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独自走在这陌生又
悉的街道上,早舂的台北昅引了简煌燿的注意。微冷的晨风轻刷树梢,几声清脆的鸟鸣
欣歌咏著舂神降临。
他的电子帝国,便在这海岛的首都发迹…
叮铃…
清脆的风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转头,他看见一个手持竹扫帚的女子由柳树中现⾝,踩著悠闲的步伐踏出篱笆,低头扫起地上的落叶。
他楞住了。什么时候自家公司前多了这么一个像是柳林仙境的地方,而他却不知道?
忽地,一阵风吹起,柳絮随风起舞,飞散在城市的楼厦间,为空寂的街道注⼊属于舂天的气息。
专注于欣赏漫天柳絮的简煌燿,浑然不知在刚刚因避风而微微转⾝的同时,口袋中那张泛⻩照片掉了出来。
绿灯亮了,他朝著马路对面的曜天大楼走去。
正在扫地的辛蘤沂发现了那张被遗忘的照片,弯⾝拾起,她只来得及瞄见可能是照片主人的男子穿过马路,走进对面大楼的大门。
可惜那背影在朦胧的晨光里显得模糊,以至于目光敏锐的她并未发现,那人便是前些⽇子遭她戏弄,并传信开导的男子。
“沂姐,别发呆呀!有客人上门了。”服务生小黎站在咖啡屋门口的台阶上对停下清扫动作的她喊道。
握著照片,第六感奇准的她竟有种感觉,属于她的舂天,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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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你什么时候开始对小男生感趣兴?”不疾不徐带著戏谑口吻的女音在吧台前响起,打断了辛蘤沂手上的动作。
由笔记型电脑前抬起头,她发现好友卓月榛正以好奇的目光,注视著她摆在桌上的那张泛⻩照片。
“安啦!我正常得很,没有恋童癖。那只是早上一个耝心的路人掉在我店门口的照片而已。”语毕还不忘喝口花茶润喉一下。
“喔!原来是这样。我还在担心你的喜好问题,想帮你找个优良的心理医生看看呢。”拍拍好友的肩,她一点也不避讳的说道。“别害怕!如果真的是像我所说的那样,朋友我一定帮你解决,别忘了找医生我最內行。”
不好意思,谁叫她自己就是个医生,不过那只是副业,她的正职是画家。她们俩都是舍弃天资、不务正业的怪胎。
“别闹了!我说不是就不是。倒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通知一声,好让我开那辆快生锈的积架去机场接你。”
“天寿喔,姐小!百万名车放到生锈,不如借我开,保证不到三天就进厂大肆整修。”在国外开快车开惯了,要她在湾台遵守
通规则还真有些难。
难怪只要她在湾台,红单从不间断。
“我又不是故意的,都要怪我那爱女心切的老爹。我只不过觉得在湾台念大学没车很不方便,于是跟他说打算买辆脚踏车。谁知他不了解我的用途,自动将脚踏车升级成轿车,还是进口的那种,然后硬塞给我。结果我平⽩多了一辆车,脚踏车还不是得照买!”
有人看过百万积架在校园里出现,只因为车主想赶课换教室吗?所以那辆无用武之地,开出门还怕被刮伤的积架,只好停在她家后头的车库里纳凉啦!
“不过我觉得伯⽗的决定是对的。”
“啥?为什么是对的?”连她都很想把那辆占车位又要保养的积架给卖掉,但最后都因怕老爹伤心而作罢。试问这决定为啥是对的?
“这样你以后突然发疯想谈恋爱,钓金⻳婿就容易多了。”女生开积架出去钓帅哥,听起来既新奇又拉风。
凭什么男人可以开名车泡美人,女人就不可以开名车钓男人?
“呃…”辛蘤沂的脸上多了三条黑线,她真是败给这个脑筋线路异于常人的朋友了。“别再讲我那辆没用的积架,今天来又有什么事要我帮忙搞定的?”
