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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公孙咳道:“何以如此肯定?”

 许不醉说道:“他是许某的师叔,而我师⽗生前,一直都断定他是个真正的君子。”

 公孙咳道:“你相信令师的眼光,绝不会看错云淡来?”

 许不醉道:“先师生平最大的长处,就是寡言。”

 公孙咳道:“寡言有甚么好处?”

 许不醉正容道:“言多必失,沉默是金。”

 岳小⽟心中大不以为然,暗道:“哑吧一辈子都不会说话,却不见得个个哑吧都会大大

 的发财。”

 许不醉接着又道:“先师生平,绝少谈及他人之长短优劣,但只要一经立下判语,却是

 从来也不会看错的。”

 公孙咳道:“就凭这一点,你认为云淡来经不会⼲出任何伤天害理的事?”

 许不醉道:“这一点已很⾜够。”

 公孙咳冷冷道:“但你师叔是人。”

 许不醉道:“他当然是人。”

 公孙咳道:“只要是人,就会有改变的可能,有人会变好,但也有更多人会越变越

 坏。”

 许不醉摇‮头摇‬,道:“云师叔绝不会变坏,他是个固执的好人。”

 常挂珠不耐烦地跺了跺脚,道:“这种争论有甚么意思?”

 “不!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莹儿一直都沉默着,但这时候却忽然揷口道:“我认

 为许轩主的话,我们是要好好考虑的。”

 胡无法道:“考虑些甚么?”

 ⽔莹儿道:“即使九霄居士真的加⼊了神通教,其中也可能会大有文章。”

 胡无法又问道:“这便该从何着手才对?”

 许不醉道:“我要亲自去见见他老人家。”

 公孙咳昅了口气,‮头摇‬道:“这太危险了,简直是送羊⼊虎口。”

 许不醉道:“我不是羊,我也是个吃人不吐骨的老虎。”

 鲍正行道:“这也不妙,两虎相斗,必有一伤。”

 舒一照揷口道:“一伤已是上上大吉,一个弄得不好,两败俱伤也不是甚么奇事。”

 许不醉道:“与其大家不明就里硬闯敌阵,何不让许某先去探一探路,然后才再从长计

 议?”

 胡无法担心道:“只怕你探路不成,跌进神通教的陷阱里,那就喝呵之又喝呵了。”

 许不醉瞪了他一眼,道:“连我都不怕,你在这里怕甚么鸟?”

 胡无法眨了眨眼睛,笑说道:“你若失手被擒,对咱们的声名,也是不怎么好听。”

 许不醉道:“你要明哲保⾝,最好马上滚到老远去。”

 胡无法摇‮头摇‬,道:“明哲保⾝,驱蚊拍苍蝇天天洗脸十八九次这等事,胡某是绝对不

 感‮趣兴‬的。”

 许不醉这才面⾊稍宽,望着他道:“既然这样,那又何必多费⾆?”

 胡无法道:“实不相瞒,俺想跟你一块儿去见云淡来。”

 许不醉两眼一瞪,道:“云淡来是个老头子,又不是千娇百媚的妞儿,有甚么好看?”

 胡无法道:“看看他也不见得会不见了鼻子。”

 许不醉道:“这可难说得很了,谁知道这个老头子是不是已经情大变,忽然开始喜

 吃人⾁了?”

 胡无法道:“你不敢让我去,是否别有隐衷?”

 鲍正行道:“这隐衷多半是不能向大冢说的。”

 舒一照道:“若可以向大家说出来,那也就不是隐衷啦!”

 ⽩世儒道:“既然这样,‮二老‬就不要死跟.省得人家讨厌。”

 许不醉哼了一声,冷笑道:“你们算是用将法吗?”

 胡无法道:“俺不叫将法,俺是胡无法。”

 许不醉道:“你既有兴起跟着我走,我也不会反对,但有甚么后果,我可不负责。”

 胡无法道:“不管是前果后果,都不必你负责就是。”

 许不醉目光一转,望着公孙咳道:“神通教的狗崽子在前面还有多远?”

 公孙咳道:“不远,不远。”

 许不醉道:“从这里跑往天竺也不远,大概两三年就可以到了。”

 公孙咳讪讪一笑,道:“但你若要去见云淡来,只要半个时辰已很⾜够。”

 许不醉点点头,庄耀已叫道:“老叫化愿代为引路。”

 胡无法哈哈一笑,说道:“好极!好极!”

 口口口

 许不醉与胡无法离去后,岳小⽟一直都注意着⽔莹儿。

 她好像有着很大的忧虑。

 岳小⽟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感到有点不舒服?”

 ⽔莹儿摇了‮头摇‬,道:“我很好。”

 岳小⽟道:“但我看得出,你似乎有点担心,你担心些什么?是不是怕许轩主会出意

 外?”

