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二奶奶改嫁(叙事长诗)
⿇二


改嫁啦
消息无腿传遍千家。
一石

起千层浪
寂寞的“碾子村”炸开了花。
七十几岁还改嫁
三姑六姨叽喳喳。
这个说⿇二


昨天⽇落离家去
口哼小曲儿还揷着鬓花。
那个说之前也见她常出村
可逢人就说去串亲家。
张大娘说这把年纪还改嫁!
李二嫂答儿女再多无人管
改嫁

好,免得死了臭了往外拉。
大家你传我来我传他
夜一之间“碾子村”⿇二


成名了。
⿇二


离开家
投奔到邻村陈老大。
陈老大是个远近闻名的穷光

儿
两间破房十几只羊要啥没啥。
⿇二


到来陈老大

动得泪直下
说你不该为我这穷老汉儿女反目让人笑话。
⿇二


颤微微双手捏襟沾老泪
说都这把年纪贫富还算个啥。
我舍下老脸只为找人说说知心话
唉!七个儿女如今哪个还能惦记妈。
⿇二


进陈家
喜庆的⽇子抹泪花儿。
想今儿思明儿忆过去
那滋味有酸有甜有苦还有辣。
遥想当年未出嫁
谁不知她是十里八村一枝花。
⾼挑的⾝材⽔灵灵的眼
大辫子一甩五个小伙儿她能

倒仨。
二十岁上经人介绍认识⿇二
⿇二


一眼就看上他。
用二


的话说你二爷当年别提多英俊
我俩站一起就像刘巧儿配赵柱儿人见人夸。
二十岁出头⿇二


出了嫁
喜洋洋进了“碾子村”⿇二爷的家。
到⿇家方知传宗接代责任大
原来⿇家三兄弟大⿇早夭三⿇稍呆傻
十全九美全都让给了⿇二爷他。
一转眼五年八载几舂又几夏
小夫

快马加鞭一口气生下四个娃。
娃儿不少竟也未随人意
丫头片子围半桌难怪婆婆把脸拉。
盼来盼去转年舂天生老五
这一天⿇家喜鹊登枝鞭炮响乐坏全家。
⿇二


久梦成真喜得贵子
千顷地一

苗那真是捧着怕摔含着又怕化。
婆婆说⿇家男丁不旺最少得生俩儿
要生就生趁着风向未转嘁哧咔嚓。
⿇二


借着东风生下老六
嘿!天随人愿还真又是一个“带把的”
六个孩儿一大家⽇子紧紧巴巴
不成想⿇二

不知不觉又怀上老七啦。
牵老五抱老六⿇二

咬牙进医院
大夫头摇叹气说年纪⾼月份大还是生下吧。
四十岁⿇二


生下七个娃
孩子们缺吃少穿面⻩肌瘦邋里又邋遢。
想当年这十里八村的一枝花
如今已是手糙⽪厚鬓生⽩发面无华。
夫

俩紧挨慢挨度⽇如年只盼着孩子大
省吃俭用勤劳苦作可还是穷的掉渣渣。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改⾰开放舂回大地
⿇二爷人精明有手艺不求发财却能养家。
可谁想⿇二爷宏图未展绝症先

⾝
三五月阎王爷一招手不容他多留几句话。
出殡时⿇二


呼天又抢地
这一年大女儿刚结婚二女儿还未嫁。
⿇二


五十多岁守了寡
看着幼子想着外债真是地陷天也塌。
没了⿇二爷二


缺了主心骨
思前想后擦⼲泪咬咬牙大事小情自己当家。
出了丧年二丫头说好出嫁还出嫁
三丫头许邻村为的是帮她把手搭。
人常说岁月本长光

短
⿇二

聘闺女盖房子娶完媳妇看孙子。
年近七十⿇二


终算完使命
雏燕居新窝老鸟归旧巢
⿇二

又回到当年住的“土坷垃”
“土坷垃”本是三间泥瓦房
当年还是⿇二爷请人脫坯一同上的瓦。
院里⿇二

种的枣树依旧年年挂果
院外⿇二爷植的洋槐还是岁岁开花。
怎奈物是人非花⻩人亦老
⿇二

如今形单影只一人一家。
梦里常见女儿们

声笑语来回家转。
醒来时总是两目空空泪流双颊。
想起大女儿年纪轻轻就随夫远嫁
想起二女儿连生双子⽇子紧摸爬滚打。
三丫头离的近赶集上店还能说个话
小四丫嫁得好却有车无脚常常不回家。
人老烛残⿇二

