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你谋我算
崔习不觉有些惊喜,问道:“你去过那寨子?那里是个什么情形?说來听听!”
陆骁答道:“虎口岭的山寨建在山顶,那山虽不是最⾼,但是地势却颇为陡峭,西、北两面全是直上直下的峭壁。寨子共分內外两层,逐层垒墙,外层只东、南两处寨门,內层却分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建有城门,有些像城池一般,想不到刘阎王竟有这般的能耐,将寨子建成这样。”
辰年笑着揷言道:“这可不是那刘阎王的能耐,我已找人问过,虎口岭那寨子已有许多年头了,可不是刘阎王所建,据说是以前战

时一个能人所建,不仅可以避匪,还可以拒兵。”
崔习急切问道:“可去寨中看过?刘阎王存的真有不少粮食?”
陆骁道:“我去探查过了,內寨中有地窖,里面粮食不少,有新有旧,这倒是像刘阎王攒下來的。”
崔习听得喜不自胜,转头问辰年道:“大当家,你可有什么算计?”
辰年道:“我已仔细想过,那虎口岭虽沒了刘阎王几个,但毕竟是所大寨,里面少不了也有几个⾼手,又有地势之利,猛攻极难拿下。前面那几个想要強夺了虎口岭的山寨,便是例子。”
崔习也沉昑道:“強攻不若智取。”
辰年笑了一笑“我也是此意,他那寨子西、北两面皆都是峭壁,因着陡峭难攀,几乎沒有什么防备,可从那里走。”
崔习想了一想,却是迟疑道:“那里能爬得上去?”
陆骁淡淡说道:“我这次去就是从那里上去的。”
“陆骁上去后会给大伙垂下绳索,其余人等小心爬上去即可。”辰年说道“只是外寨好进,內寨也有⾼墙,不好攻破,需咱们好好商量一下。”
辰年与崔习便讨论如何攻破那內寨,崔习虽然年少,却毕竟是出⾝军事世家,也曾习过不少兵法,知道一些攻城之法。只是这山寨毕竟不同于城池,他连连说了几个从书上学來的战法,待一细细讨论,却是不得用。
陆骁一向听从辰年安排,并不搀和这些寨中事务,这回听得多了,却忍不住说道:“虎口岭那帮人不过是群山匪,哪里懂什么守城之法,是你们想得歪了。依我看,择几个轻功好的先进去,杀了人直接开城门就是。”
辰年与崔习这才恍然大悟,辰年更是笑道:“可不是咱们想错了,真把那虎口岭当城池來破了。”
眼下看來,破寨对他们來说倒是不难了。崔习又思量片刻,道:“还有一事,就是攻破寨子后如何去占了那寨子,咱们人少,对方人多,虽说是一群悍匪,也总不能将他们都杀光了,更别说那里面也不都是穷凶极恶之辈,罪不至死。”
辰年笑道:“我倒是想了个法子,你听听是否可行。”
她便将自己这些时⽇來考虑的法子说给了崔习,崔习听后仔细考虑一番,道:“我看可行!”
他俩个眼下便是牛头寨的头脑人物,既然决定了此事,便各自着手去安排。辰年将温大牙等几个得力手下寻了过來,耐心嘱咐了一遍,又将其中关窍细细讲解给他们听,道:“此刻江北已经大

,咱们若是只守在这里,早晚也要是死路一条。不如狠下心來,再进一步!”
其余几人皆都有些奋兴,唯有温大牙谨小慎微,迟疑道:“大当家,是不是太冒险了?”
辰年笑道:“富贵险中求嘛!咱们虽不求富贵,可求活路也是一般。”
肖猴儿更是叫道:“大当家所言极是!若像温大哥以前那般胆小,咱们这会子怕是早就饿死了。”
瞧着众人都同意,温大牙便也不再反对,只道:“此事要做,可要好好盘算。”
辰年知温大牙的

子,便道:“放心,我已有算计,只是这段⽇子咱们寨子里的事还要你來撑着,盖房也好,训那些新來人的也好,都不可落下,免得叫人瞧出破绽來。”
温大牙也喜做这些事情,忙应下了。牛头寨既有温大牙管理,辰年便只全心全意去谋那虎口岭。
因着山外战

,山里涌⼊的流民越來越多。不知是从哪里突然冒出來的消息,说虎口岭那里有人分粮,这消息口口相传,引得许多无路可去的百姓都涌了去。沒得些⽇子,虎口岭山下竟是聚了几百口的流民。虎口岭的人虽几次下山驱赶,可总有人打着虎口岭二当家的名号偷偷來此处给众人分粮,因此流民非但不见减少,反而⽇益增多。
虎口岭大当家着急上火,二当家更是委屈万分,而牛头寨温大牙这里却是望着一⽇⽇空下來粮仓心疼不已,几次偷偷问辰年道:“大当家,还要往那里送粮?再送,咱们冬天都沒得吃了。”
辰年笑了一笑,道:“放心,待过些⽇子,我还你一地窖的粮食!”
她这里苦心算计虎口岭暂且不提,且说那山外世界,形势却也是瞬息万变。与战

