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初露端倪
只有一个办法能够用于调查在⽇本的外国人。
追踪以旅游观光和商业目的短期来⽇的外国人几乎是办不到的,但是可以调查到在⽇居住九十天以上的外国人的情况。因为在这种场合,外国人必须到居住区的府政机关登记。
登记

法务省⼊国管理局备案,一般不予公开。
拜乡桦介刚才的电话是打给⽩骨旅馆的。
堂本常久3月间曾在⽩骨温泉和接生婆远泽桢枝寄来照片上的那个混⾎儿模样的家伙同池共浴。如果此人是⽇本国籍的话,那么弄清他的行踪来历就不容易了。即使是外国人,只要没有理办登记,也是无法追踪的。
关键在于此人在住宿簿上是否填写了真名和实真住址。
近来客人往往马马虎虎地填写姓名和住址。
抱着祈愿和侥幸的心情,拜乡挂了这个电话,对方旅馆老板接了。
堂本夺过电话焦急地连声呼叫:“是我呀!是昨天来过的堂本呀!”
“有什么事?喂!听着,掌柜的,君若寂寥恋故情,何如来寻叙衷肠。对了,是我哟!”
这一回,自骨旅馆的老板心领神会了。
放下话筒,堂本目光

沉。
“那家伙叫亨利·⽇⾼。住所只填写了世田⾕区。”
“亨利·⽇⾼?”
“外籍混⾎儿。如果是⽇本出生的混⾎儿,就不该这么写,应该写作⽇⾼亨利。有办法调查吗?”
“有。”回答时,拜乡已经重新抓起了话筒。这次是打给在外事察警课工作的朋友的。
弄清亨利·⽇⾼的来历,是在第二天10月7⽇午前11时。
亨利是国美籍的⻩⽩种混⾎儿,住在世田⾕区代泽二丁目⾼级公寓的一个居室里。他是新⽇本海运公司中东课的一员职员。通过阿布德·默坎从中说合,新⽇本海运在沙特阿拉伯开办了联合公司。这些都是外事察警课的朋友调查到的。
亨利在外事察警课没有犯罪前科记录。
“出什么事了?”外事察警课的神长真树在电话里询问。
“调查的事同

拐

子案件有很大关联。眼下,只到这一步。”向朋友道谢后,拜乡回答说。
“需要帮忙吗?”
“谢谢!到时如果有求于你的话。”
外事察警课是比较国美
央中
报情局、苏联家国
全安委员会并不逊⾊的庞大报情机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求助于神长真树。
两人约定事情一有进展随时联系后,切断了通话。
“啊,畜生畜生!”堂本一面准备开饭,一面在骂街。
堂本在报上发表见解说,伍德·休斯的收蔵品一定是《无月夜抄》中那块虚幻的彩绣纹锦。以前还发表过关于《无月夜抄》的研究论文。这一切,那个原形虽未确实暴露但已能认定的敌人也都读到了。
和曼哈顿联邦行银董事长罗伯特·哈里森争夺那块彩绣纹锦的人叫唐纳德·约翰逊。他以沙特阿拉伯豪富阿布德·默坎的代理⾝分出席了那次拍卖会。所以,这个敌人基本可以确定就是阿布德·默坎。
不知默坎有何动机,多年来一直搜寻着⽩骨红家族,正确说,是阿罗木部族。这个部族的信息早先来自伍德·休斯的收蔵目录。然而,所谓信息仅仅是一块彩绣纹锦。
默坎的组织一定调查过休斯是从什么地方把彩绣纹锦搞到手的。结果查明是从⽇本。于是这个组织把注意力集中指向⽇本。
这时,默坎读到了堂本发表的关于《无月夜抄》的研究论文,随即指令新⽇本海运公司搜寻绑架阿罗木人的后裔。
亨利·⽇⾼接受了指令。
有鉴于此,堂本深感自己对拜乡

子被绑架负有责任。
拜乡定睛凝视着空间,手中香烟即将燃尽。
“拜乡君,用饭吧。又在考虑什么呢?”
“没什么…”拜乡视线落到饭桌上。焦⻩的米饭和⼲烧鱼。
亨利·⽇⾼早已远走⾼飞了!拜乡被这个念头庒抑得心神不宁。

据堂本《无月夜抄》论文有关那块传奇织物的记述,⽇⾼去信浓国临集报情,虽然安昙的地名是指渡来人的集落,但⽇⾼对搜寻肯定是毫无信心的。《无月夜抄》写于平安朝,是一千二百年前的古文书。⽇⾼自然一直认为,踏破铁鞋也休想找到阿罗木人。
可是,⽇⾼在听到⽩骨家人的民间传闻之后,竟然顺藤摸瓜找到了红。
既然意想不到的猎物到手了,自然不必再待在目本。

拐的是刑警的

子没有理由不赶快溜走。
惶恐和忧虑紧紧拽住拜乡。不敢冒然打电话确认亨利·⽇⾼还在不在⽇本,也正是因为害怕听到他已经溜了的坏消息。假如他真的还在⽇本,也要小心提防。拜乡真有点急不可耐了。
堂本匆匆拨拉着米饭,拜乡还未动筷。

子端正的容貌映现在脑海里,对她的思念与⽇俱增。他仿佛看见

子红硕长的肢体在摇动,一个蒙面家伙正在残害着她。
愤怒和仇恨的情绪也愈加按捺不住了。
世田⾕⾼级公寓区。
拜乡桦介和堂本常久守候在公寓停车场里,天⾊不早,二人已经等待两个钟头了。
从公寓管理人那里打听到,亨利·⽇⾼是个单⾝汉,每⽇去上班,夜里返回公寓。这家伙还没有揷翅飞走。
管理人已被⾼价收买。如果⽇⾼回来了,管理人将鸣响停车场信号器报信。
拜乡撕开了第三包香烟。堂本嚼着鱿鱼⼲,不停地吃点儿东西,学者方能精神十⾜。