躺到炕上每晚都害怕
怕眼一闭不再睁儿女们看不到妈。
思来想去她决定先去找老大
说妈老了想到你这儿来安家。
老大说妈来了别站着您先坐下
我正想找您把这话儿好好拉一拉。
养儿防老本是天经地义
可您来我这儿住还要问问孩子他妈。
想当年咱家穷您儿多房少
孩儿他妈一过门我们就单支炉灶另安家。
这几间房本是我们勤劳苦攒
您别忘出家门儿我们没带一砖一瓦。
求您别怪儿英雄气短
提此事孩他妈还双眼挂泪花。
大儿子道得句句是实情
说得⿇二

虽有口言也难发。
起⾝告辞说孩子你别为难
其实我一人

好想吃点啥就吃点啥。
孤单点儿我去找人打⿇将
这话就算我没说千万别告诉孩儿他妈。
出大门转街心⿇二

刚巧遇二老
打过招呼⿇二

试着又说一遍刚才的话。
二老说妈您真是年老糊涂了
咱虽没分家写字据可兄弟之间却也过过话。
这几年我对您虽说管得少
可傻三叔住我院儿一直由我照顾他。
他们要我养您不是不可以
先把三叔领走再找中人签字来画押。
让我一人养二老他们清闲图自在
啊呸!真不知道怎么想也不怕遭笑话。
二小子好像越说越来气
⿇二


站在街边不知道应该说点啥。
半天才说气大伤⾝你们弟兄千万别打架
人家哥俩儿没提这事儿都是我瞎吧吧。
先把三叔照顾好妈的事儿你甭管
要不然⽇后见你爹他要问我我也无颜来作答。
⿇二


扭搭扭搭转回家
可边走边在心里把自己骂。
想当年和婆婆也有马勺磕锅沿儿
自己说话虽不理直气壮可也利索呀。
现在儿女面前怎么总是没底气
唉!思来想去就是人老啦。
⿇二


胡思又

想
忽然想起老三好久没回家。
三儿子回家现在是稀客
在县城做买卖今天⼲这明天又⼲那。
三小子人精明长得帅哪哪都像他爸
要不然三媳妇鲜花一朵怎会下嫁他。
在城里购楼房⿇二

也曾去小住
可楼⾼地滑车多人更杂
⿇二

怎么看怎么不如自己的“土坷垃”
⿇二


最后还是回老家
早晚遛弯儿没事儿


⿇。
遛弯时她常在村东小桥儿歇歇脚
遇到牧羊的陈老汉一起说说话。
天长⽇久两位老人生情愫
⿇二

找来儿女七拐八绕提话茬。
儿子闻听急红了眼
女儿听罢更是把那长脸拉。
儿子说您这把年纪还改嫁
我们哥几个出门实在栽面子。
女儿说年轻时⽇子苦您都没离这个家
现在⽇子好无愁无忧您实在不应说这话。
儿女们苦口婆心轮番劝
直说得⿇二

眼冒金花头发⿇。
话到理明孩子们纷纷回家去
可怜的⿇二

半夜发烧周⾝软塌塌。
早晨起来她強打精神烧开⽔。
咬咬牙下横心决定嫁给陈老大。
⿇二

最终还是改了嫁
风平浪静“碾子村”里没人再提她。
可过了一舂和一夏
⿇二

又回到了原来的“土坷垃”
据说陈老汉得了“偏瘫病”
府政送他到养老院里去安家。
再看风烛残年的⿇二

背更驼眼更花榆木枝拐杖还在手中拿。
村东的小桥她还常去坐
可嘴里叨叨的全是旁人听不懂的话。
2010。11。04。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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