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四大杀手
“残雨楼”便在“清歌茶楼”东边。欧

之乎一听丰千星所言,也是一惊。
那竹梆子之声他已听过,便是方才召唤几个无魂无魄杀手之声。莫非“残雨楼”那边也已有无魂无魄杀手?
听三个武功被废的杀手清醒后所言,他们极可能是被丰魂星所控制,若真的如此,便有些蹊跷了,为何丰魂星今夜同时向他的二个师兄弟出手?
虽然丰寒星是欧

之乎

杀之人,但现在欧

之乎却不愿他有什么意外,因为他需要从丰寒星的口中得到当年的其实情形。
所以当丰千星冲出“清歌茶楼”时,他也跟着向“残雨楼”那边奔去,此时,天已渐亮。
小六林子自是紧随其后。
丰千星因为右腿为假肢,所以⾝形颇为古怪,便如一个醉汉踉跄而行,

倒

跃。
但他奔掠之速却不慢,便这么去势如电,歪歪斜斜。
欧

之乎不远不近地跟在他的后面。
他担心丰千星会惜此机会溜之大吉,所以不敢落下太远,但又忌惮丰千星神秘莫测的“千极阵”怕跟得太紧,误⼊他早已摆设好的阵法中。
因为任何阵法在发挥其作用时,只需方位,门户设对即可,至于是用何物摆设,却不重要。用椅子可以摆成,用石头,用木桩同样可以摆成。
小六林子跟在欧

之乎⾝后,看着欧

之乎的背影、忽然心中一动,心道:“莫非是他?”
原来她与欧

之乎第一次相遇时是在一个月夜,而今夜也是有一弦月,欧

之乎在她前边,她只能看到他在月光下的背影,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不会被容貌所⼲扰,从背影上认出他可能便是那个月夜的“欧

之乎”
何况,这假扮丰少文之人不也说过他复姓欧

?于是,她越来越肯定眼前的人便是欧

之乎。
她发觉这个欧

之乎一出现,便有离奇古怪的事要发生。上次遇见欧

之乎,她的那车金银便被人劫走、而这一次更是险象环生了。
正思思忖间,却见前面的丰千星和欧

之乎已停了下来。
小六林子一看,已到“残雨楼”了。
“残雨楼”很静,静得让人不安。
丰千星双掌轻轻一推,门便开了。
然后,欧

之乎便看到横陈于庭院之中的尸体,不是一具,而是十几具。
有厨子刘七,有养花的阿木,有车夫王⿇子…还有一些人却是欧

之乎所不认识的,看他们面部的神情,赫然是无魂无魄之杀手⼲的好事。
这些杀手欧

之乎全不认识,显然又是丰魂星手下的,欧

之乎一清点,庭院共中有五具无魂无魄的尸体。
若是这些人全是丰寒星一人所杀,那么他的武功的确是⾼不可测了。
但从伤势看来,只有三具尸体为剑所杀。还有另外两具,一具已全⾝肿

为青紫⾊,而且狰狞如厉鬼,显然是中了毒,还有一共却是为

伤,他的脑壳已凹陷下去,显然是被一

击中而毙命。
那么,这个使

之人是谁?以毒杀人的又是谁?
再看“残雨楼”中人的尸体,竟是全⾝无伤,只有脖子上有一道红印。欧

之乎蹲下⾝来仔细一看,才知并非红印,而是一种极细的利器切削而⼊后,鲜⾎渗出一缕来而形成的。
也许那利刃太过细薄,所以它即使将里边的喉结切断,伤口仍是极小极小,以至于鲜⾎也流不出来。
是什么样的兵器,能形成如此样的伤痕?
三个人继续朝庭院深处走去。
然后,他们便看到了丰寒星的尸体。
丰寒星的死状极惨,以至于小六林子一见之后,惊叫一声,再也不敢正视。
只见丰寒星全⾝已不知被什么利器撕得⾎⾁模糊,肩上、背上、

