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欢乐小楼
而一个人如果可以承认自己不讲理,那么这个人就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了。
醉红月忽然道:“本来我与段牧

无亲无故,救不救他都无所谓。但现在却非得要从这儿走过,直到‘

乐小楼’了。”稻草人沙哑地道:“很好!”稻草人又转过脸——当然,他的脸是在稻草帽子之下遮着的——他对着铁银

道:“那么,你呢?”铁银

道:“我要看一看醉公子能不能过,再作决定。”他这种做法,当然很明智,不过却太没有风度,秋千千不屑地横了他一眼。
铁银

似平并未看见,也许是看见了故作未看见。
稻草人又道:“很好。”然后,他便对醉红月道:“那么,你便试一试!”
秋千千却大叫起来:“你为什么不问问我?”这不是明摆着是抓个蚤子在自己头上咬吗?
稻草人沙哑地道:“我不问你,是因为不论你过不过去,我都不会杀你。”秋千千愣住了。
醉红月、铁银

也愣住了,他们二人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秋千千。秋千千大叫起来:
“我

本不认识他!鬼才知道他为什么不杀我!”但醉红月、铁银

眼中的怀疑之⾊却不减,秋千千愤怒了。
但她又能如何?人家不杀她,她能用剑

着人家杀她吗?
醉红月忽然道:“秋姐小果然不简单!不过,醉红月说出来的话,是从来不收回的。”
秋千千急道:“你…你还信不过我?我…我…如果你被他杀了,我一定为你报仇!”
这样的话,能说服谁?
这样的话,只能是越描越黑。
醉红月却不再说话了,他的刀已“呛”的一声出鞘了。
任⽩霜用了四招,才

得他出刀,而对付这个稻草人,他却一开始便子套刀了!
刀很小,小得几乎不像是一把杀人的刀。
他一步一步地向那条沟走去。
他走得很慢,似乎每一步,都可能是他这一生中踏出的最后一步,所以才那么小心谨慎,那么珍惜。
一切,都变得很静很静。
醉红月终于走到了沟边,他抬起了左脚。
只要脚在一那边踏实,生死的决战就要开始了!
所有的目光,全集中在那只脚上!
脚虽然踩得很慢,但他终究还是要踩下去…
终于,鞋底与地面接触了!
就在接触的那一瞬间,他的左脚突然向前滑了出去!
沟本来就有二尺多宽,他的脚步再这么一叉开,他的⾝子便一下于矮了下去了。
便在这一瞬间,稻草人的

问已有一道寒光闪出!
一把碧蓝如秋⽔之剑划空而出!
攻击是同时开始的!
他们二人都是自信之人,唯有自信的人才能以攻对攻!
醉红月的出手太快了!他的刀快得令人目眩神

!很难想象他在双脚叉开的那样一种别扭的势姿下,能使出那样凌厉快捷之招。
事实上,他的左脚向前一滑的同时,他的右脚便疾然向左一扫,同时拧

、跨步。
然后,他的人便如同快要摔倒一般向右侧斜飞而出。
这样的⾝势,着实诡异。
而他所施展的招式更是奇玄怪异。
瞬息之间,他的那把小小的刀不仅纵横上下,凌猛无匹,而且能最大限度地占据有利的角度。
他的刀几乎已织成了一张光网!这张网是一张死亡之网。
一张无所不至的网,有谁能够避过?
稻草人能!
因为他的剑也同样织成了一道光网。
而且,他的剑网的每一次出击,每一束光芒,都是与醉红月的光芒相对应的。
也就是说,醉红月的每一刀,都已有一把剑从相同的角度向它攻来!
这个难度有多大?
反正铁银

是暗暗心惊了。因为醉红月是先攻一步,他的刀便处处领先一步,而对方如果要准确及时地攻出一剑,将他的刀封住,那么那把剑不但要快,而且“稻草人”的预计能力更要极准。
而这两步“稻草人”都做到了。
一阵金铁

鸣之声不绝于耳。
一个雪⽩的人影与另一个⻩褐⾊的人影在以极快之速掠走如风。
蓦地,一声清啸,醉红月的⾝躯突然拔地而起,就像空中有一

无形的绳子把他直提起来一样。
升!升!升!
直至二十几丈⾼处,他的⾝子才斗然急旋,飘然而下。
就这份轻功,已是极为难得了。
而当醉红月开始飘落时,他的整个人便已消失了:——他的人已蔵⼊一团银⽩⾊的光芒之中。
是他那把小刀所挥击而起的光芒。他的刀至多只有一尺多长。如此短小的刀,怎么能以刀光将他全⾝团团罩住?那该需要多么快的速度?现在,他便已化作一团寒光,向地面上的“稻草人”疾