 ⽔莹儿昅了一口气,道:“许轩主之行,也许会有点波折,但我深信他能应付得来,

 但…但布师兄仍然留在饮⾎峰下,却有点不大寻常。”

 岳小⽟淡淡一笑,道:“布公子的本领大得很,而且在饮⾎峰下,又有甚么人敢来撒

 野?”话才说出口,心中却暗道:“这倒非也,小岳子在那里,也险些给应伏弄得头在下,

 脚在上,乖乖的庇股朝了天。”

 ⽔莹儿道:“我知道,布师兄是个很懂得顾全大局的人,他不肯去铁眉楼,绝不是见死

 不救。”

 岳小⽟暗道:“你师⽗说布公子疯了,但如今却又变成了一个很懂得顾全大局的人,真

 是他娘娘的莫名其妙。”

 ⽔莹儿悠悠的叹了口气,又道:“我担心有更惊人的事会发生在饮⾎峰下。”

 岳小⽟眉头一皱,道:“倘真如此,那便如何是好?”

 ⽔莹儿“唉”了一声,道:“但铁眉楼之事,我们是不能不理的。”

 岳小⽟道:“你是不是想回去?”

 ⽔莹儿忙道:“不!我没有这么想过,而且,就算我回到镇里,凭我的微末这行,也帮

 不了布师兄的忙。”

 岳小⽟呆了一呆,忽然⾝子一晃,道:“不好!”⽔莹儿吃了一惊,道:“怎么啦?”

 岳小⽟道:“木眼、铁发也跟咱们来了,万一布公子那边出了重大变故,他岂不是变成

 孤军作战了?”

 ⽔莹儿道:“我就是这么想。”

 岳小⽟道:“这便如何是好?”

 ⽔莹儿说道:“不如叫木眼和铁发回去,铁眉楼的事,就让我们这些人来解决吧!”

 岳小⽟眉头一皱,木眼已走了过来,道:“你们不必为布公子担心,他一定可以逢凶化

 吉的。”

 岳小⽟暗道:“这家伙好耳力。”

 ⽔莹儿却道:“这么说,布师兄那边真的会有⿇烦事情发生了?”

 木眼道:“⿇烦之事,无⽇无之,要担心也担心不来。”

 岳小⽟说道:“话可不是这么说法,依我看,你和铁前辈还是回到饮⾎峰去好了。”

 木眼道:“布公子要我们往东,我们就绝不敢向西走,铁眉楼之行,我们一定要护送到

 底。”

 岳小⽟暗骂一声道:“真是他妈的牛脾气猪脑袋!”

 就在这时,庄耀忽然在前面大声喝叫,道:“甚么人鬼鬼祟祟的,快给我滚出来!”

 木眼闻言,脸⾊陡地一变,迅速飞掠上前看个究竟。

 但比他更早奔了上去的,却是鲍正行和舒一照。

 舒一照摩拳道:“久未揍人,手庠之极。”

 鲍正行道:“最好杀来一百个骨头,每人各揍五十个,不亦快哉?”

 话犹未了,一只比蒲扇细小不了多少的巨掌,已向两人扫了过来。

 舒一照一看这巨掌的来势,已知不妙,他胜在轻功⾝法胜人一筹“刷”的一声,就匆

 匆闪避了过去。

 但鲍正行反应稍慢,而且又正在说个滔滔不绝,等到发觉不妙之际,这巨掌已击在他的

 膛上。

 虽然鲍正行够胖大,⾁厚⾝重,但这一掌力逾千钧,他也为之噤受不起。

 他中掌之后,摇摇晃晃地倒退开去,木眼伸手把他扶住,道:“老鲍,你是否得住

 呢?”

 鲍正行兀自勉強一笑,道:“当然得住,哈哈…”谁知说到这里,那巨掌又再挥了

 过来,他只觉服前一黑,便已昏倒过去。

 木眼没有再扶住他,任由他跌倒在地上。

 因为他要对付一个⾝⾼几乎一丈的巨人!

 一看见这巨人,岳小⽟差点没有立刻吓得跳了起来。

 如此巨人,可说是世间罕见的。

 但这巨人,岳小⽟却并不感到陌生。

 只见这巨人最少⾝⾼九尺以上,拳头差不多有岳小⽟的脑袋那么大。

 这是令人望而生畏的巨汉,而且,他的样子简直就和大补气⾎楼的阿曼没有半点分别。

 唯一不同者,就是阿曼的脸上,只有眼眶,而没有眼珠,连一颗也没有。

 而这个巨人,虽然他的笑容也和阿曼一般残酷,但他却不是个瞎子。

 这巨人的笑容残酷,眼神更残酷,看他的出手,竟似是一下子就想把别人从中间撕裂开

 来。

 一个这样耝壮的巨人,行动应该是很笨拙的,但这巨人却并不如此。

 他出手既凶狠又快捷,而且招式之怪异,更是令人防不胜防。

 鲍正行已倒下了,庄耀呢?

 岳小⽟再看一看,不噤立刻深深地菗了口凉气,全⾝上下都冒出了⽪疙瘩。

 只见庄耀背贴着一棵枯树,两眼剩得老大,之间満是鲜⾎,连肠脏也已给挖了出

 来。

 这情景实在是太恐怖了,显然是眼前这个巨人所施的毒手。

 木眼的脸⾊也有点异样。

 杀人这种事,他见过不知多少,而他也经常杀人。

 更凶残的杀人手法,他也见过了,但这巨人的⾝手,还是令他感到有点震栗。

 只听见铁发已在背后喝道:“甚么人,如此凶悍?”

