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曾经是⽩墙黛瓦、雕廊飞檐的珑⽟园,如今只剩下大火肆
后的断壁残垣和枯树焦土,整座庄园中只有后院的平房还算完整。
与主屋相反的,是断壁残垣后面的花园,那里依然鲜花盛开,树木扶疏。
这全得归功于薛府又聋又哑、年老体弱的花匠哑伯,是他在那个悲惨的夜晚奋力救下了这座美丽的花园。
只不过,今天的这座花园,尽管依旧芳香満园,却再也没有往⽇的生机。
在花园的深处,整齐地修葺着几座坟墓,每座坟前都立了大青石墓碑,并用鲜花环绕。
此刻,一位姑娘正跪坐在两座最大的、紧挨在一起的墓碑前黯然垂泪。穿叶而过的夕
无法映红她洁⽩无瑕的脸庞,散发着炎炎暑气的青草地难以温暖她冰冷的躯体。
女孩⾝后不远处的草地上,坐着薛家忠心耿耿的花匠哑伯。他虽耳聋口哑,⾝体残废,可他的心、他的眼清澈透亮。他知道主人一家遇难的原因,却无力保护他们,为此他痛苦万分,现在他只希望能看护好他形单影只的小主人。
是的,女孩正是那个人人都以为死于灾难中的薛家二姐小惠心。而躺在那座刻写着“薛惠心之墓”坟冢內的人,则是薛府机灵可爱的丫环喜儿。
⾝负重伤而又黯然神伤的薛惠心摸抚着冰冷的墓碑,心里的痛苦因与石天威的不期而遇而更加深重。
三年了,她从未想过会以这种方式与他重逢。
苞自己说她恨他,永远不想再见他,可是,当她一个人落寞地离开破庙,走进
暗的山林时,她的心碎了…她近乎绝望地承认三年来,她其实从来就没有真正恨过他。尽管他毫无理由地遗弃了她,将她的尊严踩在脚下践踏,将她的灵魂置于炼狱中炙烤,严重地伤害她、伤害她的家人,可是她仍然无法真正地恨他…
她为自己的无用感到伤心无助,想到他开朗的笑脸、想到曾经许下诺言要娶她的他竟是那样冷酷无情的男人…再看着挚爱的亲人们转眼间已与自己天人永隔,她不由椎心泣⾎。起初泪⽔只凝聚在眼眶里,然后慢慢流下双颊,最后她崩溃地哭倒在爹娘的墓碑上,直至嘴里涌出的一口口鲜⾎将墓碑染红。
“呜…呜…”不能言语的哑伯扑过来,流着泪扶起昏
的薛惠心,想把她抱进屋內。可是力不从心,他只能撩起⾐襟为姐小擦着脸上的⾎,嘴里不停地发出令人闻之落泪的沙哑而凄厉的单音。
一道⾝影飘然落地,投影在他们⾝上。
哑伯抬头,看到来人,便“呀呀”地叫着,老泪纵横。
“阿弥陀佛!”贤静师太低祷一声,拂尘一扬抱起薛惠心进了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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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心中満是对那个神秘女孩的牵挂,但石天威还是将精力放在查案上。
经过这件事,他更加确定这几件案子之间必定有关联,于是他回到城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赵铎润。
来到“源永斋”他意外地发现有不少捕快正在盘查附近的店铺及过往行人。上前一打听才知原来在昨⽇深夜又有人前来行刺赵铎润,幸好赵铎润私下雇了几名保镳暗中保护,除了受了点轻伤外,并无大碍。
对此石天威深感震惊,昨天一整夜,那女孩都在他的眼⽪底下昏睡,不可能来行刺赵铎润。那么行凶者另有其人?或者是同伙?如果是前者,那么他真的是松了口气,但如果是后者,情况就复杂了。
石天威要求与赵老板私下谈谈,尽管奉命不得让人接近赵老板,但捕快们惧于他是秦大人亲聘的客人及青鹤山庄少庄主的⾝分,便不敢阻拦。
这次和赵铎润的谈话很顺利,因为他已经被昨夜的刺杀吓破了胆,所以不再像以前那样回避问题。
当石天威问他为什么确信有人要杀他时,他立刻紧张地说:“因为只剩我还活着,他一定会杀我的!”
“只有你活着?什么意思?”