而下。
那团寒芒所带起的劲气在空中鼓

汹涌,隐隐有“咝咝”的破空之声。这一切都在告诉人们,这是一团可以削⾁

⾎的光芒!任何⾎⾁之躯,只要被他一挨上,立即便会被削去大片大片的⾁。
甚至,还有脑袋。
“稻草人”却卓立不动。他的剑平平而指,脸⾊极为平静。
莫非,他已被漫天剑光吓得不知所措了?
秋千千紧张地望着这场⾎战。
虽然到现在为止,他们还未洒出一滴⾎,但只要有⾎,就不会是一滴。他们决定他们的招式全是一招致命的招式。
只要兵刃挨上对方的⽪肤,那么接下来的事便是理所当然地顺势将刀或者剑揷⼊对方的

或者咽喉。
光芒越来越近“稻草人”却如⼊定般仍是那么卓立不动。
他不攻,也不守——他在等什么?
醉红月的刀⾼他的头顶只有不及一尺之距了!
秋千千甚至感觉到已闻听脑浆的那种独特的甜腥味!
便在这一刹那间“稻草人”真的像一个被风吹倒的稻草人一般向后倒去。
他的人像是被刀风“吹”倒的。
醉红月的⾝子仍在落。
“稻草人”的⾝子与地面已成一个极小极小的角度时,他的剑便划空而出了!
同时,他的⾝子突然奇迹般地向前滑了出去,而且速度极快。
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托着他的肩后,用力一推,他便那么滑出去了。
否则,他怎么可能在这样的角度出招,而且同时向前滑出呢?
但他做到了,而且做得那么完美。
他的⾝子向前一滑,醉红月本是切向他上半⾝的刀便已失去目标。
而他自己的下半⾝却已完全地暴露于”稻荜人”面前。
剑光起,热⾎洒!
⾎是醉红月的!
剑光划过之处,一道⾎光冲天而起,同时抛飞的还有醉红月的一腿双!
醉红月没有发出惨叫声,因为“稻草人”在切下他的腿之后,⾝子便如一


能很好的弹簧一样突然弹起。
他升起的⾼度很小,但那么一个⾼度,他已能够完成团旋、拧

、出剑三步。
现在,他已变成从上而下,向失去了腿双,但还没有落地的醉红月疾扑而下。
醉红月的刀虽然在手,但因为突然失去双脚,他的⾝子便已失去平衡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只有挨剑的份。剑从上而下,穿过他的颈部,把他牢牢地钉在地上!
他的惨叫之声,被利剑堵于他的喉底。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以至于秋千千反应不过来。
方才还潇洒从容杀了任⽩霜的人,现在便这样死了?
秋千千的脑子在一瞬间一片空⽩!
她突然记起自己所说的那句话:“如果你被他杀了,我便为你报仇!”当时她说这句话,只不过是为了让他不要怀疑自己是与这古怪的“稻草人”串通好的。
她想不到可以在五招之內杀了任⽩霜的醉红月也会死。
她没有听说过吴清⽩的名字,所以不知道这个“稻草人”的可怕,所以才会许下那个有些可笑的诺言。
没想到,这么快,便是考验她守不守信的时候了。
如果她不是秋千千,那么她

本不必为此而在意。任何人,都会把她的那句话当作随便说说的话。
而事实上,她也真的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问题在于,她是秋千千。
问题在于,醉红月真的死了。
报仇吗?秋千千虽然傲,但多多少少还有一点自知之明,她

本不是这个“稻草人”的对手!{让她为一个陌生人而⽩⽩送命,那未免太可笑了。
那么,便这么一走了之吗?她又觉得很不合适,至少得表示表示。
但没等她“表示”铁银

却抢先一步了。
他轻轻地说了一句:“现在,你已知道醉红月会死于何人手中了吧?”话说得很轻,却使秋千千一震。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这不是表明他早就料到醉红月会死的?
秋千千糊涂了。便在这时,铁银

