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和硕怡亲王府內张灯结彩──
要知道﹐嫁出一位格格已是一件大事﹐要是再来一位皇格格一并在亲王府內出阁﹐那么这桩
非但是大事﹐更是至要紧﹐疏忽不得的正事了﹗
贞仪的闺房內﹐两位格格正由侍女打扮着﹐预备在吉时出阁。
"这回可好了﹐老


没诳我﹐我果真同贞仪姐姐一块儿出阁了﹗"小十四眉飞⾊舞地道。
贞仪转头对小十四微微笑﹐她掩蔵的很好﹐没教半个人看出她眼底眉梢的忧愁。
贞仪在纸上写道﹕别忘了﹐你之所以在怡王府出阁﹐是大阿哥为了你的全安﹐才向皇上保奏
的﹐你可别当着好玩﹐该认真些的。
"我是很认真啊﹗"小十四嘻嘻笑。"不过宣瑾哥哥不是早布置好了﹖我就不信那些叛

忒
的大胆﹐﹐敢到王府里来劫人﹗"
两年多前宣瑾奉皇上之命﹐至江南诛灭叛

﹐但因为接应者的疏忽﹐有一小撮余孽未曾剿清﹐
至今两年多又有⽇渐做大之势。年前佑棠贝勒又曾经南下围剿一次﹐抓拿了多数叛

﹐但仍未能
剿清。
⽇前有线报显示﹐此次皇格格出阁一事已外怈﹐叛

之人极可能倾巢而出﹐绑架圣上的爱女﹐
以为要挟﹐企图换回被俘的

人﹐因此才让小十四在亲王府出阁﹐行事低调﹐以避人耳目﹐此次
圣上原不同意﹐但为了小十四的全安﹐才迫不得已勉強答应。
贞仪见小十四大剌剌的﹐半点不放在心上﹐摇了头摇﹐也无可奈何。
小十四眼珠子一转﹐嫣然一笑道。"贞仪姐姐﹐你说咱们俩新娘子的扮相一模一样﹐外头的
人能不能人的﹖"
贞仪淡淡笑。红巾一盖﹐我想是很难认得的了。
小十四笑开眼﹐忽而歪着头问贞仪。"贞仪姐姐﹐你今⽇要出阁了﹐嫁给我十一阿哥你不

喜吗﹖"
贞仪垂下眼﹐避开小十四的目光﹐怎么回﹗我自然是

喜的。
"可我见你虽然笑着﹐却好似不怎么开心呢﹗"她想了一忽儿﹐补上一句。"至少没我九皇姐
嫁人时那么开心﹗"
贞仪勉強自个儿笑得开心些﹐在⽩纸上写道﹕我只是想到要嫁至宮內﹐因此有些忧虑罢了。
小十四睁大眼。"你不必怕我十一阿哥的﹐他虽然不羁了些﹐放

了些﹐不受拘束了些﹐可
终归是顶好的﹐否则我皇阿玛也不会那么赏识他了﹗"她以为贞仪同她一样害怕嫁人。
贞仪听了这孩子气的话﹐脸上才真正有了笑意。这么多的"一些些"﹐难为你还瞧得出他顶
好的地方来﹗
小十四粉脸一红。可不是﹖着实有老王卖瓜的嫌疑。"真的嘛﹗我十一阿哥是很不错的﹗至
少待我顶好﹐不欺负人也不势利﹐不似其它阿哥那么讨人厌﹗"
贞仪叹口气﹐她晓得宮里为了争夺皇子之位一事﹐各个阿哥招兵买马﹐各树

派自立门户之
举﹐早已是众所周知之事﹐派系间的斗争早闹得不可开

﹐小十四的话不无道理。
见贞仪叹口气﹐小十四不知道又想到什么﹐忽然闭起嘴巴不说话﹐一双眼却滴溜溜的转﹐同
一旁的婢女使了使眼⾊。
那婢女暗暗向主子点了点头﹐模样却有些哀怨﹐仿佛是被

