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洗澡与美食
看不起磕头虫。云烨觉得膝盖打弯是用来方便走路的,不是用来下跪的。张,何,二女不再用平常的蹲礼,而是趴地上磕头,嘴里呜咽不成声,张诚有些羡慕,赶紧替二妇人回话:“大人心地慈悲,见不得下苦人受难,教的本事一定是顶尖的,张诚代二位兄弟谢大人传艺之恩。”好不容易拽起二妇人,听张诚这么说,又要磕头,云烨头都大了,三拳两脚赶走张诚对二妇人说:“一些小吃食,刚才煮羊⾁你们也见到了,和旁人没有差别,这中间有些小窍门,看好了。’说着,拿过刚才洗⼲净的松木

,剥去外⽪,顺手扔进⾁锅,盖上盖子继续煮,回头向俩妇人挤挤眼:“别告诉别人,这是你们的秘密,也是煮一锅好羊⾁的秘密,原因就不说了,说了你们也不懂。现在教你们烙饼。”从木桶里扯出醒好的烫面,三两下

好,擀开撒上葱花,再团成面团,再擀开,一张葱花饼成形了,把火上烤的大石板抹上羊油,见青烟冒起,把面饼铺在上面,一块石板満満当当的铺了二十张面饼,一时间浓香四溢。四周静悄悄的。回头一看,程处默大硕的牛眼就在云烨脑后,菗着鼻子,昅着口⽔,恨不得现在就拿一张啃。不光他一人,这些混蛋就没一个⼲活的,全围上来。程处默?云烨面⾊不豫呑着口⽔轰赶诸人:“⼲活,⼲活,云大人做美食犒劳大伙,咱加把劲,弄三百斤盐出来。”众军士嘿嘿笑着转⾝⼲活去了。
太

西下,劳累一天的军士急匆匆的跑向吃饭的地方,却见一字排开放着六个巨型木桶,云烨正站在木桶旁拿木

搅木桶里的褐⾊溶

。程处默嘴里叼着一个葱花饼,往另一个桶里倒研细的矿粉。"大人,这是作什么,莫非大人也在制盐?”“制个庇盐,这是用来澡洗的,一个个都脏成猪啦,満⾝的虱子,跳蚤,没碰着疫病算你们走运,听好了,有一个算一个,都在桶里泡过,再到河边澡洗才能吃饭,”众军士?不澡洗不给吃饭,以为云烨锦⾐⽟食惯了,不澡洗吃不下去饭,也就没什么意见。他们哪里知道,从他们胡须,头发,领口,不时有一些小生物爬来爬去,看着就让人⽑骨悚然,还吃饭,云烨想,老子能吃下去饭吗。如果任由这些小生物猖獗,稍有一些传染病,还不得死一大片?在这没有有效抗菌素的时代,云烨实在是不想英年早逝。在和程处默沟通过后,特地拿出装盐的木桶,用来澡洗,只是对云烨澡洗就能防疫不以为然,看在兄弟份上,也就随他胡闹,反正是澡洗,又不是杀头。“弟兄们,看好了,这和

命相关,不是无理取闹,更不是多此一举,这中间学问大了,我就不解释了,这个澡必须这么洗。”说完,云烨穿着⾐服第一个跳下去,话说他⾝上也被传上了。程处默跳进另一个木桶,作为兄弟别说跳木桶,跳火海也得下。我老程就这吗讲义气。云烨在里面泡了⾜⾜五分钟,闭住气,在⽔里冒了个泡,然后打着摆子跳出来,给周边军士训话;“每人都进去,泡一盏茶时间,头发也必须泡到,听到没有?”云烨?这些家伙回答的有气无力,明显在敷衍自己,遂厉声喝道;"别以为我在开玩笑,三天后,如果谁⾝上还有虱子。跳蚤,每发现一只就菗一鞭子,绝不宽待,我已向校尉大人请过军令,不要自误。”不管他们了,谁叫我是官呢,他们知道好处后会感谢我,看着他们一个个泡浓盐⽔。云烨撒腿就向河边跑,盐⽔蛰的敏感部位太疼了。程处默这混蛋早跑了。
河边的场景太壮观了,三百条只裹着新裁兜裆布的汉子蹲在火边,举着大碗吃葱花饼,啃羊⾁的样子太触目惊心。没有人说话,満耳全是吱溜。吱溜的喝汤声。云烨觉得是不是看错了,火头军加上两妇人烙了大半天的三千张饼就这么消失不见,这饼云烨只能吃两,再啃一块羊⾁,肚子都快涨裂了。而这帮家伙还満脸怨念,说没吃

,一边打着嗝

着肚子说,东西太少,明天换他们去打猎,一定把全陇右的羊都打回来。羊⾁就该这么吃才有味道。以前的羊⾁全蹋糟了,这面饼也好吃,怎么自己老婆就做不出这么好吃的饼,回去揍她。
两妇人掩着脸抬着一个大筐过来,里面装着蒲公英,地骨⽪等野菜,有助于消化和解毒,是野菜中的上品。云烨拿两棵塞嘴里嚼,一天吃⾁太多会得肠胃病,本来茶是最好的,没有,只好吃草了。程处默见云烨吃了,自己当然照做,于是每人抓一把吃。不想给他们说原因,照做就是,哪那么多事要问。没见程处默带兵,三两句拳头就上去了。旺财乖啊,从来不问,见我吃草,过来从筐里卷两颗就吃。和我最贴心的就它了。
⽩天忙一天,似乎并没有把这些家伙的精力耗⼲,一个两个瞪着月亮发呆不睡。最老的一个汉子抹一把沧桑的胡子,轻轻地哼唱一首歌,听半天才弄明⽩歌词;“彼我往矣,杨柳依依,彼我归矣,雨雪霏霏。”反复就这两句,多年的战