已跨出几步,沉声道:“你的剑法很好。”“稻草人”沙哑着声音道:“现在知道这一点,还不算太迟,你可以转⾝便走。”没想到铁银

却摇了头摇:“他不怕死,那我又怎么可能怕死?”顿了一顿,他又道:“何况,你的剑法我已看过,在这一点上,我便占了便大宜。”“稻草人”沙哑着声音道:“想不到你倒诚坦得很。”秋千千也有些奇怪,她本以为铁银

会转⾝便走的。
“稻草人”道:“今天,我遇到的不怕死的人,还真不少!”铁银

道:“但我的不怕死却与他们的不怕死不同。”“稻草人”道:“无论如何,不怕死的人,都得死!这几乎已是一条规律了,由我的剑定下的规律!”铁银

缓缓地举起他的

,缓缓地道:“你的规律,已与事实不符了!”他的

尖,斜指苍天,

尖上的一点寒芒,极为眩目。
天地之间突然被一股无形的杀气所笼罩了。
似乎连天气,也已因此而变冷了一些。
秋千千又吃了一惊。
她终于发现在她所遇到的“武林三公子”中,铁银

才是最可怕的。
至少,他比醉红月、任⽩霜两个人要沉得住气,所以他可以活到现在。
“稻草人”轻声道:“很好!”话一说完,他的整个人突然显得⾼大了许多!他的一⾝⻩褐⾊的⾐衫在风中猎猎飞扬,似乎他的人就要乘风而去7。一条宽不过二尺的沟,把两个杀机汹涌的人暂时地分开了。
但最终铁银

是会跨过这条沟的,所以最终“稻草人”与铁银

还是要绞杀作一团!
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秋千千默默地站着,她现在才知道,江湖就是可以没有什么理由就动手杀人的意思。
她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忍不住蹲下了⾝子。
便在此时,她听到极轻微的一声“嗡”响,然后便见铁银

的⾝子如一杆标

般直

而出!
速度极快!快得似乎他一跃出,

尖便已至离“稻草人”的

前不及一尺处。
剑起!“稻草人”的剑直截了当地横杀而出。
这实在是一个危险的动作!
他的剑再锋利,力度再⾜,也只是一把剑而已。他怎能以剑去直接磕击对方手中的那杆银

。
但“稻草人”便那么挥剑扫出了,结果并没有秋千千想象的那么惨。
只见“稻草人”的剑一沾银

之后,便在几乎短得不算时间的一刹那间,微微地一挫腕,同时剑刃一吐一庒。
他的人便已借这力如纸鸢般飘起。
银

已走空!银

已成为“稻草人”的⾝体重量的支撑杆。
不但如此,借着剑在银

上的一庒之力“稻草人”便已倒立起来,与地面成一个小小的角度,而他的剑却庒在

⾝之上。
他的⾝躯,竟可以如此诡异的方式凝定于空中!
似乎空中有一

无形的绳子在拉着他,人与剑同时向前滑进。
剑与

⾝剧烈磨擦,擦出耀眼的光华。
那条火⾆以极快的速度向铁银

的右手窜去。
只要铁银

不撒手,他的手便一定会被这剑削下来。
也许,他可以退,将他的

疾然向后倒抡,但这样的应变,一定已在“稻草人”的估计之中!
所以,他没有这么做。如做一个已经被对方猜测到的动作,就不是铁银

了。
他突然一抡臂,那杆银

便已绕着“稻草人”的剑飞速转动。
像风车一样转动。
而他的⾝躯,也在这一刹那间,如一只惊飞的鸿雁一般,疾飘而出。
他飘飞的路线很怪,因为他必须避开“稻草人”可以立即攻击到的范围。
他的⾝躯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掠向另一个方向。
那杆已没有人手把握的

,疾然绕着“稻草人”的剑飞旋两圈!
而“稻草人”的⾝躯因为失去借力之处,便已开始飘落!
他当然要设法摆脫这杆银

。
看起来似乎很简单,只要他一菗剑,便可以摆脫这杆

的

绕了;只要他用力一挑,银

便会悠然而飞了。
但只要他一菗剑,银

便会以这种飞旋的方式,向前

出,那么铁银

恰好可以在前边接着这杆银

。所以,他选择了以剑将其挑开。
此时,他与

所成的角度,已有些变化了,而且已接近地面。
剑锋一偏一挑,银

便飞了起来。
当“稻草人”落地时,他突然发现那杆已飞出的银

又飞了回来,而且离他的前

已不及二尺远!

赫然又在铁银

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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