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可以来看你吗?
他知道,那头猛兽已经

近了。他就知道,对方找的是他。一定是他。
因为他自己是另一头猛兽。
狂月満天。
狂花満树。
狂叶満地。
冷⾎也在此时此境,

发出狂烈的战志。
他在等。
——等那充斥于天地之间的铁链急旋着重物之声

近,等这象狂兽一般的敌人出现。
他等他。
——等一个好敌人,是一生中的大事。
要跟一流的敌人

手,就不能怕失败。他给对方

来的声势而燃烧起战志。他被战志烧痛了。
“来吧。”他呼昅着花香与杀气,下定决心的道。
眼看,敌人已经很近很近了。
——甚至就在围墙之外,一越便要进来与他对决了。
这时候,咿呀的一声。
月下,那一双⽟手又推开了窗。
“是什么声音啊?”小刀探出头来,问花树下的冷⾎。
那飞旋的铁链之声陡止——
杀气也遽然全消——
连鼓声亦不复闻——
只剩下冷月下冷星下的冷⾎。
“没事,”冷⾎说“是猫叫。”
那一晚,自小刀又把窗扉掩上之后,他在外面痴痴的守候了夜一。
——没有事。
——没有人。
——没有人出现过,也没有事再发生过。
——那头“野兽”始终未再出现。
(他是谁呢?)
(他要来⼲什么?)
(我跟他之间,谁输谁赢?)
(我和这人就象一座森林里的两头巨兽,迟早都要相遇。)
冷⾎这样想,但想到头来,他的眼前不是浮现小刀脸上的刀疤,就是那双如刀似⽟的腿双。
——挥不去的映象,就象久蛰⽔中的⻳鳖,抹不去背上的厚苔。
第三天,他们又启程上路。
小刀依然坐在车內,刺绣。
冷⾎依然坐在车外,赶车。
有时他们也会停下来,冷⾎去买吃的,小刀则给小骨喝⽔;冷⾎会把买回来的食物递给车上的小刀,小刀也会自袖里伸展皓腕去承接冷⾎买回来的东西。
除此之外,他们好象并不相

。
甚至并不相识。
他们似乎都很安祥。
也很信任。
——只不过想不到什么话说,又或是无话可说而已。
沿路上,依然有很香的大⽩花。
再下一站,就要回到老渠了。
但已近夕暮了,夕

把彩霞烧得一塌糊涂,灿烂仿佛还发出炸爆的声响。
冷⾎故意先在这一站歇一晚。
——⼊夜到老渠,总是太惹人注目。
他们⼊住“红灯客栈”
——顾名思义,这客店倒真的挑出一盏红灯笼。
红灯和晚霞映在小刀正扶着弟弟进⼊客店门口的脸上之际,冷⾎迅速的看了她一眼:
——她脸上的伤,好得相当的快。
——那刀疤已不甚显眼。
——一如自己⾝上的伤。
——但她內心的伤呢?
自己既然看了她的⾝子,而且看着她受辱,那么,她就是他的了。可是,他该怎么开口、如何表达这心意,才不会伤了她呢?冷⾎因为对她生了生死相依之情,在这样一个正在落暮的夜晚,心头一热,几乎落下泪来。
但那満溢的深情,还是没办法令他对她说得出半句可以表达出万一的话来。
休歇的时候,冷⾎因提防那只不知何时来不知何时去的“野兽”所以他整个人就像一张睡不习惯的

,就连觉睡的时候也是清醒的。
他静聆着鼓声。
直至中夜,他也没听到鼓声。
只闻到越来越浓烈的花香。
还有敲门声。
叩门的声音很轻,象一只温柔的啄木鸟在外面表示要造访。
冷⾎马上坐了起来,他的手按住了桌上的剑柄。
“我可以来看你吗?”
说着,便推开了门。
那是小刀的声音。
她是连同花香一齐进来的。
M.bAM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