“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咱们三人也有两三个月没聚聚了。刚刚去找过暧彤,她说晚点会过来,本来想等她一道走,但她叫我先来找你聊聊。”
想她们三人,在大学里可是出名的风云人物,⾝边的亲卫队从来没少过。
文学造诣极优秀的覃暧彤是中文系系花,属于灵气飘逸的古典型美人。
平易近人且有一手键上功夫了得的辛蘤沂,则属于那种
光型的资讯美人。不知有多少被她踩在脚下的同系生都视她为偶像,倾尽全心只为博得她的
心。
而她,医学院号称“冷⾎魔医”的⾼材生,与辛蘤沂正巧相反,冰冰冷冷的
子同样昅引不少男
同胞。
暂且不论她们有多让男
著
,⾝为一个生学,她们在中文,电机、医学三个系上的表现可都是顶呱呱。因为一次在学校餐厅的同桌之缘,让她们三个不以找男人为人生近程目标的女子,结下不灭的友谊。
甚至在校內还有T大三奇葩的称号。
“说到暧彤,前阵子她不是才去巴黎吗?你们有没有在巴黎碰到面啊?”虽说巴黎很大,但机手是万能的,随便一Call便能轻松搭上线了。
“很不巧,她到巴黎的前一天,我刚好接到我爸的电话,他叫我去纽约参加一场学术研讨会。结果我们俩就在空中擦⾝而过喽!”卓月榛无奈道。
“真惨!小彤彤一定会哭说没人陪她在巴黎街头闲逛的。”虽然她也不太需要人陪,毕竟她不是第一次去巴黎。
“算了吧!你老爹家就在巴黎,随便一通电话叫你弟或你老爹的手下出来陪她不就得了!”这么简单的问题,真不是人该问的。“对了!我去巴黎时有去拜访辛阿姨,她问你什么时候要回法国看她?”
不孝女,老妈都追著要人了还不回去!懊打庇股。
“啊!真糟糕,我完全忘了这件事!老爹可能要发十二道金牌招我回去了。”这下可完了,还是赶紧收拾行李上机飞,自动回家报到为妙,不然老爹等不到人,亲自出现在“城市揷曲”里,她这里准会成为观光景点。
“你们两个在谈什么,谈得这么兴起?”清柔典雅的女声一响,两名阔论⾼谈的聒噪女子马上降低音量,就怕破坏文学美人的气质。
“小彤彤,你可终于来了,这下咱们T大奇葩三人组终于团聚了。”
趁著卓月榛对刚进店门的覃暧彤打招呼时,辛蘤沂阖上电脑,
代小黎独自顾店,便拉著两人上楼聊天去了。
这次聚会纯属临时起意,她总不好将店里的客人全赶出去,换作是平常,三人聚会的当天,她一定关门休息。
人私经营,老板最大。
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打搅到三人相聚,谁叫她们是最契合的死
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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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未见,一见面自然相谈甚
。
送走了好友,相约改天再一起出去庒马路,买回家“省亲”的礼物。辛蘤沂看看壁上的钟,中午休息时间已过,店里的上班族都回到工作岗位去了,只剩下几位喝茶聊天的贵妇人。
叮铃…
职业
的回头望去,她看见两位还算
的
客上门…曜天集团副总裁及其妹子,也就是那位心脏方面有宿疾的Louvre姐小。一个常在店里碰面,另一个则常在网路上错⾝。
不能怪她这么清楚对方的底细,一切只能怪那位将她错看成“人畜无害”的曜天副总裁老兄。当他们一喝起咖啡时,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给他说完了,当然这种情况只会发生在店里只有他们主客两人时。由此可知,这位先生多爱跷班、多敢跷班了。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当年她为了进行某项计画,因此研究了不少业界名人的档案。
“大哥也真是的,不过是张照片掉了,却搞得像是要了他的命一样严重。”咕哝著摇晃刚端上桌的冰拿铁,简辰杉闷闷的开口说道。
坐在他对面的简釉云则一边翻Menu,一边反驳二哥的话“那又不是张普通照片,要是你将⺟亲唯一的一张照片弄丢了,八成也会和大哥一样着急。”
没良心的家伙,难怪老哥存心要
他,活该。
“就算这样,也不用出动我们两个出来帮他找照片吧!天涯海角,谁知那张照片会在何方?搞不好早就被清道夫丢进垃圾桶了。”
“天晓得!反正你在公司也不会帮大哥处理公事,倒不如让你出来帮他找找东西,至少物尽其用。”嗯!这份特餐看起来不错,就点它好了。
“不公平!你爱写程式,他就让你无忧无虑的写程式,我也爱写程式,他就偏叫我去开行政会议,和那些奇怪的数字报表打
道。”呜…不公平!大大的不公平!他要投诉、他要议抗!
“谁叫你是他弟弟,兄有事,老弟服其劳。你就乖乖当你的副总裁,供他差遗躏蹂
蹋糟吧!”不过她觉得以老哥那“养育之恩,无以奉还”的观念,会叫二哥去管理行政事务,其实是以后想将公司
给二哥接管。
要是这样,代志可就大条了。哪一天由二哥掌管曜天集团,她保证集团不到三个月就会宣布倒闭。
理由是…上梁不正。
谁敢指望一个除了电脑程式码,其他都不重要的二哥去导领一个大集团呢!
