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折 佯施空城计
危命一军来到都司衙门,已是接近三更时分。
一轮明月,夜照天空,四周静悄无人。危命下令军队不准开口,无声行军,四周包围住都司衙门,免得打草惊蛇。
危命低叱:“放火!”
行军之时,他早与⾼松商议好计策,一声令下,无数兵士抱看碎柴茅草,团团堆住都司衙门,另外一批兵士一手负责倒下一満桶生油,一手挈看火把一点,一点即退,以防张三醒觉,出来阻止。
顷刻之间,都司衙门已然点起百数处火头,大火熊熊烧起。
危命故意留下一道窄窄的后门不烧,两尊红⾐大炮、五百

強弓硬弩对看后门,只须有人从后门逃出来,下场便是万箭穿心,给大炮轰得尸骨无存。
宮正呐呐道:“危人人,这、这、老霍和老力还在衙门之內啊!”危命道:“这个当然了。如果没有霍人人与方友人稳住蒙平⾐,他又怎会乖乖的躲在都司府里受死亍。”
他的计策周密之极,故意派方

先去打探丐帮消息,才到都司衙门集合,万一蒙平⾐觉得势⾊不对,突然发难,捉住霍、力二人来拷问,也不会有所怀疑。
宮正听得心中一寒,看看危命稚气末脫的小脸,不由得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惧。舂寒料峭,凉风吹过,宮正打了一个寒噤,牙关格格打起战来。
危命道:“霍、方二位人人因公殉职,我会奏明圣上,赐给他们-号,让他们死得风风光光。论到下场,他们比你还好得多。”
宮正惊道:“吓,我…”
危命淡淡道:“你贪赃枉法,证据确凿,还想有好下场。”
宮正道:“危大人,但是你说过…”
危命道:“狡兔死,走狗烹,难道这句话你没有听过?我不过是三尺小童,说的话你也能相信不疑,可真是该死之至了。”
宮正杀猪般惨叫,跪下道:“危大人,饶命呀!”
危命皱眉道:“这贪官哭哭啼啼,恁地吵耳。”
王川会意,伸指封住宮正⽳道。
危命道:“宮大人,你放心,我不会用私刑加害,难为于你,算是报答你为我的一番牛马奔走之功。我会将你明正典刑,还给河南省老百姓一个公道,藉此肃清廉政,给百官一个警惕。”
其实,他此行目的已达,大司不杀宮正。只是他

喜看见别人痛苦难受,以诛贪为名,更是杀得天公地道,大快人心,杀少这一个宮正,实在心庠难搔。至于贪污钱财,他三尺小童,没啥嗜好,钱多得花不完,要钱又有何用?
烧了一阵,整座衙门已是火光熊熊,,烈焰冲天,不免波及邻近房舍,民人狂呼抱儿卷铺盖而逃,反给兵士驱散。危命自然也不管。
危命越看越是不对:“便是张三与蒙平⾐赖死不出,衙门这么多人,总也该有人逃出来才是。”
他早就预到,万一他设想错误,张三也许并不在衙门之內,但至不济也可烧死蒙平⾐一人,也算是功劳一件。然而烧了这么久,居然一个人也见不到走出来,內中定然大有文章。
危命思念飞快,下令道:“⾼松,你找十名大胆的兵士,冲⼊火场,看看衙门內的情况。”
一局松应命,十名兵士褙看大棉被,用⽔淋遍全⾝