的…
吉时已到﹐俩人各自被扶到前厅﹐等着牵上花轿。
此次因顾及小十四的安危﹐仪式一切从简﹐只由喜娘牵引﹐直接把两顶花轿抬出王府﹐比一
般的民家女还要朴素﹗待俩人都已全安到达﹐隔⽇在公布两位格格的大婚喜讯﹐大肆庆祝。
两顶花轿自此出府而去﹐各自奔向未可知的前程…
***
"格格﹐咱们这要上花轿了﹐您小心些走﹐前头是轿门了。"翠儿扶着贞仪﹐细声叮咛着。
贞仪微微点头﹐红巾內两眼直登登盯着轿槛﹐僵硬的跨过﹐登上轿子。
"好啦﹐新娘子上轿了﹐纪事一道﹐起轿吧﹗"喜娘吆喝。
轿子抬出王府﹐却不见敲锣打鼓﹐一路静悄悄的﹐十分低调待明⽇才是庆贺的时机。
"格格﹐咱们的花轿要同皇格格的花轿分道啦﹗"翠儿在轿边轻轻喊道。
贞仪自轿內递出一张纸。同舂儿说一声﹐他们这一路去的远﹐需好好看顾婧格格。
舂儿是小十四的陪嫁侍女﹐婧格格即是小十四画婧。
翠儿领了字条﹐边径自走到另一顶花轿边﹐伸长脖子瞧了半天﹐却不见舂儿的踪影﹗
"这是怎么回事…舂儿人呢﹖那丫头跑哪儿去了﹖"翠儿喃喃道。
她倒不怕舂儿走失﹐或者是舂儿那鬼灵精怪的主子﹐着她去做什么事也说不定﹗总之任
谁皆知﹐十四皇格格没有一刻时间是安分的﹗
既找不到舂儿﹐又不好问前头引路的喜娘﹐只得回贞仪这边﹐却没把这事告诉主子﹐怕
贞仪

心。
两顶轿子在桥边分道扬镳﹐反向而去﹐自此各奔前程。
贞仪只觉得轿子一路摇摇晃晃﹐她坐在轿里﹐一颗心也跟着左摆右

。
虽说木已成舟﹐人都上了花轿﹐此刻再也反悔不得﹐可她却无法教自己不去忧愁﹗
她已经不会说话了﹐再加上自个儿內向的个

…
想着想着﹐她渐红了眼﹐眼泪不受控制的一颗颗下坠﹐

了膝头一大片红裙。
哭着哭着﹐也许是累了﹐她眼⽪渐渐合拢﹐在轿子里打起盹来。
"停轿﹗"喜娘在外头吆喝。"在这里休息一下吧﹐半刻钟后再上路﹗"
抬轿的放下轿子﹐连同一众护轿的侍卫﹐就在树下喝⽔乘凉﹐等体力恢复些再上路。
这时喜娘走过来告诉翠儿。"过去看看格格﹐问她要不要喝些⽔﹖"
翠儿走到轿边问﹕"格格﹐咱们在这儿稍事休息﹐一会儿再上路﹐您可要喝点清⽔﹖"
翠儿等了半天﹐没听见贞仪响应﹐她心底疑惑﹐便掀轿帘探望──看见贞仪好好儿的就
做在轿內﹐只是一⽇腾折下来﹐大概是累了﹐就在轿內睡着﹐这才没响应她。
翠儿也不去吵她﹐微微一笑﹐轻轻放下轿帘。
她心想﹐格格要能睡着也好﹐一觉醒来也该到宮里了﹐省得格格一路上胡思

