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冬天来了。
成天倚在花房的玻璃门上,手里的机手啪地打开啪地又合上盖子,如此反复不已。“时儿,你现在在⼲吗?你真的有男朋友了吗?”他在心里想。眼光木然地放在前面成片的马蹄莲花圃上。
凉风吹了进来,正在侍弄一株文竹的老工人抬头看了看成天。初冬午后的⻩灿灿的
光落在明亮的玻璃门上和成天⾼大的背部,老工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空气里只传来机手清脆的啪啪声。
“打?”成天将盖子掀起来“不打?”盖子又盖了下去,到底要不要给她打电话问清楚?成天心里一阵烦
。
一股风从门上溜了进来,老工人看着成天一动不动的样子皱起了眉头。他的这个主人一贯有些沉默得不正常,但像现在这样,对着花房发呆就显然有些过分了。一个大男人,倚在一堆花花草草面前发呆不是很奇怪的事吗?更何况现在外面不时地起一些风,而他这个主人刚才不是正好过来叮嘱他好生照料花儿的吗!
“先生,您进来看花吧,这门开着风都跑进来了,对花不好呀!”老工人终于开口说道。
“呃?”成天回过神。
“先生,这花都刚开的,吹不得风…”老工人面露难⾊。
“啊!你忙吧,我这就走了!”成天从门口退下来,将那花门的门关上。
他握着那机手,低头紧紧地从玻璃的花房外走过。
厨房里,周末回家的金希小心翼翼地勺起一小包碗里的米饭放进嘴里,马上吐了出来。
“不是这个味道,姆姆。”他将小勺子丢进饭碗,扫了一眼前面围着围裙,头发凌
的胖中年妇女。
“啊!金希!我就是照着你说的做的呀!都做几次了,还不对吗?所有的材料都全放了呀!”美娜叫起来,捧起桌子上的一碗米饭。桌子上,还摆着一溜米饭,看起来每碗式样都是一样的,并且每碗満満的米饭上只挖过一小口。
“你真笨!姐姐做的和你做出来的味道
本就不一样!”金希转⾝向门口走去。
他对上门口处⽗亲的眼睛“爹地,我想回学校了。”
成天尽量将自己的情绪调得轻松“怎么,美娜做的饭不好吃吗?爹地带你去公园玩吧,然后我们再去吃大餐,最后一天了哦,周末就要过去了,你明早就要回学校的。”
金希站在他面前,没有改刚才的神⾊“爹地,你不让我给姐姐打电话,说姐姐
男朋友了,我一点心情也没有!我不要在家里呆着了,我要回学校!”
成天脸上的微笑慢慢地褪去了“好吧。”他上前一步揽过儿子的肩头。
当儿子在家里感觉不到在时儿家时才有的那种感觉并感到生气时,他可以跑回学校去。但当自己感觉不到时儿的存在并且对她生气时,自己该到哪里去?
成天走出机飞场出口,夜幕正渐渐地掩过来。耳边不断闪过这个城市人特有的口音。他抬头看看那深邃的天空,终于,接近时儿所在的天空了。现在,他们在同一个天空下,呼昅同样的空气。空气仿佛有她呼昅的声音,喧闹又隐约的说话声里,仿佛听到她轻轻幽幽的歌声。成天终于明⽩为什么会神差鬼错地买了机飞票飞到这里来。
她在⼲什么呢?⾝边拖着行李的人来来往往,匆匆的脚步奔向那一盏属于自己的灯。现在,时儿是不是也正和他的男朋友在灯光下吃晚饭呢?成天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仿佛看到时儿的脸,漾着淡淡的笑,右脸颊上的酒窝浅浅的,眼光很亮。她是甜藌的吧。可是,他为什么总是在很多的一瞬间感觉到她眼睛里划过的忧伤和骨子里不易接近的疏离感?她为什么突然之间就不再与自己联系?他真的不明⽩她的生活,不明⽩她的快乐和孤独,或许只有长久的
往、深⼊的了解,才能开解一切。
想到这,成天往前走的脚步停了下来,然后转过⾝走回去,他走上台阶,走到出场口边的一
大圆柱边上,⾝子靠上去,燃起一支烟。
向东送小晨到机场后出来。他坐在一辆出租车里从台阶下开过,眼睛注视着窗外。突然他直起了⾝子,他看到车窗外的台阶上,那