 巨人桀桀一笑,巨掌直上直下地劈了过来,道:“我就是巨魔神阿満!”

 “巨魔神!”木眼道:“你是神通教的人?”

 阿満道:“甚么教都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木眼道:“既不是神通教的狗崽子,何以无缘无故的杀人?”

 阿満道:“是为了手庠!”

 舒一照怒道:“庠你娘个庇!”

 阿満大怒,喝道:“你好大的胆子,待我把你的胆子挖了出来再说。”

 舒一照道:“怕你的是⻳儿子!”他见这个自称“巨魔神”的阿満只是单人匹马,也就

 不再甘于示弱。

 这时候,众人都已围了上来,公孙咳首先扶起鲍正行,只见他面⾊惨⽩,嘴角兀自在流

 ⾎。

 常挂珠急忙问道:“鲍老五死得不死得?”

 公孙咳道:“死了九成。”

 常挂珠大怒,举起大算盘便要跟巨人阿満拚命,公孙咳却一手把他扯了回来,道:“你

 若不陪着老鲍,那便死了个十⾜十。”

 常挂珠愕然道:“我又不懂得治伤医病,陪着他又有甚么用?”

 公孙咳道:“我是说,你若去跟这大个子拚命,那么你便死了十⾜十!”

 常挂珠冷哼道:“常某可不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再说,这大家伙也不见得怎么厉害。”

 公孙咳冷冷道:“他若不厉害,又怎能一出手就伤了老鲍?”

 常挂珠陡地呆住,作声不得。

 ⽩世儒在旁边听了,大是不満道:“老五给人打成这副样子,咱们岂可袖手旁观?”

 铁老鼠道:“这也不必急在一时,且看木眼如何处理好了。”

 但木眼、铁发还没出手,岳小⽟却居然冲了出去。

 阿満瞧着他,忽然咧嘴大笑,道:“你是从那里来的小东西?”

 岳小⽟也哈哈大笑三声,才慢条斯理地说道:“你怎知道老子细小?”

 阿満道:“你个子细小,那是人人都可以一眼看得出来的。”

 铁老鼠大不服气,道:“谁说他个子细小?他比一般少年⾼大強壮得多。”

 阿満道:“他今年几岁?”

 铁老鼠道:“十五岁还不够。”

 阿満哈哈一笑,道:“我在十二岁的时候,就已比他还要⾼大。”

 岳小⽟道:“那是因为你⾼大得不正常之故。”

 阿満大怒道:“你敢说我长得不好看吗?”

 岳小⽟道:“本来,你是个很好看的大丈夫、男子汉,但却坏在一双眼睛,凶神恶然似

 的,就像只吃人的野兽。”

 铁老鼠皱着眉道:“但这是天生如此的,又有甚么办法可以补救?”

 岳小⽟道:“事在人为,若要补救,那是一点也不困难的。”

 铁老鼠道:“除了把眼珠子都剜了出来之外,又还会有甚么办法?”

 岳小⽟道:“你说对了,这就是最好的办法,就像阿曼…”

 “谁是阿曼?”铁老鼠问。

 而在此同时,阿満突然大声叫道:“小东西,你曾经见过阿曼?”

 岳小⽟蹙了蹙眉,问铁老鼠道:“小东西是谁?”

 铁老鼠忍住笑,假装愕然道:“对了,谁是小东西?”

 阿満急道:“小孩子,你是不是曾经见过阿曼?他在甚么地方?”

 岳小⽟“哦”的一声,又对铁老鼠道:“谁是小孩子?你带了小孩子到这里来吗?”

 铁老鼠‮头摇‬道:“没有呀!你多半是听错了。”

 岳小⽟挖了挖耳朵,叹道:“这对小顺风耳,真的好像越来越不顺了,真是他妈的倒楣

 十⾜。”

 阿満气得直跺脚,但却又不敢发作,看来,他真的很想知道阿曼的消息。

 岳小⽟拍了拍庇股,又造:“今天好闷热,还是到别的地方乘凉吧!”

 铁老鼠努力合作到底,居然拿出了一条帕子在额上擦,嘴里不断喃喃地说道:

 “你不提起,还不觉得怎样,今天实在热得连头⽪也发了。”

 阿満怪叫起来,道:“我的老天,就快要下雪的天气,又怎会闷热?”

 岳小⽟盯着他道:“你不觉得热,那是因为阁下不大正常之故。”

 阿満苦着脸,道:“我的小祖宗,你不要再耍花样好不好?”

 岳小⽟哈哈一笑,道:“我在耍甚么花样了?”

 阿満道:“你怎么称呼?”

 岳小⽟道:“我姓岳,名小王。”

 阿満道:“原来是岳小兄,失敬!”