子遭绑架那天是9月18⽇,今天是10月7⽇,已经过去十九天了。
拜乡恨不得宰了⽇⾼,⽇⾼有没有直接参与那天的绑架,虽然还不知晓,但是不管怎么样,对他也绝对饶不了!因为在⽩骨旅馆打探的是他,找红的接生婆调查的也还是他。尽管在⽩骨旅馆登记了实真姓名,可这小子竟然若无其事地还在新⽇本海运上班。
拜乡杀意冲动。
晚间9时40分,报信器鸣响了。拜乡和堂本走向公寓服务台。一个⾼个子站在电梯口,拜乡、堂本紧随其后。
电梯开始上升。⽇⾼在第七层走出电梯,拜乡、堂本也跟着出来。⽇⾼觉察到⾝后有人,站在自己门前不想掏出钥匙。
拜乡威严地喝令:“把门打开!”
“开门?你们是什么人?”⽇⾼扭过头。
“住口!快开!”拜乡飞起一脚踢在⽇⾼脚弯处,⽇⾼颓然跌倒。
“察警——”
“老子就是察警。”又一脚,鞋跟跺在他的颚骨上,⽇⾼口吐鲜⾎。
“小子,还不快开!”堂本揪住⽇⾼脖领,把他提溜起来。
“这位就是拜乡桦介先生。听明⽩了吧?”
“不明…⽩。”折断的碎齿从⽇⾼嘴里掉了出来。
“要叫外事察警来吗?老实看看,你小子拜访接生婆远泽桢枝的照片。”拜乡拿出照片摆在⽇⾼面前。
“我不明⽩。如果只是有话说…”⽇⾼开了门。房间有八张席子大小。不等⽇⾼站稳脚,拜乡抡拳照⽇⾼腹小击去,一拳就把他打昏了。待堂本把⽇⾼拖起来,拜乡又打了一拳,刚醒过来的⽇⾼复又昏了过去。拜乡猛击了十几拳,打得⽇⾼缩成一团。
“我说!别打了。我说!”⽇⾼缓过气来⾼声求饶。
堂本取出一把切生鱼片的短刀喝问:“说什么!老爷什么还没问你呢!”
“红——

拐…”⽇⾼奄奄一息。
“说!”拜乡按住⽇⾼,堂本用刀尖指着他的鼻子。
象要断气似地呻昑了好—会儿,他才接着说道:“…指令,

给我了。”
“什么人的指令?”
“阿布德·默坎。新⽇本海运,向沙特阿拉伯输出石油化工成套设备,是阿布德·默坎出的力。”因为那个女人的丈夫、警视厅的刑警找上门来了,⽇⾼明⽩事情已经败露,只得老实说出原委。
沙特阿拉伯噤止外国企业、外国人的商社在本国经营,表面上是看不到外国企业和商社的办事机构的。
⽇本商社职员赴沙特阿拉伯工作时,一般以阿拉伯人经营的公司职员⾝分出现。
商务洽谈由阿拉伯商人和府政机关接承。前者包揽生活必需品的进口,后者主管工业成套设备的引进。
民间企业经营者除了王室王子,便是地方豪族。成

没有商务合同书的形式,口头应承就是合同。当然,也有单方面收回许诺的现象。
府政主管的商务也必须指派阿拉伯人担当代理。这些代理人几乎无一不是与王室关系

深蒂固的,他们深得王室信任。默坎接受了众多外国商社的聘请,充当它们的代理人。
新⽇本海运也在其中。所以,万一默坎有个好歹,新⽇本海运在沙特阿拉伯的利益也要跟着受损。这样,⽇⾼自然执行了搜索红的指派。
“阿布德·默坎为什么要你们这么⼲?”
“我不知道。”
“好,我叫你不说!”堂本要动刀子。
“别动手!我听说,默坎搞到了伍德·休斯的收蔵目录,所以到处寻找阿罗木人。”
⽇⾼満脸油汗津津。
“默坎让一个国美人调查休斯究竟从哪儿弄到的彩绣纹锦。那人调查到,休斯的织物是从理查德·怀汀那里买来的。”
被拜乡死死按住、动弹不得的⽇⾼继续供道:“据说是个德川幕府末期来到⽇本的贸易商,好象是在横滨一个寺院看到了那块悬挂着的织物,花大价钱买了下来。休斯的的确确是从这个理查德的孙子手上买来的…”
“接着说!”
“听说默坎专门组织人,要抓住阿罗木人。是打休斯的收蔵目录弄到手后,开始行动的。”
“阿罗木人?”
“我真的不明⽩是怎么回事。好象很早以前,默坎还请学者查过国中、印度、朝鲜的古文献,说是查查有没有触及阿罗木人的材料…”
“这些东西⽇本有吗?”
“有。堂本博士发表的《无月夜抄》论文里有。”
“我

子现在在什么地方?”拜乡追问。
“听说被送上富士丸了。9月23⽇从横滨港出港的大油轮富士丸是去沙特阿拉伯的。”
“你们如何知道她是阿罗木人的后裔?”
“太太手上有片红⾊叶脉。——啊呀,饶命!我没有去抓太太呀…”
堂本紧握刀柄,使出全⾝力气猛地向这个徒劳告饶的家伙砸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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