前、肋部…无一处不是⾎⾁翻卷起来,像刚被翻耕过的土地,露出淡红⾊的肌⾁和青⽩⾊的骨胳。
一切都是那么的触目惊心,是什么武功能将人伤得如此?
丰千星的指关节已捏得“啪啪”作响,他的眼中已有一种惊讶,甚至有一种恐惧,仔细地查看两次尸体后,他缓缓地道:“⾎蝙蝠,杀了丰寒星的人是⾎蝙蝠。”
当世四大杀手,便是⾎蝙蝠、绿蜻蜒、蚊子、花狸猫。
⾎蝙蝠杀人所索要的代价很怪,他只收两种东西,一种是夜明珠,一种是指甲。
夜明珠越奇异,绞下的指甲愈长,那么可以换取的服务便是越完善,这是⾎蝙蝠的杀人宗旨。
有人说⾎蝙蝠杀人,只失手过一次,那次是因为⾎蝙蝠赶到所要杀之人的住处时,那人恰好在前一天死了。
但这些都只是传闻而已,这世上从没有人能看清⾎蝙蝠的样子,所以丰千星推测杀丰寒星的人是⾎蝙蝠时,欧

之乎并未置对否。
丰寒星乃“琊佛上人”之门徒,武功自是极⾼,那么杀他的人的武功更⾼了,是什么人竟能请动如此⾼的杀手呢?
倏地,欧

之乎感到有什么不对劲的,思索了片刻,才知是因为他未见到老家人。
或许也等于说,他未见到丰少文的生⽗。
丰千星与小六林子也察觉到这一点,三人便分头去找了。
欧

之乎几乎将“残雨楼”所有的地方全翻了一遍、却仍是一无所获。
突然,欧

之乎想起丰少文的卧室,不知为何,他把这个最后可能找到老家人的地方给疏忽了。
果然,当欧

之乎走近那屋子时,便闻到了一种气息,一种微甜如同铜钱上的绿锈一般的味道。
欧

之乎不由心中一紧,尽管现在并不能肯定老家人真的是丰少文的生⽗、夏荷之夫。
但欧

之乎仍是不愿看到老家人的死。
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所以,推开欧

之乎自己曾住过一宿的房门时,他的心情颇为不平静。
但房中并没有他所想象的那种⾎腥的场面。当欧

之乎推开门后,看到有一个人伏⾝卧在丰少文的

上,一⾝金⾊动⾐,而丰少文的书桌上,则有一个人伏在桌边上,似乎看书看累了,趴在那儿睡着了。
那两个人都死了,只是死得安静些而已,趴在书桌上的人前额眉心处有一点殷红,乍一看,便如一点红胭脂,此人的命,便是被这“红胭脂”夺去的。
当欧

之乎将

上那个人翻转过来时的一瞬间,他听到一阵“咕噜”声,然后便看到那人本是完好无损的

腔便在他的一拉之后“哗”地一声,开了一个大口子!
花花绿绿的肠子流了出来,黏黏地蜿蜒于丰少文的

上。很快,

腔內的积⾎便将丰少文

上的被褥浸了个透

。
显然,那人早已被利刃划破

腔,只是当

腔被划开一个大口子时,他的人已经倒下了,又恰好倒在

上,他

腔的伤口被那么一庒一捂,没有机会分开,便那么气绝⾝亡了。
最让人惊讶的是这两个人死得毫无痛苦之状,也许,他们是在不知不觉中便彼人偷袭而亡,所以在这间房中,全元打斗之状。
但,那个老家人却并不在这儿。
欧

之乎有点意外。
他又仔细地察看了居中的角角落落。蓦地,他的目光停留在屋中的一块铜镜上。
铜镜本应是垂直地面,正立那儿,但现在看到的却是斜斜地立着。
欧

之乎看着那块铜镜,发觉铜镜现在只能照着自己

⾝以下的部分。
铜镜位于房中一角,加上屋中又无打斗场面,所以按理铜镜不应会这么别别扭扭地侧立于这儿,若是钢镜下边没有方木垫上,恐怕铜镜早已倾倒了。
那么为何好端端的一块铜镜,要把它垫得几