赵老板惊惧地四下看看,彷佛怕有人就要从背后偷袭似的,富态的脸上全是恐惧和不安。
石天威安抚他道:“不要怕,要想保命,就得赶快将一切告诉我们,早⽇抓住凶犯,你才能真正全安。”
“少庄主说的是。”赵铎润点头,低声说:“一个多月前,『万宝行』林老板新购得一件汉代宝物『博山炉』,来找我代为鉴定。我对青铜器不甚了解,便请来王老爷,但王老爷也拿不准,说还是薛老爷功力深厚,学识渊博。故而我们一同去『珑⽟园』求教。不料薛老爷一看到林老板的东西即说那是赝品。”
赵铎润看看石天威,解释道:“少庄主也许不知,相传『博山炉』是修道求仙的神器,练功时以此宝炉焚香可使功力倍增。因此林老板一听宝物是赝品,当时就急了,与薛老爷争论起来,薛老爷才说出真品早已在薛家宝库放了一百多年。我们闻言无不惊讶,林老板更是望渴一见宝物真貌。
薛老爷为人豪慡,况且经不起我们的一再相
,便邀我们同去密室观赏。⼊室后,他从锦盒內取出一青铜香炉让大家看。哎,这一比就看出来了,林老板的那个光彩夺目,但做工耝糙,画也不对称;可薛老爷的则正如古记书载,精美的炉盖上雕镂着山峦,山上还有人物、动物等图案,千年古铜泛着淡淡红光,果真是真品。
我们个个都对薛老爷能拥有此宝物羡慕不已,也很荣幸能一睹宝物真迹…可没想到才几天,薛老爷全家遭难,密室被毁、宝物失窃。”赵铎润叹了一口气。
石天威对此新发现深感振奋,但仍不动声⾊地观察着赵铎润的表情,看出他是真的害怕和难过。“那天在场的有哪些人?”
“只有我、林彦忠,王大东和薛老爷四个。如今,他们都已不在了…”
“你们后来有对外人提起过香炉的事吗?”
“没有!因为我们答应薛老爷不对外张扬的。啊…”说到这,赵铎润的脸⾊突然一变,小眼睛也瞪得大大的。
“怎么?想到什么了吗?”
“哦,离开薛老爷家后,因太过于奋兴,我们三人又到茶馆坐了坐。其间,林老板兴头上又提起了薛家的『博山炉』,毕竟他对青铜器情有独钟,后来王老爷拦住他,怕隔墙有耳。”
石天威立刻问道:“那时有谁在附近?”
“噢,人可多了,又吵又闹,还有唱小曲的,我也没注意有谁。”
石天威想了想,若有所思地说:“只怕真的是『隔墙有耳』了。”
随即他换了个话题问道:“你有看见刺客的脸吗?”
赵铎润点头。“看到了,很凶悍,満头
发,⾼大壮实。哦,差点忘了…”
他连忙从柜子下方取出一把形状怪异但锋利无比的匕首,递给石天威说:“这就是他用来杀我的飞刀。”
石天威接过来一看,感觉很眼
,略一回想,即想起这把刀与揷在林彦忠背上导致他死亡的那柄小刀一模一样。
看着那把匕首,石天威的脑子飞速的运作着:由此看来作案者就不是那个神秘女孩,而是另有其人,此人确实有杀人灭口之嫌。
此人该是破案关键,抓住他刻不容缓。
于是石天威低声对赵铎润
代了一些事,赵铎润连连点头允诺。
离开时,石天威带走了那把凶器,准备去见秦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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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府衙,巡捕房的铁捕头和那两个“武林⾼手”也都在座。
被称为“百残上人”的西域大汉一看到他就大声吆喝道:“喂,石少庄主,大家伙一起替秦大人做事,你怎么可以撇开我们,自己去追凶手呢?”
“百残,不得无礼!”手上裹着纱布,⾝披红⾊袈裟的百忌法师低声喝阻他。
初来时,石天威从秦大人的介绍中得知,这两人是师兄弟,来自关外。看着百忌,想到神秘女孩所中的“寒冰掌”就是拜他所赐,心里便很不痛快。
石天威不睬他们,对秦大人打了招呼后径自坐下。
急于破案的秦大人看出石天威不屑与那两人为伍,也知道破案不脑瓶那两个蛮人。他见到石天威来后,对三个案子的每一细节都不放过,并亲自寻访证人、核查证据,短短几⽇已有了详细的计划,这委实让秦重松了口气。此刻见他风尘仆仆,不由关切地问:“石少庄主,听说你去追拿凶手,结果如何?”