“呜…小云云,怎么连你都站在大哥那一边?”两票对一票,他被孤立了。
“我这是就事论事。”不过二哥的管理能力也不错,至少还有个硕士学位。能力虽比不上大哥,却远胜过其他不知上进的企业家第二代。
“那你可不可以就事论事的告诉我,要上哪去找大哥要的照片?”他可不想在街上像无头苍蝇般
找,那会累死人的。
端上简釉云刚才点的果汁,耳力极好的辛蘤沂自然将两人的谈话尽收耳中。
从以上线索来看,有⺟亲又有点年代,又是对面公司总裁掉的照片,百分之九十九就是她捡到的那张。
走回吧台取出那张照片,辛蘤沂再度回到两人桌边。“不好意思!请问你们要找的照片是不是这张?”
将照片递至两人面前,随即便看到简辰杉瞪得老大的双眼,这时她非常确定他们要找的就是这张。
“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先回过神的简釉云惊问。还没开始找,就有人自动提供,今天运气真是太好了!等会儿记得去买张乐透彩,头奖保证是她的。
“今天早上有个过路人士经过店前时掉的,不过他似乎在想事情而没发现,我是在门口扫落叶时捡到的,但只看到那个人过马路走进对面曜天大楼,却没来得及叫住他。”
看到简家兄妹恍然大悟的反应,辛蘤沂接下去说:“我本来想送去给大楼的柜台姐小,不过想到曜天的职员那么多,柜台姐小也不会知道是谁掉的,所以乾脆就先收著,猜想或许失主会回来找,到时再还他就行了。”
“辛姐小,你真是我们的救星,因为你的善行,让我们逃过被酷斯拉炮轰的危机,你的大恩大德我们一定牢记在心。”
上帝!这真是太美好了!他有⾜够的理由可以混一个下午了。
“帮我转告一下失主,下次小心点,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幸运的。”
“无论如何,真的非常谢谢你。”
“不客气。”微微行个礼,辛蘤沂优雅的转⾝朝吧台走去,
小黎下午请假,好在星期二店里的客人不多,她还应付得来。咖啡屋开在商业中心的好处就是尖峰时间固定,少有突发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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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是辛姐小吗?”一道浑厚但没温度的男音由头上传来,辛蘤沂停下手边的工作,举头望向声音来源。
长得不错的男人。这是她第一个想法,谁叫她那中法混⾎的弟弟,长得实在是没天理的俊加没天理的帅,所以她早就对这类的男人免疫了。
可惜这男人长得好看却没热度,注定是让女人伤心的型。
“我是。请问有什么事吗?”公式化的对答,将她精明的一面完全掩饰住。
扁临过“城市揷曲”的客人都只当她是个亲切的店主,从没人将她和恶名昭彰的骇客、⾝价上亿欧元的豪门千金联想在一起。
微笑,是她最佳的保护⾊,亲切,却疏远。
“只是想和你道个谢,感谢你捡到并保管我遗失的照片,这是我的名片,我欠你一个人情。”
“原来是你掉的,我还在想,怎么会有人那么早就来上班,那时不过才六点多而已。”她佯装出完全不认识,还故意露出一副见到大人物的崇拜表情。“我想人情就免了吧!邻居都当这么久了,互相帮个忙也是应该的。”
“那可不行!我有我的原则,欠了人情就该还。”俊颜上挂著没得商量四字。
“那我就不客气了,哪天你收到天价帐单,可不要怨我喔!”这当然是开玩笑的,真要有天价帐单,她会选择寄给老爹。反正老爹会很乐意替她买单,而且帐单上的金额他一向看都不看,钢笔一提就把闪亮亮的大名签下去。
简煌燿不置可否的回以职场微笑表示收到,笑容里依然没有温度。
面对这样的微笑,辛蘤沂以属于骇客敏锐的观察力打量眼前男子,短短几秒,她已将他的资料输进脑海里。
一个不错的对街邻居,也是她计画中最具关键
的角⾊。
她“猎杀计画”中的最后一只猎物,就蔵⾝在他公司里,好戏现在才要开始。
“简先生要来杯咖啡吗?留到这么晚,应该是加班吧?”她扬起亲切的微笑说道。“我店里的咖啡与点心口碑都不错,算是替你庆祝找回失物,今天我请客。”
手一伸,她递给他一张Menu。
“因为快打烊了,剩下的蛋糕不吃也浪费,留到明天可就不好吃了,所以想要就不用客气,自己动手拿也无妨。”
“那好。”不好拒绝她的好意,想到公司的事也都处理到一个段落,喝杯咖啡放松一下是个不错的选择。“请给我杯曼特宁咖啡。”
“好的,稍等一下。”职业
的答道,她开始著手为他煮咖啡。
简煌燿则挑了张靠窗的座位坐下,取出下午寻回的照片陷⼊沉思。照片中一位清瘦且面带病容的女人,用她那乾枯的双手抱著一名约一岁大的男孩,笑得有些凄凉。
不自觉的伸手触抚著照片上女子的脸庞,他深深的替她感到难过。为了一个无情无义的男人,她葬送了自己短短二十五载的青舂。
那是她的悲哀,也是他的!