倾倒呢?
欧

之乎苦苦思索,他觉得这其中必有什么痕迹可寻。
但直到小六林子与丰千星也找到这儿时,他仍来想出个什么来。
他看了看从门外进来的小六林子两人,没有说话,还是苦思闷想着,在铜镜前踱来踱去,当他看铜镜,所看到的只有自己腿部以下部分时,他的思绪不出走了神,心中暗道:“不知在别的角度,再看镜中的我时,看到的又是什么?”
他刚要为自己的胡思

想感到好笑时,脑中电光倏地一闪!
他已明⽩镜子之所以这么侧斜着,是因为有人要利用此镜观察房內的情形。
既然此镜如此倾斜,那么那人所在之处必定是在丰少文的

下!
欧

之乎向小六林子递了一个眼⾊,小六林子立即心领神会,二人便故作漫不经心之状,向丰少文的

过踱去。
待二人都已走至丰少文

边时,欧

之乎以极快的速度向

⾝自下而上踢出一脚,其动极猛。
丰少文的

榻、

板便“砰”地飞起,连同那尸体飞得远远的。
同时,小六林子的蛾眉刺已如电而出,

向

底,但她自己手中仍握着两

极细的练子,练子另一端,正是系在蛾眉刺上。
便在

板飞开时,欧

之乎与小六林子已同时看到有一个人影斜倚在

边的那侧墙的墙脚下。
小六林子的蛾眉刺便是朝那人影而去。
大约是欧

之乎与小六林子配合得太好,但见那人影在小六林子一击之时,竟毫无反应。
眼看那人便要被小六林子的蛾眉刺生生刺中,立亡于当场,倏地,一股奇大的劲力从一侧汹涌而出,如怒嘲般向小六林子的蛾眉刺卷去,与蛾眉刺撞了个正着。
于是,便在蛾眉刺离那人眉心仅半寸之距时,被这股罡烈之风生生击偏!
欧

之乎一回头,才知此掌乃丰千星击出,不由暗暗心惊,心道:“此掌如此劲道,倒是不可小视他了。”
欧

之乎恼他

揷一杆,正

出语相诘,丰千星却已开口了。
只听得丰千星送:“

下之人正是老家人,亦即丰少文之生⽗!”
欧

之乎一惊。
方才他一脚踢飞

板,小六林子蛾眉刺即出,一心只道

下之人定是丰魂星的属下,哪顾得去辨认是何人?
听丰千星如此一说,欧

之乎才凝神细辨。
一看,那人乃中一年儒士,相貌颇为俊朗,哪是那佝偻着⾝子的老家人?只是不知为何却一动不动。
欧

之乎不由

然大怒,道:“丰千星,原来你一向便以假话蒙我。”
他既已不信丰千星,便又断定丰千星是在装神弄鬼,其实他便是当年杀死自己⺟亲的凶手之后,于是杀机顿起,手已按上剑柄。
却听丰千星道:“欧

公子再看他手中握着什么?”
欧

之乎以为他又在胡弄自己,当然不愿再去看。
却听得小六林子一声惊叫,似乎看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欧

之乎忍不住回头一看,发现中年儒士手中果然握着一物,再一细看,那物薄如织绸,竟是一张人⽪面具。
欧

之乎心中一动“残雨剑”呛啷出鞘,护在

前,向中年儒士走去。
等走至仅一尺之距时,他才看清那人似乎已气绝⾝亡,脖子上也是一道红印。
欧

之乎这才长剑⼊鞘,放心地直上前,将中年儒士手指掰开,取出人⽪面具,抖开一看,隐约可辨出是一张老人之脸面。
欧

之乎不由心道:“这次倒是我错怪丰千星了。”
正当他查看那张人⽪面具时,本是闭目如死的中年儒士斜倚着的⾝子突然向前一弹,立即又向后一倒,头向后仰“碰”的一声,后脑勺重重地撞在墙上。
欧