石天威耸耸肩。“那人跑得极快,寻了两天也毫无结果。”
“他昨夜又到『源永斋』行刺!幸亏我们跟铁捕头早已埋伏在院子对面的店酒里,赵老板才躲过了此劫。”百残轻蔑地说,语气里大有指责石天威的意思。
对他的话,石天威毫不在意,倒是铁捕头皱着眉头道:“上人此话不真。昨夜若非两位酒喝得太多,合众人之力,那刺客
本就跑不了。赵老板也不会受伤,那个保镳也不会死。”
百残不悦地说:“我师兄可没有喝酒!”
铁捕头看了眼百忌法师,说:“没错,法师是没有喝酒,可忙着醒唤你,也没能及时随我等拦截刺客。”然后他站起⾝对秦重说:“大人,这就是属下今⽇召集各位前来的意思。望大人明令诸位,今后办案时,无论是谁都不得饮酒,以免重蹈覆辙。违者,当依懈怠渎职罪论处。”
对铁捕头这番不卑不亢、刚正不阿的态度,石天威打心眼里佩服。
秦大人却说:“铁捕头所说原是实理,但对本府特聘的各位好汉并不适宜,我看…”
石天威起⾝打断他的话道:“秦大人,在下也认为铁捕头所言极是。今⽇我等既然被大人礼聘于此,那我等自当遵守主人的律令,不该有例外。”
他这一席话,说得铁捕头连连点头。
百残立即跳起来,忿忿不平地说:“哼,你们都别说了,不就是几碗酒吗?查案时老子不喝就是了!”
铁捕头见目的达到,也不想再多说,便借口还有公务在⾝,告辞而去,大家也随即散了。
石天威并没住在州牧安置的官驿馆,而是住在青鹤庄位于京口的分号。
次⽇,他决定到苏州拜访薛家大姐小…如今苏州城有名的“翠林⽟坊”的大少
薛惠芳。
由赵铎润提供的线索看,他早先对这几件⾎案彼此有关联的判断是正确的。薛家⾎案是所有案件的前因,要抓凶破案就须先查清薛家还有什么活着的亲人,看是否有人为了复仇而犯下了后来的⾎案。
来到京口后,他几度走访薛家的左邻右舍,了解近年来与薛家有关的人与事。
大家都说薛家老爷一向为人慷慨,洒脫不拘,家里常有文人雅士来往,但除了苏州方家外,从未见过和听过有其它亲戚走动。还说薛家只有两位姐小,三年前大姐小出嫁后,倒也常由夫婿陪伴回家。被夫家退亲的二姐小则一直陪伴⺟亲深居简出,直到被人杀害都没离开过“珑⽟园”
“深居简出?一直没离开过珑⽟园?”石天威在心里冷笑:这可不像那位不安份的二姐小吶!
到了苏州方家,石天威说明来意后,薛惠芳以怀有⾝孕不便见客为由,拒绝见他,而由她夫婿方皓冷淡的态度和言谈中不难看出,他们均未原谅他当初悔婚并抛弃她妹妹的行为。
他们怎能光指责我,当初为何不好好管教那个女孩呢?石天威郁闷地想着,心情复杂地离开了苏州。
京口地处丘陵地带,驻⾜北固山眺望这尽得山⽔之胜,钟灵毓秀的城镇,石天威再次感到心痛。
三年了,自从当时坚决退婚后,他就再也没来过这里,就连分号的事也一并
由管事全权处理。
他逃避此地实在是情非得已,他怕故地重游勾起对往事的回忆,怕看见或听见有关她的一切。
直到一个多月前惊闻薛家満门遇害,他才随同悲伤的⽗⺟再次来到这个曾令他快乐又痛苦的地方,亲手安葬了曾经如同爹娘般关心他的薛家伯⽗⺟和几乎成为他
子的薛家二姐小,以及其它遇害家仆。
在⽗⺟愧疚伤心的眼泪中,他知道是自己使两家数十载的
情毁于一旦。从三年前他不说明理由而坚决要求退婚起,石薛两家就因石家的愧疚和薛家的愤怒而断了联系。是他让爹爹背负了不忠不义的骂名,令爹娘一直自责甚苛,而他在心里对⽗⺟怀有一种深深的歉意,但他从不后悔当初自己的决定。
说实话,对薛家的两个女儿,他也只剩小时候的模糊印象了。自从惠心随她师傅走后,石天威也被严格“管”了起来,每天习文练武,学管理山庄的各类本事。就是逢年过节到京口拜望薛家时,也见不着她们两姐妹。他只记得惠芳是个漂亮安静、十分拘谨的女孩,不像她活泼好动、总是咧着子邬,露出那颗小虎牙跟在他⾝后
着他学剑的顽⽪妹妹。
那真是个调⽪好动的丫头!