透。
危命道:“且慢。”细细认清他们每一人的容貌,力道:“你们去巴。”
十人冲⼊火场。危命对⾼松道:“小心逆

假扮兵士冲出来,一见有人面目不对,即时

杀!”危命双目紧紧盯看后门,心下却在不停思索:“我到十五里铺夺军,中途只花了三个时辰,照说蒙平⾐没理由这么快便洞悉我的计课,其中究竟出了甚么岔子乍。”
这时,一名兵士奔了出来,他⾝后的棉被正在看火,⾼松连忙捉看他间:“里头的情况怎样?”
那兵士的同袍以⽑毡拍打他的背部,为他熄火。他道:“里头火势很猛,烧得梁柱也塌了下来…”
⾼松骂道:“他妈的,还用你说!我来间你,里头有没有人?”他忽地惊觉,不该在危大人面前失言,说出“他妈的”这等耝话,脸上露出尴尬表圭⽇。
那兵士道:“大堂里有二三十人,男男女女都有,俱都不能动弹,不能说话,想是给人点住了⽳道。”
一局松道:“那些人,穿看甚么⾐服?年龄有多大了有甚么特徵乍。”
那兵士低下头嗫嚅道:“我…没有看清楚,总之有男有女,年纪大小都有,有些穿看奴仆丫环⾐服,有些则是官大人…”
⾼松大怒,重重掴了他一巴掌:“蠢材!”
危命心道:“这⾼松办事倒

对我的胃口,不妨叫韩江雪留下给我使用。”
一局松道:“启禀大人,逆贼蒙平⾐可能已经闻风而逃,那些给点住的男男女女,想来均是衙门的人。以及霍、方二位大人。”
危命问道:“要不要把他们都放了,好好间一下⼲。”
⾼松道:“愚见认为万万不可。蒙平⾐狡计多端,说不定混⼊人群之中,诈使我们救他出来。”俯近低声道:“大人,霍、力二位人人的

命事小,给蒙平⾐逃脫了,可就人大的不值。”
危命刚才一间,正是想再试试⾼松,心道:“好得很,回去便对韩江雪提出要人。”微笑道:“你说得很对,便照你的意思办吧。”
⾼松得危命一赞,大是得意,躬⾝道:“遵命。”
危命细细琢磨此时的处境:“不管是甚么原因,刻下张三及蒙平⾐多半已不在衙门之內。咦,不好!”他突然想到:“如果我是他们,一定飞赶回到军营,夺回军权。韩江雪一这笨蛋一定不是他们的对手,这该如何是好?”
危命念头转得飞快:“幸好总算抢回了一卫兵马。待会我犒赏三军,一人再多二十两银子,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凭这五千兵马,未必不可抵敌蒙平⾐的三倍兵力。再说,先前给我一搞,蒙平⾐的四名副驷俱都死掉,再加上我答允的欠饷犒赏,他的军心亦应已散涣,可味必再仔踉他造反。总之让河南省的军队自相残杀,不论谁胜谁负,始终也削弱了蒙平⾐的军力,这真是有趣得紧。”
当然,带兵的只会是⾼松,他则在后方遥远指挥,打起败仗来,他尽可弃兵而逃,定然死不到他的份儿。
一

时候,第二名兵士又已走了出来,只见他脸⾊给烟火熏得黝黑,看不清楚面目。
⾼松喝道:“放箭!”万箭齐发,把那名兵士

得变成刺猜。
军队中忽然一把声音叫道:“他是张得功!”
⾼松情知是杀错了人,叱道:“住口!”
第三人又从火场走了出来,面目瞧得清清楚楚,没错了,是其中一名士丘卜。
他直向危命和⾼松奔去,相距十尺之际,危命忽地惊觉:“这士兵的步法恁地古怪,好像背上那张棉被有百斤之重,不妙!”叫道:“快把他拿下!”
一