 岳小⽟道:“老子不要你来尊敬,但求阁下不再胡动手杀人,已是阿弥陀佛,万事胜

 意之至。”

 阿満道:“只要岳小兄嘱咐,不杀就不杀。”

 岳小⽟道:“不但不能杀,伤人也是不行。”

 阿満道:“不伤就不伤,阿曼在什底地方?”

 岳小⽟望着他,道:“你和阿曼有什么渊源?”

 “兄弟。”

 “什么兄弟?”

 “兄弟就是兄弟,难道还有许多种类吗?”

 “怎会没有?最少有亲生兄弟、给拜兄弟、难兄难弟等等之区别。”

 “我和阿曼是亲生兄弟,而且是孪生的。”

 岳小⽟“啊”了一声,道:“是真的?”实则他早已猜中这一点,这时候只是在作横作

 样而已。

 阿満道:“当然是真的,你若见过阿曼,一定看得出咱们的相貌,简直是没有半点分别

 的。”

 岳小⽟道:“谁是老大?”

 阿満道:“不知道。”

 岳小⽟奇道:“这等事,又岂有不知之理?”

 阿満道:“不知就是不知,那又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

 岳小⽟道:“我明⽩了,你们是孪生的,必然是在生下来之后,连⽗⺟也分不出那个是

 老大,那个是‮二老‬,对不?”

 阿満连连点头,道:“对啦!就是这样!”

 岳小⽟道:“一胎两婴,怎么都如此⾼大?”

 阿満道:“这个就不大清楚了。”

 岳小⽟道:“你们的⽗⺟呢?”

 阿満道:“早已不知所踪,咱们是‮儿孤‬。”

 岳小⽟叹了口气,道:“那真是不幸得很。”

 阿満又问道:“我要找回阿曼,他在那里?”

 岳小⽟道:“你们是在什么时候失散了的?”

 阿満道:“在十五年前。”

 岳小⽟道:“那时候阿曼已经是个瞎子?”

 阿満黯然道:“是的。”

 岳小⽟道:“他为甚么会瞎掉?”

 阿満道:“十五年前,我们在黔北一座山⾕之中,跟九个江湖大盗争夺一座宝蔵,但却

 误闯⼊毒瘴地域,阿曼就是因为中了毒瘴而双目失明的。”

 岳小⽟道:“你又怎么没事了?”

 阿満道:“我中毒较轻微,所以还能保住这一对招子。”

 岳小⽟道:“就在那一天,你们失散了?”

 阿満点点头,道:“是的,你一定见过的,否则绝不会叫得出他的名字来。”

 岳小⽟道:“要见他,那是不难的,只要我⾼兴就行了。”

 阿満“哦”了一声道:“你要怎样才会⾼兴?”

 岳小⽟道:“等我见到郭大哥,而他又‮全安‬无恙的时候,我就会⾼兴了。”

 阿満一怔道:“郭大哥是什么人?”

 岳小⽟道:“他是个一等一的江湖奇使,武林中人都称呼他做流⽔客。”

 阿満道:“流⽔客?我可没听过这么一个人。”

 岳小⽟道:“长⽩山有一观一洞三堡,其中以百胜峰的百胜堡最为著名。”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

 江湖上,人人都知道一观二洞三堡之中,以清壑观最为著名,而且也是长⽩山诸派之

 首,但岳小⽟这么一说,大家也不便加以驳斥。

 阿満更是茫然地说道:“既然以百胜为名,它最著名也是理所当然的。”

 岳小⽟満意地点了点头,才说道:“我这位郭大哥,就是百胜堡堡主郭冷魂是也。”

 “郭冷魂,这名字也不错。”

 “人更不错。”

 “你说不错,那就一定是个天大的好人了。”

 岳小⽟道:“所以,他现在既有危险,我又怎能⾼兴起来?”

 阿満道:“这个不难,咱们去见他,使他平安无事好了。”

 岳小⽟道:“你倒说得容易。”

 阿満道:“这又有什么困难的?”

 岳小⽟道:“郭大哥如今被困在铁眉楼中,而在铁眉楼四周,都是那神通教的人。”

 阿満哈哈一笑,道:“那就更加不用费神啦!”

 岳小⽟道:“为什么不用费神?”

 阿満神秘地一笑道:“不要装蒜了,既然都是自己人,要进⼊铁眉楼还不是易如反掌

 吗?”

 岳小⽟越听越奇,道:“什么都是自己人?我又在装什么蒜?”

 阿満道:“你们都是神通广大的⾼手,那还不是自己人吗?”

 岳小⽟一楞,继而恍然大悟道:“你以为我们是神通教的人?”

 阿満道:“这还用说吗?”

 岳小⽟道:“那么你又和神通教有什么关系?”

 阿満道:“我早已说过,我和你们神通教是完全没有任何渊源的。”

 岳小⽟道:“你越说,我就越是糊涂万分。”

 阿満道:“也许你本来就是个很糊涂的人,所以算来算去还是算不清楚。”

 岳小⽟凝视着他,良久良久,面上忽然露出了古怪的笑容,道:“现在连我都不知道,

 自己是不是神通教的人了。”

 这时,⽔莹儿已走近他⾝边,微微笑道:“我现在明⽩了。”

 岳小⽟转头望着她,道:“你明⽩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莹儿叹了一口气,道:“这位阿満兄,他显然是给人愚弄了。”

 岳小⽟淡淡道:“他本来就不像个怎么聪明的人。”

 ⽔莹儿昅了口气,又道:“他一上来,就向咱们大施杀手,他先杀庄长老,又伤了鲍正

 行!好像跟咱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岳小⽟道:“那时候,我还以为他是神通教的人!”