想﹐平⽩
忧心。
半刻钟过去﹐喜娘照例吆喝着。"起轿了﹗"
众人打起精神上路﹐天将黑时﹐轿子便进了宮门﹐有一些公公们接手﹐直接抬到十一皇
阿哥的寝宮去。…
***
"别装死﹗快醒过来﹗"跟着娇斥声后﹐一盘冷⽔兜头淋下﹐惊醒了贞仪──她睁开眼﹐
发现自己置⾝在一处陌生的杂物间里﹐手脚被捆缚着绑在地上﹐光线幽暗﹐隐现可见数个人
影在她眼前晃动﹐直到一张男

的面孔在昏暗的灯影下突出﹐轮廓渐渐明显…
那是一张极具男人味的男

面孔﹐強悍的线条﹐刻画出刚硬的精神力﹐俊朗的面貌﹐意
外的柔和了他予人庒迫

的沉重气势﹐更特别的是那双仿佛能穿透人心的漆黑眼眸﹐让贞仪
觉得似曾相识…她仿佛曾在哪儿见到过这双眼睛﹗
"大师哥﹐她清醒了﹗"
同一说话的女声﹐那女子自暗处站了出来﹐清秀的脸容﹐窈窕的⾝段﹐是个美人。
"把她带到灯下﹗"男人开口﹐低沉磁

的嗓音﹐震人肺腑。
女子走到贞仪⾝边﹐耝鲁的把她拽拖到亮处﹐此时﹐贞仪看清了女子脸上的恶意﹗
但是﹐为了什么﹖
暗处﹐另一把苍老的声音问道﹕"桓祯﹐这丫头就是十四皇格格﹖"
男人开口﹐"若线报不错﹐她就是画婧了﹗"
"大师哥﹐那咱们可以拿她去

换言师叔﹐林师伯了﹖"刚才那女子又问。
贞仪听到此心口一惊﹐他们把她当作了画婧﹗原来他们就是计划掳走小十四的叛逆﹗
可为什么他们会绑错人﹖
另一方面贞仪却暗自庆幸他们绑走的人是自己﹐而非小十四。否则依小十四的

子﹐必
定挣扎反击﹐势必引起轩然大波﹗且皇格格被绑﹐虽不是怡王府內﹐大阿哥也难辞其咎。
老者道﹕"燕儿﹐先别急﹐听听你大师哥怎么说﹗"
王燕转向桓祯问﹕"大师哥﹐二师哥说咱们的计划就是如此﹐难道这会儿还有变量吗﹖"
男人幽冷眼神瞪住贞仪﹐视线一直未离开她⾝上﹐直到她感到不自在﹐浑⾝热燥…
"大半夜过去﹐却还未传出动静﹐咱们要换人﹐得等天亮再说﹗"桓祯冷静的说。
贞仪听出他弦外之音﹐暗暗佩服他过人的谋略。
王燕沉不住气。"做什么要等﹖大可现在就──"
"燕儿﹗你大师哥的意思还不明⽩吗﹖"老者苍浑的声音揷⼊。"这是要等闹开了咱们才
能更进一步﹗"
王燕皱眉头。"爹﹐您把事情在说明⽩些吧﹗"
老者慢慢自暗处走出来。枯瘦的深

﹐老朽的面容﹐脸上深刻的纹理﹐一对混浊的眼珠
子徐徐转动﹐透出骇人的暮气。"现下各处未有动静﹐可见画婧失踪一事﹐尚未传到狗皇帝
的耳朵里﹗这时咱们拿什么去要胁人﹖再者这时的威胁不⾜以教敌人错失阵脚﹐要先以事实
冲击﹐待敌阵自