时候士兵⾝后棉被穿破,一名侏儒直冲而出,长声笑道:“小神捕果然好眼力!”
凌空一掌,便往危命拍去。
危命⾝后的王川挥掌相

,波的一声轻响,王川全⾝如遭火炙,急忙运功相抵。
那侏儒⾝形一展,骨骼格格作响,竟从三尺侏懦变成了昂蔵七尺的男子,笑嘻嘻的,可不是张三?原来他挖空棉被,以缩骨功蔵⾝棉被之內,掌心抵住兵士背心,兵士自然乖乖听话。张三笑道:“王太监,久仰了!”无限光明火暴发,王川震得飞退丈外。他反手擒拿,抓住危命的手腕。张三看似轻髭,实则心里已然抹了一把汗:“好险,差点便中了这小妖怪的道儿。”
话说张三与蒙平⾐点倒了霍、方二人,等待危命自投罗网。却是久候不至,大是焦急。
张三笑道:“小妖怪,人小架子大,要咱们等上这许久。待会他来到时,定得好好修理他一顿。”
蒙平⾐道:“他既然叫得霍支海来传话,说迟一点才到,咱们早该预了要等的。”
张三道:“先前我们拷问霍支海和方

,他们所言与我们猜想正是一般无二,除非,除非小妖怪连他们也一并骗了…”
蒙平⾐道:“张兄弟是恐怕危命已然洞悉了咱们的计谋了。”
张三道:“也不是这样说。只是我们为保谨慎,须得多作猜疑。”
蒙平⾐点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正当如此。”
张三忽地一拍人腿:“对,杀我张三、围剿丐帮是何等人事?龙一不过是区区一名劫去一万两饷银的⽑贼,小妖怪怎会挂看审问他,而搁下了人事?其中必然有诈卜。”
蒙平⾐想了一想,说道:“有道理。”
张三道:“我到刑部衙门看一看。这里躺看这许多名狗官,你须得在门后等候。万一小妖怪来到,抢先把他带到內堂,免得给他看见了。”
蒙平⾐点头道:“知道了。”
张三从后门飞⾝越出,以防在前门跟危命碰个正看,展开轻⾝功夫,来到刑部衙门,抓看一个人一间,方知道危大人早在三个时辰之前,就已经不知去向。他一怔:“三个时辰之前?岂不是霍支海与方

前脚出门,小妖怪后脚已然静悄悄溜走⼲。”
张三百思不得其解,索

坐在地上,慢慢思量:“小妖怪托霍支海传话来骗蒙平⾐,说正在审问龙一,又托方

调查丐帮弟子的行琮…嗯,这一招两式不外乎是稳住蒙平⾐,看他不要离开都司衙门。咦,莫非蒙平⾐已被小妖怪悉破了乍。”
他霍地站起⾝来:“小妖怪究竟到了那里去?如果我是他,第一步便是要夺取兵权!”
张三想到这里,危命的

课已然尽数洞悉,冷汗涔涔流下:“想来危命经已去到军营,夺取了兵权,刻下已经率看军队,杀到来都司衙门了。老蒙还在衙门里,我该当救他,还是不救十。”
可是,如果回去时刚巧碰到危命的军队,岂不是送羊⼊虎口亍.张三想了一想,心下叹道:“老蒙答允助我们打天下,总不能见死不救亍。”心动⾝动,展开轻功,直奔回都司衙门。
他一⼊都司衙门,见看了蒙平⾐,立刻叫道:“平⾐兄,快走!”
蒙平⾐惊间:“甚么亍。”
张三浩叹道:“不用走了。”
他耳聪过人,刚刚听到危命的军队经已来到,正在逐步台围。此时要走,已是太迟了。
张三约略把事情说了一遍,这时候,四周已然开始点起火头。
蒙平⾐决定起事,早就把生死置诸度外,倒不如何惊慌,说道:“张兄弟,让我来带头,掩护看你,咱们就此冲杀出去。来围兵士都是我的部下,不见得会把我置诸死地。”
张三头摇道:“这法子不好。”
蒙平⾐素知张三⾜智多谋,问道:“张兄弟难道有何逃生妙计⼲。”
张三苦笑道:“妙计是没有的。笨计倒有一条,不过总比你拚老命的馊主意⾼明一点儿。”
蒙平⾐道:“愿闻其详。”
张三道:“我这条叫守株待兔之计。”
蒙平⾐静听张三解释。
张三续道:“如果我是危命,放这场火,一定留下一个缺口,好让我们逃出去。”
蒙平⾐奇道:“甚么十。”
一逅时候火势渐渐蔓延人来,衙门人堂开始冒⼊浓烟,蒙布⾐虽是⾝负內力,也觉呼昅逐渐困难,不噤轻咳了数声。
张三道:“随我来。”拖耆蒙平⾐的手,走到后门,果然这里没被点火,火琮全无。
蒙平⾐钦服道:“张兄弟,你怎么知道的?”
张三道:“危命把我们烧成焦炭,便不能把我们的首级献给朝廷,这个功劳也就领得不大。所以,他的计策其贾是用火把我们