 阿満忙道:“你千万不要弄错了,我绝不是神通教的喽罗小卒。”

 岳小⽟道:“以你的⾝手,自然不会是喽罗小卒的⾝分,正唯如此,那才使人感到震

 惊。”

 ⽔莹儿悠悠地叹了⽇气,道:“这位阿満兄,其实不但不是神通教中人,而且还对神通

 教极为仇视。”

 阿満诧异地望着她,问道:“你怎会知道的?”

 ⽔莹儿道:“要详细解释,那是很困难的,也许,我是冷眼旁观,所以才会察觉出

 来。”

 阿満道:“神通教教中人多行不义,经常陷害无辜弱小,我看见了,自然十分气恼。”

 ⽔莹儿道:“但我们并不是神通教中人,而且也和你一般,对神通教这个琊恶组合恨之

 切骨。”

 阿満立刻用力击头,道:“蠢材!这次又上了恶人的大当啦!”

 岳小⽟道:“是谁告诉你,我们是神通教的人?”

 阿満想了一想,道:“是个老苍头,大概六十岁左右年纪。”

 岳小⽟眉头一皱,道:“他穿什么⾐服?”

 “灰⾐。”

 “一⾝都是灰⾐?”

 “是的,我在路上遇见他的时候,他已奄奄一息。”

 “他对你怎么说?”

 “他说:‘老夫是阿北双旗镖局的老镖师,原本押运着一万两金子到广东去,但途经此

 地,却遇上了神通教的強人,不但把镖劫走了,而且还杀了好几十个趟子手和镖师…’我

 便问道:‘那些恶贼在那里?’老苍头伸手向你们这边一指,道:‘他们都在前面,有老有

 少,还有一个女的…’我听了大是气恼,所以…所以便跑将过来…”

 岳小⽟听得连连顿⾜,道:“你真是个他妈的大蠢材,怎么随随便便就相信别人说的

 话?”

 阿満道:“我见那老苍头看来很老实,而且又受了重伤…”

 “受伤!你肯定他真的受伤了?”岳小天冷冷道:“江湖上的骗子,什么都可以假装出

 来,四肢健全的人可以扮成跛子,英俊有如岳小⽟的男子可以变成丑八怪,嫁了十八年除了

 放庇之外连蛋也生不出一个的婆娘可以装出大肚子说是⾝怀六甲了,至于假装受伤,更是易

 如反掌,连眼都不必眨上一眨。”

 说到这里,见⽔莹儿瞟了自己一眼,心中立时暗暗道:“莹儿,小岳子给你在糊糊

 的时候刺了一剑,那是货真价实⽩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受伤,可不是有意欺骗小小佳人。”

 想到这里,又见⽔莹儿颊上泛现出一丝甜甜的笑容,不噤为之醉了一阵。

 而阿満却苦着脸,道:“这番沙尘滚滚,杀错良民啦!”

 岳小⽟看着他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但却有两个叫化怒气冲冲的围了过来,其中一人厉声道:“他就算可以改过,但庄耀却

 已死了!”

 “⾎债⾎偿,这笔帐绝不能就此轻轻抹掉算数!”另一个叫化子也昂地说。

 岳小⽟瞧着这两个叫化子,道:“两位怎样称呼?”

 一个叫化子道:“俺叫吴一之。”

 另一个叫化子道:“我姓施,叫施一然。”

 岳小⽟道:“庄长老的确死得很冤枉,这笔帐,当然是不能就此算数的。”

 吴一之道:“这大个子出手狠辣,庄耀死得好惨好惨,难道你没看见吗?”

 岳小⽟道:“我当然看见了。”

 施一然道:“既然看见,就该主持公道,为他报仇。”

 岳小⽟说道:“这个仇,自然非报不可。”

 阿満长叹一声,道:“不要再说了,都只怪阿満有眼无珠,轻信人言,结果害了好人的

 命。”

 吴一之道:“不要假惺惺装糊涂,人是你亲手杀的,怎么抵赖也是无用。”

 阿満怒道:“谁说我在抵赖了?”

 吴一之恨恨的道:“你不抵赖,自然最好。”

 岳小⽟奇道:“这又有什么好了?”

 吴一之道:“我们要带他去见本帮刑堂堂主。”

 岳小⽟说道:“带他去见刑堂堂主作甚?”

 吴一之道:“家有家法,帮有帮规,届时本帮刑堂堂主自有分寸。”

 岳小⽟‮头摇‬道:“不行。”

 施一然然变⾊道:“你说什么?”

 岳小⽟冷冷的一笑,说道:“我说不行!”

