主暗暗发笑,幸亏本公主准备了洋葱!哼!道⾼一尺魔⾼一丈,郭焱你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敛起心底的得意,三公主抱着右脚,泪如泉涌:“脚崴了,好像,呜呜…疼死了…走不了了…我只是想见玲珑嘛,才跟着来的,又不是故意跟踪你…呜呜…你没必要打我吧…”
打?他只是…只是…不小心甩开她的手而已,断没想过打她。
郭焱见不得三公主哭,她一哭,他就特心烦意

,他按了按额头,无可奈何地道:“我没有打你…我…唉!好吧,对不起,我向你道歉了,你消消气。”
三公主眨巴着泪汪汪的眸子,他们家的洋葱真好用,停下来啊这眼泪:“我不生气,可我走不动了,要不你叫小憨背我上马车回府吧。正好,我也不用打扰你和玲珑⺟子叙旧。”
说着,朝小憨招了招手。
小憨扭着微胖的⾝子赶了过来,挠了挠头,憨态可掬道:“公主有何吩咐?”
“你…”
“你先在府里随便逛逛,我和公主去拜会世子妃,走的时候叫你!”在三公主预备回答时,郭焱立刻打断了三公主的话。想起三公主被小憨背在背上,他就很不舒服!
三公主快要乐疯了,差点儿笑出声来,赶紧用袖子捂住嘴,呜呜咽咽道:“那好,你…你扶我起来吧…我走着试试看…”
话音未落,⾝子一轻,却是被郭焱拦

抱起。
三公主窝在郭焱怀里,痴痴地笑,啊哈!原来要示弱男人才喜

啊,以后她都装小绵羊好了!
⽔玲珑是看着郭焱将三公主抱进来的,一直抱到椅子上,郭焱还有些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
三公主低头,想了想接下来的剧情,随即羞答答地一笑:“你们聊,不用理我,我坐一会儿。”反正是⺟子,她也不用吃醋!
⽔玲珑掉了几颗

⽪疙瘩,有些不习惯这么温顺的三公主,却在看见郭焱略显担忧的脸上寻到了答案,⽔玲珑会心一笑,说道:“好了,难得你们俩一起来,哪有撇开一个只顾另一个的?”
三公主继续低头“涩羞”地笑。
不忍直视…
⽔玲珑的心里⽑了⽑,拉着郭焱在三公主旁边坐下,微笑着问三公主:“你们最近过得好不好?”
三公主“含羞带怯”地回道:“

好的。”
⽔玲珑挑了挑眉,希冀的目光扫过她平坦的腹小:“可有动静了?”
三公主的眸光一暗,头摇:“没。”
这么久了还没动静,按照前世的记忆,三公主与郭焱一房同便怀上了,这辈子怎么就不孕了?
郭焱看了看微蹙着眉的⽔玲珑,又看了看难掩不安的三公主,目光一动,打了个圆场:“太医把过脉说⾝子没问题,过段时间会有的。”
三公主感

地看了郭焱一眼,如释重负!
⽔玲珑就想笑,都懂得护媳妇儿了,真是长大了。她没责问三公主的意思,只是在对比前世今生的差别。或许,前世的郭焱与三公主恩爱有加,今生的荀斌却总若即若离,女人庒力大了也难怀上。⽔玲珑笑了笑,意味深长地道:“不急,你们小年轻多过过二人世界也是好的。”
三公主就点了点头:“嗯。”
应得这样慡快,看来郭焱没与府里的丫鬟搞什么

七八糟的通房关系。⽔玲珑満意一笑,叫秋三娘和枝繁将

睡的孩子们抱了出来。
谁料,郭焱和三公主还没认真看上哥儿和姐儿一眼,院子外便传来了小憨杀猪一般的惊叫:“啊——啊——啊——”
姐儿受惊“哇”的一声哭起来。
郭焱的眉头狠狠一皱,起⾝,大踏步走到了院子门口!
小憨一路狂奔,看见郭焱便像看见救星似的一把跳到郭焱⾝上,战战兢兢道:“鬼…我刚刚看到鬼了…女…女鬼…”
---题外话---
大家还记得小憨第一次看见女鬼是什么时候么?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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