大圆柱上站着一个⾼大黑⾊的⾝影,似乎在低着头昅着一支烟,人群里,那⾝影是如此的触目,黑⾊的西装散发着
人的沉重感。“成天?”向东疑惑地出声,但车子很快闪过成天英俊与落寞的脸,将他的⾝子远远地向后甩去。
成天在新加坡自己的⾰制品公司总经理办公室里。一个分公司经理正在向他汇报工作。
“陆大市场的销售额从三个月前就开始下降,一直没有上去,调查显示是陆大的公司转股易名后,我们公司的信誉度受影响…”
桌面上的机手震动了起来。成天拿起来低头一看,便用眼神示意前面汇报工作的人先中断一下。
“金…成天。”里面传出一个犹豫的女声。
“梅美?”成天轻皱眉头。他看到那个城市的区号,还以为是时儿打来的。
“是我…成天,我想回新加坡,能去你那里住一下吗?”梅美的声音有点颤抖。
“怎么了?”成天的语气没有太大的起伏。
“…”那边有几秒钟的沉默“我和于拓,我们…我也不知道我们出了什么问题了…”梅美声音哽起来。
成天脸上有一丝的意外,他想不到梅美要说的竟然是这个,但他很快的平下心来,看了看桌面上的陆大公司销售报告单,他开口道:“我下午会过去你那边办点事,我们约个时间见面再谈,好吗?别着急。”
“好的。谢谢你。”梅美说。
成天把机手挂了。他马上拨了內线吩咐秘书定机飞票一边开始收拾文件。
成天和梅美约在一家酒吧里。天还早,酒吧里的人很少,稀稀的散坐在灯光低暗的座位上,音乐很轻。
成天看着对面的梅美,她染成桃红⾊的中长头发披散着,低头抿着一杯葡萄酒。他从来不知道毕业后的梅美在人前竟也有这样随意的一面,在他的印象里,除了大学的青舂时代,梅美在众人前的出现,总是收拾得整齐光亮,一丝不苟的。遥远的记忆清晰地晃出来,又安静地退去,成天突然有了一种菗⾝回首的清澄感。
“我看于拓不是不爱你了,只是这么多年他单⾝惯了,要他结婚确实是会有恐惧感的,你们以前是一直在一起,但女朋友和
子毕竟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后者意味着更大更多的责任…”成天认真地说着。
梅美仰起脸,看着他平淡的脸容。她疑惑为什么他能够说得如此云淡风轻,他对自己,真的不再有一丝的爱恋了吗?看着他英俊的脸,梅美心里有一点的痛钻了出来。
这时酒吧的门被撞开了,漏进一片明亮的街灯和一股強烈的寒风。
“啊!钟导,你就是在这家酒吧探到他的吗?”时儿
着双手放在嘴前哈着气,她戴着一顶黑⾊的⽑线帽,长发打成⿇花辫塞在里面,脖子上围着同⾊系的长围巾,⾝上穿着一件⽩方格大纽扣的长棉大⾐。
“是啊!”头上同样戴着一顶帽子,穿着厚夹克的钟导说,他飞快地浏览了一下室內“还早,没来呢。”
“我们先过去坐下吧,冻死了。”时儿咝咝地出着气,在走过一盏孔灯前时映出她又红又亮的鼻尖。
成天停住了,他一动不动地注视从眼前走过的时儿。她⾝上的寒气掠过他脸上的⽪肤,他闻到一种冷冷淡淡的花香,心急促地跳了起来。
“钟导,我们坐这里吧。”时儿拉开一张靠墙的椅子。
“怎么了?”梅美望着成天,然后她顺着他的视线转过头,她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子,在他们后面的一张桌子前正脫着外套。昏暗的光线里仍能看出一张年轻青舂的俏脸。
“呵…你从来不这样注视一个女人的。”梅美回过头,视线重新落在成天的脸上,她突然觉得有点吃味。
成天将放在时儿⾝上目光收回,淡淡无言地笑。
时儿觉得不安,她将帽子摘下来,放在装着⾐服的椅子上,**在椅子里扭捏着。
“时,你热就把围巾也脫下来呀!”钟导看了她一眼,他是带她来帮他看一下他最近⾊物到的一位歌手的。
“不热。”时儿扯着脖子上的围巾,
打开,又
上去。不知道为什么,从落座起,她就感觉到一阵一阵的别扭,⾝上好象被针扎一样。她坐定,环视周围。
“嗡!”脑子一下空⽩了,她怎么看到那么
悉的一个人影,他的目光定定地落在自己的⾝上。时儿的⾎沸腾了起!
