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9
(); 徐有容重新坐下,取出桐弓与梧箭,低头静默,不言不语。
陈长生在她的⾝后,无数晶石围着她。
时间缓慢地流逝,隐蔵在草原里的妖兽,因为对她气息的先天畏惧,迟迟没有起攻击。
那道飘渺的琴声,没有变得狂暴,以作催促,而是更加平静,仿佛是在安抚。
安抚的是妖兽的心灵,让它们不再畏惧,生出⾜够的勇气。
野草间的⽔面,忽然间剧烈地震动起来,先前那些微微的涟漪,瞬间连成一片,形成极⾼的波浪。
浪头涌上青草堆,打

了她垂在膝前的裙摆。
她抬起头来,睁开眼睛,平静地望向湖⽔深处,弯弓,然后搭箭,手指微松。
嗖的一声轻鸣。
梧箭破空而去,深深地刺进⽔中。
⽔里什么都没有,这一箭

的是什么?难道

的是⽔?
下一刻,⽔面上的波浪居然真的消失了,浪花不再涌动。
仿佛这⽔真的被她一箭

的安静了下来。
徐有容的梧箭,

的自然不是⽔,也不是波浪,而是⽔中试图搅起波浪的妖兽。
清澈的⽔,慢慢地被染红。
一只蛟蛇的尸体缓缓地浮了出来,横亘在草海之中,就像是一堵城墙般大巨。
一枝梧箭在它的双眼之间,深没⼊羽,与这只蛟蛇的大巨⾝躯相比,这枝箭看上去就像

细草。
然而就是这枝箭,轻而易举地杀死了这只蛟蛇。
这并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下一刻,⽔面剧烈地震动起来,无数的⽔花到处生成,伴着令人心悸的怒啸,数十道大巨的

影破⽔而出,向着青草堆落了下来
每一道大巨的

影,就是一条蛟蛇
每一条蛟蛇的头颅,仿佛都比徐有容和陈长生所在的青草堆更大
数十条蛟蛇,破⽔而出,遮天而落,声势何其惊人。
与之相较,青草堆上执弓的少女,显得何其渺小。
蛟蛇是大6上很著名的妖兽,因为它的⽪可以用来制作最上等的盔甲。由此也可以知道,蛟蛇的防御能力非常強大,看似光滑柔软的蛇⽪非常坚韧,不要说普通的兵器,就算是一般的通幽境修行者,也很难刺破。
随着人类、魔族和妖族这样的智慧生命统治了东土大6,蛟蛇现在大多数都蔵在人迹罕至的野山僻潭里,但依然凶名赫赫,谁能想到,在周园这片草原里,居然会有这么多数量的蛟蛇,而这些蛟蛇,还只是草原里妖兽里的一部分
难怪数百年来,那些进⼊草原的通幽境修行者,竟是没有一个能够活着出去。
传闻里,蛟蛇有龙族的⾎脉,但是它们受了龙族的噤制,神魂永远无法苏醒,只能生活在⽔里,或者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它们对龙族以及凤凰的⾎脉最为痛恨敌视,这大概便是它们为什么最先向徐有容起攻击。
数十条蛟蛇来袭,整个天空仿佛都被遮住,光线变得晦暗一片。
徐有容的箭匣里只有十余枝梧箭,如何能够对付这些強大的妖兽?
这是一个问题,她很快便解决了这个问题,既然箭的数量不够,那么便不用箭。
看着带着恐怖呼啸声袭来的大巨

影,她神情平静再次挽弓,只不过这一次的弓弦上没有箭。
她的动作还是那样的稳定、简洁,没有任何多余,不会浪费一丝真元和气力。
她的每一次挽弓,仿佛都是第一次挽弓的复制,没有任何区别。
除了桐弓指向的位置。
铮铮铮铮弓弦如琴弦般被拨动,出鸣响,奏出一单调却強硬的乐曲。
无数道⽩⾊的细痕,离开弓弦,破空而去,落在那些大巨的蛟蛇⾝上。
蛟蛇无比坚韧、就连通幽境修行者都无法斩开的外⽪,触着那些⽩⾊细痕,便纷纷裂开
那些⽩⾊的细痕,竟似乎像空间裂

一样,拥有近乎破开一切的能力
只是瞬间,那数十条大巨蛟蛇的⾝上,便出现了无数道密密⿇⿇的⾎口,蛇⾎如磅礴的大雨一般落下,那些裂口里可能看到虬劲扭曲的⾁,还能看到那些森然的⽩骨,画面显得格外⾎腥恐怖。
数十条蛟蛇痛苦万分,上半⾝在天空里狂暴地动扭,下半⾝在⽔里搅起惊天的巨浪。
浊浪排空而至,紧随其后的,便是那些蛟伤最狂疯的攻击。
徐有容坐在青草之间,神情宁静,不惧不畏,亦没有避让的意思,只是拉弦的动作骤然间变得更加迅疾,右手化作了一道虚影,再也无法看清楚具体的动作。
铮铮铮铮数百道甚至数千道⽩⾊的细痕,离弦而去,在青草堆四周的空间里散布开来。
那些蛟蛇

本没有办法靠近青草堆,便被切成了如巨石般的断截,擦擦声响里,断成了无数段,然后化作満天陨石落了下来。
轰鸣响声连绵不断地响起,无数蛟蛇的断⾝,溅起了无数巨浪,直到过去很长时间,⽔面才渐渐平静下来。
此时的⽔面,早已被蛇⾎染红,现在正在逐渐变黑,泛着难以忍受的臭味,仿佛是劣质廉价的墨⽔。
数十条大巨的蛟蛇遮天而至,重伤后的她看似

本无法抵挡,只能与沉睡中的陈长生一道变成食物,然而谁能想到,如此虚弱的她,只是看似随意地拉动弓弦,便将这些恐怖的妖兽,变作了一堆⾁段?
当然,她的桐弓拉动看似随意,实际上消耗极剧。
而且,这依然不是结束。
如墨一般的⽔面再次震动起来,出现更多的涟漪,⽔波到处

错,形成繁复难言的图案。
隐匿在草原里的无数只妖兽,在那道琴声的催促下,像嘲⽔一般继续涌了过来。
徐有容看了一眼陈长生,平静的脸上出现一抹不解与自嘲。
不解是对陈长生的,她明明通过命星盘推演出此人命数已尽,为何却偏偏到了此时还活着?以至于让她无法轻⾝离去。不解也是对她自己,她明明知道这个雪山宗的少年会死,为何却不能把他丢下?从昨天夜里到此时,她随时随时都可以不理会他,为何做不到?
自嘲,当然是对她自己的,她想起小时候在京都的时候,娘娘经常说她心太软,这样不好,后来去了南溪斋,圣女又常说她心太硬,这样不好,那么自己的心究竟是软还是硬呢?或者,这种不确定和摇摆,就是南客说自己的小家子气?
就在她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草原

暗的天空里响起锐利刺耳的怪声。她抬头望去,只见数百只妖鹫向这边飞了过来,这一次,天空是真的完全被遮住了,没有留下任何

隙,

暗到了

森的程度,同时也让她的眼神变得更加平静,以至于显得有些漠然。
(嗯,今天还有第三章…但什么时候更新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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