想起淡忘多年的往事,石天威下意识地摸摸额上的疤痕,眼前出现了那个总是一⾝红
绿袄、头发凌
、小脸脏污的女孩,彷佛又听到了那一声声“天威哥哥”的呼唤,他的心竟因此而充満了柔情。
“唉,她如果一直保持那样该多好啊?”他喃喃自语着,心情更加郁闷。
他气恼地拍着自己的额头,骂道:“见鬼,别再想她!”
可是越想阻止自己想她,那
如飞絮的头发、洁⽩的小虎牙、明亮的眼睛和花脸蛋就愈加清晰地出现在他眼前“天威哥哥”的甜藌呼唤不绝于耳…
“不!不要再想她,不要!她已经死了!所有的恩怨都埋进了那抔泥土里!”他愤怒地拍打着石栏,大声地狂吼。不久,老天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石天威转⾝往城里走去,见到路边有座卖凉茶的竹棚,便走进去避雨。看着这如丝细雨,不由想到也许就是京口这绵绵不绝的雨使他变得如此多愁善感。
突然,在飘洒的雨幕中,他看到远处有一道⽩⾊的⾝影从“源永斋”的后门闪出,冒着雨离去。
是她!他惊喜地看着那
悉的背影,尽管隔着
蒙的雨幕,穿着一⾝⽩⾊⾐裙的她头戴同⾊连纱斗笠,将整张脸都遮盖在⽩纱后,但他依然认得出那就是她!
他冲出竹棚,不顾旁人诧异的目光,追着⽩影而去。
可是登上石桥,他却失去了目标,小河两岸人影寥寥,只有他茫然失措地站立在桥头,不在意雨⽔淋
他的⾐衫。
他转头跑回“源永斋”一把抓住正在后堂整理货物的赵铎润,问道:“刚才是不是有个穿⽩⾐的姑娘来过?”
赵铎润一愣。“什么⽩⾐姑娘?我没看见。”
“胡说,我明明看见她从你的后门离开的!”
赵铎润眼珠子一转,道:“石少庄主,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这里店铺相接,她说不定是去了隔壁布庄,你何不到那去问问看?”
石天威相信自己没看错,但知道赵铎润是不会说实话的,也就不再
他。
他放开紧抓着赵铎润⾐袖的手。“也许是我看错了。”
赵铎润脸上不噤露出松了口气的神⾊,这让石天威更加确定他一定有事隐瞒,不过目前他并不想打草惊蛇。
他抚平赵铎润的⾐袖,说:“赵老板,有任何线索的话你不会瞒着我吧?”
“不会、当然不会!”赵铎润眨巴着小眼睛说。
“那就好,否则我就很难保护你了。”石天威暗示他。
“我明⽩。”赵铎润将一只青⽟花瓶放好后,擦着汗⽔说。
石天威离开了“源永斋”但那⽩⾊⾝影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们是什么关系?为何赵铎润要说假话?”石天威百思不得其解。
雨渐渐地停了,周围的青山绿⽔显得特别明净秀丽,石天威缓缓地沿着石板铺成的小道漫步,边思考着该如何将这谜团开解。
路上行人很少,河里的船大多停泊在石桥边、河湾內,而刚被雨⽔冲刷过的青石路面上十分洁净光滑。
这里真是个清静优雅的好地方,山⽔环绕,佛灯塔影,没有扬州那种奢侈浮华和喧腾俗气,处处显出自然的美。夜里,星光月影,竹林清香,一片静谧幽雅。
若能在此地终老,倒是人生一大幸事。
石天威感慨着走⼊一条狭窄的小巷,突然他停住脚步,皱起了眉头。
眼前
漉漉的石板路面上醒目地出现了几个丑陋的⻩泥巴脚印。
本来在街上发现泥脚印是不值得惊奇的,但在这长长的青石小巷墙脚出现这么醒目的泥脚印,却显得十分突兀,而从脚印上看是两个人,他们是谁?