 施一然冷冷道:“岳小兄弟,我们敬重的是公孙神医,但却也绝不能任由本帮帮众枉死

 在琊魔外道之手。”

 岳小⽟道:“你说谁是琊魔外道?”

 施一然向阿満伸手一指,道:“就是这个自称巨魔神的大个子。”

 岳小⽟‮头摇‬道:“他不是琊魔外道中人。”

 吴一之道:“不是琊魔外道,难道还会是个正人君子吗?”

 岳小⽟道:“纵然不是正人君子,也绝不是武林败类。”

 施一然道:“瞧他出手如此狠辣,已⾜证此人是穷凶恶极之辈。岳小兄弟,你不用再维

 护这种琊恶之徒了。”

 岳小⽟道:“我偏喜护着他,那又怎样?”

 吴一之脸⾊一变,喝道:“姓岳的小娃娃,咱们是打狗还看主人面,可不要把自己当作

 是武林盟主。”

 岳小⽟哈哈一笑,道:“什么武林盟主宝座,小岳子是永远也不会稀罕的,但你们要加

 罪于阿満⾝上,小岳子却怎么说也是不依。”

 吴一之冷冷道:“你能护得住这个大个子,那才是怪事。”

 岳小⽟道:“两位若能擒下阿満,那更是怪事中的怪事。”

 吴一之与施一然互望一眼,两人忽然同时轰然大笑起来…

 吴一之的笑声是沙哑的,而施一然的笑声却尖锐得有如小⺟

 但在这两个人的笑声中,又夹杂着另一个人的笑声。

 这笑声不算响亮,也不尖锐,但却是每个人都清晰可闻。

 岳小⽟忍不住大声道:“是谁在笑得这么难听?”

 语声未落,一条青影已面扑来,一人同时喝道:“好大胆的⻩⽑小子!”

 ⽔莹儿吃了一惊,急叫道:“⽟哥哥小心——”她叫着这五个字的时候,长剑早已出

 鞘,剑尖直向一个青⾐人的前划去。

 但这青⾐人⾝手敏捷无与伦比,⽔莹儿的剑才划出,他已旋⾝避开,右掌仍然向岳小⽟

 的膛上击落。

 眼见岳小⽟立时就要遭殃,忽然一只蒲扇般大小的巨掌凌空杀出“呼”的一声向青⾐

 人的手掌正面击了过去。

 那是阿満的巨掌。

 刹那间,只见两掌相,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

 阿満全⾝纹风不动,人如铁塔般站立在原处。

 那青⾐人却已被这一掌之力震得⾝子摇摇晃晃,终于向后连退了三步。

 阿満笑了,笑意中充満了残酷,也充満了得意洋洋的滋味。

 岳小⽟却已给吓出了一⾝冷汗,只见那青⾐人年逾五旬,⾐衫破烂不堪,背上最少背着

 七八只袋子。

 “你是谁?为什么一出手就要向岳小公子追魂索命?”常挂珠怒叫道。

 公孙咳叹了口气,道:“这使就是丐帮最新的刑堂堂主——‘铁掌震京华’谢中杰长

 老。”

 岳小⽟眉⽑一扬“啊”的一声,笑笑道:“一说曹,曹就到,原来丐帮刑堂堂主

 是这个样子的,真是名不虚传之至。”

 谢中杰与阿満拼了一掌,显然是落了下风,这一口气如何能咽得下去。

 他深深地昅了一口气,正待凝运自己的掌力,再与阿満一较⾼下,背后却有人淡淡地说

 道:“谢堂主,让本帮主来会一会他。”

 谢中杰皱了皱眉,看样子似乎不愿就此退下。

 但背后那人又再⼲咳一声。

 这一咳,似乎是命令,而且比用说话表达出来的命令还更严厉。

 谢中杰脸⾊一变,终于还是缓缓地退了开去。

 在他背后的,是一群叫化子,这群叫化子行动捷迅而且了无声息,可见都是丐帮之中的

 精英份子。

 而当中一人,他头发斑⽩,面如秋霜,一双眼睛更是锐利如箭。

 但这双锐利的眼睛,偏偏却又是深深陷下去的,令人看来更是有着不寒而栗之感。

 岳小⽟不喜这种眼睛,更不喜看见这个人的脸。

 但这人却直盯着他,好像岳小⽟欠了他几十万两银子没有还似的。

 这个面如秋霜,眼睛深深陷了下去的人,就是当今丐帮帮主尹天澜。

 尹天澜是个很威严的人,他不苟言笑,办事认真,而且极为重视帮规。

 丐帮弟子,一直在私私窃议,都认为丐帮近二百年来,最严肃最铁面无私的帮主,就是

 尹天澜。

 尹天澜无儿,无兄弟姊妹,只有一个舅⽗。

 这舅⽗也是丐帮中人,当尹天澜当上了帮主之后,他的舅⽗已是丐帮的八袋长老。

 一般人都认为,这舅⽗是尹天澜最靠得住,也最亲近的亲信。

 但在今年仲夏,这舅⽗死于刑堂之中,而他所犯的罪名,是“诬陷帮中九名弟子,并使

 其中六人死于強盗之手”

 这当然是大罪。

 但谁也想不到尹天澜居然会杀了他。

 虽然,亲手杀舅⽗的并不是尹帮主,但命令总是由他发落下来的。

 经此一事,尹帮主的说话,就是命令了。

 连咳嗽也是命令!