之乎哪会料到这本已不动的“尸体”会突然动起来?而且举动颇为诡异,不由怔住了,一时不明⽩这中年儒士为何将自己的后脑勺重重撞墙。
正愣神间,却已有一声轻微的机簧声在欧

之乎背朝着那堵墙上响起,但欧

之乎因心有所思,未曾察觉。
机簧声响过后,一排劲弩竟从墙上一幅山⽔画后面疾

而出,全部

向欧

之乎。
那箭弩颇为奇异,飞行时竟无一丝声响,其疾如电闪般袭向欧

之乎的后背!
丰千星微哼一声,手中长鞭已如灵蛇出洞,向那排劲弩卷去。
银鞭竟将八枚強弩齐齐卷中!丰千星再借力一抖、八支劲弩便已偏了方向,向另一侧飞去,生生揷⼊另一侧的墙中。
欧

之乎在鞭梢的倒钩与劲弩相撞时,才蓦然惊觉“残雨剑”如万道长虹扬起,瞬息间便罩住了自己全⾝。
待到丰千星卷飞劲弩后,欧

之乎的剑虹才为之一敛而收。
欧

之乎这才明⽩过来,方才中年儒士用力向后撞去,定是为击撞劲弩的机关,引发劲弩。若不是丰千星出手相救,自己恐怕已中了数箭,不死亦得重伤。
欧

之乎心道:“看来丰千星可能真的与当年之事无关。否则,方才他不出手救我,而是乘劲弩袭我的时候出手,恐怕我是无法逃过这一击了。”
不由心中有了冰释前嫌之感,虽然他末明⽩当年真相,但料想与冬青姑姑所言之情形定是有些出⼊。
但他自小便已对他⺟亲丰红月的几位师兄全都有着极深的仇恨,这么多年来,仇恨⽇积月累,一⽇比一⽇深,在他心目中,丰红月的几位师兄无一不是青面獠牙,面目可憎。后来冬青的叙述更是使这种仇恨越发

深蒂固,暴涨百倍。
所以,即使他已感到丰千星极可能与当年之事无关、但一时情感上仍是转不过弯来。
于是,他也未对丰千星言谢字,便已转过⾝去。
方才他已是断定中年儒士已死,哪知他竟会突然发难,利用机簧对自己下手,不由有些愤怒。
但当他回转⾝时,那中年儒士却又是一动不动地斜倚在墙角上了,若非是亲眼所见,欧

之乎定是会以为此人庒

儿没动过。
他只道中年儒士在装神弄鬼,便大喝一声,长剑已如电而出。
欧

之乎看了那张人⽪面具后,本已认定此人便是老家人,哪料到他竟会对自己出手,如此便全盘否认了自己原先的想法,所以出剑毫不留情,一出手便是神⽔真君的一招“大浪淘沙”直取中年儒士前

。
中年儒士一动不动,眼看便要被“残雨剑”洞穿时,却听得丰千星大声叫道:“欧

公子手下留情!”
若是从前,丰千星如此一叫,欧

之乎的剑势非但不会停,反而会更迅猛而上,但经过方才的变故后,他对丰千星的看法已有改变,故丰千星之声一出,他便生生地停了手。
长剑却已刺破了中年儒士的

前⾐襟!
欧

之乎不知丰千星为何叫他住手,而且心中又对他存有芥蒂,于是便提剑在手,却不知该说什么。
丰千星上前一步,道:“欧

公子可曾留意此人的双眼一直未睁开过?”
欧

之乎闻言,先是一惊,接着便想起果然是如此情形,只是自己未曾留意而已,既然中年儒士一直未睁开眼,那么他以头磕动机关时,

本就不知道在他前边的人是谁。
欧

之乎不由暗叫一声:“惭愧!丰千星站得比自己远,看得却比自己明了,端得是心细如发了。”
他却不知道丰千星正因为离中年儒士远了,才能看得更仔细,这便是所谓的“冷眼旁观”
了,旁观者总是要冷静些。
欧

之乎惭愧之余,不由又起疑心,为何中年儒士在小六林子与自己两次出击时,他都无动于衷,却又能准确无误地引动机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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