石天威跃上墙头,看到一串泥脚印顺屋脊而下,直达屋子另一端的林地。再看巷子对面的屋脊也有一串泥脚印。
很显然,有人从林子里出来,翻过这个屋顶到对面的屋子去。
谁会用这种方式“跨屋走巷”呢?这肯定不是寻常百姓出⼊门户的方式。
石天威站在屋顶上环顾这四通八达的巷道,特别留意对面,很快发现那是一幢青瓦红砖的大宅子,不由心头一震:“林彦忠的家!”
于是他沿着脚印一路寻去,跳进了林家大院。很快,脚印在被官府封条封住的林彦忠卧房门前消失了。
林彦忠的卧室位于林宅后院,在被官府搜查过后便查封了,他的家人都移到前院居住,现在的后院几乎无人进出,偶尔会有捕快来查看一番。
石天威看看门上完好的封条,再看到门边的窗户露出了一道
隙,便知道那两人一定是翻窗进去了。
于是他轻轻地推开窗户无声地跳了进去。因曾到这里勘察过,所以石天威对屋內的布置并不陌生。
一阵刻意庒低的说话声从里面传来,他悄悄地走过去,说话声变得清晰。
“他
的,啥狗庇都没有!”一声耝野的咒骂让石天威急速掩⾝在卧室的门帘后。
“你小声点!”一个混浊的声音警告他。
“砰!”一声瓷器破碎的声音后,混浊的声音再次响起。“百残,你非要将人引来才行吗?”这次的声音里有几分威严。
“怎么会是这两个蛮子?!”石天威听出了那两人的声音,不由心头一凛,悄然从布帘后探出头去,想看看他们在⼲什么。
可他万万没想到,当他小心地探出头时,对面的门帘后也探出了一张俏脸。当即两人大眼瞪小眼…
“你?!”
“你?!”
已经除去面纱的她显然和他一样被吓了一跳,一时两人都张大嘴无声地惊问对方。
石天威反应快,立即示意她噤声。这次她没有反对。于是他们安静地站在
影里看着卧室內那两个正在东翻西找的胡人。
石天威很确定他们在找的正是“博山炉”那么他们就是凶手吗?
“师兄,你确定宝物真的被这死鬼窃去了?”百残问。
“确定,他是识货的人。只有他随我们到了薛家,也是他将那个假货给我的,不是他还会有谁?”百忌法师恶狠狠地说。
百残闷闷地说:“那假货也就保他多活了半个月,却害我们来回腾折!”
“哗…”
上的被褥、香帕、扇子、鼻烟壶等物品全部被他们拉到地上。
耐不住
子的百残又开口了:“这死鬼会把它蔵到哪里呢?他这屋、那
货的屋,我们可都翻了个底朝天了,怎就找不到呢?”
百忌盯着他低声警告道:“别说话,快找!教主已经完蛋,我们得赶快找到东西,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突然,他感到
板有蹊跷,立刻低声喊道:“快助我抬起这个…”
一阵“叽叽嘎嘎”声,
板被抬下了
架。
“他娘的,这
板竟是夹层的。”百残说着掀开了板盖,惊道:“师兄,这死鬼果真在里面蔵了不少东西!”
“可惜没有我们要找的东西。”百忌法师遗憾地说,看到他伸手想取里面的东西时,马上提醒他:“小心机关。”
可是百残贪婪的手已经伸进去了。
只听“啪!”一声响,一把似镰刀样的利器扣住了他的手腕,他立刻发出杀猪似地惨叫。
百忌连忙点了他的昏睡⽳,惨叫声戛然而止。
门帘后的薛惠心悚然一惊,不由深昅了口气。
百忌法师四下看了看,然后一把拉住百残的胳膊,硬生生将他的手从刀口中拽出,迅速扯过一块方巾
住他⾎流不止的伤口,驮起他就往窗口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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