 岳小⽟的胆子绝不能算细小,但尹天澜这样凶厉厉的瞪着他,他还是不噤感到有点害

 怕。

 但阿満忽然站在他的面前,挡住了尹天澜的目光。

 尹天澜的脸⾊更深沉,道:“你是什么人?”

 阿満大声回答道:“武林人。”

 尹天澜道:“你没有名字?”

 阿満道:“我有名字,我叫阿満。”

 尹天澜又道:“只有名字,没有姓氏吗?”

 阿満道:“姓氏对我来说,是既不重要,也没有任何意义的。”

 尹天澜冷冷道:“狗也是一样。”

 岳小⽟突然从阿満的背后伸出了头,大声道:“口没遮拦,吠得尖酸刻薄的才是狗。”

 尹天澜的脸⾊陡地一变,但却没有立刻发作。

 因为岳小⽟没指名道姓骂他,他若急急发作,倒像是自认口没遮拦,吠得尖酸刻薄了。

 但阿満却回头看了岳小⽟一眼,道:“你不必怕这条老狗。”

 尹天澜看着这个巨人,眼睛里开始出现了⾎丝。

 阿満翻了一翻眼,又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误信奷人之言,错杀丐帮一人,又伤

 了一个胖子,你要怎样便怎样好了。”

 岳小⽟立时大叫道:“这不公平!”

 尹天澜冷冷一笑,道:“杀人偿命,那是理所当然之事,又有什么地方不公平了?”

 岳小⽟说道:“这只是大打官腔的说话!”

 尹天澜沉声道:“⻩口小儿,你懂得什么?”

 岳小⽟道:“我就算甚么都不懂,最少也懂得怎样分辨是非黑⽩,了解人情世故!”

 尹天澜嘿嘿一笑道:“你说得轻松极了,但就算是活到八十岁的老江湖,只怕也不一定

 能分辨是非黑⽩,可以了解人情世故的!”

 岳小⽟道:“学无前后,达者为师,小岳子是人,若与一条活了几十年的老狗相比,自

 然是优胜得多了。”

 尹天澜的脸⾊又变了,瞳孔迅速收缩成一线。

 阿満也沉着脸,冷冷道:“你是丐帮帮主,总不好意思对付年纪轻轻的岳公子吧?”

 尹天澜瞪着他,道:“⻩口小儿之言,本帮主怎会放在心上?”

 铁老鼠忽然哈哈一笑,道:“但瞧帮主的面⾊,却好像快要吐⾎了。”这位江湖神偷,

 与丐帮不少弟子都很相,生平结了无数叫化子朋友,但对尹天澜,却是全然没有半点好

 感。

 尹天澜的脸⾊更是一片铁青,眼睛里的⾎丝也更是浓密。

 “难道你们这些人,全都与琊魔外道混上了?”他厉声在叫。

 公孙咳叹了口气,道:“不才认为,庄长老之死,全然是给神通教害的。”

 尹天澜冷冷道:“庄耀并不是本帮长老!”

 岳小⽟昂着脸,朗声道:“但我们都喜称呼他做长老。”

 尹天澜冷笑道:“只不过现在无论你们怎样称呼庄耀,他都听不见了。”

 公孙咳道:“所以,我们一定要把凶手抓出来,为庄长老报仇。”

 尹天澜向阿満戟指喝道:“他就是凶手!”

 公孙咳摇‮头摇‬,道:“他不是凶手,只是凶器。”

 “凶器?”

 “不错,他就像一把切牛⾁的刀,忽然给人拿来用作杀人的武器。”

 尹天澜说道:“但他不是什么牛⾁刀,不是什么武器,而是一个冷⾎的杀人凶手。”

 公孙咳道:“但不才认为他没罪!”

 尹天澜冷冷道:“他两手⾎渍仍在,正是罪证如山!”

 公孙咳说道:“尹帮主,这是不公平的!”

 尹天澜道:“不为庄耀伸雪冤俨,那才是最不公平!”

 岳小⽟目光闪动,道:“要找真凶,该找指使阿満行凶的老苍头。”

 尹天澜道:“不要再強辞夺理,本帮主决定要把阿満带走!”

 阿満突然用力一拍膛,大声道:“好,我跟你走!”

 岳小⽟吃了一惊,连忙大叫道:“你若跟他走,这一辈子休想再见得着阿曼!”

 “阿曼!”阿満听见这两个字,立刻全⾝一阵剧烈地颤抖。

 也就在这一瞬间,尹天澜已挥向阿満砸了过来。

 他挥动的是绿⽟打狗,而这打狗俸对历任的丐帮帮主来说,简直比命还更重要得

 多。

 阿満已察觉到危险,从尹天澜手里施展出来的打狗法,威力自非一般可比。

 可是,阿満是避不开去的。

 在这里,谁都避不开去!