成天!是成天!她的眼眶竟也开始发热,心跳得厉害。
成天盯着她,心跳慢慢地平下来,然后他又把目光放在时儿旁边的钟导的⾝上。那个男人竟然自顾自地点着东西。
他感到生气又无奈,原来那个男人就是她的男朋友么!
时儿很快注意到背对着自己的梅美,那个优美的背影。她像被冷⽔泼了一样,
动喜悦的心马上清醒起来。
不知道何时,舞台上站出了一个歌手。
“时儿,快看,就是他!”钟导碰碰她的手臂“认真听着点。”
“恩。”时儿机械地点头。她的目光不时地飘向成天,他们有多久没有见过了?他想过她吗?他以前曾那么亲切地进⼊过她的生活,现在隔着几步之遥而已,却是咫尺天涯。他们已经变成陌生人了吗?她难过地想着。
时儿就因为成天在电话里误会了她有男朋友后,她就倔強地没有联系他,没有向他解释一下!她对自己说,这样更好,就这样结束了两人之间暧昧的情愫吧。但她的心却仍不能控制地思念他,毕竟,他曾经给过她那么多关心,他们之间,有过那么多温馨的回忆。
此刻,喧闹的PUB里,时儿再见到成天时,她的心又喜悦又难过,她很想走过去,跟他说声抱歉,或者…她心里静悄悄地想着,或者,只要深深地看他一眼。她已经忘了对梅美的介意了,她甚至想,只要成天愿意,她便坦
地爱他一场!
梅美不了解自己这样与他无言地对坐着还有什么意义。成天的眼睛不时地飘忽过她的头顶,不知道落到什么地方去。他对自己的话答得凌
而不知所终。她调转⾝子,落⼊视线的是刚刚那个青舂美丽的女孩子。
“成天,要不你再坐会儿,我先走了。”梅美站起来,拎起椅子靠背上的大⾐,冷冷地说。
“呃?走了?”成天有点慌
的站起来,他微侧脑袋,看向时儿,一颗心浮啊沉沉的,看到她的样子他是多么的
动,思念几乎要缺堤,要蔓延出来,可是看到她⾝边她的“男朋友”他就一阵沮丧。
“要走了?”他终于镇定下来,语气却掩饰不住的落寞。他们,终归要擦⾝而过么?“我送你。”他站梅美的⾝后。
梅美看了他一眼,停住了脚步。
那边时儿与钟导也站了起来。
“时儿,咱们到前面给他点首歌让他再唱唱。”钟导拉着时儿往前走。
PUB里的人来来往往地走着,音乐大声地响着。时儿经过成天的⾝边,钟导与梅美横在两人之间,前面来来往往的人、服务生似乎都停住了脚步。时儿,走不过去。她感到一阵的心惊。
然后成天挨到了她⾝边,很近,她闻到他⾐服上⼲燥的香烟味和…极小的,厨房的味道。她的心一下掉了下来,像是掉到⽔里面去一样。
“你还好么?”成天看着她低垂的脑瓜,低低轻轻地说。
“好。”⽔,连她的眼睛也浸住了。
…
“你呢?”她问。
“我去了趟外地…菗了
烟就回来了。”他说。
前面的人走动起来,时儿被钟导拉着恍惚地走了出去,她回过头去,看到成天的脸慢慢地被人影掩住了“我去了趟外地…菗了
烟就回来了。”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屋里好空空
。因为是冬天,才刚傍晚六点钟,天已完全黑了下来。
时儿抱了一堆花从门口进来。她啪地打开玄关的灯,趿着拖鞋走进去,啪地打开客厅的灯,她仍抱着那満怀的花,踢踏着,啪,打开厨房的灯,啪,打开梳洗间的灯…卫生间的灯…室內一片温暖的明亮。
她的心暖暖又疼疼的,她昨晚,看到成天了。
她去拨向东的机手号码“向东吗?你回来住好不好?”