另一边的辛蘤沂,不时用眼角余光瞄他几眼。
就是这个男人,化悲愤为力量,从一文不值的弃儿,摇⾝一变成为雄霸电子业的商业钜子。他的人生已到达巅峰,但仍有尚未平息的悲愤,对于那不负责任的生⽗。
可惜啊!放不下过去,又怎有未来可言?
抬头望望店里,晚上八点过后,整排的商业大楼静得有如空城,更何况现已过了九点,该走的人都走了,整间店就只剩下她和他。
“简先生。”
自沉思中清醒,简煌烟将焦点转向出声的人。“什么事?”
将刚煮好的曼特宁咖啡装进咖啡杯里,辛蘤沂步出吧台“⽩天上班劳心也就罢了,既然都下了班,眉头就别再深锁了。”
轻轻将咖啡端上桌,顺手拉开他对面的椅子,与他面对面坐下。
“忧劳可是会使人提前衰老的,帅哥。”
微微笑着,他轻啜一口咖啡“谢谢你的提醒,我会牢记在心。”
平淡的对答,表面看似平静,底下却是暗嘲汹涌。
一张普通的桌子,一杯冒烟的咖啡,在两人之间,超越一般陌生人的缘分,属于男人和女人间微妙的昅引力,正在蔓延。
是爱吗?太快了些,倒不如说是心领神会吧。
有种错觉,头一次与男子相视而坐,辛蘤沂听见冥冥中的呼唤。
是他吗?她问。
是他!是他!它说。
“简先生的心事似乎已经苦恼很久了。”看向搁在桌面上的照片,暂时忘记脑中的幻听。平稳心境,辛蘤沂淡淡说道。
此话一出,简煌燿微微楞了一下,惊讶她惊人的观察力,也奇怪她如此明⽩的表示究竟有何含意?
“你觉得会有什么心事困扰我呢?”啜饮香醇的曼特宁咖啡,他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
“⾝世。”
“你从哪看出我的心事和⾝世有关?”一语中的,不偏不倚正中红心,迫使他不得不对眼前女子起戒心。
在他的世界里,没有人可以参透他的心。
自踏⼊商场开始,冷然便是他的代表⾊。唯有让人参不透他的心绪,言商才有胜算。
而今,他竟然栽在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的陌生女子⾝上。
“眼神和表情。简单来说,你的脸蔵不住你的心事。”以手支颔,辛蘤沂说得云淡风轻,好似这问题一点也不敏感。
他们彼此都察觉,某种缘分自这一刻起,开始成形,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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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肆无忌惮的笑声回
在曜天集团的总裁办公室里。“老天有眼,让你被一个女人看透。真是笑死我了!哈哈…”
拿著公文却不做正事的简辰杉,正不顾道义的讥笑他那心灵受创的大哥。
谁叫他总是在看穿别人的心思,而从没被人看透过。
“不过那女的可真精明,我都不知道她的观察力这么厉害。”还当她是个好听众;心酸苦⽔一古脑儿全往她那里倒。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做你自己的事,有时间在这寻我开心,下午的会报就由你出席吧。”拎起外套,一股冲动让简煌棹决定再次拜访那名令他印象深刻的女子。
“嘿!老哥,想跷班就明说,不必把理由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喔哦,看来老哥受的打击真的很大,大到让他这出名的工作狂兴起跷班的念头。
“我回来没看到你的会报结果,你就等著连开一个月的会。”撂下狠话,他开始他生平第一次的跷班之旅。
目标:对街“城市揷曲”咖啡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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