后再落井下石﹐如此不费力气的便宜行事才叫谋略﹐若依你的法子﹐却叫
做有勇无谋﹗"
老人虽形容苍老﹐声音却雄浑有力﹐可见內力深厚。
王燕嘟起嘴﹐娇斥一声。"爹就是瞧不起燕儿﹗"
老人跟王燕说话的当儿﹐桓祯漆黑的眼一直不离贞仪⾝上。
他在观察她﹗
他的眼神是灼热﹐表情却是冷酷的﹐贞仪回望他﹐却几乎在同时垂下眼──她本能的羞
涩和自卑让她抵挡不了这样強势的眼神。
他瞇起眼﹐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还无的笑痕。
传言画婧是个顽劣格格﹐没想到闻名不如见面﹐她居然是个这么柔弱的女子﹗自然﹐也
美得惊人﹗
他冷沉的眸光不放松的掠取﹐一瞬也不瞬的盯紧她﹐她清丽柔美的容颜﹐

语还羞的嫣

﹐以及过分纤细的⾝段…在在如临风的弱柳﹐仿佛一拗就断﹐那是一种伪装下的娇弱。
仅仅那

错的一眼﹐贞议回开他叫人不安的眼神﹐她在那深沉的眼瞳下﹐几乎不能

息。
他的视线带着冰带着火…这是一个怎样的男人﹖
王燕留意到两人间诡异的情势﹐一个箭步挡在两人之间﹐阻断桓祯的注目。"大师哥﹐
这儿就

给元戍他们看守。咱们先去歇息﹐待二师哥探了消息回来﹐大伙儿也养⾜了精神﹐
届时可以实行下一步计策﹗"
"燕儿说得不错﹗"老者目光如炬﹐凝视桓祯。"咱们该先去歇着﹐等子澄回来﹐还要
事要忙。"
贞仪感到集中自己⾝上的两道灼热目光退去﹐她抬起眼﹐看见那男人一语不发﹐转⾝离
开杂物间﹐随后老人也跟着出去。
"喂﹐你给我听着﹗"王燕过来﹐大声斥道﹕"你最好跟咱们好好合作﹐不许惹⿇烦﹐
要是惹恼了我大师哥﹐到时候就叫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
"师姐﹖"一名手里拿着铁扇的⽩脸汉子走近来。
"好生看守着﹐她可是重要人质﹐要是出了岔子﹐误了救人﹐你可担当不起﹗"王燕同
中年男子讲话﹐口气十分霸气无礼。
"师姐放心﹐业师的名还得拿这小妞的命来换﹐元戍自然会的小心。"
"嗯﹐你大可放心﹐只要不出差错﹐咱们会顺利救出颜师叔的﹗"王燕说完即转⾝走人。
那叫元戍的人见王燕走后微微皱起眉头﹐摇了头摇﹐然后看了贞仪一眼﹐便自顾坐到对
面墙角去﹐也没多为难她。
贞仪穿著

透的⾐衫﹐浑⾝冷颤不已。她

动着⾝体坐起来﹐靠着另一头墙角蜷成一团
小人球﹐却仍然不能抵御丝毫寒冷…
慢慢的⽇头出来﹐她⾝上才渐渐回暖﹐突然一股倦意席卷而来﹐朦朦胧胧睡去之时﹐她
想着这时宮中应该已经知道她失踪的消息…
***
夜半﹐怡亲王府。
"贝勒爷﹐咱十一爷找您﹐吩咐小的约您在舂杏楼见。"宮里出来的李公公找上怡亲王
府﹐求见宣瑾。
大半夜的﹐何况是新婚当夜﹐德烈竟约他在宮外相见﹐事情必定不寻常﹗
"贞仪有事﹖"宣瑾即可想到。
公公踌躇。"这个──"
"见面再说﹗"宣瑾一阵风出府﹐李公公紧跟在后。
舂杏楼表面是一处烟花之地﹐实则內有密道﹐是宮里头连接外头的快捷方式。
十一阿哥约在舂杏楼见他﹐必定由密道⼊內﹐此为避人耳目之举。若非有事发生﹐十一
阿哥断不致在此时以此法见面﹗
一到舂杏楼﹐鸨⺟使个眼⾊﹐低道﹕"十一爷久等了。"即刻亲自着人让进內堂。
內堂中一名气宇轩昂的男子﹐面着窗外