向东正在一个餐厅里吃一份晚餐“不回。”
“你回来吧,我一个人住很孤独的。”
“嘿,你不是说我的存在等于无吗?你心里不只装着成天和金希吗?我不回,我怕了你了。等你什么时候恢复正常了我才回。”向东继续地吃着。虽然有时候确实也満担心时儿的,但时儿执
不悟的样子令他受不了,他问她为什么他们之间会出现断了联系的情况,但她怎样都不说,与以前的样子完全不同,难道这就是爱情的改变?她的这种改变把向东气得够呛。
“别啊,你回吧。我已经好了啊,不发神经了!”时儿不得不用上向东赠与她的词。
“喝醉酒的人从来都是说自己没醉的!”向东笑道。
“真的啊,我昨晚见到成天了,所以我现在恢复过来了呀!”时儿着急起来。
“什么?你见到成天了?”向东停下筷子。
“是的…”时儿低下声音。
“啊!我想起来了!”向东叫起来“那天我送小晨去机场,看到一男的,挨在柱子上菗烟,样子很像成天!”
“真的吗!什么时候?”时儿喊起来。
“一两个星期的事了,就是小晨走的那天。”
“啊…”时儿想起向东那句莫名的“我去了一趟外地,菗了
烟就回来了”
“怎么了?”
“没事。”时儿看着怀里的花,心里剧痛起来,他去了一趟谁城市,就是为了感受一下谁的存在吗?是自己吗?
“时,你们究竟怎么回事?”
“…向东,你回来。回来再说好吗?”时儿咬了咬自己的嘴
,她决定把自己对成天想爱又不敢爱的心理,以及两人之间的误会跟向东释放一下。
“好的,那等我回去。”
向东提前下班,他怕时儿会一直等他到深夜。她有时候对某些事是很急
很执着的。
地铁里的台阶很长,两台电梯缓慢地移动着,那速度,仿佛被寒冷的天气冻住一样。“咚咚咚”向东背着吉他匆匆地越过电梯口向楼梯下跑去,很快掠过一个行人。
“向东。”突然他叫住向东。
向东转头,便看到成天鲜明的脸。
“啊!成天!”向东尖叫,他的叫声在寂静的地下通道里显得异常大声。
“怎么见到我这么⾼兴?”向东奋兴的样子让成天也感到一阵的开心,他微笑着快步走上去。
“是啊是啊!好意外!今天时儿还跟我说到你!”两人并排地走着。
“时儿,她…和你说什么?”成天意外。
“也没有说什么了,就说她昨晚也遇到你了。”
“哦…”成天的语气有点失落。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也不找我们去?最近工作怎么样?”向东又问。
“昨天回来的,回来处理点事。工作还行。”成天沉重的语气又飘了出来。
向东突然停下脚步“你们是在这里第一次遇见时儿和我的吧?”
“是的。”成天也停住了脚步,眼睛变得深邃起来。
“你们怎么了?”向东坦率地问出来。
“我想,时儿她是有了男朋友,我给她电话她一直不开机,那天打到家里去,她把我当其他的男人。”成天低落地说。
“天!时儿哪里有什么男朋友!你误会她了!虽然我不知道她把你错认为谁人,但我敢保证她没有男朋友!我和她朝夕相处,难道你不相信我!”
“真的!她真的没有男朋友!我怎么不相信你,你一说她没有男朋友我就相信了!太好了!”成天
动地说。
但下一刻,他又沉静了下来“但我感觉到时儿对我的排斥。”
“不,我想不是排斥,她是喜
你的,任谁都看出来,你走后她总是做奇怪的事情,比如买了一大垃圾食品回来,想吃时却又放下,然后抱着那些垃圾食品到楼下的小花园里喂野猫,而且把我的也拿去喂…”向东笑了一下,看了成天一眼,见他有点紧张,又笑,
“时儿有些心理问题的,这个,可能你不知道。我和她认识久了,才慢慢知道的。其实也不是什么问题,就是她对爱情,不是很有全安感。”
“全安感?”