出去,然后

箭

死我们,才可以割下我们的首级。”
蒙平⾐点头道:“这个我明⽩,军中的规矩也是如此。但须得提防他

箭不成,就发人炮。”
张三道:“所以,只须我们在这里乾耗看,危命烧了许久,也不见有人逃出衙门,一定大为奇怪,定会想办法叫人⼊来察看;到时候咱们便有机会了。”
他笑了一笑,又道:“还有一点,小妖怪不亲眼见到我的尸体,是不会安心的。我跟小妖怪只在京城见过一面,并不太

。我想,我烧成焦炭后的样子,他不一定会认得吧。”
蒙平⾐不明⽩:“为甚么危命一定要见到你的尸体才安心十。”
张三道:“他行走江湖,如此张扬,假如我一口末死,我在暗,他在明,我要找起他的⿇烦来,恐怕他也是难以活命。只须他一⽇末见到我的尸⾝,也是食不知味,睡不安寝。”
蒙平⾐担忧道:“假使危命硬是不让人⼊来,我们岂不是要活生生的烧死十。”
张三笑道:“我们不懂得到了最后关头,在这里再也熬不住时,方才冲出去的吗十。”
蒙平⾐也是笑了起来,说道:“对,对。”
张三道:“只是那时,我们却免不得捉住那些霍大人、力大人他们来做挡箭牌了。”
蒙平⾐大声苦笑。
张三却是心知肚明,如果硬冲出去,蒙平⾐必难幸免。以他的武功,倒还存三五分生机。只是这一点,却不便向蒙平⾐明言。
他心道:“蒙平⾐呀蒙平⾐,非是我不肯当你作朋友,只是人难临头各自飞,到了那地步,我也顾你不得了。”
幸好过了不久,危命已经遣了十名士兵人来,张三与蒙平⾐躲在暗处,点倒一人。
蒙平⾐道:“张兄弟,我们换上他的⾐服,假装他冲出去。”
张三头摇道:“不成。危命心思缜密,必定想到这一点。蒙平⾐兄,如果你相信我,便让我先出去,我再想办法救你出来。”
蒙平⾐道:“我相信你。”
张三大是感

,对那兵士道:“听我话,否则要你的命!”
那兵士⽳道被点,不迭眨眼以应。
张三开解他背后的棉被,快手割开,菗出里头的棉花,丢⼊火海之中,棉花烧成灰烬。
一

时候另一名士兵走了进来,张三头也不回,-扇往后一掷,扇柄击中那名士兵的⽳道,那名士兵⾝体软软倒下。
张三一掌打在地上,石阶砖碎成糜粉。他这才开解兵士⽳道,恶狠狠道:“你背我出去,假使我给人发觉了,这块阶砖便是你的模样!”
士兵吓得魂飞魄散,忙道:“是,大爷。”
张三对蒙平⾐道:“假使你在一盏茶时分不见我回来,你迳自冲出去巴。”
蒙平⾐道:“你小心了。”
张三深深昅了一口气,⾝体缩成一小团,极是臃肿可笑,钻⼊棉被之內。
蒙平⾐帮忙把“棉被”缚回兵士⾝后。
张三⾝在棉被之中,不忘再说一句:“我的神掌抵住你的背心,你有甚么作怪,先一掌毙了你。”
士兵颤声道:“大爷,我晓得怎样做的了。二举步从后门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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