⾝而立。
"德烈﹗"宣瑾唤十一阿哥的名讳。"发生了何事﹖"
男子转过⾝﹐俊逸慑人的朗朗面貌﹐带了三分不羁的潇洒﹐举手投⾜间﹐自有一股天生
而成的气度威仪。
两名出⾊的男子照会一眼﹐宣瑾已瞧出对方神态中的不寻常﹐他即刻挑眉替代询问。
德烈示意宣瑾坐下再谈﹐比个手势﹐让李公公在外头守着。
"你确定﹐是看着贞仪格格上轿的﹖"德烈开口﹐声音略微低沉。
"确定是看着贞仪上轿﹐"宣瑾沉着的回答﹕"早先我已料到十四格格必定不肯安分上
轿﹐果然小十四在上轿前做了手脚想和贞仪调换花轿﹐幸而我早一步支开小十四⾝边的侍女﹐
让喜娘引导花轿﹐在小十四不知情下﹐才把她送到纳真的府里﹗"
纳真便是圣上为小十四择定的夫婿﹐因为宣瑾支开小十四⾝边的侍女﹐小十四不知道自
己正一路被送往成亲﹐还天真的以为自己和贞仪调换了花轿后﹐就在往宮中回家的路上﹐她
打的如意算盘──预备把贞仪嫁进状元府﹐再把她自个儿嫁回到皇宮里去﹗
至于事后她皇阿玛要怎么怪罪﹐那也是事后的事了﹗
可是却因为宣瑾早一步预防﹐小十四虽然私自调换了轿子﹐透过喜娘﹐两人仍然被抬往
各自的目的地﹐小十四的小诡计并未得逞。
"因此我能确定﹐贞仪的花轿确是抬往宮里不错﹗"宣瑾进一步说明。
"抬到宮里的人﹐的确不是小十四﹐但也不是贞仪格格。"
宣瑾一震。"怎么回事﹖"
德烈的眼神簌冷。"显然是途中出了岔子。"
宣瑾瞇起眼。"不是空轿﹖"
"另有其人﹗"德烈甩开长辫﹐冷冽的眼神掠过一抹幽光。"对手不置空轿﹐确是⾼招﹐
偷天换⽇﹐显然是一桩早有预谋的行动﹗"
"这么说﹐王府里有內应﹐对方才能分辨格格和贞仪的花轿﹗"
"正是﹐却因为小十四换轿﹐对方才绑错人﹗"德烈道。
"那么﹐抬到宮里的是──"
德烈敛下眼。"据翠儿指认﹐是怡亲王府的一名小丫鬟﹗"他挲摩着指上的⽟戒。
宣瑾挑起眉﹕"德烈﹖"
他抬起眼﹐勾起笑痕﹐面目顿时琊佞的骇人。"我要留下她﹗"
宣瑾嘴角一撇﹐乍现笑意。"那女子有莫大的嫌疑﹗"
"我明⽩。"
"还是打算留下她﹖"
"没错。"
宣瑾挑起眉﹐却没问出口。
"一来不惊动皇阿玛﹐二来将计就计﹗"德烈直视他。
宣瑾淡笑﹐徐徐道﹕"你的顾虑确是周全﹐未有一点──似乎未曾顾及舍妹的全安。"
德烈低笑。"宣瑾﹐如今你可有更好的法子﹖"
宣瑾笑纹更深。"确实没有。"接下道﹕"此时需慎谋而动﹐既然要将计就计﹐就得彻底。"
"不错﹗"德烈站起来。"你负责联络纳真﹐对方抓错了人﹐小十四随时有危险﹐要他千万
留意十四格格的全安﹗"
"这我明⽩﹐只是那名小丫头──"
"这事我自然有盘算﹗"
宣瑾挑起眉。"贞仪要是全安回来﹖"
德烈撇嘴一笑。"自然归还她应得的一切。"
他许下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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