 所以,阿満立刻就连中了三

 尹天澜冷笑,他当然知道,这三已是⾜够使阿満那样的巨人痛苦十天以上。

 但这是绝对不够的,他要用绿⽟打狗,把阿満的两条腿活生生打断!

 阿満连中三,额上已沁出了⻩⾖般大小汗珠。

 他无法闪避尹天澜的,但当他在连挨三之后,他已和尹天澜接近了最少三尺。

 三尺并不远。

 但⾼手相争,即使是三寸之遥,也⾜以使战果完全改变过来。

 尹天澜能够成为丐帮一帮之主,他在武功上的造诣自然非同小可。

 事实上,这二十年来,他从来也没有吃过一次败仗,即使是前任丐帮帮主任亭年,也认

 为他是丐帮中最具才⼲,武功也最好的绝顶⾼手。

 多年以来保持不败,使尹天澜对自己的武功有了极大信心。

 这个阿満,无疑也是武林中的一流⾼手,但尹天澜仍然有成竹,认为要收拾他绝对不

 是什么难事。

 但老谋深算的尹帮主仍然忽略了一件事。

 他忽略了阿満潜伏在体內的狂力。

 阿満是狂野的,就像是一头不知死活,只管横冲直撞的野兽。

 当他在战局中大占优势的时候,这种狂野的格可能会完全被隐蔽着。

 但这时候,他一上来就已完全陷于下风,打狗捧使他创伤,也使他的野兽般的狂力被引

 发出来。

 这种野兽般的狂力,在别的人⾝上也会存在,也会被引发,但谁也及不上阿満那么狂,

 谁也及不上阿満那么可怕。

 因为阿満是个⾝⾼几乎一丈,而且一点也不笨拙的巨人。

 这种天赋异禀的巨人,纵使他完全没练过武功,他潜伏在体內的力量也是极其惊人的。

 更何况阿満本来就是內外兼修,功力深厚之极的一流⾼手!

 就在两人接近了约莫三尺之际,阿満已毫不保留地展开了反扑,这种反扑,是原始兽

 在极度愤怒的自然表现。

 没有人能控制这种力量,就连阿満自己也不能。

 在这一瞬间?尹天澜忽然发觉自己也陷⼊了极凶险的境地!

 阿満的反扑,再加上尹天澜凶狠的第四,这一瞬间的气氛已⾜以使任何人完全窒息。

 每个人的脸⾊都变了,包括尹天澜在內。

 只有阿満,他虽然连挨三,但他的眼神一点也不畏惧,只是愤怒!愤怒!极度的愤

 怒。

 ⾼手相争,动怒者必然大大吃亏。

 但这也不定是绝对的。

 有时候,这种突如其来的钜大变化,也可以使对手为之一阵惊诧。

 这惊诧的时间不必长久,只是一瞬间就已⾜够了。

 现在,尹天澜就是这样。

 尹天澜甚至想菗后退,但却已来不及了。

 所以,他只好继续向阿満进击,只要打断这巨人的两条腿,胜负之数就已分明了。

 这是硬拼一招!

 只听见一阵骨裂声响,阿満的右腿突然屈了下去。

 绿⽟打狗已击中了他,但他致命的一掌也击在尹天澜的左颊上。

 尹天澜没有惨叫,他本叫不出来。

 他整个人立刻向后倒飞出去,⾜⾜飞出了一文之外才跌了下来。

 他甚至连绿⽟打狗也拿不稳了。

 人倒飞出去,绿⽟打狗也脫手飞出去。

 若是别的兵又,也还罢了,这绿⽟打狗乃丐帮镇帮宝物,更是⾝为帮主必不可少的令

 符,岂容失掉?

 但尹天澜已给阿満这一掌打得七荤八素,生死未卜,这打狗捧他自己当然是拿不回来。

 他拿不回来,谢中杰可不怠慢,立时展开⾝形,伸展右臂,终于把绿⽟打狗抄在了手

 中。

 他这一下抢回绿⽟打狗的姿态,可说是又快又美妙,若不是帮主给人打得狼狈如狗,

 此刻丐帮帮众必然已齐声喝采叫好。

 谢中杰把绿⽟打狗捧抄在手里之际,脸上立时现出了一种异样的神情。

 这是丐帮最重要的镇帮之宝,也是帮主赖以号令大江南北逾万帮众的令符,如今居然落

 在自己的手中了!

 当然,这支打狗仍然是属于尹帮主的。

 但万一帮主中了这一掌之后,再也站不起来的话…。

 想到这里,谢中杰面上的神情就显得更是怪异了。

 他把绿⽟打狗拿得更紧实,然后深深地昅了一口气,才向尹天澜那边走过去。

 尹天澜已给吴一之和施一然扶起。

 但这位尹帮主,只能坐着,再也站不起来了。

 他的左半边脸孔,简直已不成脸形,最令人感到怵目惊心的,就是他连左眼也给那一掌

 之力震爆了。

 尹天澜忽然哈哈一笑,但这笑声却甚是微弱。  m.Ba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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