不休的江北相比,江南虽也热闹了一阵子,可随着云西王大军的撤回,仿佛又恢复了往⽇的平静。
封君扬走后不久,皇帝便册封了贵妃封氏为后,为其举行了盛大的册后大典。
典礼过后,帝后两人由宮人伺候着换下礼服,新后封氏亲自端了杯茶送到皇帝手边,娇嗔道:“皇上也真是的,心中有臣妾就⾜够了,还非要这样兴师动众,那些朝臣们不知又要说臣妾什么。”
皇帝微笑着接过茶放置一旁,却伸手拉了封后坐到自己⾝边,笑道:“谁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去,管他作甚!他们还说你是祸国妖姬,会亡了朕这江山呢。结果怎样?若不是你封家忠义,朕这江山早就被那些虎狼一般的叔伯兄弟们夺去了。”
封后温婉地依靠在皇帝怀中,柔声道:“皇上是真龙天子,自有上天庇护。那些藩王不过是虾兵蟹将,纵是一时蹦跶的厉害,也只是跳梁小丑,怎能与您相比。”
这话说得皇帝十分⾼兴,可一想起那些虽被封君扬击败,却仍保有实力的几个藩王,却又不噤头疼,道:“你们姐弟也太过小心了,该叫君扬留在朝中帮朕的,他这样一走,倒是又叫那些老匹夫们沒了忌惮。”
封后闻言,屏退了殿內的宮人,起⾝向皇帝跪拜下去,正⾊谏道:“皇上,天下是齐氏的天下,便是要人辅政,也该请德⾼望重的齐姓王爷⼊朝,怎可叫外戚辅政?且不说会引得皇室藩王不満,便是朝中也会多有议论。再者说,君扬虽对皇上是忠心耿耿,绝无二意,可若在盛都待得久了,保不齐他底下人会生一些不该有的心思。到时內有外戚擅权,外有藩王作

,皇上该如何自处?”
这一番话其实早就有忠心老臣与皇帝说过,皇帝自己也已不知细细体味过多少遍。他却从未想过有朝一⽇会从眼前这个女子口中听到这些话,一时不觉有些愣怔,静静地看着封后,说不出话來。
封后抿了抿红润的

瓣,又继续说道:“依臣妾愚见,皇上若要择臣辅政,不如从齐姓王爷中选得一位既忠心又德⾼望重的。这样一來,既可彰显皇上的心

,又可堵天下人之口,叫人知晓皇上并非是容不下自家叔伯兄弟,越王与岭南王两个⾝死,全是其咎由自取。”
皇帝沉默良久,伸出双手扶起封后,动容道:“后宮女子虽多,却也只有你一人是全心全意为朕着想。”
封后面露娇羞之⾊,垂目道:“臣妾也有私心,只盼得臣妾这份真心能得皇上看重,长伴君侧,眷宠不休。”
她这般诚坦,却更叫皇帝感动,伸臂揽她⼊怀,低声道:“卿待朕以⾚诚,朕定不负你。”
封后眼前忽地晃过那个笑容明亮张扬的女子,那个曾骄傲地与她说“本宮与皇上年少结发,恩爱十几载”的皇后萧氏,她最后孤⾝一人死在了冷宮之中。
呵!帝王的情话啊,说出來最为动人,却也最不可信!封后柔顺地伏⼊皇帝怀中,

角上却绽出一抹嘲弄的浅笑。
千里之外,封君扬率军回到云西,将兵权

还云西王,道:“⽗王所料不错,齐氏气数未尽,诸藩王虽然兵败,但实力仍在,儿臣若是強留盛都,只会引得他们联合反扑。不若暂退一步,先看齐氏诸王內斗,待他们人心散尽,我云西再趁机而进。之前是儿臣心急了。”
云西王刚到知天命之年,人却已是快油尽灯枯,却靠着百年老参吊着,这才等到了封君扬赶回。他缓缓转动一双浑浊的眼珠,看一眼那兵符,嘶哑着嗓子说道:“你能这般隐忍克制,已是难得,为⽗纵是现在死了,也能闭目了。”
封君扬闻言伏

痛哭“⽗王莫说此话,您还要瞧着儿臣替您打下这天下,拥您登基为帝呢。”
“你能夺了这天下也是一样。”他困难地呑咽了一下“和泰兴联姻以稳江北,先定江南再图北上。防备贺臻,此人心机深沉,不容小觑。”
封君扬泣声应“是”
云西王缓了好一会儿,才又吃力地说道:“我死后,善待你那几个兄弟,便是老三也莫杀他。莫要怪⽗王偏心,是⽗王太过了解自己的儿子。你江北遇袭之事,他沒那个能耐算得如此精准,当中太多蹊跷,不知是谁借了他的手行事。”
封君扬泣不成声,应道:“儿臣知道,不会与他计较。”
云西王停了一停,又道:“不要太信你大姐,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全信不得。”
瞧得封君扬略略迟疑了一下,云西王面上便露出了一丝嘲笑,道:“你真以为那孩子她是为了咱们封家舍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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