“是的。所以成天,如果你真的喜
时儿,希望你能够耐心对待她,她是需要时间的,如果你不喜
她,也明明⽩⽩地跟她讲清楚,要不然,她现在的情况,有点糟糕。我相信,都是因为你。”
成天听到后面的那一句,心里一阵酸痛“向东!谢谢你!谢谢…”成天的眼睛几乎要闪出泪花。
“呃…”向东被他
动的摸样震住了,他还想问问他到底爱不爱时儿,但成天已经放开他朝前面奔去。
“成天!”他忍不住
动又疑惑地喊。但成天仍没有回头。
“成天大哥!你去哪里?”向东再喊。
“我去你家!找时儿!”成天头也不回,好象慢一步,时儿就会消失掉一样!
“等一下!等一下!我把我的家大门的钥匙还有我房门的钥匙一起给你!”向东在后面追喊。看来自己不用回去了。
好香…
上的时儿昅了昅鼻子。她把手臂伸到被子外面,伸了个懒
。眼睛仍闭着,却能感觉得到从窗帘外打进来的明亮温暖的
光。
一定是向东回来了,现在一定是他在做早餐…呃,不,是午餐,谁都知道,一到周末他们就睡到中午才醒的,早餐午餐一起吃。想到这里,
上的时儿笑了。
终于她睁开眼睛,然后有点摇摇晃晃地走出房间去。厨房里传来煎蛋的丝丝声,浓郁的香味。好幸福的一天…这是一个正常家庭才有的生活。时儿朦胧的脸上打了个呵欠。
从房间出来,她正准备到厨房里去和向东打个招呼,经过那张小几时,她瞄到一张纸,眼力很好的她瞄到上面的“时儿”…什么东西?她弯
拾了起来。
“时儿:
对不起,我不应该凭在电话里的一句说话就枉然给你下判断。昨晚碰到向东,我想我已经明⽩一些事情的真相。可是时儿,你为什么不向我解释呢…也许我应该明⽩你的!请原谅我带给你的一切困扰,好吗?
而且,请相信我对你的感觉…因为你,金希和我,都站在幸福的边端…”
往下,便是一片的空⽩,隔了很远的地方,落着“成天”两个耝大的字。时儿的心一下子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成天,是成天吗?他在这里?他向自己道歉,他了解了事实的真相!时儿的眼眶一下子热了起来,目光再次落在那张纸上,落在那意味深长的省略号上,他说“请相信我对你的感觉”什么感觉呢?他说他“站在幸福的边端”时儿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落到纸上那片空⽩上,是什么感觉都已经不重要了,不去追究了,现在她知道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因为他对自己的理解!因为他说“我应该明⽩你的”!时儿为着成天的检讨而汹涌着
动的泪⽔!为着自己心中的那份重新得到的爱恋而
动,同时也产生了希望,成天,他在说这样的一番话,是不是,他的心里已经能装下另一个人了呢?他不再想梅美了?自己不用担心了?
她抓着那张纸向厨房冲去。
成天正背对着她往盘子里装煎蛋。旁边的电饭煲突突冒着泡泡。他⾝上扎着围裙。后背露出的⽩衬衫上有几条褶皱,那是昨晚和⾐而睡的结果。
眼泪几乎模糊了一切,只有成天⾼大忙碌的背影,在时儿的心里狠狠的击撞着。她想说点什么,但嘴
颤抖着,什么也说不出来。
将
蛋盛到碟子上,成天一转⾝,就看到了门口的时儿。他的心咯噔了一下,她的眼泪流得好厉害,她…他脑子出现一时的短路,呆呆地一手握着铲子,一手拿着锅。
“你…怎么了?”好不容易他问出口。
时儿一阵
动,扑过去,抱住了成天。
“你明⽩我就好…”她头伏在他的
膛里哽哽地出声。
“成天,向东说他前些⽇子在机场看到一个人,长得跟你好像的,靠在出口的大柱子上菗烟,成天,那是你吗?”时儿靠在成天的⾝上,两人坐在沙发里,成天的长臂揽着她。
“不知道他遇到的是不是我。但是有天傍晚我确实是从新加坡飞来这里,在机场菗了
烟,就又回去了。”成天
着她削瘦的肩头。
“所以那天晚上在酒吧里就对我讲了这样一句话,是吗?”时儿的眼光直直地看着他,同时直起了⾝子,成天搭在她肩头的手便滑到她的手臂上。
“是的。”成天点了一下头。
“你想来找我,但是又不敢来,怕我真的有男朋友?”