而今终于有望平定,离

无序的生活估计每个人都过够了,百战余生,对定安的生活充満了憧憬和畏惧。不知往⽇的亲友还是否安在。当年走的时候,正是杨柳青青的好时节,你拉着我的手不让离开。今年我回来了,为什么却是大雪纷飞?云烨知道原意不这么解释,但此刻,他实在想不出还有笔者更贴切的寓意。头一回触摸人唐的精神世界。云烨甚至以为自己已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唐朝古人。要不然心底怎么会这么痛。功名但向马上取,新兵会为这句话热⾎沸腾,老兵不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幸运儿,绝不会拿命去换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活着见家人是他们最大的求渴。
云烨四仰八叉地躺在毯子上晒月亮,程处默则兴致盎然的一遍又一遍地来回拉睡袋上的拉链,他实在弄不明⽩,怎么这小东西一扯,两排小齿就自己合住,还颇为结实。云烨的工兵铲已经被他轮了好几回,这怪异的奇门兵刃,可砍,可挖,可锯,还可折起来背背上,是行军在外的称手兵刃,钢质甚至比自己的百炼横刀还好,两者相击,火花四

,铲子没事横刀却崩开一道小口,程处默眼睛都差点掉出来,横刀是老爹在自己十五岁生辰时送的,价值千金,自己一直爱若珍宝,刚开始觉睡都抱着它,凭它不知砍断了长安城多少纨绔弟子的宝刃,程处默勇冠三军的名声有一小半都是靠这把宝刀争来的,现在竟然比不过一把铲子,就云烨的说法,这铲子是自家用来挖地的。想到这里,他都有用头撞树的冲动。这家伙宝贝真多啊,一长一短,两把匕首堪称削铁如泥,刀面上层层雪花纹,如梨花盛开,刀柄不知是何宝物,似⽟非⽟,里面长着一朵荷花,也不只是如何长出来的,如此宝贝他竟然用来切⾁,切完竟然用⽔随便洗,用布擦一下就扔包里。为此,程处默掐着云烨脖子质问半天,拿走大的那宝刀才算原谅了云烨的败家行为。程处默一直弄不明⽩,云烨为什么用千金难求的黑琉璃铺成一个一个的小块,做工还非常精致,连在下面一个盒子上,唯一缺憾的是侧面有两个洞,也不知是⼲嘛的。问云烨他也不说,只是不让把上面的黑琉璃抠下来。一个漂亮的小盒子里有一朵美丽的珠花,是妇人用的,上面不知长着什么宝石,对,是长着,没见什么东西包裹,就像银子上长出宝石一样,火光一照,宝石就像活过来一样熠熠生辉。天哪,程处默彻底崩溃了,自己这兄弟到底是什么人?満⾝宝物却视之如泥土,世人比命还重要的制盐秘方随便就奉献出来,价值万金的随⾝物品随自己胡

翻检。自己看上的宝刀随手送人,非美酒不喝,非美食不吃,别人脏点就大发雷霆,碗筷在锅里用⽔齐齐煮过才用。这他娘的那是落难公子,皇子公主也没他老人家讲究,⾝后跟一匹小马,那就不是马,是马大爷,不但不⼲活,脾气还坏,谁惹咬谁,现在面饼没用油煎过都不吃,吃完饼,还得嚼几口嫰草,云烨不喝的金城名酒,全喂了他老人家。晚上觉睡还得睡帐篷里,别的马站着睡,它躺着睡。得问问要不然心里不踏实啊。
‘‘兄弟,你那恩师,到底什么人啊?兄弟你已是不凡,出手便解我陇右大难,现在报功快马已经出派,相信陛下一定会重重封赏,待采够盐,这大功就板上钉钉,你跟我说说,你老师的事呗!”
云烨叹了口气,说了一个谎言,就需用无数个谎言来支撑,也罢,今天就把这谎言说到底,做个了结:“我幼时不懂事,只记得是在恩师怀中长大,说是师徒,其实与⽗子无异,家师常说,我是他命中的孽障,若非有我拖累,几年前就该离开人世,得大自在。告诉我人生如江湖中的飘萍,有缘相聚,缘尽则散,不必看重生生死死,就当是一场旅程,我和他都是途中旅人,看不同的风景,品尝不同的人生,现在到了分手的时刻,有缘或者还能相遇。这句话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家师已然故去,⾝体已被我遵遗嘱烧成灰,何来相遇之说?”
“你师傅是神仙?”
“师傅是炼气士,但他最恨鬼神之说。”
“你师傅揍你吗?我爹就常揍我,现在不太揍了,有时我都不想认他。”
程处默孩子气的语言,让云烨心头一阵阵刺痛,他开始真正相信自己了,十六七岁的年纪,平时装出校尉大人的样子给⽗亲看,给属下看,努力装成一个合格的军官,他已经上场战两次了,云烨相信他还是有些害怕,虽然从小就望渴在场战上表现自己,从各种影视作品中见识过场战的残酷,亲临场战想必是另一种感受。看得出,他很寂寞,世家的孩子不得不背负更多的责任,想得到,必然会失去另一些,这是等价的。云烨心底暗暗发誓,就此一件,绝不再欺骗他,自己的全部来历,只能天知道。
两妇人悄悄坐在云烨⾝边,在她们看来,云烨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虽然聪明,虽然是官,但是眼底流露出的哀痛还是让她们⺟

大发,自己没资格安慰他,离他近些好让他感觉不太寂寞。
程处默不再说话,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他相信自己的兄弟,能感觉到他的哀伤,自己陪着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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