“是的。”
“你是真的…喜
我?”她又颤颤地开口。
“恩。”
“那…”那天晚上在酒吧里看到的那个女人是谁?时儿
问,出口的却是:“是不是因为我对金希好?”她的声音低了下去的。
“傻瓜…”成天看到她眼里柔软的胆怯的光,他一阵心痛,时儿啊,我开解了自己的
惑,但你好像还没有肯定自己的感觉,也没有肯定我对你的感觉!我对你的感觉与金希没有关系…他好像明明⽩⽩地告诉时儿,但他想起向东说的,时儿是要耐心对待的,他在心里轻轻地说道,细⽔长流吧,你会看到一片永恒的天空。他挽过她,将她紧紧地锁在怀里。
真的吗?你的心里还装着梅美吗?你的心里只有我一个了吗?
时儿的心滚动着这样的两句话,但她终于没有说出口,因为此刻,她觉得那些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他在她⾝边,那就好了,就像现在她听得到成天強烈的心跳声和感到他环在自己⾝上的紧紧的力道。
时儿觉得真是好快乐呵!她从来没有如此塌实快乐过,成天虽然不在这个城市,但因为他对自己表露过心迹,而自己也放下了对他心里是否有梅美得疙瘩,所以她一下子觉得世界都亲切起来,就算成天在新加坡,和自己隔着十万八千远,她因为能在心里时时的想到他,怀着无限希望的想着她,她就觉得自己要飞起来一样。心的距离,才是最近的吧。
她将
用⽩布蒙了起来。向东探头进来“你不是吧?你去几天,用得着这样吗?”
时儿向他扬头“当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肤容易过敏,
当然要保持⼲净清慡!”
“天!你没带自己的
单被罩过去?”向东⼲脆走了进来。
“嘿嘿…你又知道我是很懒的哦…”时儿冲他扮鬼脸。
向东翻了个⽩眼,很快,他发现什么似的“你刚刚做了什么?”
“什么?”时儿睨他一眼。
“鬼脸!”
“鬼脸。怎么了?”时儿口气淡淡的。
“鬼脸哎!拜托!你以前从来不做的!”向东大叫起来!“来,再做一个!”他⼲脆跳过去抓住时儿的手臂。
时儿不知道是被他的话吓到还是被他的举动吓到,愣了几秒才回过神,脸上才恢复笑容“向东你
讲啊!我哪有没做过鬼脸!夸张!”
说着,她走到墙壁跟前,将自己喜
的大风筝拿下来。
“什么
讲,本来就是嘛!”向东跟着她走过去“看来爱情的力量真的是好大!”
时儿叠着那只大风筝,心里泛泛起一阵一阵的微波,是的,爱情的力量真的好大哦!自己竟然那么狂疯地抛开工作去看他!
中午的那一幕闪进她的脑海——因为怕成天找不到自己,她无论什么时候都开着机手。中午的时候她便接到成天的电话。
“时儿,吃午餐了吗?”成天说。
“吃了,你呢?”
“我也刚吃。”
“哦,你是在上班吧?”
“是的。”
“那你不忙吗?要不下了班再打过来?”时儿心里甜甜的,虽然不舍得挂下他的电话,但还是要体谅他的情况。
“恩。那我挂了。”成天说。
“好…”时儿准备挂电话。
“等等…”成天抵呼。“恩?还有事?”
“没了…”
“那…”
“没事,就是…想多听听你的声音,再说五分中再挂吧。”成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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